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武侠)传说中的归云少庄主>第三十四章入长安

  东边,一抹初升的暖阳倾斜而下,一米米金黄璀璨的光线穿破云层,黯淡的层云被割裂开许多口子,从中漏下一缕缕光斑。

  日光射过高耸的鳞阁妙宇,从长安城高耸的古老城楼下堪堪划过,径直照在了城楼下等候的溯墨殇肩上。

  吱呀——

  身着铁甲的士兵将厚重的木门打开,被历史染成灰褐色的木门缓缓旋转开来,显露出里面繁华的市井,一股烟气从城中滚出,小贩早已起身叫卖早点。

  溯墨殇拍醒璇,璇嘟囔了几声才意识到自己在长安城外,忙扑闪了几下眼眸,立刻从城角站起身来:“墨,我们要进长安城了吗?”

  值守的士兵理好兵甲,持长剑肃立在两侧的城门旁:“入城——”

  溯墨殇早早备好三人的文牒,一一分发给两人。

  清冷的晨气里,一行三人便在茫茫尘世中懵懂入了这座富丽堂皇而又错综复杂的都城,长安。

  街边的店面晃荡着酒旗,木制的桌面被擦拭得油亮,店家端出蒸得白胖胖的包子,在街边叫卖。

  “三只包子,三碗豆浆。”

  “好勒。”

  虽才开城,店中早已坐满了往来的商客,将为数不多的位子都占满了。

  刚歇下客物的商人没有半分疲惫,津津乐道地谈论着往来的趣事,胖乎乎的脸面上肥肉纵横,吃过包子更加润得那张张脸面油腻许多。

  “哎,我从凌天山脉从长安这走,听闻这凌天掌门这老人家准许放他门派的弟子出江湖历练了。”一名正吃着包子的商客含糊不清地说,喷出点点零星的包面碎屑。

  “可不是,那凌天掌门统共放出三名弟子。中有一名可是凌天门这次武宴的夺冠人。”店家以热巾抹了把汗,脸上挤出了笑容,顺着客商的话说下去:“听闻那夺冠的却是门内的一名小姑娘!”

  店家瘦削的面孔上一双眼眸放出了光亮:“我倒从未听闻过姑娘家身手也能如此之好……若是如此,我将阿云送去凌天门没准还能像本次武宴桂冠一般……”

  “得了吧,老诺!你家那姑娘肥胖得很,也不愿吃苦,还妄想能够在凌天门武宴上夺冠?痴人说梦。”

  一个爽朗的声音带着嘲讽自远处飘来,店家一眼瞪过去却见到一架珠光宝气的马车,忙腆着笑脸迎过去:“哎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侯府的公子,不得了啊。桦旦公子今日还是吃冷陶么?”

  “哎,是。”一名身着湛蓝衣裳的公子踏步而来,璇寻声望去,却见得那公子清秀得很,眉目间都流露出一股书卷气来,不由暗自咋舌。

  “墨,你看那公子,这装横却比那流磐门顾尚渊的还差一筹。”璇凑进到溯墨殇身侧,暗自小声嘀咕。

  溯墨殇抬眼望去,见到一片闪烁着光芒的马车,皱了皱眉又埋头于桌上的那碗豆浆。

  她用勺子轻轻晃荡着浆水,一股甜腥的腻味冲撞进了咽喉,自十年前她便对甜腻的吃食生不起兴趣,如今还是如此。

  章浅凌见她皱眉,咬着半只包子开口道:“墨儿不吃吗?”

  “你若是不在意你便吃罢。”

  溯墨殇将一碗白腻的浆水端至章浅凌面前,兀自啃着剩下的包子。章浅凌毫不在意地端起碗,咕咚咕咚喝净。

  一旁的璇举起拳头狠狠地锤了他一下:“你就如此对待我们墨?她若是吃不饱怎办?切,什么凌墨剑灵分明不如尚且公子。”

  “尚且?”章浅凌挑了挑眉:“他又是何人?”

  璇掩了耳只作不闻,一双澄澈的眸子瞪向章浅凌,一股怒意翻滚在心里难以平复。

  “顾尚渊,字尚且,号尚且公子。”溯墨殇放下手中的包子,冷冷得看不出情绪。

  璇早已冲入店门,唤店家再来一碗咸豆浆。

  店家轻快地哎了一声,一碗豆浆随即从热锅中舀出,盛在白瓷小碗中被端出。

  邻桌的商客吃足了,便抱拳称了一声谢,在桌面正中留下一两碎银。

  先前的着湛蓝衣衫的贵人坐在被店家收拾好的邻桌,手里把玩着一只玉佩,面色中满是得意不羁。

  他唤来随从取出一叠纸,雪白的纸面上用正楷题写着告示:“小四,今日务必要将告示贴满全长安城,若能立即招收到奴仆则是最好。”

  “是。”

  那个名唤小四的随从抱着一叠纸,带上二三个人及胶水等物,便在长安的大街小巷忙活开了。

  桦旦公子则懒懒地坐在木凳木椅上,眯着眼瞪着店家送来冷陶。

  他瞥了一眼邻桌的溯墨殇,她的身侧悬着一柄寒剑,面容肃穆冰冷,桦旦一脸鄙夷地笑了笑:“小姑娘家家成天舞刀弄剑,小心没郎君要你!还想学那凌天门的武宴桂冠,痴心妄想。”

  咸豆浆果然还可入口,溯墨殇以勺缓缓吃尽汤水,起身留下十文铜板,如同未曾听到桦旦的嗤笑一般,便要带着三人一同离去。

  正要踏出店面时,桦旦忽而出手拦住,眉目间满是怒气:“你是何人?为何不理我?”

  “你又是何人,我又凭甚么理你?”溯墨殇凝眉发出一声冷笑,清冷的丹凤眼虽仰视着桦旦,但桦旦却能明显感知到溯墨殇身上渗出的狠厉杀气。

  桦旦只觉尴尬,方才的话语着实无理,但自幼以来从未有人胆敢不理他桦旦公子,一排众人都抢着讨好他,各家追捧他的姑娘能直接排满整条朱雀大街。

  没缘由的,他讪讪放下了阻拦的手,眼睁睁看着溯墨殇及身后两人淡漠地离开客店。

  “客官!您的冷陶!”身后的店家端来面食,放置在桌面上,却见得桦旦公子正站在店面前,痴傻一般地凝望着去路。

  “公子怎的了?遇上甚么烦心事?”店家小心翼翼地凑近,讨好地献出一脸和善的笑。

  “方才那桌吃包子豆浆的是何人?那个面色冷淡的女人又是何人?”桦旦扭过头来,正对上店家的满面笑容。

  店家挠了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公子所说的便是那桌先前的客官?”

  说着,他指了指溯墨殇先前坐的桌凳。

  桦旦循着店家的指头望去,点了点头:“正是。”

  “有何问题么?她……她可是甚么朝廷命犯?!”店家紧张起来,说话也不利索了,额上渗出点点冷汗。

  “那倒不是。”桦旦喃喃道。

  店家放下心来,吁了一口气:“回桦旦公子的话,那行三人今日才进得长安城,身上佩戴刀剑概是江湖中人。”

  与此同时,仓楼河岸。

  “尚……尚渊公子!”一个身着铁甲的侍从喘着气奔入了顾尚渊的营帐。

  一身白衣的顾尚渊坐在案前,眉目柔和。他放下墨笔,起身对着侍从:“阿远,你怎的还是如此急躁,莫急,慢慢来。我正要与爹爹写书,墨殇她睡得可还舒服?”

  侍从咽了一口唾沫,喘上了几口气:“公子,墨殇姑娘她不见了!”

  “不见了?”顾尚渊急了,清淡的眉目凝起来,两道剑眉纠在了一处。

  侍从双手碰上一张宣纸,口中急急道:“回公子的话,墨殇姑娘留下这张纸。小的,小的不识字,故取来给公子。”

  顾尚渊接过宣纸,上用蝇头小字细细写了三行字。

  尚渊公子亲启:

  墨殇无碍,不必挂念。墨殇与公子的路途行径不同,故深夜带着章浅凌,璇二人匆匆离去,不敢请扰了公子。

  公子不必去寻墨殇,墨殇此去了结私人恩怨,公子不必插手。公子应尽快回流磐宫,流磐宫少主之位不可缺。

  祝安好。

  顾尚渊斜斜地勾起一抹笑,清淡柔和的眉目染上了少许怒意,自言自语道:“竟敢抛下我与章浅凌逃了。溯墨殇,你有长进啊。”

  跪在地面上行军礼的侍从猜不透顾尚渊的心思,启口相问:“公子,我们要去寻墨殇姑娘么?”

  “自然。悟伦门的总楼在何处?”

  “回公子的话,在——长安。”

  身着白裳的顾尚渊浅浅一笑,语气中有势在必得的自信:“那便去长安寻她。”

  一句轻飘飘的话落,仓楼河边的营帐又忙活起来,侍从忙收拾好随行的物什,富丽堂皇的马车正中坐着顾尚渊,他以墨笔修书给父亲,讲明此时情况。

  青山隐隐间,八名侍从随护在马车旁,银剑映出灼亮的日光。

  晃晃悠悠的,一行人沿着山道迤逦北上前往长安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