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暴君和他的哭包小奶瓶>61、61. 演戏

  二宝还未见藏弓这样生气过。

  以前他也时常凶巴巴的, 但大都是故意吓唬人的。而在鳞甲王宫那次,他虽然生气却是对外的,气得很纯粹。

  不像此时,叫人看不懂。

  二宝的热情低迷下去, 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我有哪里考虑得不周全吗?”

  “当然不周全, 完全不周全!”藏弓冷着脸, 几乎在瞬间脱口,说完发觉太过严厉了, 又软和了些,“别瞎打岔, 回房睡觉去, 这件事我明日再跟你细讲。”

  二宝被他往外推,便急忙拉住了承铭的衣袖, “哎呀你别推搡我, 这里哪个不比你官大,人家都还没吭声你就急着反对, 好歹先听听别人的意见吧!承铭大哥帮我说说话!”

  藏弓看着那只抓住承铭衣袖的倔强小手, 又顺势看向了衣袖的主人。承铭登时一个激灵, 自觉地后撤半步, 腹诽这也怪我?

  当然怪你。谁让你站这儿。

  二宝眼巴巴看了一圈,然而那几人面面相觑, 都不吭声,最后只有承铭犹犹豫豫地开口:“小老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不过此事关系重大, 还需再商量商量,今夜先休息吧。”

  其余两人也附和着,无论如何都不肯再继续讨论下去。二宝没辙, 只能先行作罢。

  承铭临时过来,不好叫二宝给他准备铺褥,就说去昆仑大街找家客栈歇一夜。

  二宝哪能这样怠慢客人,就提出让承铭和乔林一起睡豪华大床,他和藏弓打地铺。

  郞驭一听,那可不行,主君哪能睡地铺?便叫承铭和乔林睡堂屋去,自己去客栈歇一夜。

  承铭和乔林却都没那个胆子,一齐说天太热,睡地铺凉快,争先恐后要睡地铺。

  二宝都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这般谦让,折腾半天之后还是藏弓一锤子定音了,毫不客气地叫承铭和乔林打地铺。

  躺在宣软的大床上,二宝实在惶惶不安,凑在藏弓耳边,蚊子一般嘤嘤:“这样不太好吧,一个是极目族富豪,一个是你顶头上司,叫他们打地铺你怎么有那么肥的胆?”

  藏弓翻个身,也把二宝翻了个身,以方便自己从背后抱着他,说道:“嘘,不用管他们。早点睡吧。”

  二宝哪知道,这其实是为他们好。如果真让天下共主打地铺了,那三人今夜一个都别想睡着了。

  藏弓也睡不着。无关乎床和地铺,而是二宝的一席话。小傻子平时迷迷糊糊的,这次竟然这么敏锐。

  承铭叹的那句,“要是能有一个人,可以光明正大进入炼药坊,又十分可靠绝不叛变就好了。”差不多就是比对着二宝说的。

  承铭觉得二宝合适,乔林和郞驭说不定也觉得二宝很合适,只不过当着他的面不敢直说罢了。

  二宝的想法当然有道理,但凡知道他有宝血的人都不会舍得要他的命,但要想让他受点苦却有千百种方法。

  之前鳞甲族的那个狗太子,没弄死他真是便宜他了,至今还后悔着呢,又怎么忍心再把二宝送往蛇潭蚁穴。

  傻二宝,不该站出来毛遂自荐。

  地铺上,承铭已经快入梦乡了,乔林却睡不习惯地铺,酝酿半天还大睁着双眼。

  他见承铭躺得自在,气不过,推了一把,“欸,你怎么睡得着?你家主子都没睡呢。看看,看看,他在干嘛呢?”

  承铭不满地抬头看了一眼,敷衍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在玩小老板的头发么。”

  乔林说:“一个大男人玩头发不奇怪吗?他还捡了几根搁在鼻子下闻,还从自己的辫子上扯了几根,跟小老板的系在一块儿了。我才算看出来,他是不是对小老板有那种意思?我打赌,那几根头发丝,他一定系成了蝴蝶结。”

  承铭打了个呵欠,“才看出来?也不怎么聪明啊。有本事你到近处看去,再把意见说给主君听。我打赌他会重赏你。”

  乔林想了想,甩了甩头,不寒而栗。他叹道:“这么美好的夜晚,我却浪费在你身上。哎,时光一去不复返兮,往事再难追忆兮……”

  “怎么还唱上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主君的耳力非常人能及,说不准他已经把你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

  “去哪儿,不睡了?”

  “不睡了!长夜漫漫孤灯寂,我得抓紧时间劝郞驭嫁给我!”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乔林逃也似地奔赴了他的前线。承铭想提一句孤男寡女不合适,想想郞驭的手段,乔林就算想干点什么也干不了,倒是用不着瞎操心。

  第二天早上,乔林顶着一蓬白白的乱发狂奔出门。

  承铭正在洗脸,急忙拦住他,“怎么了,也不收拾一下自己就出门了?这脸上,怎么还有个五指印,挨打了?”

  乔林丝毫不在意这个,急吼吼道:“我就迷瞪了一会儿,醒来阿驭就不见了,她一定是被我气跑了,跑回军部了!不行,她一个女人单枪匹马上路多危险,我得去找她。”

  承铭嗤笑一声,“怎么不先看看你的脸呢?据我观测,这一巴掌她只用了一成不到的力气。真不用担心她,你能对付的角色,她能对付一千个。”

  乔林挣扎片刻,默认了这个道理。

  早饭桌上,看着白面馍馍,乔林就叹那好像阿驭的脸颊;看见白嫩弹软的水煮蛋,乔林就叹那好像阿驭的皮肤;二宝洗了一盘水晶葡萄,乔林又叹那好像阿驭的眼睛。

  藏弓由是用竹签扎了一个,丢进嘴里噗突噗突嚼个稀碎碎。

  乔林:“!!!!”

  阿驭的眼睛!!!

  都道他此番要无功而返了,谁知一个时辰之后,全人杂货铺收到了一封加急的密信。署名是一个奇怪的符号,要送达的对象不是二宝或藏弓,却是乔林。

  乔林展信,登时大惊失色,“不好,阿驭果然遇险了!”

  二宝也跟着着急,接了信读完,方知郞驭竟在半道上被山匪劫了。劫她的人要求乔林于午时独自去往乌台崖换人,要是敢耍花招,当即撕票不留情。

  二宝拉着藏弓,急道:“我们赶紧筹钱吧!乌台崖我知道,在乌孜断崖不远处,距离咱们这儿还有七八十里路呢,耽搁不得。”

  藏弓却说:“对方没叫筹钱,说明筹钱没用。既然点名了,怕是和乔家有旧怨,知道乔林来了才搞这套的。”

  承铭蹙眉思索,总觉得哪里不对,想说话却被藏弓阻止了,听见他说:“能擒住郞驭的人可不多,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先试试报官,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谁知乔林当机立断,“不能报官,阿驭的安危最要紧。如果真跟我乔家有仇,我去了,阿驭就没事了。我此番也带了些人,这便将他们召来,安排好上山之后的事。”

  承铭隐约懂了些什么,说道:“来不及了,你先把人叫出来,自己上山去,后续由我们安排。”

  “好。”乔林点点头,刚要出发,承铭又拉住他,往他手里塞了自己的重刀,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傍个身,说不定能震慑到敌人。”

  那重刀在承铭手里不觉得怎样,到了乔林手里就仿佛有百斤重,坠得他拿刀的那边肩膀都低了一寸,看得人揪心。

  等他上了蒸汽车,二宝忧虑地道:“能行么,我怕乔林大哥救不出郞驭姐姐,自己反倒被人扣住。你们两个武功高强,真的不去帮帮忙?暗中保护一下也好呀。”

  藏弓笑了一声,搂着二宝说:“看到信封上的符号了么?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九宫孔雀王’,我俩去了也没用,打不过。”

  二宝瞪大了眼,“那郞驭姐姐怎么办?!”

  藏弓说:“听天由命呗。人活一世,谁都不知道爱人和意外哪个先来,既然意外先来了,临走前认清自己的真心,岂非也足意?”

  这意思就是,要放弃郞驭和乔林了?二宝实在无法接受,“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眼泪已然在眼眶里打转。

  承铭看不下去了,说道:“主……咳,能不能别再欺负小老板了,瞧人家难受,你开心么……没事的小老板,不是什么‘九宫孔雀王’,郞驭和乔林都会平安归来的。”

  二宝抽抽鼻子,“真的?承铭大哥,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会平安无事?难道,难道是你……”

  “嘘,”承铭笑了笑,“佛曰,不可说。”

  话已至此,二宝多少放了心。

  今日到现在都还没什么生意,待会儿热起来就更没人了,算是清闲的一天。

  他有些焦躁不安,去收拾手术室,发现东哥儿已经收拾妥当,想去打扫后院,后院也被东哥儿拾掇完,“能量弹”还有好多,近期也都不用制作新的,一时竟无事好忙了。

  藏弓说:“不如松柏园看看,那边大楼建好了,里头的废料可以往外拾一拾。”

  一听松柏园,承铭当即脚底抹油要跑,藏弓却薅住他后领,问他要往哪里去。

  承铭笑呵呵说去买点藿香水,藏弓就说铺子里还有。承铭又说要去买两把阳伞,藏弓就说铺子里也有。承铭自知逃不掉了,刀也不在身边,只能硬着头皮跟去了松柏园。

  一路上二宝都在忐忑。身为下属,火头军指使主帅干活已经很不像话了,这番往松柏园赶,竟然还让主帅扛伞。

  那把大伞平日里是用来搭在外头设遮阳桌的,幅面很大,走三个人绰绰有余。但在外人眼里这该有多奇怪,无法想象,只瞧见各家店铺的老板伙计都探头探脑地往这边张望。

  到得松柏园,三人分工干活,二宝就跑到了火头军这里。火头军总喜欢胡扯,说道:“怎么,舍不得跟我分开?”

  二宝说:“别打岔,我有话要问你。那个,将军啊,你……你真的只是个火头军吗?”

  火头军动作一滞,手底下捏的半块砖却咔吧一下掉了一个角,“当然了,不信你就去问承铭,问郞驭也行。”

  二宝错过了他眼里的一瞬慌张,想了想,可能真是自己疑心病,就算他不是火头军,又能是什么副将参谋小兵长?这些都没必要隐瞒,因为在主帅面前,跟火头军没差别。

  于是二宝换了个话题:“我刚才去冰窖里拿藿香水,发现镇定剂少了两瓶,是不是你拿了?”

  本以为火头军要否认,他却点头了,“我拿的,从我工钱里扣吧。”

  二宝说:“不是钱的问题,我想知道你拿那个干什么用了。”

  火头军说:“拿给承铭用了,他安排手下人劫了郞驭的道。郞驭的武功比承铭都不弱几分,一般人制服不了她,只能用镇定剂。”

  二宝已经猜到了这茬,但不敢肯定,听他一讲才算彻底放了心,但又觉得用这种方式撮合乔林和郞驭有点过分,尤其郞驭有意避开乔林。

  “这是什么馊主意,承铭大哥也太邪乎了,拉郎配啊。等郞驭姐姐回来,我一定跟她告状去。”二宝忿忿道。

  在大楼那头的承铭:阿嚏!

  当然了,这事跟承铭无关,是藏弓自己安排人干的。自古都是患难见真情,只要郞驭看见乔林不顾生死跑去救她,会不会武功也就不重要了。薄薄一层窗户纸,都不用戳,东风一吹自己就掉了。

  可惜二宝只能看到表面。郞驭躲着乔林,嘴上不给乔林留好言语,晚上还不知何故抽了乔林一巴掌,种种迹象都向他表明郞驭不喜欢乔林。所以他连带着觉得自家火头军也邪乎,是个帮凶。

  他指使火头军拾掇这里又拾掇那里,拾完一层也不叫歇一会儿,紧接着又撵去拾第二层。

  火头军忙活热了,衣衫都汗湿,便把上衣直接脱了,光着膀子继续拾掇。他身材有多好可能自己不太清楚,看在别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二宝做这个生意,前后见过不少男人的膀子,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火头军十之一二的,因此看得呆住了。

  看那宽肩窄臀瘦腰,完美的比例,看那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起伏,若隐若现,看那汗珠一颗颗滑落,顺着胸膛滑进腹肌的线沟里,又悄悄隐没在更深处,莫名觉得口干舌燥,小腹又腾起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

  二宝不懂。为了舒缓这股焦躁,他只得猛灌藿香水,然后吐出几口热气作罢。他想起了什么,噔噔噔跑去打了些凉水来,沾湿布巾,磨蹭了一会儿,伸手递到了火头军面前。

  “你……”藏弓禁不住笑出声,“小二宝,你到底是想折磨我还是心疼我?还是折磨完再心疼,好叫自己心疼得更甚?”

  二宝唰地脸红,“我没有!我不是!谁心疼你了,就是稍微有点感动而已。以前你都不愿意给我干活的,现在勤快多了。”

  藏弓说:“就只有感动?”

  二宝嗫嚅:“我要是说主仆情深,怕你跳起来打我……将军,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藏弓没有接布巾,而是把脸凑过去,叫二宝帮他擦,“问吧,你我之间不必吞吞吐吐的。喔,说得不对,这个可以有,但要留到以后。”

  “什么??”二宝没明白,看他一脸坏笑也不打算讲清楚的样子,便又磨蹭着帮他擦起额头的汗来,说道,“将军啊,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

  咔吧,又是一块砖惨遭厄运。

  藏弓怔住,“二宝,你……看出来了?”

  二宝点头,认真地说道:“郞驭姐姐告诉我,要是有人不顾自身安危为你犯险,那说明他特别特别喜欢你。现在乔林大哥就去犯险了,印证了郞驭姐姐的话。可跟乔林大哥比起来,将军为了救我孤身夜闯鳞甲王宫,这份恩情更难得,所以我觉得,将军一定也很喜欢我,虽然跟乔林大哥的喜欢不是同一种。”

  藏弓喉结滑动:不,二宝,我的喜欢跟他的是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嘴唇微动,下一瞬就要把表白的话说出口,谁知二宝又道:“可我也没为将军做过什么,心里很惭愧。将军,我该怎么报答你呢?去百肢族的炼药坊,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事了。”

  一句话,又顺着喉管滑进了肺腑。

  藏弓算是凉透了。二宝不喜欢他,只是感激他。因为喜欢只能用喜欢来报答,用别的都不行,都不够。

  “不用报答,谈报答就见外了。”藏弓说着,又弯腰拾废料去了。他觉得自己也该被拾掇走,就挺废的。

  二宝看他的情绪似乎沉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干脆不再深入探讨这个问题了。

  毕竟卧底的事不单单是自己的事,它成功与否还关乎着无数人的命运,不放心是应该的。

  “那你就和承铭大哥他们再商量商量吧,如果觉得可以,我随时准备出发。”二宝说着,又把布巾湿了一次水,磨蹭到藏弓身后帮他擦背上的汗珠。

  藏弓的肌肉明显绷紧,却竭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我知道你不是闹着玩,但这事太危险了。即使在这昆仑大街,保护你也非易事,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吧。另外,如果我告诉你……”

  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你嘴里心里齐齐厌弃的那个暴君,我所谋之事名为平叛实为夺位,你还会愿意帮我么?

  是时候说了,可藏弓就是说不出口。

  他当然不是怕二宝知道以后不再愿意帮他,而是怕二宝再也不肯理他,还要把他赶走。到时候又该由谁来保护二宝?

  “你要告诉我什么?”二宝问道。

  “没什么,”藏弓说,“那晚的夜行者现在为我们办事,他应当可以在炼药坊自由进出,但他也没厉害到哪里去,就算叫他暗中保护你我也不放心。”

  二宝有了印象,问道:“他打得过你吗?”

  藏弓说:“当然打不过。”

  “那他打得过承铭大哥或者郞驭姐姐吗?”

  “也打不过。”

  “那承铭大哥和郞驭姐姐打得过你吗?”

  “打不过。”

  二宝讶异,“这么算的话,你是最厉害的一个?”

  “嗯。”

  “可你只是个火头军啊!这么厉害为什么还是个火头军?你不上进的吗?”

  不会是在吹牛吧……

  藏弓一眼将他看透,说道:“没有吹牛,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不信就叫他们来,当场打给你看。”

  二宝还挺期待的,又问:“夜行者是江湖人吧,听说江湖人学的功法都很诡谲,为什么打不过你?”

  藏弓说:“我的武功也是跟江湖师父学的。我师父很年轻的时候就退隐了,到了五十多岁还是青年人模样。他只参与过一次江湖十大高手的比试,但之后的每一次排名,榜上都会留出头两位,其中之一就是留给我师父的。”

  二宝问:“为什么要留出两名,另一名是给谁的?他和你师父相比到底谁更厉害呢?”

  藏弓说:“那人在六国混战时也退隐了,就是今日提过的那个劫道人,‘九宫孔雀王’。他原是六翼族和百肢族的混血,有两翼四臂和三条腿,因此被称为九宫。”

  二宝昂着脖子想,三条腿???

  藏弓说:“不是你以为的第三条腿。本来是四条,有一条腿先天残疾,后来退化萎缩得只有胳膊粗细,自己发狠给切掉了。”

  二宝心想,真狠。

  其实也可以叫九肢。

  藏弓说:“狠的还在后头。他的体质本来不适合练武,他不服气,就每天用毒药水浸浴,硬生生扭转了自己的气血经脉,不但练成了乾元毒焰掌,还把自己练得百毒不侵了。”

  二宝翻着眼白:为什么越听越觉得和外科医学背道而驰?而且一般把招式名字取得这么牛皮的,真本事都不大。反过来,我名叫二宝,简简单单,也能化解百毒。

  啊,大道至简!

  藏弓又把他看透了,笑了一声,“可别小瞧此人。此人奸险狡诈,坏事做尽,是我师父的死敌。两人交手过数次,次次战平,他想杀我师父,我师父也想杀他,谁都不能如愿。”

  可惜在六国混战期间,一场大战结束之后九宫找来了。师父几乎精疲力竭,终被他毒掌所伤,吐血而亡。藏弓去寻仇时他已隐匿了行踪,宣称再不参与江湖事,因此藏弓还未真正和他交过手。

  “那他到底有多厉害?”二宝好奇。

  “这不好说。打个比方,以鲁阎王的实力可以拿到一个江湖令,那九宫差不多就能拿到一千个。”

  “吼,也就是说,要一千个鲁阎王才有可能打得过他啊。”

  “一千个也未必打得过。据说此人从五脏六腑到骨血发肤全是毒,打他一掌,自己也受反噬。”

  “好可怕,希望咱们永远不要碰上他。”

  但永远是不可能的,若有机会,藏弓还是会找他寻仇。

  “咳,那个,我可以过去吗?”大楼那头,承铭这般问道。他本来也热得脱去了上衣,一见当前状况又给湿哒哒地穿上了,虽然身体难受,但心里好受。

  毕竟谁也不想跟那谁比身材。

  “过来就是了。”

  “你先别过来!”

  一句是主君说的,一句是小老板说的,承铭一下竟不知到底要不要过去。只见小老板着急忙慌把衣裳丢到了主君肩膀,然后摆出“大”字挡在了主君前面。快穿上!

  “……”有这必要吗?

  是哦,都是男人怕啥。

  二宝耳根一热,赶紧又扒下了藏弓的衣裳。

  藏弓本来喜滋滋,心想他家二宝虽然懵懂,潜意识里却是不希望他被别人看去的,结果又被扒了,不由产生一种“我还是保护好自己吧”的冲动,默默抱住了膀子。

  承铭尴尴尬尬地走了过来,说道:“三层已经拾掇完了,是去外面看看还是回家?”

  二宝瞅了眼日头,说道:“这个时间点,说不准郞驭姐姐和乔林大哥已经折返了,不如回铺子看看吧。”

  三人于是回了铺子,果然见那两人已经回来了,只是郞驭的脸上写满了“你们干的好事啊”,乔林则躺在休息室里,病歪歪的,额头上还敷了一条冷布巾。

  “说!”仍是那么气壮山河。

  二宝一下揪住了自己的耳垂:郞驭姐姐不关我的事都是他们俩干的我早就打定主意回来跟你告状了!

  郞驭立时软声,摸摸二宝的脑袋,恢复了初见时的温柔语气,“小老板不怕,不是冲你啊,姐姐这是在问承铭呢。”

  二宝激动地点头,放下耳垂,把承铭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姐你问吧,他一清二楚。”

  承铭:“……”为什么是我??

  见这人嘴硬,郞驭便一五一十重复了当时的状况。

  早上起床后,她趁乔林打盹就跨马踏上了山道,却没想到山道上出现了几个蒙面人,要劫她的道。

  这可是她当了将军之后的头一次啊,于是拔剑奋战,还有点小兴奋。谁知那几人是有备而来,竟然搞背后偷袭,往她面上泼药水。

  她几乎要避开了,其中一人像是知道她肩膀有伤,招招都往肩膀上攻击,之后中了一招,便又是一瓶药水泼了上来。

  醒来以后发现已经是午时了,身在一个小土地庙里,手脚都被捆着,嘴也被堵着,挣扎不开。

  那几人也不跟她提条件,也不动她,就守在庙门口等着什么人。

  之后人来了,银线交织的白衣裳闪着细碎的光,脑袋上的银发也闪着细碎的光,手里拖着的大刀也闪着细碎的光。

  不是乔林又是谁。

  她当时就叹气了。

  她唔唔暗示乔林快走,乔林那厮非但不走还提出要用自己来换她,之后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跟乔家提。

  为了说服绑匪,他把乔家的各种威武雄壮厉害棒细数了一遍,还说自己是独子,家里一定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商量的人质。

  出乎意料,那几人没有答应乔林,也不说要什么,就是不肯放人。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了,但镇定剂的药效还有一点没散完,思维不是那么敏捷,也没想出所以然来。

  乔林见她被捆着也沉不住气了,左右不肯放人,就拖着大刀要硬抢。看他那架势,抢个屁,除了让人叹气还是叹气。

  绑匪动也没动,手里的狗绳一松,两条大狗就朝乔林扑上去了。乔林从小怕狗,当场吓得腿软,摔了一跤,头发都沾了泥。然而他没有退缩,脸色虽然惨白如纸,却还是冲上前去。

  郞驭看得清楚,他真是吓懵了,眼泪一串串,可能觉得那样哭太丢人,就干脆闭着眼睛乱砍一气。自然谁也没砍中,还把自己甩得转了几个囫囵大圈,最后被绑匪一脚踹翻。

  郞驭怒极,心道他是什么身份,尔等流寇山匪竟然敢踹他?呸!当即暴起,一个翻转滚到了刀边,三两下割开绳扣,然后……

  修罗女将可不是吹嘘出来的。

  最后山匪被揍急了,跪地求饶说主帅饶命,我等是第五军的士兵,奉命劫人演一场戏而已。

  听完这些,二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下乔林被吓出病来了,郞驭又这么生气,恐怕不给个交代是不行的。

  他拉着藏弓去往休息室,说道:“我们还是看看乔林大哥去吧,也给承铭大哥和郞驭姐姐一点独处的时间。”

  承铭:不要!不要丢下我!

  然而休息室的门关上了,外面传来了叮当咣啷砰砰砰各种声响。二宝的心跟着七上八下,又见门被打开,东哥儿也躲进来了。

  二宝叹气,“乔林大哥,你没事吧?我给你一粒‘能量弹’,吃完就好了。”

  乔林却说:“不不,别给我,我就这样病着挺好的,阿驭难得温柔待我,还替我出气呢。臭王八承铭,活该挨打,办的这是什么事,上乌台崖的时候我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叫阿驭多打一会儿。”

  正在挨打的承铭:阿嚏!

  屋里的罪魁祸首:嗯呢。

  二宝说:“那你们的婚事有谱了吗?”

  乔林笑得甜蜜蜜,忙不迭点头,“有谱了,阿驭答应我了。”

  二宝眼睛一亮,“怎么答应的?”

  乔林说:“小老板不如去问问阿驭,顺便帮我打探一下,看她喜欢我有几分。”

  二宝于是噔噔噔跑去了外间,拉住郞驭,“姐姐别打了!承铭大哥也是为你们好,真的,我作证!”

  郞驭手持承铭的重刀,“你把貔貅给我放下,我今天打不着你誓不罢休。”

  承铭说:“不成,这事真不是我干的,你怎么就不信我?”

  郞驭说:“刀都是你给的,绑匪也是你部下的人,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

  承铭挤眉弄眼,嘴角瞥向休息室,“他干的,我完全不知情。”

  郞驭愣了一下,问二宝:“是你家伙计干的?”

  二宝:啥!虽然我不清楚,但承铭大哥这样说了,差不多就是了,这像是火头军的作风!但是现在能承认吗?郞驭姐姐会不会把我家伙计打一顿?

  小老板忧心自家伙计的安危,挣扎再三,还是包庇了,紧抿唇线疯狂摇头。见郞驭又要撸袖子,他忙把人拉到了门外,转移话题:“郞驭姐姐,我听乔林大哥说你答应成亲了,真的吗?”

  “呃,是啊,”郞驭不愧是当将军的人,平复情绪很快,对待二宝又是一派春风和煦,“小老板记得要来喝我的喜酒哦,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安排在中秋节。”

  二宝由衷感到高兴,但又有些担心,问道:“姐姐之前不肯答应,难道不是因为不喜欢乔林大哥吗?”

  郞驭哈哈笑起来,“小老板,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不是非爱即恨。我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之前一直却不过心里的那道坎而已。等你再长大些就会明白了。”

  郞驭说完迈进了屋内,留二宝一个人费力地思考这个问题。

  她越过承铭,狠狠剜了一眼,推门进了休息室,“乔林,我第七军要和你大祭司一门联姻,便算是慧人族和极目族的联姻,主君在这儿,你表个态吧。”

  乔林当即坐直了身子,“明白,明白!主君辛苦了,介绍费给双倍,直接送来交给小老板就行了对吧。还有,回去之后我会对我王禀明此事,从今往后两族友好更近一层,但其中真相还不宜和盘托出,等时机成熟以后再说。”

  笃笃笃,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郞驭进来时是有意关紧的,这便打开了门,瞧见小老板立在门口。“什么真相啊?”小老板问了这句。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吞吞吐吐?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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