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唯一不会开车的男嘉宾贺咏思出了门,走到停车场看见柏如萱已经在那。

  他悄悄地、悄悄地,突然靠近。

  “嗨!”贺咏思最后一步是蹦过去的,忽然跳出来,吓柏如萱一跳。

  柏如萱整个人身子往后缩了缩,眼睛无辜地睁大了,看到贺咏思之后才松下来,也笑起来:“原来是你。”

  她笑着攘了攘贺咏思:“你干嘛呀?”

  “跟你打招呼啊。”贺咏思坦荡地应。

  “今天没有骑你的小滑板呀?”柏如萱抱着她的小玩偶包包,开玩笑道。

  “想带的,”贺咏思眨一眨眼睛,打开了车门之后想上去,又想起来要女生优先,做了个绅士礼,给柏如萱先上,“但我的滑板车载不了两个人,就让它看家了。”

  柏如萱就又笑了。

  贺咏思不会开车,柏如萱也不会开车。

  他们今天出门得坐节目组工作人员开的车。

  约会的地点,两个人都为了维持神秘感,保密到上车才开口。

  但是最后一接头,一商量,嘴皮子一碰,贺咏思又有了新的想法。

  “要不我们干脆去坐公交车,车来了我们就上车,看到什么有趣的地方就下车。”贺咏思对这个提议兴致勃勃。

  柏如萱愣了一愣,接着又笑起来,很快答应道:“好啊。”

  刚上了车,又下车。

  小屋偏远,在网上查都查不着有公交线路经过。

  贺咏思和柏如萱走了一阵,问了人,才知道可以直接在下面等黄色小巴。

  那时,柏如萱就站在贺咏思旁边,全程惊讶地旁观了完全不怕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人问路的全过程,问的人和回答的人,一个带着口音一个说着方言,她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沟通的。

  总之,问到了。

  工作人员本来在车上已经架好了摄像头,这一整,就只能是随行摄影师跟拍了。

  “你们给我一个GoPro,我们自己来拍就好。”贺咏思的想法常常出乎节目组预料之外,“不然走来走去,怕你们扛着摄像机,得中暑。”

  摄影师扛着摄像头都摇头,真把摄像机给他,这工作也不用要了。

  “大冬天的,不会中暑。”导演组说。

  “但是有太阳啊,有太阳就热起来了,热起来就会中暑。”贺咏思条条有理地说。

  “这是高原,气温也低一点儿。”导演组无奈地和他辩驳。

  “高原地区就离太阳更近了,”贺咏思说得真要让人相信是这么回事,“紫外线很强的。”

  [节目组:有点儿道理,但不多。]

  节目组也不可能听他的,还是派了两个随行摄影师跟着。

  贺咏思和柏如萱在车上也聊得很开心,

  贺咏思和柏如萱身上都没带什么东西。

  刚下车,贺咏思就想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长型的小盒子。

  “对了,”贺咏思看人的眼神总是有点儿呆,但给人的感觉又很认真专注,“这个给你。”

  “这是……”柏如萱有点惊讶地接过来,她没想到贺咏思还给她准备了礼物,“什么?”

  “你拆开看看。”贺咏思扬起嘴角笑起来,眼神也像带了碎光。

  柏如萱拆开了。

  “垃圾给我,我去扔。”贺咏思接过柏如萱拆开的碎屑,垃圾桶就在旁边。

  “没事儿。”柏如萱顺手把包装纸放在了口袋里,“这个是你去买的吗?”

  “是啊。”贺咏思回答道,“你看看,我觉得这个颜色特别好看,是不是很像那种豆沙馅儿的颜色?”

  柏如萱打开盖子,把口红旋出来,色号挺好的,不是那种很死亡的颜色,但是也有点儿挑人。

  柏如萱平时也正喜欢放着各种不同颜色的口红。

  “喜欢,”柏如萱盖回盖子,珍重地把它放到玩偶包的夹层,又扬起脸对贺咏思笑,“谢谢。”

  “到时候可以尝尝有没有豆沙的味道。”贺咏思也笑,说,“节目组的口红,我闻着像巧克力味儿。”

  “好,”柏如萱笑着答应道,“怎么被你说得那么有食欲呢?”

  贺咏思哈哈笑起来。

  其实他们下车的这条大街也只是一条很普通的大街。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一个常年在户外、尤其是乡村野岭,一个刚从国外回来。

  普通的街道在他们看起来好像也有了不一样的意趣。

  他们走在路上,大步地向前走,神采飞扬地笑着、谈着。

  偶尔聊得兴起,贺咏思还会往前一步,站到柏如萱面前,倒退着走说话。

  柏如萱就在笑。

  走到红绿灯口,车流量也挺多。

  宽敞的大街,走来走去的行人,他们的谈笑声淹没在人群里,自是一场快乐。

  免费的阳光慷慨地洒落下来,照亮了建筑和人来人往的街道。

  柏如萱还在看着贺咏思笑。

  “走啦!”贺咏思余光里瞄到转了灯,等候过马路的人群也开始攒动。

  红绿灯也就那么三十秒,长长的斑马线上开始出现轮子和腿。

  贺咏思拉上柏如萱的手,大步地过马路。

  柏如萱眼底挂上了一丝诧异,接着又被笑意掩埋。

  [柏如萱:他牵我的手了。]

  过了街,贺咏思没松手,倒是举高了柏如萱的手到眼前仔细瞧着:“你手好冷。”

  “你手挺暖的。”柏如萱笑。

  “有带手套吗?”贺咏思又问。

  “没。”柏如萱倒是没怎么觉得冷,就是手上皮肤裸露在外,不容易暖起来。

  贺咏思上下也朝她打量,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你这衣服,也没个口袋。”

  “是呢。”柏如萱回眼看着他,皱皱鼻子,眨眨眼睛,笑起来。

  “要不你放我兜里?”贺咏思把柏如萱的手放进他大衣的口袋里——口袋里浸满了贺咏思的体温,伸进去,是暖的,“待会儿再换另一只手就好了。”

  “好啊。”柏如萱轻巧地眨动了一下眼睛,手就留在贺咏思衣兜里了。

  柏如萱的手指是温软的、纤细的,而贺咏思的手常年扛摄像机、挨过冷、熬过热的,带点儿薄茧,手心指腹摸起来也是硬硬的。

  是很有力量感和安全感的手,柏如萱用力捏了一捏,贺咏思拿一双觉得柏如萱奇奇怪怪的眼神瞟了她一眼,也用了点儿力气回握回去。

  柏如萱还没吭声,贺咏思只捏了一下就放了手,对她有点儿无奈地笑。

  后来柏如萱手暖了,一双手也一直牵着。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好笑的,还是笑了一路。

  他们路过了教堂。

  贺咏思问她:“国外的教堂是不是很漂亮?”

  “是很好看,”柏如萱拿着相机和贺咏思在教堂门口前自拍,又让贺咏思站到对面去,“我大学附近就有一所教堂,唱诗班每个周末都会进行表演,我有时候也会去。”

  贺咏思站到前边,眨了一只眼睛咬着唇,一下便摆出几个活泼又俏皮的表情,姿势也很自然。

  他身型比陆星与更瘦,举起手、抬起脚,身长脚长,像是模特一样的身材,也十分上相。

  超级上相。

  拍立得的模糊都掩不住贺咏思的光芒。

  “你信教吗?”贺咏思走回到柏如萱身边又问。

  “不信,”柏如萱说,“只是偶尔去听听教堂音乐,也有洗涤心灵的感觉。”

  “是,”贺咏思点点头,“很多很有名的古典乐作曲家都创作出了很多很棒的教堂音乐,它是那种能在心灵上有回音的乐曲。”

  “是。”柏如萱也点头,赞同贺咏思的看法,她拿着刚拍出来的照片,给贺咏思看,“好看吗?”

  “好看,”贺咏思略微有点儿圆的眼睛写出了惊讶,“你把我拍得真好看。”

  柏如萱一下笑出来:“是你本来就很好看。”

  “那也确实。”贺咏思摸摸下巴,同意道。

  “你看这个教堂,”贺咏思突然指着照片背景上的白色尖顶教堂,“它像不像冰淇淋。”

  “是挺像,”柏如萱眉眼瞬间弯起,“你说得我都想吃冰淇淋了。”

  “我也想。”贺咏思眼神转了转,稍一偏头,也指着前面的炸鸡快餐店,“去吃吗?”

  “好啊。”柏如萱笑着答应。

  约会不一定要去很高端的地方,在无聊的大街上不无聊地逛着,吃着不那么精致的食物也很快乐。

  贺咏思和柏如萱点了炸鸡、薯条、鸡块、葡挞、汉堡包和冰淇淋。

  “哇。”柏如萱坐着看贺咏思把东西端过来,对方一坐下她就弯着眼睛发出惊叹,一双眼睛写满了期待。

  “我忘了说是堂食,”贺咏思放下餐盘,挠挠脑袋,“不过没关系,我们拆开来吃就好了,还多了两个袋子呢。”

  “是呢。”柏如萱也不喜欢纠结小错误,开心地应道。

  “你上次给我看的那张蛇的照片好好看,”柏如萱把番茄酱撕开,挤在装鸡块的盒子上,“我还想再看一次。”

  “我也很喜欢那张,”贺咏思很多时候和柏如萱都是一拍即合的关系,“小屋里有没有投影仪什么的?”

  “有呀,”柏如萱应道,心想那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吗,“就在二楼客厅就有一个投影仪。”

  “是吗?”贺咏思略微惊讶地问,“我都没发现,我还以为那个是电视机顶盒呢。”

  “哪有那么大的电视机顶盒?”柏如萱笑。

  “节目组都租了那么大个房子了,说不定就是比较有钱,用的电视机顶盒也比较大。”贺咏思好像一本正经地说着。

  把柏如萱逗得唇角一直都没下去过。

  食物快吃完,柏如萱去了一趟洗手间,留贺咏思一个人在桌边。

  等她回来的时候,贺咏思人不见了。

  她茫然地走回去,原来贺咏思趴在了椅子那里,从桌面下方的视角看到柏如萱回来之后再冒头。

  “嘿!”贺咏思还把那个多余的外卖袋子戴在了头上,“猜猜我是谁。”

  纸袋多了三个小圆孔,贺咏思能从里面看到一点儿外边的景象,但是柏如萱就几乎看不见贺咏思的样子了,一路走回去,一路笑得不行。

  “我猜猜,”柏如萱带着笑坐回去,“可能是……著名天文摄影师贺咏思?”

  “哦嚯,”贺咏思还是顶着那个纸袋子,给柏如萱鼓鼓掌,又拿起一根薯条按柏如萱喜好地沾了番茄酱,递给她,“猜对了耶,送给你,这是奖品。”

  接着柏如萱也拿另一个纸袋子挖了圆孔,靠在一起和贺咏思自拍,愣是又笑又玩地又在店里坐了半天。

  他们最后的约会地点是城区里老巷子里边的围炉夜会。

  也是个很意外的发现,刚好他们就走到了这里,刚好这里在准备着开始。

  那巷子也不深,刚好有一片空地供人停留。

  大大的投影幕播放着画质还算不错的老电影,小小的火炉周边坐着三三两两的人。

  柏如萱和贺咏思也在一个火炉旁坐下来。

  柏如萱伸出手,烘暖了手心。

  贺咏思也伸出手,烘热了手心,然后伸过去握了柏如萱的手一把:“热不?”

  柏如萱笑着点点头:“很暖。”

  贺咏思嘿嘿笑着。

  户外环境,虽然有火炉,贺咏思还是把外套脱下来,披到了柏如萱身上。

  不太能让人抗拒得了的温柔。

  贺咏思说:“女孩子要多穿一点儿才能保暖。”

  就,他的话听起来比火炉烘起来的热量都温暖。

  看电影的时候,他们很少交谈。

  柏如萱时而错开眼,看贺咏思被电影屏幕的光照亮的侧脸。

  当柏如萱再转回去的时候,贺咏思也悄悄看柏如萱。

  两个人各自隐秘的张望都没被对方发现,各自带着温暖的窃喜。

  电影结束之后,换成了小哥哥上去拉手风琴。

  下面的人开始坐到一块儿去,围炉夜话。

  这是一个交友的活动,大家期待着来自陌生人的短暂的交流。

  也许别人见到柏如萱和贺咏思是一男一女坐在那,看上去太像小情侣约会,居然也没什么人选择坐到他俩身边。

  休息时间,贺咏思和刚下来的手风琴手聊了聊,接着就变成了贺咏思被推上台——他好像也总是这样,不炫耀,但是被别人知道了会弹的时候,就被推上了演奏的舞台。

  柏如萱也笑着撺掇了他一把,看他站到屏幕前。

  “咳咳,”贺咏思在最中央聚光处望过来,朝着柏如萱的方向眨眨眼睛,“我很久没碰过手风琴了,要是待会儿弄得不好听,大家多多海涵哈。”

  台下顿时一片口哨声、欢呼声,都是鼓励的声音。

  “来一曲……”贺咏思低着眉眼抱着手风琴,手指搭在键盘上,气质好像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想了想自己还能弹什么,“《安静的美好》吧。”

  贺咏思在正式开始前又看了柏如萱一眼,接着便低下头,轻轻按了几个音,最后再笑着看柏如萱一眼,用眼神告诉她要开始了。

  [贺咏思: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弹好,但是试试吧,尽力试试就知道了。]

  柏如萱在下边儿看着,她觉得此时的贺咏思仿佛会发光。

  [柏如萱:果然也还是谦虚。]

  贺咏思连歌曲开头都听不出他所说的生疏,旋律不间断地、安稳又打动人地随着他的指尖流淌下来,浸透这个漆黑的夜晚。

  此时就是安静的美好。

  柏如萱一个人坐在火炉旁,她能看到无形的光芒落在贺咏思身上,能听到旁边人悄悄地夸赞贺咏思的议论。

  那一刻,她确实心动得无以复加。

  贺咏思下来的时候,柏如萱用纸巾给他叠了一朵花。

  “送给你。”柏如萱把花送给他之后,再次无声地鼓掌。

  周围人也还将注意力落在贺咏思身上。

  他一边收着其他人的招呼,一边带着笑问柏如萱:“还可以吗?”

  “超级可以。”柏如萱的眼神都离不开贺咏思了,“你真的,超级,超级棒。”

  贺咏思弯着嘴角笑笑。

  之前的手风琴小哥又回去演奏了。

  贺咏思给场上带来的余韵却很久都没消。

  他和柏如萱依旧坐在火炉边,凑着火光听音乐,好半天都有点儿安静。

  下午的炸鸡消化掉,贺咏思拿着柏如萱给的纸巾花反复端详。

  又过了一会儿,贺咏思站起来:“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买点儿小吃。”

  贺咏思离开的时间比柏如萱想象中得要久一点儿。

  贺咏思站起来快步走了几下,柏如萱一下没看着,他就消失在了巷子边上。

  [你去哪儿了?]柏如萱东张西望都找不着贺咏思,心情顿时有点儿不知所措。

  贺咏思一直在跑着,他跑了好几条巷子,终于找着一家花店,怕柏如萱在等,又跑着回来。

  哒哒哒皮鞋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引起柏如萱注意,她抬起头,一大捧玫瑰花落到她怀里。

  “送给你的。”贺咏思还带着点儿气喘吁吁,眼睛满是光。

  而周围看着这动静的,满是欢呼。

  --------------------

  作者有话要说:

  nimenjiusuibiancaicaiba:)

  (我现在满脑子是那句:阿珍爱上了阿强,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