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满庭堆落花>第47章 第 47 章

 

凤娘在屋里走来走去。今天被柳隽修气得不行,可怎么也想不通到底哪里惹了这个小祖宗,为何自己怎么做都不受他待见?

但一想到春云今天也是被气出来的,心里顿时又好受了些。看来也不只是自己,想来柳隽修都是为了西院那位才处处都不满意,看谁都不顺眼吧。

不过春云肚子里的东西实实在在,不能任由她顺利养大生下来。看来又要拿出以前的手段来了结这事。

走到里屋坐在梳妆镜前,拉开屉子取出一个蓝底花纹的胭脂盒子。打开后,用指甲勾了点白色粉末,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愉悦笑容。

 

下午终于有人过来打开了西院的门锁。听到声音的主仆俩赶紧出来,只见管家抱着个包袱走上前来。“襄少爷。”

柳源儿见状回头看和襄。

和襄明白管家的来意。

“对不住啊,襄少爷。车马已经备好,今晚就要把襄少爷你送出去。这是老奴的一点心意,拿着路上方便些。”

和襄看着管家递过来的包袱,不忍拂他心意便伸手接了。“多谢您!”

管家担忧地说:“老爷不许泄露消息,少爷出去以后,万事都只能靠自己了。少爷腹有诗书才华,不要荒废了,将来必要发展前途才是啊。”

和襄泪水涟涟,说不出话来。

当夜借着淡淡的月光,家丁过来开门,领着和襄主仆离开西院,从最快到达的角门出去。门外果然有一辆马车。

家丁把缰绳放到柳源儿手里,说道:“马车就给你们赶路用,早点走,以后别回来了。老爷说若是再见到和公子,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小的只能做这么多了,还请和公子不要怪我们啊。”

和襄道了声谢,就上了马车。

柳源儿也利索,跳上车板,策马就朝着茫茫夜色里走去。

 

柳隽修看到秋芫在墙角站着,一脸掩饰不住地兴奋。走过去疑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秋芫拉着柳隽修的手腕说道:“现在别问,快跟我进来。”

进了屋子,秋芫关上门。

柳隽修猜不出她到底想干什么,也不问就看着。

秋芫从腰带里取出一个半指长的小条举到柳隽修面前,说:“这是我在午饭送来的馒头里取出来的。”

“什么东西?”柳隽修怀疑地问。

秋芫把小条塞到柳隽修手心里,说道:“送饭的是茜儿,是她告诉我,馒头烫,要一个一个掰开吃。”

柳隽修知道这是话中有话,立刻消了疑心,走到桌边坐下,将小条小心展开。熟悉的字体顿时让他欣喜若狂,仰头感激地看秋芫时,忍不住热泪盈眶。

秋芫会心一笑,走开到一边,留柳隽修慢慢看起来。

“隽修,见字安。旁辞暂不赘述,来日再叙。今有要事,务必铭记在心。

切记时刻防备凤娘故技重施,护柳家血脉周全。另有劝谏,希隽采纳。若要抓住凤娘把柄,以期伏诛,必以万全之策,抽其薪断其念方可实施。”

看完字条,柳隽修内心思绪万千缠绕,一时难以理顺。半个月不见,好不容易写了字条传进来,竟无一字述说思念,但偏偏让人气不起来。

此事人命关天,迫在眉睫,片刻也耽误不得。不过――柳隽修苦恼地看着房梁,那日吵过后春云便再未来过,如今找什么借口能让她来,并且还不会惹人怀疑呢。传消息怕是万万要不得,万一失手落到凤娘手里,功亏一篑不说,春云便会陷入绝对的危险,以后恐怕再难抓住凤娘的尾巴。

思来想去,突然起身把不知何时从屋里出去了的秋芫叫进来。

 

这天夜里,柳员外在府里宴请覃县丞和周师爷。春云提前得信,换了衣服就出来作陪。

覃县丞摸着下巴,将春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后说道:“在解阳县谁不知道,你柳老爷是财神庇佑,福星高照,夫人虽然年轻貌美,不过――”

这话听着不对劲,柳员外听得莫名其妙,春云却是脸色微变。见周师爷乐呵呵的听着,柳员外生怕误会,按住春云的手点头笑听着。

“说句不见外的话,人人都求个喜上加喜强强联合,配得上柳老弟你的娇娃美眷随便配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怎么恋上这小家碧玉?”

这真是直喇喇的在说春云配不上柳员外了。只见春云脸上僵得看不出表情,身子如千斤重,想挪也挪不动。柳员外明知此话何意,仍是笑嘻嘻地举杯道:“大人说笑了。我柳靖恩内室凋零,子福单薄,如今小有田帛,便也不求什么光宗耀祖十里红光,只要娇妻在怀,膝下有继,足矣。哪还敢奢望娇娃美眷?”

周师爷哈哈大笑道:“人说,金软枕温柔乡,可见柳老弟的意志都被消磨了。看来是这弟妹服侍周到,才绑住了柳老弟的心呐。”

春云的脸已经气得僵硬。

柳员外近在咫尺,当然听得出她呼吸微促,显然动怒动气了。当下陪那两人将这第一杯饮尽,说道:“内人有孕在身,不便饮酒敬陪,这就回内室休息了,还望二位大人……”

“无妨,我看她羞不藏愧,不宜久坐,下去休息也好。”

柳员外不敢对这两人翻脸,只能哄着春云,回头对管家吩咐道:“叫人好生服侍。”

管家应声。

刚走到门口,春云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双目灼灼有神,语带歉意道:“贱妾不能相陪,便留这婢女伺候,还望两位承纳。”

身边的柳苹往前走了两步,向尚未反应过来的覃县丞和周师爷福了个礼。

春云又软绵绵朝着柳员外唤了声:“老爷!”

柳员外见那两人似犹豫不决,忙说道:“若是二位大人不嫌弃,就让柳苹在旁伺候吧,以表内人周全之心。”

有姿色不错的女子在旁服侍,自是无人拒绝。见人不拒,春云这才由着群兰扶着出去了。

春云正气覃县丞的话,忽然抬头看到不远处厢房拐角处站着凤娘,不知在跟下面的婆子说什么。见春云进院门来,就面无表情对视着。

自从两人在祠堂撕破脸后,便势如水火,可谓是两看两厌。

春云回到内室,坐到梳妆台前,透过窗纱看到那两人还在那站着。这时群兰端来药碗,站在旁边。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此次心领神会一笑。春云端起碗站起来,走到门外。突然她大喝一声:“柳杏!”

那侧院门口的柳杏吓得猛然一抖,凤娘似乎也被吓到了,不知春云这是怎么了。

柳杏顾不得凤娘高兴不高兴,赶紧向春云跑过去。还没跑到跟前,只见春云手一扬,黑色的药汁朝着柳杏撒了她一脸。啊的一声响起柳杏的惊叫声。

春云泼完药,作势把碗一扔,然后看也不看其他,转身就进屋去。

柳员外许久不回,等的急了倒是把柳苹等回来了。

“柳苹!过来!”

柳苹正要往厢房走,突然听到右手边小书房里传出春云的喊声。进去以后,看到群兰在收拾木榻。

春云也不管柳苹的惊讶,直问:“你回来可是想必前面都散了?”

柳苹点点头道:“散了,都喝的大醉。我回来时管家正打发人扶两位大人出去上马车。老爷趴在桌上,他们这就送回后院来呢。”

“喝得倒真是尽兴呢。”春云气呼呼地嘟囔道。

柳苹问道:“夫人要睡这里吗?”

“对,我可不想回去闻他那身酒气。”春云往榻上一坐,脱了鞋子把腿缩上去拿被盖住。“把你今天晚上听到的给我说说。”

柳苹点点头,就着群兰搬过来的长凳坐下来。

原来覃县丞要升任知县老爷,周师爷则跟着升职的原知县大人去别处赴任。柳员外与他们素有往来,因此邀到家中吃这么一顿酒。

春云恨恨道:“我就说嘛,可恶这两个狗眼看人低的,竟然明目张胆直言我配不上老爷,原来是要高升了。”

要是换了别人,这种丢脸又能把自己气得半死的话,估计是不会拿到嘴上说的。群兰知主子性子,边笑边劝道:“覃县丞做了知县,日后少不得还要登门,夫人还是会见到他,何必置这闲气?”

柳苹道:“我听那覃县丞说,他有个内侄女,今年二十,尚未婚配。本来要说给老爷的,没想到――”

春云双目怒视,群兰赶紧一巴掌打在她胳膊上,训道:“还不住嘴!”

柳苹急道:“夫人听我说完呀。覃县丞说,如此虽是好意,凭白的让老爷降了辈分,十分愧疚,况且老爷已娶了娇妻,那便把他内侄女说给……便说给修少爷去。”

“什么?!”春云和群兰同时惊呼。

“好不要脸!”群兰忍不住比主子都先骂出口,“一个内侄女,许给父亲不成就去配人家儿子,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春云冷笑道:“主意打的好啊!我说老爷竟舍得陪到这么晚呢,怕是欢喜着呢。”

柳员外一早醒来发现床上并没有春云,以为她已经起来了。揉着脑袋大喊,叫进来一个丫鬟。

“老爷醒啦,奴婢这就去打热水来给老爷洗漱。”

“夫人呢?”

“夫人还没起呢。”

“没起?她人在哪?”

“老爷昨夜里醉得厉害,夫人就命人收拾了小书房,歇在那里。”

“小书房?”柳员外忙不迭地翻身下床,光着脚就往外跑。

一出门就看到小书房有人掀帘出来,是柳苹。乍然跑过来个人,柳苹也吓了一跳。

“老爷?”

“夫人在里面吗?”

“在,刚醒呢。”

柳员外赶紧进去,拐个弯看到春云就在简陋的木榻上坐着,腿上盖着薄被。“哎呀呀,夫人,你如今身子金贵,怎么睡到书房这个粗陋的地方来了?快快快,快起来,跟着为夫回厢房去。”说着就替春云掀被子。

春云气呼呼地打掉他的手说:“老爷说的哪里话,我可不金贵。书房里都是笔墨书香,老爷觉得粗陋,那就别呆在这。”

“春云!夫人!你这一大早的,使的那门子小性儿啊?”

“我哪敢使小性儿,衙门的大人不是说了嘛,说的好听点我也才是个小家碧玉。老爷你得娶个美娇娃呢。”

柳员外昨晚就明白春云是负气离开饭桌的,如今听她说出来立刻抱拳边拜边赔礼道:“夫人!夫人你饶了为夫吧。为夫对你真心实意,绝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春云还想把昨晚覃县丞的话再拿出来说他一遍,转念想想既无趣也少不得激怒老爷,得不偿失了。于是转念又问:“昨晚我走了以后,你们吃酒吃的那么尽兴,可又说了什么要事?”

柳员外当然记得春云留柳苹服侍饭桌的事情,听春云口气似乎还算和气,便老实说道:“覃县丞说他明年开春就升任解阳县知县,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有意与咱们柳家接亲。”

“接什么亲?”春云一想到柳苹回来禀告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柳员外若有所思道:“他说他的大哥膝下有个女儿,与隽修很般配。名叫覃若素,生的容色秀丽,才情也好,至今尚未婚配。――”

“年岁多大?”春云故意问。

“二……二十。”

“覃县丞的侄女二十还未婚配,你问清楚是为什么了吗?”

“这……他说――其实也没什么,都是小事,不足一提。”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啊。”春云不依不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