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白月光他眼瞎>第64章 啊,想欺负他

  舸笛正在思索着怎么把这个事情给绕过去的时候,突然城中响起了钟声。

  舸笛和姜逸北两人皆是一愣。

  钟声既响, 就必是有外敌来袭。

  姜逸北第一个反应便是孔遥, 但是随即就否决了。

  孔遥既然说进城为他和唐三叔, 那便应该是真的, 姜逸北没觉得他是在说谎。

  他若去找三叔, 两人同是暗花榜上的人, 正当进入不染城, 所以生死天定。这是个人恩怨,不需要鸣钟示警。

  鸣钟之事,皆是共同外敌,比如上次那种非暗花榜人员进城屠楼事件。

  可否了孔遥, 姜逸北就不知是谁了。

  不管怎么说他也还是不染城的护卫,此时定不能闲坐在这里的。

  姜逸北走到窗边看了看,见城中的人都已经便骂娘便动起来了。小厮与花楼女皆自行避让, 不染城中的江湖人全都提上武器,走向自己所要负责的位置。

  现在的楼下乱成一片,能听见有人骂娘道“他奶奶的这才过几天啊, 怎么来这么勤, 是女人的葵水吗?”

  也有小贩惊慌失措地满街乱跑,奔往庇护的地方。

  姜逸北回头来道,“你是负责哪里?我待会儿过来找你。”

  舸笛泯了一口茶, 道, “事实上, 我并不负责任何区域。”

  姜逸北随即反应过来, 这人虽然也在暗花榜上,但是手脚被废双目失明,和柳倚春那个大夫也没什么区别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要让他们这种人守城,才真是让不染城遭灾了。

  姜逸北因为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模样,所以一直也没觉得什么。现在再回头看,这人原本是玄机阁少主,也该是这一辈中武功数一数二的。

  可现今……

  姜逸北瞧着这人态度自然平和,应当是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个样子,蓦然心底蹿出来一点疼,跟针尖戳了一下似的。

  姜逸北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临了又咽下了。

  人家自己还没伤感,自己开口强行安慰不是非要揭人伤疤吗?

  姜逸北让自己语气尽量正常些,“那你好好待在这儿别乱跑,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

  舸笛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了,“你自己旧伤也还没好,让展安他们多照拂一下,别一人走在最前头。”

  姜逸北愣了一下,突然笑起来,“你知道你这话像什么吗?”

  舸笛浑然不觉,“像什么?”

  姜逸北走过来,在舸笛身边停下,动作自然地附身亲了一下舸笛的额头,

  “像送相公出征的娘子。”

  舸笛:“…………”

  舸笛懵了。

  他不是没察觉到姜逸北走近和弯腰。但是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没有多想,也没有防备。甚至还扬起脸来,用一种“看”向姜逸北的姿态,准备开口问“怎么了”。

  结果还没开口,就有湿润柔软贴在了自己额头上。

  真如蜻蜓点水,一触既离。

  但是那一瞬间太过于接近,以至于舸笛鼻端可以清晰地闻到姜逸北衣服上的皂角香。

  他是真懵了。

  顿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一个大男人被轻薄了,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可,该做什么?

  揍对方一顿?自己气性没那么大。

  骂人两句?自己不太擅长这个。

  ……

  总不能说“这样不好,你不能这样”吧。

  而且,最致命的点好像是——自己也没怎么生气。

  反而觉得这事好像没什么。

  大概是被姜逸北三天两头的“媳妇儿”给闹的,已经提前打好心理基础了。

  话说回来,自己都被亲了,该干点什么?

  亲回去肯定是不能的。

  也不是特别想发火。

  舸笛开始担心自己的袖子了,比任何一次都要担心。

  姜逸北瞧着舸笛的样子,有些忍不住笑。

  怎么能……

  怎么能露出这种表情来?

  会让人想……欺负他,很用力地欺负他。看着他从一脸茫然,到震惊无措,再到哭泣和无法自持。

  姜逸北抬手用食指戳了戳舸笛的面皮,“你就可劲儿招人吧,欺负我有急事是不是?”

  舸笛这下反应过来了,一把将姜逸北的爪子拍开,“别老动手动脚的,你该滚了。”

  姜逸北笑了一下,当真滚了,只不过滚的一步三回头。

  在窗前掠下去的时候,还不忘道,“等我回来收拾你。”

  舸笛:…………

  舸笛满腔的无语,简直有心拿袖箭扎死他得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说,无法无天了。

  姜逸北倒是心情颇好,直接掠到街头乘人不备抢了一把剑——他自己的剑之前在天架山断了。然后上了屋顶,前去和展安他们会合。

  姜逸北刚刚离楼没多久,街上行人渐空,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青天白日的就飘进了甲子客栈。因为此时不染城的“防护网”还未曾全部到位,而甲子客栈内部的人又都已经走了出去,反而让人钻了空子。

  这飘进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孔遥。

  不染城乱起来与他个人无关,倒是正好方便他进甲子客栈找唐三叔了。

  他依旧一把纸扇,边走边摇,明明这天儿也不热,就为了一个风雅。

  楼道中尚有一个小厮,他刚刚从楼上下来,正欲下楼去避难处。见着孔遥往楼上走,忍不住提醒道,

  “这位爷,刚刚钟声可响了,您再不去可赶不上了。”

  孔遥也不和人解释,只微笑着彬彬有礼道,“我找唐三叔有些事情,你可知道他在哪间房?”

  “就上楼右拐,第五间房就……唔。”

  不知何时,小厮的脖子上划开一道血线。血液慢慢侵染伤口,变红,然后“噗”的一声,喷洒了半面墙。

  孔遥:“多谢。”

  孔遥找到屋子推开门的瞬间,便有一把拐杖直钉向他的眉心。孔遥侧身避开,那拐杖立刻变招横扫,杖身机关开启,露出一排寒光闪闪的“牙齿”。



  孔遥收扇,以扇子硬挡,两相对峙。

  若是当年,孔遥的身手在唐三叔这里绝对讨不得好处。

  但唐三叔在不染城内安养了这么些年,一个是惯用兵刃封了多年,一直只用拐杖;另一个是旧伤多年损耗元气,最近又新毒刚除。

  所以两人这么一拼内力,三叔居然有些不敌。只能借着经验老道,险险错开,然后迅速换招,和人拼起了招式。

  两人对招不过数十来回,三叔便打飞了孔遥的折扇。

  折扇脱手,孔遥手上也被横扫出了伤口,但他也不见恼。

  刚刚对峙那一瞬间,他就对唐三叔现在的底子有了数,自然不怵。

  此时有些惋惜地看着自己的扇子,笑道,“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把,西门主做事还是这么不给情面。”

  唐三叔收了招,也心知与这人硬拼下去自己占不得多少好处。

  相斗只会两败俱伤,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唐三叔道,“我早已从九渊门脱离了出去,你这声西门主,叫的是谁?”

  当年唐三叔与旧友生了嫌隙,九渊门分成东九渊与西九渊。三叔便是西门主,也是整个九渊门的副门主。

  孔遥叹息了一声,道,“是啊,我忘了,您当年脱离九渊门心智坚定,不惜代价来着。”

  他说罢顿了顿,“门主当年视您为手足,不知您杀了他之后,有没有梦到过门主?”

  唐三叔脸色略微变了变。

  他不曾梦到过。

  就是因为不曾梦到,所以才觉得更加可恨。

  孔遥察觉到唐三叔这般面色,不觉心中愉悦了几分,“看来是没有了。想来也是,谁被好友背叛都会心中难平的。”

  唐三叔毕竟是老江湖,如何看不出孔遥打的是攻心的伎俩,“你进不染城就是要说这些?”

  孔遥笑了笑,“非也。我进不染城原本是来要您的命的。不过事出有变,我也不知您带走了九渊门的下任门主,此时自然也不好动您,否则他必定更是要闹脾气。所以此行,便来瞧个热闹,看看不染城是怎么灭的,顺带还给您带句话。”

  唐三叔:“什么话?”

  孔遥:“门主曾托梦于我,他让我问问您,君心可在?”

  唐三叔:…………

  人呐,有时候哪怕知道别人不过是在胡编乱造地扰乱自己心神,可依旧情感先于理智。

  这一句“君心可在”简直扎在了唐三叔的心窝里。

  唐三叔咬着牙,似乎一腔愤恨,他道,“没了。在他当初想要杀我的时候就没了。”

  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这么多年锁着的怨怒皆冲了出来,

  “什么他手里的皆有我一半,什么生死同在。”

  “世人都道我杀得他,可谁看见了他筹划如何杀我?”

  “我都说了要退了!可他不信……他不信!!”

  孔遥从容得很,笑着问道,“为何要信,您不是杀了他么?您不是屠了他全家上下,只留下了个毛孩子?”

  唐三叔:“…………”

  孔遥:“无论是谁先动的背弃的心,但真正背弃的是您。您怎么好意思继续活在这世上,还活了这么多年。”

  唐三叔有些失控,震声道:“一派胡言!!”

  话音响起的同时,一排银针从门外射出,直接瞄准了孔遥。孔遥虽没有防备,但是反应极快,一一避过。

  他皱起眉头看向门外,想知道是谁扰了自己的好事,却见到一白衣蒙眼的清俊男子站在门口。

  舸笛:“死在走廊上的那人血腥气太重,我闻到了便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