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也是今天才听将军说弟弟和太子竟然从小就有婚约在身,而今圣上龙体有恙,今日传唤父亲去御书房,便是为了太子的婚事。

  但是即使弟弟不喜欢太子,也没有必要随便塞一个人给太子,这样太不慎重。

  唉,有空还是和太子商量,若是两厢无意,还是解除婚姻对彼此都好。

  当然怀瑜对此事一无所知,他回房之后就认认真真的把那生辰八字眷写到白纸上,仔仔细细的压在书下,而后看着胳膊上那还留着墨香的字,便傻笑着睡去。

  第二日一早,过来服侍怀瑜洗漱的丫头先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而后抑制不住的笑出声,又强忍着,放下水盆等物品便跑了出去,接着怀瑜便听到一阵很是夸张的笑声。

  他只当这丫头失心疯了,等到他从铜镜前经过,才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的脸上已经全是墨渍,诚然昨夜已经吹的不那么容易沾染到衣物上,但是怀瑜睡姿向来豪放且扭曲,因此在摩擦之中,那胳膊上的字已经被他自个蹭的全然面目全非了。

  怀瑜面目扭曲的看着自己满脸污渍,立刻转身,一头扎在水盆里,默默无声的搓脸,等丫头进来了还装着恶声恶气的不准她讲给任何人说,丫头忍着笑点头,虽然得到了保证,但是总觉得很不靠谱是怎么回事?

  怀瑜觉得自己一世英名,如今真是毁于一旦了。

  而后他心情不佳的出了房门,便要去前厅,途中路过那庭院,今日不下雪,仆人便清扫积雪,当然也并不是令他感兴趣的地方,而是张问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他在庭院内堆了一个雪人,雪白整洁,怀瑜看到的时候,张问镜正仔仔细细的对着这雪人的眼睛用匕首挖洞。

  雪人身上披着兄长早许多年不曾穿过的旧披风,手部插了一只青竹竿,看着到很有些栩栩如生的样子。

 

  、那个道长,乱讲

 

  张问镜披着一件雪白的斗篷,双手冻得通红,呼出的气息变成袅袅白雾飘散在空中。

  此时此刻,他正站在庭院内,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把一颗黑珠子放进那雪人的眼眶内,看了一会儿,而后回过头看到怀瑜站在廊下,便朝他笑了一下,又往旁边站了站,又很是高兴的朝他招了招手,说

  “怀瑜,你看,像不像你那个不讲道理的兄长?”

  浓眉大眼,高鼻薄唇,披风在风里飘摇着,透着不可一世的风采,果然威风极了,尤其是那薄唇,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像是度了一层水泽——

  嗯?闪闪发光?

  怀瑜走过去,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嘴唇的部分,才发现那是一条细长的红宝石,这真是有钱随便玩啊。

  他回过头看着旁边耐心等着他点评的人,于是斟酌了一下,说道

  “嘴是不是有点鲜艳?”

  张问镜迷茫了一下,而后对着那个雪人研究了一会儿,才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说

  “有道理,我去换一条桃花红的来。”

  说完,就转身离开,剩下怀瑜站在冷风里和雪人面面相觑,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兄长带着披风,提着长、枪,一只水光潋滟粉嫩嫩的嘴唇张张合合——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这场景真是太惊悚了。

  怀瑜揉了揉胳膊,便离开了此地,而后接过丫鬟手中的暖手炉,站在檐下看着张问镜兴冲冲从屋内的跑出来,小心翼翼的换了嘴唇,又很是谦虚的请怀瑜评价。

  怀瑜昧着良心说了好看,便不敢再看第二眼,而后便催促张问镜去吃早饭,他们府中虽然规矩甚少,然而三餐是一定要准时的。

  只是吃饭时候,怀瑜看着兄长吃饭,总是想起了粉嫩嫩唇色泛着光泽的模样,于是几度莫名发笑。怀瑾无奈的看着他,问他发什么神经,怀瑜又不好意思说,只是笑,最后以他父亲的呵斥忍住了笑意。

  然而吃过早饭,怀瑜便很是无聊了。张问镜要看书,他是要得第一名的,必然不能耽于玩笑嬉戏;而兄长去往了练武场跟着士兵练武,他如今也算不大不小的一个武将,虽然不必去往战场,但是日常操练还是不能落下。

  最后只有怀瑜一个很是无聊的呆在院子里,翻了几页娘亲的书籍,觉得甚是无聊,那个太子也不来半夜骚,扰他了,偶尔怀瑜半夜猛地惊醒,起来没有看到有人像鬼一样站在床头凝望着他,才绝望的发现,自己已经被太子弄得也快要神经了。

  只是不知道他这些天在干什么,怀瑜只是偶尔听父亲与兄长说圣上病情加重,如今全身心投入到为太子选妃的大业中,生怕来不及看到孙儿,但也仅此而已。

  怀瑜反正是不觉得太子会这样听话的真娶亲,除非父亲大人被娘亲气的脑子不灵光,把兄长送入太子府。

  然而这又不在怀瑜关心的范围之内,因为十五已经到了。

  怀瑜早早的便准备好了东西,兴致冲冲的等着娘亲,他原本要邀请问镜和他一起去,只是站在问镜的门口看了一会儿,对方正专心致志的写什么策论,怀瑜不敢打扰,只是和坐在门口摆弄九连环的书童说了几句话,就跟着娘亲出门去了。

  那名琴师叫做清歌,每次办什么清谈会,都会找一处可以流觞曲水的地方,这人性情倒也高雅,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倘若他的琴技不那么平平无奇的话。

  据父亲大人的说话,如果清歌有十分的吸引力,那么八分就在他那一张过分妖孽的面皮上,而琴技最多只有两分而已。

  说这句话的时候,父亲大人对着娘亲狠狠的突出了一下过分两个字,然而娘亲正沉浸在抢到了清歌随机赠送的手镯中,闻言对父亲说我养的花草有点不平整,你去修剪一下。

  父亲大人很生气,而后就很生气的去修炼花草了。

  据此,其实怀瑜对这人的印象也不算太好,但是他很是喜欢那个给人算命的道长,每次怀瑜跟着娘亲来参加清谈会,都能看到这个道长。开始还以为这道长暗恋清歌,后来当怀瑜在各种热闹的场合都能看到这个道长神神道道的给人看手相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个人其实就是看着来参加这个听琴清谈会的都是一些人傻钱多的富豪,很好骗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