于顽睡得很不踏实,身体渐渐回暖,但温度似乎没刹住,高热鞭笞着被海水灌过一遍、敏感刺疼的呼吸道,心跳的声音在昏沉的意识中格外强烈,于顽恍恍睁开眼睛,清晨的第一线黎明正漏过纯白窗纱,照亮米白色的房间。

  “荆澜生。”

  于顽嗓子涩苦,声音还没传到门口就消散掉了,但门却应声而开,走进来一位金发栗眼的护士,护士走近查看仪器数据,惊喜地说了些什么,于顽脑热得发懵,护士又嗒嗒地出去,再进来领了一位亚裔护士来。

  亚裔护士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你的爱人告诉我们,要让他第一时间知道你醒了。”

  “他在哪儿?”于顽扶着胀痛的脑袋,掀开被子,还有船上那些人,到底怎么样了。

  两名护士忙绕过床尾将他按回去,“那位先生去警察局配合调查了,他说很快会回来。”

  是了,昨晚当地的救援队是出动了的,于顽又问昨晚船上的人都救上来了没有,护士只说不清楚,但医院来了很多人。

  等到护士检查完毕出去之后,于顽翻身下床,沿着医院走廊,从各个病房玻璃上看见几张还有点熟悉的昏睡的脸,到楼梯处,看见一个蹲身抽泣的背影,于顽停住,喊了声。

  “陶子然?”

  陶子然愣了下,转过身,眼底红血丝多得吓人,颤巍巍站起来,摇摇晃晃朝于顽扑过来,于顽后退两步,被他抓住病号服领子,陶子然脸上鼻涕眼泪一塌糊涂,揪着于顽衣领摇,梗着嗓子吼:“你说我妈会没事的!她好端端的为什么淹死!就是你们要抓什么犯人,把我妈害死了!”

  于顽头本来就痛,被他一摇更昏了,皱紧眉头对陶子然说:“事情没你想得…”

  “我不管!你们赔我妈的命!”陶子然眼底发红,把于顽一把推向楼梯口,于顽一个没站稳,脚下一踩空,急忙甩出手臂抓栏杆,但用力过猛背部一下子撞向扶栏,当下五脏六腑一震,稳住身形,于顽抬头,陶子然泄力坐在楼梯口嚎啕大哭,于顽想说点什么,张了嘴又闭上。

  他没办法和陶子然共情,正如他昨晚不能和那个黑袍人一样共情,黑袍人和37位游客,他不能判定谁死得可惜,谁又死有余辜。

  背上的痛感开始迟缓地蔓延上来,于顽皱了下眉,似乎自己越来越不耐受痛苦了,明明以前最能忍痛,溺了回水感觉十几年身白练了。

  陶子然被护士带去休息区,于顽沿着原路回病房,突然在自己前面那间看见明家的侍从,于顽打了声招呼,妇人见是他,一改昨天鄙弃的态度,恭敬地把人请进去。

  病房内人不少,但都保持绝对的安静,病床上的明天戴着氧气面罩,呼吸还算平稳,明母在一旁照料着,侍从则照顾着另一张病床上的明亚彭。明母见于顽进来,没有了那副坏脸色,对着于顽诚恳地鞠了个躬,于顽喊着别别别,摆着手忙把人扶起来。

  明母泪眼婆娑,“谢谢你把我们家两个小孩救上来,他爸又昏倒了,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顽当然记得昨晚拉了明天和金灿上来,也有点印象是明父被踹了一大脚,但和明母一样是没有落下水的,于顽看了眼病床,问这两人情况怎么样。

  明母抹了眼泪,说没什么大碍。

  于顽也松口气,看向休息得不是很好的明天,氧气罩里白雾起散的比一般人要快。于顽移开眼睛,对上一直盯着他看的金灿,小姑娘倒没什么不适,安安稳稳坐在床侧,黑色的眼睛盯着于顽不放。

  于顽对她笑了下,转身离开病房,替他们关上房门后,转身撞上个硬邦邦的胸膛。

  “嘶…”背上的痛处被连着一震,于顽眯着眼睛,“荆澜生你身上镀了层铁吗。”

  “乱跑什么,”荆澜生微微低头,“这儿都是外国人,等下把你抓走。”

  于顽抬眼瞅他,“大哥,我24岁,不是4岁。”

  “24还这么不让人省心,自己没力气了还要去逞英雄救别人?”

  于顽噎了一下,就知道他会提这个。

  “你不是来救我了吗…”于顽不占什么理,底气却还很足。

  这次噎的是荆澜生,这种被全盘托付信任的语气哄好了自己心里的那点不悦,他喜欢被于顽需要的感觉。

  荆澜生盯着于顽,突然冒出句:“你发烧了?”

  于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荆澜生骤然拉近距离,温凉额头抵上于顽的,头发织连在一起,鼻息混着鼻息,走廊里行走的医护病人都快进成了虚影,两人距离太近,于顽双眼聚不了焦,只看见荆澜生形状好看近在咫尺的唇。

  昨晚亲了自己两次的唇。

  于顽更烧了,脑袋昏昏的不清楚,追着额间温凉往前凑了一下,荆澜生却掌住他后颈拉开距离,好像真的只是在试温度而已,手摩梭着于顽颈后发烫的皮肉,看于顽发懵后又装咳躲闪的窘样,唇角弧度浅浅。

  走廊行人好像又恢复正常速度,金发护士的声音传来,还是那幅惊喜的语气,于顽听不懂意大利语,但貌似多了点打趣的意思,荆澜生礼貌回答她,竟也勾出点笑容。

  回病房路上,于顽问护士说了什么,荆澜生笑意不减,说:“她祝我们新婚快乐。”

  于顽切了声,懒得揭穿他那点小把戏,他发现自己对荆澜生占些口头便宜的行为越来越习惯了,昨晚沉下海里时心里那点小九九又像泡泡一样咕噜咕噜冒上来,但被捞上来后又稍稍退缩了点,心境不如昨晚那样敞亮,所以要不要和荆澜生说些什么……

  荆澜生推开房门,于顽还在迷糊纠结时他已经切换了正经人状态,“昨晚落水的人都打捞上来了,船上共104个人,名单上那37个,溺亡34人,重症监护室2人,失踪1人,其余的游客共67人,溺亡6人,另外61人都没什么大碍。”

  于顽梳理着这些数据,听到死亡人数后顿了一下。

  荆澜生把他推上床替他盖好被子,强硬地把人摁进松软枕头中,捧起于顽裹着纱布的手心,说:“如果不是你,伤亡会更多。”

  被绳子划烂的手心,隔着纱布被荆澜生轻吻,热气钻进伤口有点刺疼,但荆澜生看着他的目光像去除苦味的汤药,他说:“你拉住了绳子,让很多人没有落水,你带着救生圈在海里救了很多人,如果不是你,他们撑不到救援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因为你,他们才得救。”

  汤药流进伤地,伤口开始愈合。

  于顽从来没觉得自己做得很好过,他习惯在坏事发生后,预设各种‘要是我…’的可能,然后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他不喜欢不团圆的结局,所以他像高行嘴里说的一样,敢跳楼抢刀敢玩命,他觉得自已是要帮别人达成安全的结果,但现在荆澜生看着他,告诉他说自己是他人重获新生的主要原因。

  澄净琥珀色泽晶润,于顽别开眼,呼出口气,又问凶手的事。

  荆澜生调出张图片,那是张完全陌生的脸,遗体已经启程运回国,身份还得等局里确认才能知道。

  “还有船上的海员,他们是死士,事先服了毒药,你救人的时候正好毒发,全部死了。”

  “死士?”于顽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知道这样的存在,但这也意味着昨晚行凶的一伙人全部死亡,基本不太可能挖到什么新的信息。于顽想起昨晚那个黑袍人,也不像是来完成任务演戏的,但一个为复仇策划了这么多的幕后黑手,就这么死了吗。

  凶手的复仇链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凶手的角色如果像他们所猜的那样是逃亡的受害者,那他复仇的对象是怎么挑选的,靖宁的三起剖腹杀人和对这37名游客的蓄意谋杀,这些人有器官贩卖组织的人,有器官购买者,都有联系但似乎并不直接,于顽又仔细看图上凶手的脸,直觉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

  配合当地政府的调查工作又耗费了将近一天时间,在此期间于顽被荆澜生强制要求休息,如果不是大使馆出面加快进程,于顽现在还不能踏上回国的旅程。

  荆澜生的私飞于顽感觉都坐习惯了,小沙发被专门改造了一下方便他睡着,但今天躺了一天,背上起茧子的于顽快睡吐了,拖着软绵绵的身体和荆澜生对抗了几把床上柔道,最终取得暂时性胜利,成功从床上起来。

  被提起来坐在荆澜生腿上的于顽瞪眼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要自己坐在座位上。”

  荆澜生轻轻颠了一下,于顽忙撒开手撑住扶手,被荆澜生逮住空环住了腰,“一天了烧都没退,还好意思讲条件。”

  “我那是水土不服。”

  视频通话请求音响起,荆澜生把手机递给他,于顽还诧异干嘛给他,看清显示后更诧异了。

  老伍给荆澜生打视频干什么!

  于顽扭了扭让荆澜生放他下来,荆澜生恍若未闻,长臂一伸替他点了接通,于顽手机差点丢出去,连忙调高视角。

  随着一声标志性的‘外?’老伍亲切的老脸出现在屏幕上,“诶?小荆接到你啦?”

  露着半张脸的于顽嗯了一声,问他们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小荆派了很多人来守着,你那儿到底什么情况啊,连着我们这儿都戒严了,你有没有受伤啊?怎么看不见你全脸啊,破相了?”

  于顽瞄了荆澜生一眼,倒没想到他这么细心,没说多的让老伍他们担心,还派了人去保护他们。

  于顽拿着手机,“没受伤,我现在回来了,回来脱光给你看检查好吧,柏青好点了吗?”

  视频画面晃了几下,老伍把手机给柏青,柏青又瘦了点,但脸色红润不少,嘴里咬着奶茶吸管,看清于顽后开口第一句就是:“你什么姿势啊,坐在别人身上?”

  于顽:!

  “什么坐在别人身上,”于顽想站起来,但荆澜生箍着他不让动,于顽呲着牙又把手机调高一点,“错位,视觉错位!”

  柏青眯着眼,歪嘴喝着奶茶,一脸我信了的表情。于顽牙痒痒,仔细看了眼她床头柜上的陶瓷杯子上模糊的倒影后突然问:“谁在你旁边啊?老伍可没这么有型啊,谁?”

  柏青猝不及防被颗珍珠呛了下,脸色不变移了移镜头,“脸怎么有点红,发烧了还是撒谎了?还是你…”

  “诶行了行了,我回来再说。”于顽不跟她斗法了,死丫头胜负欲强得很,再继续下去非要把这几天荆澜生亲了他几下全挖出来,怪不得专攻刑讯…

  “我哪儿没型了!”老伍骂咧着接过电话,“不见又天天念,见了又不安生,你俩以后都给我滚出去住。”

  和家里打完电话,于顽心情好了不少,荆澜生看他翘起来的嘴角,手又收了收,“高兴了?”

  于顽有点不好意思,“老伍打到局里找的你吗?”

  “派人过去的时候说了一下,怕他联系不上担心你。”

  于顽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失联好几天了,“局里肯定吓坏了,对了,刘心慈怎么样了?”

  “爆炸引燃汽车,被烧死了。”荆澜生握住他后颈把人往怀里带,“凌晨三四点才能到,休息一下。”

  又睡!?

  于顽又开始乱动,荆澜生手不松,闭上眼睛休息,于顽抬起头,看他右脸颊上的小痣,机窗外是和海洋蓝截然不同的深蓝,躺在荆澜生怀里,就像又回到昨晚荆澜生在海里拉住他的那一刻,乱扭的动作逐渐停下来。

  睡就睡吧。

  耳边轰鸣开始起噪时,于顽才揉着眼睛坐起来,好久都没睡过一天一夜了,现在起来真的是连腿都是绵软的。

  身旁是空的,于顽环顾一圈,荆澜生正好从后舱走出来,端了碗雪梨汤,坐回位置,在于顽才睡醒无意识追随的目光中贴近他的额头,温温热热的,烧还没退完。

  瓷白小勺舀起清甜雪梨汤,递到于顽嘴边,于顽乖乖张嘴喝了一口后自己接过了碗,一口干了那碗雪梨汤。

  喝爽抹嘴的于顽:这还没巴掌大的碗用勺子得喝到什么时候去。

  被强行中止喂食游戏的荆澜生:可惜。

  落地是凌晨四点多,于顽家门钥匙在被弄昏扔上船的时候和他的手机钱包一起不知道被丢在哪儿去了,索性直接去局里待着,于是等刘杰高行一行人早早来上班时,看到的就是门口如男模站岗的小荆总和警卫室跟守夜大爷聊得投入的于顽。

  “草!顽哥!”高行一把把没吃完的包子揣进兜里,冲上去把还没讲完的于顽拉出来,结结实实地一个熊抱,“草啊我们找遍了那片被烧秃的山头都没找到你,我以为你被烧成灰了,我还想那妖婆都没被烧成灰怎么你就不见了,吓死我们了!”

  刘杰绕着圈儿检查了一遍,松一口气后上前捏捏肩膀,“真给我们吓得够呛,我听说你在那里和医师的人动手了,你到底受没受伤啊?”

  于顽推开高行一口韭菜味儿的脸,笑说:“没吃着亏,进去说。”

  “什么?他让你考试?”高行眉毛快拧成一团,“意思是,他知道凶手是谁,也知道凶手就是冲着他那缺德生意去的,但他自己不面对,让你去找出来,这算盘挺响啊。”

  刘杰摸着胡茬,眉也紧皱着,“他图什么,大费周章把你弄过去,刘心慈这个棋子也是一早就布好了,这样看来他的目的更多在你啊,他好像并不怕那个凶手。”

  于顽想了想,把医师和自己小时候有可能的联系给大家说了说,虽然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乔飞推推黑框眼镜,“先不说这个,医师给的那份资料是什么意思,让咱去找明家的麻烦?”

  “我在船上也试探过,明家两个小孩确实有点奇怪,但前晚凶手行凶时他们两个也都被推下去了,差点淹死。”

  刘杰琢磨道:“咱也不能被他牵着走,说不准是个套,对了,滨城那边传过来的数据汇总了吗?”

  于顽他们在南岛发现尸坑后,滨城第一时间接手进行尸检验明身份,但尸体数量多,腐坏率大,工作一直持续到近两天,才基本整理出来死者身份和贩卖地被销毁的数据。

  乔飞把打好的资料拿给大家,“差不多,最后一批数据还在修复,这些是那边传过来的,你们看看。”

  南岛尸坑及建筑楼的水箱总计169具尸体,确认身份的有133具,另外36具应该是没有上过户的乞丐之类的。高行边看边骂,一叠不厚不薄的纸,是那些无辜的器官提供者在这个世界的最后消息。

  于顽拿起另一叠,是从那栋楼三层电脑里解析出来的,有买家信息、脏源匹配信息单和手术安排单,被抓去的强掏器官的人没有名字记录,只有在买家匹配成功的单子上才会出现他们的代号,乔飞把对应的身份信息和脏器对换单子放在一起,圈出了其中几张。

  第一张,死者吴小伟,死亡年龄9岁,代号91,经手人徐利,肝脏配型成功。

  第二张,死者不详,死亡年龄12岁,代号77,经手人张兵,肾脏配型者成功。

  第三张,死者陈招弟,死亡年龄10岁,代号34,经手人刘关河,肺部配型者成功。

  “徐利、张兵、刘关河,也就是我们现在手里这桩案子的三个死者,他们作为南岛器官贩卖组织的下线,经手了很多被拐人员,我根据他们被剖腹取脏器的规律,选了这三张。”乔飞说道。

  刘杰:“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在为吴小伟、陈招弟以及张兵拐走的那个流浪儿复仇?”

  乔飞点头,“结合我们凶手是拐卖受害者之一的推论,我猜他们是同一批次被拐进去的,并且互相认识建立了友谊,所以在他们被害后,逃离的凶手才会用剖腹取脏器这种直接的泄愤方式来了结他们。”

  于顽:“有道理,而且吴小伟等人年龄都不大,那为他们复仇的凶手要么是年龄相仿的朋友,要么是对孩子有天然的庇护情感,像母亲之类的角色,”于顽又想了想黑袍人的性别,“父亲也有可能。”

  高行:“那这次在船上死的那些人要怎么说,他们是买家,又不是经手人,而且还不是吴小伟他们的买家,这又是牵的什么仇?”

  于顽:“船上那37个人全都是靖宁人,凶手或许对靖宁有什么别的仇恨?但作为受害者的凶手,怎么能拿到这些人的名单呢。”

  大嘴侯的敲门声打断几人的推想,摇着几张纸进来拍在桌子上,“知道你们急,连夜赶出来的,你们要的凶手信息。”

  刘杰连忙接过展开看,高行凑上去,看了一眼后突然埋头在桌子上的资料堆里挖出一张身份信息来,仔细比对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说:“就是他!他也是受害者!叫陆俊。”

  众人把两张纸接过去,大嘴侯带来的那张是尸检和身份信息:死者陆俊,溺亡,29岁,陆家村人,十年前户口状态变为失踪,同年出发寻找的弟弟陆杰也失踪。另一张是肾脏配型实验单子,配型人陈康,靖宁某上市公司老总,也是前晚第一个被扔下船的那个大腹便便的人,四年前因肾坏死住院,第二年身体康复。

  黑袍人是陆俊,但前晚他对那位陈总说他的肾脏是用的他弟弟陆杰的,于顽又叫高行找找有没有一位叫陆杰的受害者,高行精准锁定,很快找出来了。

  “我知道了,”于顽开电脑调出那37个人的信息,“前晚那个凶手,陆俊,他的肾脏本来是匹配给陈康,但配型失败,恰好他的弟弟陆杰能配上,陆杰在被挖了肾之后还活着,并找机会跟哥哥陆俊和一些同样活着的受害者逃出了南岛,但人多船烂,在海上翻了船,陆俊没有被做过手术,身体素质比其余受害者好,所以他幸运地活了下来。”

  “而且前晚,陆俊在扔人下船时提到,靖宁这37个人是相互介绍去到南岛换器官的,陈康作为害死他弟弟的直接因素,不管是被介绍还是主动介绍,在他看来这些人和他弟弟的死都脱不了干系,我想,这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杀这37个人的原因,而且一定要在船上动手。”

  刘杰沉思片刻,抬头说:“说得通,但和靖宁这三起连接不上。”

  于顽也点点头,靖宁连环剖腹杀人案和海上绑架案,说起来是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好像就是不能对齐沟堑拼在一起,于顽呼了口气,看向坐在他位子上看着他一言不发的荆澜生,问道:“怎么不说话,有没有点高见指导一下我们?”

  光明正大地偷看被突然点名的荆澜生淡定道:“一个凶手说不通,那就是两个,复仇手段都不一样,那就是各报各的仇,当然不排除他们交换过信息,达成过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