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谢大人他还在输出!>第97章 拉拢

  秦厚德见到从殿外步入的谢昭的时候,原本沉郁的心情不自觉明快起来。他注视着谢昭,等谢昭行礼问好后就给他赏了座,调侃他:“怎么板着个脸,是谁给咱们谢大人受了气?”

  谢昭连忙回过神来,装作无事发生地轻松一笑:“圣上说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京城的官员们见了御史台的御史们都和老鼠见了猫一样,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谁会来给我气受?”

  他笑意微敛,肃了肃面庞,一本正经道:“臣今日来是有别的要事要与您说。”

  秦厚德朗然一笑:“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事。”

  他把刚才扔给徐一辛的奏折递给谢昭:“你要说的话,早就有人替你说了——何方这个人若是看不惯谁做坏事,他是怎么也憋不住的。”

  谢昭愣住,在秦厚德的默许下,打开奏折翻阅起来。

  等看完奏折内满满当当的对丞相的训斥和指责,谢昭又是无奈又是敬佩:无奈的是窦大人早就勒令何大人不要轻易得罪丞相,可何大人转身就写了信呈给圣上,一点都不怕自己被丞相惦记上;敬佩的是何大人文采斐然,数百字呈于奏折上,通篇无一个脏字,却骂得丞相体无完肤。

  更让谢昭由衷佩服何大人的一点是,在这封奏折上,何大人不仅骂了丞相,连这些年对丞相有所包庇的秦厚德都骂了进去。

  谢昭假装没有看到奏折上遒劲利落的“寡廉鲜耻、品行不端”八个大字,轻咳一声,把奏折递还给秦厚德:“何大人他比较……嗯,比较耿直。这点想必圣上也知道。”

  所谓耿直,意思就是何方骂丞相骂得没错?

  听出谢昭隐晦的意思,秦厚德似笑非笑地看了谢昭一会儿,见谢昭双眼明亮、毫不心虚地回看,他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拿奏折在谢昭头上轻敲了一下。

  秦厚德笑骂:“谢昭,自你去御史台之后,何方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这似褒似贬的话谢昭并没有深究。

  想到今日觐见的原因,他主动问道:“既然圣上已经知道谢昭今日来意,那敢问圣上打算如何处理这事?”

  与其说是怎么处理这事,还不如说是如何处理丞相才恰当。

  秦厚德脸上的笑淡了下来。

  他把何方的奏折放在案牍的右侧,与其他那些他已经批阅过的奏折放在一处,轻声叹了口气:“想来你刚才应该看到丞相出去了,朕和他谈论的就是这件事,相信经此一事,丞相一定会知错就改。”

  他抬眼看向谢昭,认真道:“……丞相这些年来辅佐朕,也算是劳苦功高。”

  这话的意思已经够明白了。

  谢昭没意识到自己逐渐抿起的唇。按理说他该闭上嘴直接退出武英殿,这样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可不知怎的,想到刚才武英殿门口丞相的话,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圣上,徐大人和家父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昭会问这个问题,但秦厚德还是回答:“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但这两人的关系虽然称不上好,但也称不上差。”

  似是回忆起什么开心的往事来,秦厚德面上浮现出几分怀念:“有一件事或许你不知道,在朕年少时,徐一辛和你父亲还曾是朕的伴读。”

  那段岁月称得上秦厚德一生中难得无忧的时光。

  哪怕是多年之后的今天,秦厚德还能记起多年前的一个夏日,谢延灰头土脸地爬上树去好奇地看鸟窝里的雏鸟。而他站在树下生怕谢延掉下来,于是紧张地喝令侍卫去树下护着谢延。

  在他身边,徐一辛换手抱胸冷笑一声,口中说着“摔死这个没心眼的谢延算了”这样的话,身体却诚实地走到树下,做好了给谢延做人肉垫子的准备。

  因为爬树的原因,谢延的衣衫难免凌乱,原本扎得齐整的长发也有些散乱。

  可他半点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低头冲秦厚德和徐一辛笑得灿烂:“真的很可爱——你们要不要一起上来看一看?”

  秦厚德还没作答,不远处太保的怒喝就如雷霆般响起,吓了所有人一跳。

  彼时是三人先生的太保拿着戒尺大步而来,紧张又生气地看着树上的谢延,觉得自己被谢延气得闹得都发疼:“谢延,你快下来!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于是谢延就和一只受了惊吓的仓鼠似的从树上一蹿而下,跑得没了影儿。

  太保气得要追,秦厚德和徐一辛却一边恭敬地和太保问好,一边假装不经意地挡在了太保面前,好给谢延留出更多藏好自己的机会。

  这段记忆太鲜亮,鲜亮得秦厚德如今再次想起,还是能记得那一日带着清新青草味的空气、温暖和煦并不灼人的阳光,以及谢延慌不择路从树上蹿下时落在发间的一片绿叶。

  那时候,秦厚德不是威严孤独的天子,谢延不是声名煊赫的将军,而徐一辛也不是权倾朝野的丞相。

  那是他们最干净也是最快乐的时候。

  回忆中谢延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秦厚德也回到了现实。

  他垂眸看向谢昭年轻又熟悉的眉眼,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又看到了记忆里的少年谢延,眼眸不自觉柔和下来:“至少在曾经一段时间,你父亲和徐一辛的关系是好的。”

  ……那么后来呢?

  谢昭忍住了自己几乎是要脱口而出的问题。

  他最后只是说:“谢谢圣上解惑。”

  丞相的事情似乎就此揭过了。

  窦舜后来知道了何方的奏折和谢昭的觐见,无可奈何地把两人叫到面前好好训了一通:“那可是丞相,而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官小吏。”

  何方梗着脖子哼哼两声,脸上没有半丝悔过:“丞相怎么了?难不成律令说了丞相不准弹劾?”

  窦大人这一次看上去过于严肃。谢昭从何大人身后探出头来,他眨了眨眼睛,无声表明自己和何大人立场统一。

  窦舜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少,气着气着自己先忍不住先笑了。

  他笑:“罢罢罢,总归现在御史大夫是我,摊上你们两人,合该我多费几分心力。”

  何方有些不满窦舜的话,嘀咕道:“我都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在窦大人口中好似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身旁的两人默契地忽略了他的话。

  谢昭站直身子,眉眼飞扬,欢呼道:“多谢窦大人不再追究——我以后再弹劾谁,一定会和您先打声招呼。”

  在场三人都知道这话八成是要作废的。

  于是窦大人和何大人在今日第一次统一战线,不信任地看着谢昭,嘴巴撇了撇。谢昭对上两人的目光,有些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干巴巴笑了一声,从屋内仓皇逃跑。

  秋日的风吹落御史台第一片染黄的树叶之时,太子终于养好了伤,重归朝堂。

  成王派人刺杀的说法甚嚣尘上,可太子却表现得十分信任自己的弟弟:“这只是传言,希望大家不要以讹传讹。”

  当然没人觉得成王真是无辜的。

  许多京城百姓的看法是:哪怕成王不是这次刺杀太子的真凶,可这不代表他是个好人,与太子相比,成王的人品简直被比到了尘埃中。

  虽然不敢当众说,但大家心中已经达成了共识:相较成王,无疑太子更适合成为大峪的下一任皇帝,若是成王那样的人当了皇帝,他们还怎么过日子呀?

  精明的大臣都在观望秦厚德的决断,想要看秦厚德会怎么对待成王。

  让大家失望的是,秦厚德既没有责罚成王,也没有解了成王的禁令,依旧让成王在府中进行反省。

  对此,在府里面的成王恶狠狠地砸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憋屈道:“愚民!愚民!这些愚不可及的蠢货!”

  而万旭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等到成王砸完了所有的东西,这才淡声提醒:“圣上显然还是信任您的。在这时若是您跑出去做了什么事,这才是如了对方的意。”

  成王喘了口粗气,满是红血丝的双眼看向万旭:“……本王现在该怎么做,万大人?”

  万旭瞧见成王眼下的青黑和胡子拉碴的脸,掩藏好自己眼中的嫌恶,撇开眼。

  他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垂眸轻声道:“请王爷等待,等待那个一击毙命的机会。”

  还好有万旭在身边……他还有万旭。

  成王这样想着,庆幸地笑了笑。

  自鸣鼓进宫为林铮等人澄清后,在十月望朝的这一个清晨,谢昭久违地再次成为了满朝文武的焦点。

  只不过这一次并非是谢昭又弹劾了谁。

  相反,这一次是由于谢昭被人举荐了。

  而举荐谢昭的人,是将近一年都与群臣保持距离的太子殿下。

  众人视线所及之处,温文尔雅的太子站在殿中,眉眼低垂,恭谨温顺地说道:“谢大人自去岁开春进入御史台以来端重循良、勤勤恳恳,实乃御史楷模。况且,谢大人乃难得一见的连中三元者,文采之出众,满朝有目共睹。”

  在满殿的静寂中,他前倾身子,提出自己的建议:“父皇何不把谢大人升至侍郎,让谢大人在六部加以磨炼,将来也能更好地为朝廷效力?”

  对于太子今日这一番话,所有的官员都暗自猜测:谢大人深受圣上宠爱,难不成太子想拉拢谢大人?其实哪怕不因由圣上的缘故,单就谢大人本身而言,他也是值得太子拉拢的。

  谢家不出没本事的人,这点全天下都知道。

  所有人都在等着秦厚德顺着太子的话给谢昭加官进爵。

  虽然谢昭如今不过二十,但秦厚德为谢昭破例太多,这样年轻的谢昭再被往上提两个职位好像也没什么。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端坐于上方的天子沉默半晌,竟然拒绝了太子的提议。

  “谢昭还年轻。”秦厚德说,“他还需要再打磨打磨。”

  ……继续在御史台打磨?

  不少人看向谢昭的视线中已经添上几分意味深长的考量。

  作者有话要说:    何大人:我们御史台双侠合则生分则死,谁也不能拆散。每一个不能和谢大人一起弹劾的日子,都是对职场生涯的辜负!

  窦舜(皮笑肉不笑):……我不配和何大人共舞吗?感谢在2020-08-28  01:18:33~2020-08-30  00:5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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