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芙不由得蹙了蹙眉, 拿起帕子轻遮了面。

  “我们不要。”采凤忙拦在纪芙前头,隔开了那妇人。

  可她哪里肯依,仍是举着簪子恳求着, 夜间街上人又挤,二人推搡着那支簪子便掉在地上了。老妇人忙蹲下身来在人群中叹息的捡着。

  “罢了,将银子给她罢。”纪芙淡淡道。

  “唉哟, 我真是遇见了女菩萨, 谢谢姑娘了。”说着仍将碎成两截子的簪子塞回了采凤手里。

  既是破碎了的簪子, 拿着也无甚用,她本想随手仍了的, 低头瞥了一眼后,笑着道:“姑娘, 你瞧, 还真是有缘。你看这支步摇, 可眼熟?”

  纪芙微微偏过头去,拿过手中略瞧了一眼, 便怔住了, 这不正是纪娆送她的那支。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 她猛的忆起许多幼时之事, 纪娆如何带着她玩, 又如何替她受着父亲的责打。

  见她不言语,采凤顺嘴问道:“我们该回去了罢,这会子大姑娘要聚也该聚完了的。”

  纪芙眼中的泪滴了下来,滴在拿着步摇的手中, 只觉得滚烫。

  “姑娘……怎么哭了?”采凤低头瞅了眼,见姑娘果真哭了。

  她声音有些发颤:“姐姐,她她回不来了。”说出声后眼泪便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住滚落。

  采凤还一头雾水着,只见纪芙提着裙子就往回跑。

  “姑娘——”采凤只得追着她跟了上去。

  跑了许久,她猛的停住了步子,只低声呢喃着:“不行,有人守着,进不去的,进不去的。”回身瞧见采凤,一把抓住她哭道:“凤儿,怎么办,她在里头,她纪娆出事了。”

  采凤总算听出了几分,忙回按住了她的手,“姑娘别急,这儿离宁国侯府不远,若大姑娘有事我们先去找二公子罢。”

  “对对,找二哥哥。”纪芙慌乱着应了一声,见驱车的马夫正倚在轿门前酣睡着,狠劲推了一把:“去宁国侯府!”

  马夫被她一推,惊得一战,二姑娘向来矜持温柔,这一把推得他云里雾里,忙抓住了缰绳使力一扯,马便嘶叫着起了身。在纪芙三番五次的催促下,终到了宁国侯府门前,不等车夫将脚踏放下,她扶着轿门一跃跳了下去。

  因入了夜,宁府的大门已上了锁。她亦不顾许多,把住门环猛的扣着,“开门!开门!”

  片刻便有一小厮上前开了门,看见是纪芙,不由疑道:“纪二姑娘?”

  纪芙一把推开了他,一股脑只往偏院跑,即便天黑了,她也能知道宁稚珣的院子在哪里。

  “二哥哥!”虽见他屋子黑着,也无暇顾及礼数了,只狠狠推了一把门。

  宁稚珣并未睡着,只蜷着身子黢黑着缩在床角,听见纪芙的声音也不应答。

  她从一旁的桌上摸出了根蜡烛点着,才发现了他。端着蜡烛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凑近他时瞧见那张平日白净稚嫩的脸上都长出胡渣来了,压着声音唤了一声:“二哥哥——”

  他听见声,非但未应反而将头埋在了双臂中,低哑道:“走!你走!”

  纪芙知他此景是因着那张念之事,她虽亦痛心,可此时纪娆危在旦夕,她只得开了口:“二哥哥,大姐姐出事了。”

  “什么?”宁稚珣抬起了头,蹙着眉问道。

  纪芙哭着道清了原委,再不敢看向他。

  “你怎可如此对娆儿,原是我犯了错,再有天大的惩罚,我亦会自己去受的!”说着亦噌的站起身来,向府外跑去。

  “二哥哥,有人守着的,只你我二人怕是救不出姐姐啊。”纪芙跟着后面喊着。

  宁稚珣闻言猛的停住了脚,“我知道还有一人能救她。”

  说罢便拔腿往东宫方向去,心下暗道:太子应也是对娆儿有心思的,上回为了方便他进宫通知他娆儿的动向,还特赐了他前往东宫的腰牌,此回他许肯伸出援手。

  *

  纪娆被人架回了屋子,在床上只躺了一会,便觉着心下生出一股火热来,连同呼吸亦变得急促起来。

  少时,门被吱呀的推开了,她朦胧之间只瞧着一个男子的身影进来了。

  “娆儿……”他轻唤了声后便拥住了她,他的靠近虽让她觉得清凉舒缓。但她脑海中仍清晰的知道他的目的,狠狠的咬了咬唇,娇软的唇上顷刻间渗出血来,短暂的痛楚让她恢复了几分理智。抬手劈上他后颈时,竟万般无力,只化为软绵绵的力度搭在了他的肩上。

  身上的人察觉到她迎合的动作后,不觉一惊,腾出一只手扶在她脑后,向着她娇艳的唇上欲吻下去。

  纪娆觉出了扑鼻而来的男子气息,硬生生用脑袋撞了上去。

  “嘶——”他吃痛松了一只手扶住了额头,低声道:“纪娆,你疯了。”

  男子闪开了身子,她这才看清人,正是——单子柯。

  “你往哪里去!”单子柯见她要走,大步跨下床将她扯住。

  “滚开。”纪娆用上全力将他的手甩开了,纪芙本惧那药会伤身,故下的轻了些加之她身子原有几分底子,一阵纠缠之后药劲更轻了些。

  她的反抗更将他惹恼了些,伸手一把扣住了门,“今日你断出不得这门。”

  纪娆不理他的话,只去掰开他的手,半日却丝纹不动双颊已透红,她终是软了声音:“让我走。”

  “我定娶你不行吗?”他将她的手抓在了胸前,信誓旦旦道。

  “不必。”说着厌恶的抽出了手。

  “你闹够了没有?”单子柯眸子怒红着,“若不是你不愿顺从,在天界你我便已成了婚了,这只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说完再没有功夫跟她磨蹭,一把将她抗了起来,摔回了床上。

  “二殿下?”纪娆惊呼了一声。

  “是,只不过,过了今日你也不必唤我二殿下了,唤我夫君便是了。”说着便俯身去解她的衣襟。

  她自知当下并非他的对手,转念一把抱住了他,从而扼住他手下的动作,轻唤了声:“殿下,我寻你许久了……”

  她说话时在他耳边呼出的暖暖气息,让他竟一时有些意乱情迷,也回应道:“娆儿,怎么了?”

  “从前都是娆儿不懂事,不识殿下的好处,如今那神君也没了记忆,娆儿并无其他选择了,我愿同殿下一起回天界去,自此我灵孚山上下亦会辅佐二殿下的。”她声泪俱下,将他搂的更紧了些。

  “本君也应了你,日后若我可得天帝之位,定许你作天后。”单子柯说着埋头轻吻了吻她的发丝。

  纪娆忽然轻锤了他一下,嗔道:“人家既是要作天后的人,你怎可如此对我。”

  他忙解释道:“你若肯早松了口,我何须做到如此地步。”

  “我是说,殿下即便不给我一个办风光的礼,这新婚之夜一件嫁衣总该有的。”纪娆轻躺下了身子,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单子柯思虑了一番,她是堂堂灵孚山灵主,本不该委屈了她,只着实不可再等一个婚事了,但一件嫁衣确还使得,叫教人随意去买一件回来就是了,也耽误不了什么,“好,我现下便叫人来去买一件给你。”

  说着便要起身去,纪娆仍轻扯住了他,语气虚弱娇软:“娆儿定要你亲自买的,”话说出后又恐他生出疑心,转言:“不用怎样华丽,但要夫君亲自买来才是,捡近处些去买来罢。”

  门前仍有秦江带人守着,应是不会有什么事,“这有何难?我去去就来。”说着单子柯便从挽下了她的手,翻身下了床。

  门被猛的一开,秦江一瞧时辰不对,该是纪娆挣脱了,便直接拔出了剑横拦在门前。

  “放肆!”单子柯迅速的停下了步子。

  “大将军恕罪……属下以为……”愣了一瞬,又疑道:“大将军有何吩咐?”

  “罢了,我出去买件嫁衣回来,你接着守着。”

  “嗤——”秦江不由轻笑了一声,都言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会子倒买哪门子的嫁衣。看到单子柯冰冷的眼神后,忙深抿住了唇,收敛了神色道:“属下明白!”

  待单子柯出门片刻后,纪娆亦开了门,面色红润,云鬓亦因方才一番折腾尽散了下来。秦江忙深埋了头,“纪姑娘还是请回罢,我等断不能将姑娘放走的。”

  “谁说的我要走,叫个丫头来服侍我就寝。”纪娆有气无力的扶着门框,轻声嘱咐着。

  秦江虽觉她的要求有些无力,但到底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是难伺候,“姑娘回屋罢,稍后便给您叫来。”

  果不一会子,便来了两个小丫头,她因要沐浴嘱咐她们抬了几桶水进来,便将人轰走了。只挑着凉的水将整个儿身子泡了进去,半晌后终恢复了些气力。但即便她现下有十足的力气也不能从那几人的手上逃出去的,只有一个办法,便是等单子柯回来,将他挟持住。

  少时,果听见一阵脚踩木梯的声音,她湿着身子,忙从桶里跨出,走回床上寻着了她掉落的簪子,握在了手中压着步子走至门后。

  “吱呀——”门被推开,纪娆屏住了气,待他又往前了两步,她才猛的出去握住簪子朝他颈部刺去。

  出征这些年来,这点子功夫他早便练成了,耳侧听见了一点响动,便直躲开了反一把擒住了纪娆的手。

  她吃痛手中的簪子亦滑落至地上,单子柯一手死攥一件殷红嫁衣,一手将她禁锢在怀中,双目怒红:“你究竟想做什么!”

  “回我想回的地方,做我愿意做的事。”纪娆亦死盯着他。

  他再听不得任何话,疯了似的将她掳回床上,不顾她湿透的身子硬是将嫁衣强行给她套了上去,“想穿的嫁衣也穿了,便是要做早该做的事了。”满脸怒意狠狠的说着,复将唇又低下来要吻上她去,手亦伸去要撕扯着她的衿子。

  她正欲抬脚踹向他时,门被猛的撞开了。

  宁稚珣虽已听纪芙处听得了些消息,可真他当亲眼瞧见这一幕时仍怒不可遏,冲了过去一把将单子柯扯过身便是重重一拳,“畜生,我要杀了你!”

  萧寒亦进了屋子,瞧了身后跟着的侍卫一眼,他便忙上前将宁稚珣遏制住:“二公子,这位是护国大将军,不得无礼。”

  “萧寒,你敢将她带走。”单子柯虽被几个侍卫压住,仍目光阴沉冷冷的道。他手握重兵权,连他父皇亦要忌惮几分,往日是他不愿同他撕破脸面罢了,他不信他真敢当然与他对立。

  “今日大将军在鹳鹊楼吃酒吃多了,将他送回府去。”几个侍卫听见萧寒的令,便立即将单子柯压了出去。

  萧寒瞧见凌乱的穿着大红嫁衣的纪娆,面色惨白着躺在床上已疲惫的合上了眸子。他顿了顿,走上前去将她抱了起来,回身低声吩咐着:“去寻顶轿子来。”

  她此番模样不可再直接送回府去了,他来的急只骑了马,便只得叫人先去雇来轿子方好替她遮着些。

  少时,预备妥当,萧寒将她抱进了软轿中,墨眸沉着半晌低了低眼皮看向怀中的人。

  纪娆因泡了会子凉水,身上的衣衫湿透着贴在玉般的肌肤上,体内残存的药性让她不适的嘤咛出声,身子亦不自主的扭动着。

  按理论,今日之事本应是他乐见的。但瞧见怀中人深拧着的眉头,额间细密的汗,唇上残破的印记。心下却平生出一股烦闷来,教他无法再直视下去,闪烁着眸子移开了视线。

  福禄在永乐殿前,焦急的守着,见暗处有些许人簇拥着一人前来,忙下石阶唤道:“殿下!”

  “让开!”他声音低沉略带着些许喘息,福禄恐伤了他的身子本欲将人接过手来,但看着他凝重的眸子也不敢有所动作,忙侧过了身让了路。

  他将纪娆轻放在床上,一把扯过了青纱帐,回身对福禄道:“去,请李嬷嬷过来。”

  殿下今日猝然带人出了东宫,大晚上的又将纪姑娘抱回来。他虽云里雾里的,但亦不敢耽搁分毫,忙小跑着去侧院中唤人了。

  少时,李嬷嬷便走在前跨进了内殿,欠身道:“奴婢参加殿下。”

  “嬷嬷,去瞧瞧她罢。”

  他恐她身上有他未曾瞧见的伤,亦不好唤太医来诊治,李嬷嬷亦懂些医术,便将她召了过来。

  嬷嬷微微应了一声,走过去瞧了半晌,缓缓打了帘子出来。没等她回话,萧寒已开口问道:“她如何了?”

  “回殿下,姑娘手腕子上有些伤。”纪娆衣裳已被自己撕扯的凌乱不堪了,嬷嬷久经人事自知晓她是怎么了,只怜惜的回着。

  他抬眼往里轻瞧了一眼,“她身上……可还有其他伤?”

  “倒也没什么伤了,殿下安心。”说出后一句,李嬷嬷忽觉出有些不妥,忙转言道:“奴婢去给姑娘上些药膏。”

  萧寒凝着眸只出神,亦未听清她中间的话,只挥了挥手,“去罢。”

  李嬷嬷细细上好了药,便早早退下了。福禄瞧见主子不大爽快,亦不敢多问,见嬷嬷出去了便跟着拉上了门。

  萧寒怔在原地许久,到底还是抬了脚,伸手打起了帘子,透过薄如蝉翼的纱帐瞧了瞧她。

  “水……”纪娆紧闭着眸子,呢喃道。

  他只瞧见她微微张了张嘴,却未听清是什么,只得蹲身下去揭开了纱帐,将耳附在她唇边。

  “水……”

  “你且等着,本宫给你倒来。”说罢便起了身子,向外几上倒了碗茶来,举在她唇边缓缓倾起,但因她平躺着,碗中的茶水一时顺着她的唇边淌了下去。恐又湿了嬷嬷方才替她换上的衣裳,忙抽起袖子替她擦拭着。

  见她喝不进去,他只得伸出手将她的身子半揽起,这才将她茶水喂进去了些。

  他终松了口气,正欲起身时,脖颈倏然被人环住。他怔在原处无法动弹,那人竟还将头埋在他颈中厮磨着,时不时轻吟出声。平日张牙舞爪的女子,此时竟似一只小野猫。他闷咳了一声,将她的双臂扯了下来,轻掖在锦被中才复端起了茶碗出了内殿。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夫君,我错了】求收

  林知遥穿越了。

  她还有了一个夫君,长相俊美却脑子不好。

  她知道,按穿越的套路来说,这个傻子——一定是装的!

  于是她开启疯狂试探模式,以至于在他眨巴着眼睛对她说:姐姐,我想吃糖。

  的时候,一把将他推到在塌:吃什么糖,吃我!啊呜~~

  终于,她证实了:顾承允真的是装的。

  再想想那些她作过的死:关他小黑屋丢他到山上脱他衣服……

  算了,还是先跑为敬吧。

  男人突然拎住了她的领子,墨眸不复纯真,扯起一抹阴冷的笑:姐姐要往哪里去?

  林知遥:我去给你找吃的?

  顾承允:不用了, 啊呜——

  林知遥:“……”

  【提示】1vs1 双向甜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