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我是陛下心头宠>第86章 

  自从那场‘求婚’过后,蔺衡隐约发现慕裎像是变了一个人。

  说不出哪怪,可就是觉得.......与先前不甚一样。

  似乎比刚来时更娇了些,也更黏人。

  尤其在床榻上,总腻腻歪歪舍不得罢休。

  慕裎像要在临近生辰前把人给彻底折腾过劲儿,三番五次点火,竟让勤勉为本的国君大人无辜旷掉好几个早朝。

  二月初九是蔺衡生辰。

  照惯例要在珫合宫设下宴席,朝臣们相陪饮酒赏乐、进献贺礼,席毕再由国君大人带领群臣登上朱雀楼燃香祈愿。

  寓意福佑南憧,普天同庆。

  本来今年有慕裎在,蔺衡是不打算隆重操办的,想着能和心上人一起吃碗热腾腾长寿面就好。

  不过小祖宗难得赏脸,还特意为出席宴会做了件精致衣裳。他便从善如流,点点头应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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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衡二十四岁的第一份生辰贺礼,是来自小舅舅的私人库房。

  廉溪琢消失近半个月,气色没改多少,只是那见惯的精神抖擞里,额外多添了一抹淡雅沉静。

  对此蔺衡忍不住调笑:“果然是要有家室的人咯,都学会成熟稳重,摆将军府大当家的谱了。”

  “摆谱本王爷一直就会。”

  廉大学士愤愤,余光撇向帮着打杂的某人,嗓音却无端含混下去。

  “谁要有家室啊,我才不喜欢那个老东西呢。”

  “不喜欢你脸红什么?”

  “管得着嘛你,本王爷热的不行?”

  行。

  横呗。

  蔺衡笑眯眯揣手。

  “陛下。”

  纪怀尘应声进门,面庞扬起阵清浅的苦笑。

  “您不饶他,也饶过臣罢。好不容易将隅清哄回来住两日的,要是又气恼一跑,您的贺礼臣可得照原样搬走了。”

  “哟,这不是孤一向少言寡语的中央将军嘛。”

  蔺衡笑容粲然:“连门都未过,就着急护食儿啦?”

  纪怀尘无奈,暗诽怎么以前没发觉这位皇帝陛下还有促狭揶揄的一面呢。

  “陛下,生辰贺礼是隅清亲手做的,您瞧瞧满意么?”

  他这样一说,蔺衡不觉侧目。

  宫人们搬进来的大件物什就摆在承乾殿,掀开覆盖的帷布,是一扇十二开的屏风。

  木料清香,做工精巧,上头雕刻的并非寻常的游龙戏凤,而是山河风景图。

  结合了南憧跟淮北的地域特色,既鲜明独到,又不失二者融合。

  “也就是为你了。”

  廉溪琢晃晃爪子,指缝间有清晰的初愈伤痕。

  “这屏风磨我大半年呢,不叫声小舅舅来听?”

  打感情牌廉大学士拿手,可惜架不住当国君的那个铁石心肠。

  蔺衡拍拍胸口,斜眼一觑:“劝你识相,别忘了,你的亲王令鉴还在孤这里。”

  被自个儿作妖给贬为庶民的小舅舅当然不肯老实吃瘪,闻言立刻篡夺另一位旁观者行僭越之举——掏国君大人衣兜生抢。

  纪怀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番推搡拉扯,面上倒浮出罕有的笑。

  “陛下,隅清孩子心性,您多担待。”

  “担待?”

  蔺衡狠压唇角,收回暗戳戳掐人后颈的动作,一脸义正言辞。

  “他都爬到桌上对孤上下其手了,叫孤如何担待?!”

  “我可是你长辈!”廉溪琢歪着脑袋嚎叫,顺势拍掉从后颈转到耳朵上的指尖。“令鉴呢?欸.....在这!拿来罢你!”

  蔺衡嫌弃的直摇头,然而唇角是完全压不下来了,只得冲他笑骂:“拿到就滚,等生辰过完孤再找你算账。”

  对嘛。

  端持这些年头,要满二十四岁的青年怎会放过捉弄打闹的机会。

  廉溪琢挤眉弄眼一阵嘚瑟,待揣稳令鉴方舒出口长气。以一种极优雅的姿态单膝跪下,向蔺衡垂首。

  “陛下千秋,臣将永远视效忠于您为无上荣耀。往后时日任凭差遣,臣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说完他俏皮一笑。“生辰快乐,这句是给乖乖大侄儿的。”

  蔺衡眼波荡漾,歪在檀木椅上颔首。

  纪怀尘跪到廉溪琢身侧。“陛下千秋,臣...........”

  “换一个换一个。”毫无新意的开头,国君大人懒怠再听。“直接跳到最后一句罢。”

  向来脑袋不转弯的中央将军这回反应倒快。

  他看了看佯装无事的廉大学士,淡笑道:“生辰快乐,小衡。”

  头一遭这般亲昵,就算是廉溪琢也不免露出吃惊的表情。

  蔺衡眨巴眸子,一边研究爱将的贺礼一边脆生生应答。“多谢小舅妈。”

  “咳....咳咳,不客气。”

  纪怀尘低头,隔着两层衣料,精准握住另一只不安分的手。

  和廉溪琢充满文人风雅的屏风相较,他的贺礼就显得质朴多了。是一对曜石玛瑙珠钏,外观深邃透顶,内里则暗藏机关。

  拨动接口的金坠即可弹出细刃钢针,当暗器,或是用作近距离防身都行。

  廉溪琢见状一哼:“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听着这玩笑,纪大将军没继续逗趣,反而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不论如何,陛下安危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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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开始在酉正三刻。

  蔺衡是寿星,自然要穿得明艳些,司锦局便呈了件龙纹赭红长衫。

  那长衫浮光流动,华贵无比,耀眼光泽乍一瞧如同婚服。衬的他温柔清逸,比起平常愈增添股俊美味道。

  估摸是昨晚放纵得太狠,慕裎倦倦躺了一天才肯起床。因此待国君大人在珫合宫上首稳坐,身旁紧挨的席位还是空着的。

  他刚想出言探听一下心上人的进度,就听殿外小太监唱报:“国主陛下到。”

  慕裎在两排整齐的注目礼中姗姗来迟,与堂上的人双目碰撞,彼此都愣了一瞬。

  他那身衣裳赤濯如血,腰身紧束,墨发长披,甫一亮相众朝臣皆被惊艳得呼吸微滞。

  尤其当他和蔺衡并肩站立的时候,不像为国君庆贺生辰,倒像是会请宾朋的婚宴。

  慕裎抿唇一笑,在属于自己的席位上坐定。顺带低声提醒看呆住的某蔺姓男子,公众场合注意仪态。

  蔺衡怔怔回神,饮尽整杯梅子酒方勉强压下眸光里的滚烫。

  两位主角到齐,排演好的歌舞即在寿星首肯中渐起。

  珍馐鲜美,琼浆醇厚,欢动的笙鼓琴瑟交相缠绕,使得宴席很快弥漫出舒适恬和的氛围。

  酒至微醺,朝臣们便依照职位高低向国君大人进献贺礼。

  不同于新年贺礼只求个好意图,国君生辰,他们还是得松松腰包,送上些贵重物什表明诚心的。

  例如沉香木镶玉如意、翡翠镀金日晷、金珀朝珠、兰釉留白梅瓶等等,稀罕物件流水般奉上。蔺衡神色淡然,相应回赐不等额的珠宝充作馈谢。

  而慕裎看似漫不经心,兀自在旁品尝糕点。实则国君大人那份藏匿不住的焦灼,早让他悉数望进眼底了。

  “启禀陛下,您的生辰贺礼臣等已进献完毕,只是不知...........国主大人可否有备啊?”

  纪怀尘接收到来自盟友的暗示,朗声发问。

  这话若换成旁人说,少不得有针对之嫌。但他是蔺衡的爱将,近来又跟廉溪琢挑破窗户纸,出入都成双成对。

  既然被纳进宗亲嫡系,得另眼相待也是应该。

  一言出,席间其余大臣纷纷来了精神,更有甚者挺直腰板,等着一睹慕裎的心意。

  国主大人也不卖关子,轻声道:“贺礼嘛,自是要备的。阿衡,你做好准备收礼物了么?”

  蔺衡等的就是这一刻,当下眸子放光不说,还巴巴儿的伸手去接。

  变化瞬息。

  来不及绽放的笑容僵在脸颊,他下颌微抬:“阿裎,你这是何意?”

  被唤的那个未接茬,缓缓起身,宽大的袖袍里一柄寒铁匕首,正抵上他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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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堂下有大臣想召禁卫军护驾,然而一个护字将吐出声,先让蔺衡给抬手阻止了。

  “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吗”

  慕裎冷笑,不带半点情意的眉眼看上去有些陌生。

  他那双杏花眸子此刻犹如一口幽深古井,仿佛满是刺骨寒冰。

  “错?你怎会有错。”

  离门边最近的户部侍郎见情形不妙,忙悄悄离席,提着声音喊了两嗓子护驾,可回应他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必白费力气,皇宫里的禁卫军已经被本太子全权控制住了。”

  慕裎自称太子,众人不禁脸色一变。

  “你想要我的命?”

  蔺衡轻声询问,神情看不出任何波澜,也无视随时能穿喉而过的匕首。

  “我说过,予取予夺,随你心意。”

  他垂下眼睑,全然没有抗拒的意思。

  慕裎心里似是被藤鞭狠抽了一记,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行了!你这副自以为情深的样子到底做够没有?!”

  “我贵为淮北太子,侍君之仇不共戴天!你以为好吃好喝的照顾,还许国主尊位就能弥补了吗?真是笑话!”

  蔺衡缄默不语,就定定注视着刀刃反射出来的弧光。

  半晌,他抬头惨然一笑:“一定要在今日吗?阿裎,今日是我生辰,你答应会给我送份最好的贺礼的。”

  慕裎羽睫微颤,几乎是下意识避开对视。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本太子是何等身份?想得贺礼,凭你也配?!”

  不是的。

  阿衡,你我始终平等。

  握住匕首的指节无端捏紧。

  慕裎深深吸气,试图强撑着倨傲气势直到这场戏演完为止。

  做国君的那个不发话,底下的朝臣自不敢擅作主张。

  眼见禁卫军真被这位淮北太子控制,几名武将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为首的中央将军。

  比他们设想得更快,纪怀尘衣袖小幅度掀动,一柄柳叶刀便以极凌厉的速度破空飞驰,方向正指不设防的慕裎。

  “唔......”“纪怀尘!”

  隐忍痛楚的惊呼和蔺衡的呵斥瞬间响彻大殿。

  国君大人拍案而起,面庞覆上层骇人寒霜。

  即使有衣裳遮盖,蔺衡还是闻见浓郁的血腥味。他一下慌了神,本能的就想替人去捂住伤口。

  “.........别动!”

  慕裎面色陡白,连匕首也在剧痛下往前刺出三分。

  迎视极具威慑的目光,纪怀尘反常的没以国君旨意为重,反倒向慕裎质问:“从你来南憧起,陛下就待你关怀备至。恨不得把心掰开了揉碎了捧到你面前,你为何要行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大逆不道?敢问堂下诸位肱骨也是这样觉得的么?”

  慕裎似是听到个无比好笑的笑话,耀眼夺目的脸庞迸发出嘲讽意味。

  “那倘若本太子待你们好吃好喝,许出半壁江山,不过条件是得时刻在身下承欢取宠,可有人愿意?”

  闻言,方才露出敌对神情的众臣皆面面相觑,谁都不肯再吱声反驳了。

  纪怀尘眉头紧锁,见质问不成,转向蔺衡道:“陛下,您就这样放任凶徒作恶,危害南憧国本吗?您把南憧子民放在哪里,又把大臣们的忠心辅佐放在哪里!”

  “怎么,本太子弑君是凶徒作恶,这狗皇帝举兵攻打淮北就算正义之举了?!”

  慕裎居高临下嗤笑,滑腻的血液顺着肩头流至小臂,滴滴淌淌落在蔺衡脚边。

  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他怕——看着那双到现在都还满是温柔和疼惜的眼眸会忍不住抱紧他的爱人。

  思及到此,慕裎突然发难,匕首顷刻划破相抵的肌肤,氤氲出一片刺眼红光。

  那攻势其实并不猛,以蔺衡的反应绝对能够躲避。可他没有,就一动不动站定,生生忍下颈侧的尖锐疼痛。

  目睹国君大人受伤,下首的朝臣们哪还稳得住,接二连三咬牙握拳,预备找准时机冲上去肉搏。

  凌沅是第一个跳出来的。

  所谓枪打出头鸟,他步子刚抬,就被邻座两个装扮成小太监的暗卫给踹翻在地。

  与此同时,慕之桓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走出,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卸去伪装的黑衣人。

  蔺衡剑眉轻挑,在慕裎和他之间游离须臾,冷声道:“见不得光的老鼠总算出洞了,孤不知你还有多少花样,竟诓骗得太子殿下与你同流合污!”

  “这话该是本王说才对罢?”慕之桓凉凉睨他。

  “你攻我国门,屠我百姓,欺辱太子!同流合污?裎儿是我淮北皇室,未来的国君!不暗地里筹谋反击,难道让他一辈子在你榻上当承宠玩物?!”

  “风水轮流转,如今受制于人的是你。本王劝你最好识趣,乖乖交出兵符,否则,淮北大军今日将势必踏平南憧皇宫!”

  “做你娘的白日梦!真当我们陛下是吃素的?况且满殿武将还喘着气呢,你说踏平就踏平,你算老几?”

  武安中郎将周敦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生得极魁梧健壮。他话从后槽牙挤出,几差当场就掀桌干架。

  “是么?”

  听杯为令,慕之桓摔出酒盏,门外旋即应声亮起火把和吼叫,听上去阵仗切实浩大。

  看着朝臣们额头冒汗,他举起另一只酒盏蔑笑道:“不要妄图挣扎了,本王既然敢来,自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裎儿,你还在等什么?那狗皇帝的命就在你手里,杀了他!为我们先前损失的部下们报仇!”

  “本将在此,尔敢放肆!”

  纪怀尘怒目圆睁:“呵,太子殿下当真好谋划,原来前两次暗杀也与你有关。攻打淮北十六州本将为主帅,若要夺回,冲本将来即可!”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站首位的两名暗卫率先发起袭击,没有趁手的兵刃,纪怀尘便摔碎盘盏拿碎瓷片抵挡进攻。

  刹那大殿混乱成一团。

  毕竟危及陛下性命,且事关南憧王朝的尊严,这次不止武将,连文臣里会拳脚的也一并出动了。

  颈侧匕首未收,蔺衡顺着沾染鲜血的手往上看,果然瞧见心上人泛红的眼眶。

  “别动!”

  慕裎轻喝,在捕捉到对方想拥抱过来之前。

  “好,我不动。”蔺衡收回半抬的肘弯。“为什么在难过?”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我当然了解,因为你的刀剑从不伤及爱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时,慕裎说过的话。

  “你当真.......当真觉得我不舍杀你?!”

  “从来南憧的那一日起,我就对你恨之入骨!”

  “这些日子在你身边待够了,那些虚情假意,君王恩宠我一点也不稀罕!”

  他每说一句,蔺衡便往前走一步。那匕首一点点滑脱,从喉间到锁骨,再到心口。

  “阿衡.........”

  终于。

  慕裎喃喃,眼尾泛起零星水汽。

  这场戏是注定要演砸的。

  他可以算计世间千千万万,却唯独算计不了蔺衡的爱。

  即便真放进淮北刺客,在好好的生辰宴上兵戈相向。他的阿衡,从头至尾连一句责怪都不曾有。

  “裎儿!别磨磨蹭蹭,擒贼先擒王!杀了姓蔺的,夺回淮北十六州!”

  一声怒吼从大殿中央传来,慕之桓遭纪怀尘和廉溪琢合攻,保护他的四个暗卫两死两伤,缠斗片刻才堪堪打个平手。“那兵符?”慕裎保持紧扣命门的姿势问道:“你的人全带来了吗?”

  “带来了,只要国君丧命,不愁找不到兵符!”

  说话间,慕之桓提刀加入打斗,殿内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是尸山血海,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在往里进攻。

  那些武将的确个个骁勇善战,说是以一敌百也不为过。

  人数上明显不占优势,却在他们一轮轮的拼死反抗中呈现出牵制拉扯。

  好在.........

  慕裎闻听慕之桓带来了全部兵力,当即与纪怀尘交换个眼神,匕首反向旋转,一举击杀偷袭过来的两名暗卫。

  珫合宫霎时人头攒动,穿着南憧甲胄的禁卫军从四面八方涌来,顺利使五五开的局面变成倾覆性压制。

  慕之桓此时方察觉是中计了,慌忙调转方向,想拉慕裎同归于尽。

  蔺衡一脚踢翻桌几,护人的手探出一半,不料天窗倏然飞落几个蒙面男子。

  那些人身法灵巧诡谲,急促到此也不恋战,以玄丝做武器,缠住慕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  逻辑废要搞事情真的太难了

  每次写都在一边薅逻辑一边薅头发.........

  呜呜呜着实写不了大场面有逻辑bug请不要骂

  骂就是你们说的都对我的设定有问题

  给你们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