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沛有点儿不走寻常路。

  她来得最晚,睡得也几乎是最晚的,可是起得倒是挺早。

  起来洗漱后进行简单的护肤,接着打开电脑就是工作——莫名叫人回想起某一天早上的冯乐怡。

  但王沛是个真正的工作狂。

  她来到小屋的第二天,起来就用电脑办公,接着没多久就开车出了门,去和客户商谈合作事宜。

  秦扬碰见了她,他在小路上走着,看见王沛的车开走。

  他还疑惑呢,谁那么早出了门。

  今天他还打算找猫来着,然后打算给公共楼二楼那些花花草草浇浇水、修修枝叶。

  廖巧桐见了都劝他:“多和别人玩一下。”

  秦扬又惊讶又委屈:“浇完就去。”

  是他不想和别人玩吗?秦扬觉着自己都没怎么碰上别的嘉宾——那也确实,他要是继续往这种别人根本就不会去的地方多呆一会儿,那更遇不着呢。

  秦扬浇着花,廖巧桐也过去帮了忙。

  “你今天有什么打算?”秦扬问她。

  “还没想好。”廖巧桐来这也有点儿像度假了,她喜欢那种是因为开心而去做视频的状态,想到都想把烧烤店关了,太费神了。

  但是想想随时可以去吃烧烤,又觉得她还能苟一苟。

  廖巧桐一边浇花,一边在想:司云在干什么呢?和陆星与在一块儿吗?陆星与在哪儿呢?

  [司云已经跑出去了,陆星与还在和猫晒太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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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如萱吃完早餐之后回去换了套衣服,接着和贺咏思在停车场碰面。

  仔细瞧,柏如萱不止换了身衣服,她还把发型放下了,用卷发棒整理过,她还戴了顶橙色的棒球帽。

  鲜明的绿上衣,橙色的毛绒短裤,绿袜子,黄色帆布鞋,还背了一个彩带的玩偶形状水壶。

  青春。靓丽。活泼。可爱。

  她整个人看起来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贺咏思眼神亮了一下,把惊艳两个字都写在眼前。

  他不会开车,和柏如萱坐在工作人员的车的后排。

  一上车,贺咏思就把外套脱了,披在柏如萱膝盖上。

  “怕你冷。”贺咏思眨眨眼睛。

  柏如萱也有点儿愣,眼睛弯起来,是惊喜的形状。

  “那你不冷吗?”柏如萱看着贺咏思脱了外套之后就剩一件衬衫加马甲。

  贺咏思没换内搭的衣服,刚才柏如萱见他是什么样,他现在也几乎没变,除了加上了一件现在给了柏如萱披着的外套。

  刚好,贺咏思这回出门穿的还是青果领双排扣奶白羊毛长外套,披在膝头很快就暖起来。

  今天天气不是很冷,而且她在国外也习惯了这样的季节里这样的穿着打扮,倒没觉得有什么。

  忽然受到一份体贴心意,还挺感动的。

  “车里有暖风。”贺咏思也是有一点儿绅士风度在身上的,哪能有看着女士穿短裤挨冷,他还穿着长外套的道理。

  “你昨天唱歌很好听。”柏如萱坐在后排座椅上,乖巧地坐着,叠好了贺咏思的大衣放在腿上,“吉他弹得很干净,嗓音也很干净。”

  柏如萱眼神微微偏向贺咏思,唇角挂着梨涡晕着笑。

  她身上有很淡很好闻的甜甜果香,烘得车厢内部空气也叫人留恋起来。

  贺咏思伸手抱了抱拳,脸上也挂着浅淡的谦逊的笑:“我就是业余玩玩的,很高兴认识大家。”

  “能惊艳我这种业余选手的水平。”柏如萱俏皮地眨着眼睛看他,语气神情却都很真诚。

  “还得好好练习。”贺咏思说,“等我这两天练一下,应该能弹得更好一点儿。”

  “你真的弹得好棒,”柏如萱还是挺敬佩贺咏思的吉他水平的,“《杀死那个石家庄人》,那味道一听就很对劲,‘业余水平’、‘入门水平’,你太谦虚了。”

  柏如萱感觉小屋里的陆星与、秦扬,还有这个刚来的贺咏思,真的都特别谦虚。

  “我就是自己爱好玩玩而已,我有个朋友是在古城里当歌手的,有机会带你去听听他唱歌,你就知道我是业余的了。”贺咏思笑着说。

  “哎,我们现在不正要去古城吗?”柏如萱感觉事不宜迟,感兴趣的她就往前走了,“择日不如撞日,或许今天能有机会吗?”

  “是哦。”贺咏思像是才反应过来,“他平常都在古城里唱歌,但是我不知道他今天上不上班,我去问问他方不方便。”

  “好啊。”柏如萱笑着答应。

  贺咏思也的确当场就去联系他朋友了。

  “你昨天带的那条方巾也很帅。”柏如萱在贺咏思身上发现挺多闪光点的。

  “太阳太大的时候可以用来防晒的。”贺咏思实际上是个方巾收藏爱好者,家里常备者几款。

  他同行的有的人不习惯带这些,有的人喜欢的是那种运动围脖,他喜欢这种方巾。

  方巾看起来更有质感一点儿。

  “你是在哪儿买的啊?”柏如萱问,“我也想买一条了。”

  “好久之前买的了……”贺咏思显得略微有一点儿苦恼,是在思考,“好像是在网上买的,我改天翻一下记录吧。”

  “没事儿,”柏如萱感觉到自己有点儿为难人了,“太麻烦就不用了。”

  “没事儿,”贺咏思也说没事儿,“我到时候找找。”

  他们一起去听贺咏思的朋友唱歌。

  淡季的小酒馆里,他俩坐在舞台的最前边,拿着两个小坐垫,并排着喝酒。

  柏如萱还挺喜欢这个小酒馆的氛围,它藏在古城外边的一个小巷子里,左拐,右进,走进去人也不多,乐手在上面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唱着。

  “这个酒馆很多歌手来唱过的,”贺咏思给她列举来过这里唱歌的有名气的民谣歌手,“人多的时候里面里三层外三层,都巷子都挤满了人。”

  “哇。”柏如萱表现出惊讶和艳羡,“能听到他们唱歌也太棒了吧。”

  “是吧。”贺咏思继续给她讲这个小酒馆的渊源。

  柏如萱和贺咏思到了一会儿,贺咏思的朋友才背着吉他到店里。

  “嘿。”贺咏思朋友一眼就看见了贺咏思,“好久不见。”

  贺咏思跟他击了个掌,又撞了撞肩膀。

  贺咏思朋友看见柏如萱眼神也亮了亮,大概也觉得漂亮得惊艳,但是倒很有分寸,什么都没说,就只看看柏如萱,又看看贺咏思。

  “不介绍一下?”朋友最终还是把视线投向贺咏思。

  贺咏思先给柏如萱介绍了朋友的名字,又跟朋友说:“我朋友,柏如萱。”

  朋友看向贺咏思的眼神带了点儿调侃,接着笑开来——贺咏思的朋友是真的年轻,脸还嫩得很,笑起来像个可爱的大学生。

  “都是朋友。”朋友说。

  贺咏思的朋友就唱半小时,休息时间跑下来也和他们喝酒。

  令柏如萱有些意外的是,贺咏思的朋友比他小挺多的,差八岁,结识也很有缘分。

  他们说,碰个杯,又笑,柏如萱也跟着他们笑。

  休息完之后,贺咏思的朋友又继续上去唱歌。

  “是吧,”贺咏思对自己的朋友还挺骄傲,“他唱得很好听吧?人也很帅。”

  “嗯呐,”柏如萱略缓慢地点点头,眼神转了转,似赞同又像有点儿别的意见,“其实我觉得你唱得更好。”

  贺咏思眼神有点儿惊讶:“他唱得比我好多了。”

  柏如萱笑了笑,她还是更喜欢贺咏思的歌声和琴声,但她没有执意反驳。

  贺咏思的朋友下来之后,和他们聊了二十分钟左右,接着又要赶往另一个场子。

  贺咏思和柏如萱留了下来。

  新的人在上面唱歌,这回是个女生,上台了就开始唱,偶尔也和台下的几个人互动互动。

  贺咏思和柏如萱换了个稍微安静一点儿的地方听歌,继续喝酒。

  他们喝着度数不高的酒,贺咏思的大衣被穿在了柏如萱身上,他又问店里拿了个毯子给柏如萱的腿披着。

  入夜了,还真有点儿冷。

  风呼呼地吹,柏如萱坐在风口的位置,贺咏思一开始还没发现,后来朋友悄悄提醒他,他才换了地方又换了位置,给柏如萱挡风。

  贺咏思也冷,央朋友拿了张毯子后,没多久自己也需要了。

  他扯着毯子两边往身上一裹,风还从脖子钻进去,弄了好久才把自个儿包起来。

  贺咏思因为冷而畏缩起来的样子也很可爱,让柏如萱噗嗤一下乐起来。

  “你平时拍风景都拍些什么样的风景啊?”外边风冷,又喝了酒,柏如萱脸上有些微微的红,她用手背摸着,也有点儿发热,“风光摄影也有很多类型的吧?”

  但她没觉着太冷,也许是因为听着歌、喝着酒、聊着天,高兴。

  “我拍的最多的是星空。”贺咏思点开手机,“你要不要加一下我联系方式,我朋友圈时而会发一些作品。”

  “好啊。”柏如萱自然乐意。

  加完之后,柏如萱低着头就在看贺咏思朋友圈里的照片:“哇,好漂亮。”

  繁星浩瀚无垠的夜空,山尖顶着的月亮,落在树影中间的圆日,或紫或红被星星点亮的深夜……

  “太漂亮了。”柏如萱忍不住惊叹。

  [柏如萱:贺咏思那个职业太浪漫了。]

  “遇着这些景色常常得等很久。”贺咏思给柏如萱讲他平常的工作流程。

  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就挺难的,接着有时候等一个景一等就是半个月,有时候等了还不一定能等到,也常常充斥着遗憾和失落。

  “但是只要能拍到一次,长久的等待就都变成值得的了。”贺咏思笑着给她说,态度并不严肃,对待工作的认真和热爱却暴露无遗。

  “好浪漫。”柏如萱说出口。

  没一会儿,贺咏思又递上一个二维码给她。

  “刚才那是我的工作号,这个是我的私人号。”贺咏思给柏如萱解释,眼睛里的笑意满是真诚。

  [哦……嚯,柏如萱的心被初生小鹿的角轻轻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