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这病治不了,也得治>第83章 

  片刻后,总兵进来了。

  看他穿着整齐,似乎有些诧异他洗的这么快。

  脱掉战袍的总兵只穿着纯棉白色干净的里衣。

  像是换了一个人,气质一下子从要取人性命变的温柔起来,平白多了许多耐心。

  他上下打量沈欢一眼,又有了初见时的惊艳神色。

  沈欢拿起桌上的黑色瓷瓶来,温温道:“长官,我帮你上药。”

  总兵回过神,看了一眼那药瓶,随即又被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吸引住了目光。

  沈欢晃了晃手中的药。

  总兵回神,他走过来将里衣也脱掉,露出满身的刀疤,温柔气息殆尽,立刻变换成一幅精壮骇人模样

  沈欢吞下唾液,壮着胆子为他换药。

  微凉、腻滑的手不时碰到灼热的背上。

  片刻后,那皮肤更加烫了。

  沈欢疑惑的一摸,“咦”了一声,“你发烧吗?”

  总兵只觉浑身一炸,全身热度都涌到了那温良手掌触摸的地方。

  沈欢只觉手腕一紧,然后他的手被人紧紧抓住了。

  面前人只穿着里裤,强壮胸膛正对着他,异常有攻击性。

  沈欢挣脱一下没有挣开,强迫自己笑了一下,“谢谢你多日照顾,我就要走了,我其实是来找……”

  这柔和的话就像□□,总兵热意直冲头顶,根本没听到他说的什么。

  只感觉他人温柔,说话也温柔。

  从刚刚洗澡他就有些忍不住躁动。

  沈欢一直睡在这间里头,他又不能带回人来发泄。

  连日武场操练已经叫他憋在爆发的边缘了。

  他眯了眯眼,眼中暗黑一片。

  “我帮了你,该你帮帮我了。”总兵硬邦邦的说。

  沈欢“啊?”了一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药瓶。

  显然他说的并不是这个“帮”,沈欢心中咚咚直跳,额头出了些汗。

  他隐约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是又不完全确定,整个人十分茫然和惶恐。

  小兔子一眼,睁着咕噜噜个眼睛看着他。

  总兵看了他眼神,更觉心中一团火在烧。

  他将人推倒在床,自己也上去解他的衣服。

  沈欢看着他浑身刀伤箭伤凝结成的疤,抓着药瓶一时愣在当场。

  总兵根本不管他的沉默,三两下扒掉他衣服,压在身体下头,低声道:“我说的,是这个忙。”

  沈欢此刻才知害怕。

  他双手用力推拒,却被按在一起不能移动分毫,“你、你,不……”

  “敢喊就堵住你嘴。”总兵绷着脸道。

  他表情十分严肃,似乎说道做道一般,看了沈欢一眼。

  那眼神中的威慑性十分恐怖。

  沈欢浑身发抖,惊恐万分的望着他。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好心,白白帮你处理伤口还管你吃饱肚子吧?”总兵冷冷道。

  沈欢惊怒交加,双目圆睁,里头瞳孔不住收缩。

  总兵将身体压下去,一口咬在了他修长白皙的脖颈上,低低呵了一声:“哪有这种好事。”

  京中。

  太子入宫直进后头的乾先殿。

  先帝未迁入别宫,暂且居住在此。

  此处属于角宫,处在偌大皇宫边缘处,人少安静,十分适合疗养身体。

  太子走进门内,值守太监出来禀告:“太上皇睡了还未醒,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他欲走,太子却一摆手,“不必。”

  太监不再多话,朝他行礼,然后退去一旁。

  太子则在外间轻轻踱步,打量着室内装饰,不时走到门边往一眼外头的天色。

  片刻后,他招来闫真,“你先去将军府接春景儿,说我一时回不去,将他先送回家。”

  闫真立刻去了。

  太子心中踏实下来,坐在椅子上喝茶。

  大约过了一炷香,一盏茶进去了小半盏,太监出来低声通告:“皇上,太上皇醒了。”

  太子搁下茶盏,起身走进内室。

  床上老人正欲起身,太子见状上前扶他。

  “来啦。”太上皇老态龙钟靠在床头,已经入夏的天,腰腹腿上却盖着冬被。

  他伸出手,艰难砸了砸自己的腿,叹了一声,“老啦。”

  他脱掉龙袍,便似乎少了很多威严气势,变得像个平常的老人一样,仿佛一瞬间就苍老的数十岁。

  太子站在床边不远处,身板挺的很直,抿直的唇线一弯,开口叫道:“父皇。”

  “嗳,”太上皇转过脸,头朝他凑近了些,仍眯着眼努力瞧他,眼中似乎有一层薄雾。

  “皇上自己的事情忙完啦?”他问道。

  他喊的十分自然,毫不犹豫,李琛一顿,随即面不改色的说:“告一段落了,荔王认罪,一共七项,每个都是罪无可赦的重罪。”

  太上皇看着他,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有听清。

  李琛取出诉呈和奏表递给太上皇,上头手印清晰可辨。

  床上人瞟了一眼,随后摆了摆手,“你是皇帝,如何定罪,该怎么处置,自然由你全权做主,我不干涉。”

  李琛见状并不多说,将薄纸两章收回,原样放回腰囊中。

  太上皇看他不拖泥带水的动作,问道:“可对他用刑了?”

  “没有。”他毫不犹豫答到。

  确实没有对他用刑,他说的是实话。

  但是太上皇看着他脸色,似乎想分辨真假。

  然而李琛表情丝毫不变,眼中神色也坚定非常。

  他平时便顶着一张不辨喜怒的脸吓坏无数人,此刻想从这张脸上一探究竟,分辨情绪,简直太难了。

  李琛看着他神色,自动和缓了些,重复了一遍,“真的没有,并且儿子还有人证,刑部今早在场所有官员都可作证,荔王亲口承认了罪状。”

  荔王一直都是滚刀肉般的存在,十分抗打。

  他最会的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想让他认罪除非逼到死路上,否则实在不容易。

  太上皇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也不好细问,他又明白说没有动刑。

  沉默片刻,他简单“唔”了一声。

  “儿子准备秘密处死他,免去游街示众等不体面的事情,对外就说急病暴毙,全他一个王爷脸面。”李琛没什么感情的说。

  “我拖住荔王等你回宫,许诺他不多追究,最后却要他性命,”太上皇难看的笑了笑,“宫中的人,都会笑话我的。”

  “谁敢笑话父皇?”

  “表面当然不敢,”太上皇叹了口气,“心中的话都刻在脸上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琛抬起眼看了一眼他苍老的脸和迟缓的动作,“父皇。”

  他叫了一声。

  太上皇没有应,只说:“琛儿上前来。”

  李琛走过去,太上皇侧耳努力听,直到人站在他面前坐在床边,再次沉沉喊了一声,“父皇。”

  “嗯。”他将侧过头的耳朵摆正,视线寻找许久才伸出手摸了摸太子的肩膀,这回听清了,应了。

  李琛只觉肩上的手苍老、冰凉。

  上头皮肉松弛下垂,青色血管鼓在皮下,枯枝一般透着深刻的纹路。

  “人哪有不生病的,”李琛道:“他自己病死了,怎么也怪不到父皇头上。”

  太上皇想了想松开手,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父子二人隔着一臂之距,却似乎隔着山海。

  太上皇咽下了多余的话,说道:“荔王认罪,本该与庶民同罪,但是他毕竟同我一母同胞,你如此做法甚好,全了皇家体面。”

  李琛随意点点头,显然不怎么把‘皇家体面’放在眼里。

  太上皇又问:“皇上准备怎么安置将军府啊?”

  他眼中带着许多情绪,紧张的望着他,李琛一眼读出来,回道:“加封卫国大夫,建宗庙。”

  太上皇仍旧望着他。

  李琛知道,他想问沈欢的事情,但是怕惹恼自己又不好直接问,因此小心翼翼的。

  当为父母者对子女小心翼翼的时候,就证明他们真的老了。

  已经反过来要看你的脸色了。

  李琛鼻子不禁一酸,面上仍旧绷着看不出丝毫变化来,心却软了一下,“往西北的路上发现了将军府护卫队,已经尽数死了,缺了一匹马一个侍卫,估计是跟着将军府的小少爷逃了。”

  床榻上的人猛然松了一口气,随即他意识到自己表现太过明显了,飞快的打量一眼前人的神色。

  李琛装作没看到他一瞬间的变化。

  父子二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沉默片刻后,太上皇点了点头,问道:“听说你母后传你多次,你都借口推拒,不肯进宫?”

  “儿子昨日已经去过了。”他道。

  这下真的出人意料,太上皇万万想不到他竟然去了,不由浮现出一些吃惊神色。

  李琛停顿一下,问道:“父皇生气吗?”

  是生他要处死荔王不顾自己声名的气,还是生皇后的气?

  太上皇察觉他话中所指并不是指的自己,思考片刻,他低下头,垂着眼,慢慢叹了口气。

  片刻后,苍老不清的声音响起,“她是我的妻,是你的母亲,是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他嘴角往两边动了动。

  似乎是笑了笑。

  李琛不再追问,只看着他,似乎已经得到答案。

  太上皇闭了闭眼睛,他将准备了多日劝他去寒翠宫看望母亲的腹稿丢弃,组织成一句新的话。

  他复睁开一条窄细缝隙,垂着眼皮道:“即便她一时糊涂做错了事,那也是我同你母后的事情,与你,没有多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