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城不似京城,没那么繁华,也没那么热闹,不管是高门大院还是小门小户,都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

小皇子乖乖地住在魏家后宅里,努力地学算账学做生意,竭尽全力帮魏壑分忧,想让他的夫君少些操劳,恢复的才能更快一些。

他从小娇生惯养,不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只要眼眶一红小嘴一撇,总有人巴巴地把他想要的东西送上来。

可如今,他再也不能做那个被宠爱的小傻子,也没有人会在意他今天又哭了几回。

于是他不能哭了,他乖乖地憋住眼泪,小心翼翼地黏在魏壑身边,絮絮叨叨地讲起他们过去的事。

讲起皇宫初见,讲起云州重逢。

讲起魏壑自己和自己抬价的十五万两白银,讲起红豆糕和炒牛肉,讲起那些温存。

小皇子是个直性子,说着说着,自己就开心地笑了起来。

魏壑面无表情地收刀入鞘练功结束,说:“你知不知道,你自说自话的样子,很蠢。”

小皇子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委屈地红了眼眶。

哪怕心底再清楚明了魏壑只是失忆了,哪怕劝自己一万遍要做个乖巧懂事的小妻子,可他是个人,活生生的,脸蛋软软的,心也软软的。

那么软的一颗心,只是轻轻一碰都会疼,却被魏壑毫不留情地折磨到遍体鳞伤,再也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

魏壑依旧冷冰冰的。

他没有伤害小皇子,却比任何坏人都要残忍。

小皇子不敢闹脾气,哭完之后自己擦擦眼泪,又屁颠屁颠跟在了魏壑身后,探头探脑地观察着魏壑的神情,希望能看到哪怕一点他记忆中夫君的样子。

可他什么都看不到,他的夫君彻底变成了一块冰雕,再也不肯给他半分笑意。

魏壑面无表情地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皇子怯生生地说:“我……我……”

魏壑往前走一步。

小皇子就像只跟脚的小猫咪一样委屈巴巴地跟一步。

魏壑说:“我要去青楼,你也想去?”

小皇子委屈哭了,心里像针扎一样疼,他小心翼翼地扯着魏壑的衣角,小声哭着:“不……不要去那种地方……你……你不要去……”

魏壑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娶个男人做妻子,但我没有龙阳之好,滚。”

小皇子听了太多魏壑的冷言冷语,他的心已经疼得快要没有知觉了。

可他却仍然不肯放手,细白的手指固执地扯着魏壑的衣角,哭唧唧地哀求:“不……呜呜……不是的……不是……呜呜……夫君……”

魏壑曾经对他承诺过,只要他叫一声夫君,他就会记一辈子。

可一辈子那么长,他们甜蜜的日子都没有甜透,魏壑却彻底地把他忘了。

小皇子泪汪汪地看着魏壑,祈求魏壑能想起来。

哪怕只有一点,一点就好……只要魏壑给他一点点可以支撑的希望,他就还能撑下去。

可魏壑无情地扯开了他的手,大步向门外走去。

小皇子哭唧唧地跟着。

魏壑说:“你这副模样的人进了烟花巷,今夜就能在南风馆里挂上牌子。”

小皇子吓坏了,委屈地停在原地不敢再跟着。

魏壑嗤笑一声,继续往外走。

小皇子固执地又追了上来,带着泪痕努力微笑,软绵绵地小声说:“夫君会保护我的……”

魏壑猛地转身。

小皇子没有防备,一头撞在了魏壑结实的胸膛上,委屈巴巴地揉着脑壳喊痛。

魏壑粗糙的手指狠狠捏住了小皇子的下巴:“保护你?叶君承你听着,我不知自己为何会娶你,但既然娶了你,我就会让你好好待在后院里或者。但你若再来挑衅我,我就把你卖到南风馆,换了今晚的酒钱。”

小皇子哭唧唧地不敢跟进烟花巷里。

他真的怕魏壑把他卖了,于是只敢在街头探头探脑,怂唧唧委屈巴巴地躲避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