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清河田园记>第111章 陶家境遇

  “王大财,你说。”

  县令大人显然也看多了陶夫人这样死缠烂打的妇人,若靠着一张喊冤的嘴就有理,哪里还要公堂。

  这王大财虽是个混人,也总是屡教不敢,但他对县衙一直都是惧怕的。尤其是县衙的大牢里有一个凶神恶煞的犯人,他进去一次,就要被揍一次。想到此,他便觉得一阵阵的皮痛肉痛,又想狠狠地扇自己一个耳刮子。

  “回大人,辰时三刻左右,陶家小厮来寻草民,说有个好差事给草民去办,只需去東来食铺煽风点火,引导言论,事成之后,便给草民二十两白银。草民一时经不住诱惑,才做了糊涂事,草民知罪了。”

  王大财一边认罪一边将头磕的砰砰作响,想以此获得轻判。

  “你说的小厮可是眼前跪着的人?”

  “回大人,就是此人,他给草民的二十两银子还在的。”

  王大财说完就从怀中摸出一包用丝帕包装好的东西,身旁的衙役将东西递给了堂上的县令大人。

  瞧见王大财的做派,陶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随后便是心中挡不住的担忧,仿佛已经从王大财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下场,顿时又是一阵心惊。

  而方才还口口声声喊冤的陶母见到那方丝帕,惊得瘫倒在地,脑中一遍遍闪过完了的念头。

  当初为了显做派,她便要求陶家的丝帕上都绣一个陶字,她又看了一眼心虚惊惧的儿子,突然涌起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境。

  看似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陶姨娘瞥见陶家母子的样子,嘴边扬起一抹讥笑,即便下地狱,她也绝不自己上路。

  “陶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认罪吗?”

  县令的语气音量和方才并无不同,可陶東却只觉得这一声声都是他的催命符,让他处在悬崖边缘,进退两难。

  “陶東,回话。”

  这一声已然带上了两分怒气,愣神思索中的陶東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道:“认罪、认罪,我认罪。”

  随着陶東这一声认罪,陶夫人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竟是直挺挺晕倒在公堂。

  跟在陶夫人身边的侍女见状惊叫出声,惹得县令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又命人将陶夫人带下去。陶東见状,更是抖得跟筛子似的,恨不得自己也跟着晕过去。

  “陶東,本官再问你,此事,你家人可参与其中?”

  “回大人,家父并不在家中,家母对此事亦是不知情,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陶東自知无从抵赖,只能保证不让陶家牵涉其中,否则,陶家就彻底完了。

  县令见几人都认了罪,又拍了惊堂木一下,整个公堂一下安静又肃穆。

  “今陶琴毒害王家幼子一案,证据确凿,按大瑜朝律法,陶琴沦为奴籍,杖三十,三日后流放宁远。陶東功名加身,却知情不报,更买通人犯王大财散播谣言,德行有亏。隧罢其功名,终身不得再考,杖二十,监禁一月,罚银百两。王大财、刘德、喜绣,杖二十,监禁一月,退堂。”

  “大人且慢。”

  县令大人还未起身离去,便听见季睿修突然开口,一时间,连县令大人都愣了一下。

  “你可有何疑问?”

  “自然没有,只是今日这事,我東来食铺无辜受冤,王家如此上门吵闹,坏了名声是其一,店中还有伙计受了伤,此事,请大人定夺。”

  季睿修从来不是什么善人,即便王家也算此事的受害者,可他家食铺却是半分过错也无,让他吃这份哑巴亏,想也别想。

  王坤本就因陶琴加害儿子一事难堪,听闻季睿修此言,更是如鲠在喉,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此事,王家亦是受害者,王夫人虽鲁莽也是护子心切,但季东家说的也是实情。既如此,明日正午,王家亲自登门道歉,赔偿店中一应损失,且负责疗养好受伤活计,本官再广帖告示,这番判决,你们可有异议?”

  季睿修要的就是这份理,店中损失的这点银两,他可以不在乎,但王家必须上门致歉,这是他能接受的最低限度。

  王夫人不是个不讲道理的泼妇,只因爱子心切,没有过多思量,想起今日的事,她还得感谢季睿修两人,哪里会有什么异议。

  “今日之事,确实是我王家鲁莽了,请季少爷见谅,明日,我会亲自登门,向你家赔礼道歉。店中一应损失,和近两日的营收我也会如数赔偿,至于那个受伤的活计,也会向他致歉赔偿的。”

  王夫人一番言论倒是恳切,真心与否,季睿修一听便知,便也同意了这番判决。

  从县衙出来,已近黄昏,两人去了一趟食铺。

  此刻,食铺外的士兵都已经散了,却还有三三两两的围观群众,店中有些物件受到了损害,季睿修便决定先歇业几日。

  食铺提前关了门,刘力平便也同两人一起回了清河村。原本季睿修是想让他休息几日的,可是他和林慕的婚期不足十日,各种准备也需提上日程,店中的事情还要刘力平操心,便想着过些时日,再让他休息。

  第二日正午,王夫人便携重礼上门致歉,还亲自在食铺门前向往来行人解释此事,又对两人感恩戴德,如此一番下来,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食铺门前挤满了人,各种议论此起彼伏,如菜市口般,热闹异常。

  “各位客官,東来食铺开张一年多来,承蒙各位关顾,因着昨日的误会,食铺要闭门三日。不过为了感激各位的喜爱,加之咱们东家不日将成婚,三日后再开张,所有菜品均半价,只此一日,各位客官切莫记错了时间。”

  刘力平一番话说完,底下的议论声更大。東来食铺凭着特有的菜色和极佳的口味,一直以来生意火爆。但所谓物稀价贵,食铺中的菜品并不便宜。这一下半价,那可是能省不少银钱。

  “掌柜所言,当真吗?”

  有几个不敢置信的还是忍不住开口确认起来。

  “自然的,到时各位可得尽早来呀。”

  “自然自然,咱们也得和季东家道声恭喜了。”

  有一个开口,其余道贺声便接踵而至,季睿修难得露出两分笑意。

  季睿修也算静安县的名人,终究老百姓对入仕之人有骨子里的敬仰,且季睿修才情俱佳,后又闻是个情深之人,那些今日得见的年轻男女们,不免一阵遗憾。

  随着县令大人的审判,此事看着像是了了,但于王家、陶家却不是。

  陶家仗着王家得来的财富一夜之间沦为泡影,其余产业亦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压。陶家在清河村算屈指可数的人家,在静安县算小有资产的富户,可在王家面前,却如同一只蚂蚁,王家稍微用力,陶家便可直接断了命脉。

  事情不过两三日,陶家生意便严重受创。

  陶老爷回到家的时候,不仅得面对儿子被夺了功名,仍在狱中,养女便流放的局面,还需四处奔波,留住手中的产业。可即便如此,对上王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陶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经营一生的心血正一点点流逝。

  或许两家风起云涌,季睿修也不喜陶家,可如今与林慕的婚事才是他日日牵挂费神的事,且早料到王家不会善罢甘休,便也不去管。

  可即便如此,这两日两人常去静安县,那些传闻亦是时常入耳,想不知道都难。

  为了贺季睿修和林慕的婚事,肖诀特意让家中绣娘用云丝锦裁了两身喜服,连同头饰和鞋袜都包含在其中了。

  算着时间去取,两人今日又进了城,不过在此之前,两人打算先去一趟林自安家的铺子。

  林自安家的铺子开在城东,那里聚集了不少富贵之人,尤其爱附庸风雅,林自安的好字、林宇霆的画工都颇受追捧,生意一直不错。

  两人到的时候,店中只有稀稀落落几个客人,嘴溜的活计正为热情介绍着,惹得那些客人连连点头,看着分外满意。

  坐在柜台前的林学见到两人,忙起身招呼,林慕也客气地叫了一声二叔。

  从前,他以为自己不会有喊林学二叔的那一天,可是直到见到林学背上恐怖细长的伤疤,他才明白林学真的变了。那些往事,他娘都已经不在乎了,他又何必揪着不放?

  “安哥怎么不在?”

  林慕环视了一圈也不见林自安的身影,可他们明明约好了时辰,林自安可不是轻易爽约的人。

  林学面露几分难色,那样子,更像是厌恶。

  “在后院,那林筠居然来寻他,真是气死我了。”

  当初的事,林学自知一切起因都是自己,他最责怪的也是自己。可是对林筠,他是打心底不喜,本以为只是性子要强些,却不想也是个贪慕虚荣的俗人。

  如今,林自安有了心爱之人,林筠又在此时来见林自安,林学心中怎么可能不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