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陛下已经睡下,顾侯可是有事?”德顺逼退顾南召迈进勾戈殿的步子,说什么也是不让人进去。

  “陛下怎中午就歇下了,可是不适?”

  “这……也不知怎得,陛下昨夜咳嗽不止,这会刚服过药就歇下了,顾侯要是无事,还是先回吧。”

  “陛下是气着了,还是凉着了,德顺你让我去瞧一眼,我绝不会闹醒陛下。”

  “顾侯还是回吧。”

  德顺脸上有些不耐烦,有意无意透露着小皇帝不愿见他。

  顾南召急打转,掰得指节作响:“德顺,你让我进去,我就在偏殿侯着。”

  “奴才做不了主,不如顾侯晚些再来?”

  “好,我现在回南召殿去,陛下要是醒了,还麻烦你派人来予我说一声。”

  德顺微微欠身,没说行还是不行,顾南召见着,在勾戈殿门口站了好一会,才肯走。

  回到南召殿,心里闷的冒火怎样都静不下心来,看着偌大的殿里,就留了一张床榻,他躺上去嗅着被褥间残留淡淡的熏香味道,这味道令他舒心,昏沉欲睡。

  ……

  “顾侯,顾侯,陛下起了,传唤顾侯过去。”

  “陛下起了!”顾南召从床榻上跳坐而起,今早酸麻的是左肩,现在连着右肩也酸胀了。

  “德顺,陛下可还安,起来可还有咳,御医可复诊过,药呢?开了几副药?可都用了。”他的语气很急,眉头紧锁迫切想知道答案。

  “顾侯,先同奴才去勾戈殿吧,陛下的事,奴才也不好多说什么。”

  德顺依旧是疏离的副模样,压在顾南召胸口上喘不过气。

  “陛下可还气着,德顺你倒是同我说说。”

  “顾侯!”德顺语气严肃起来,他看着顾南召如同看着陌路人一般。“陛下请顾侯前去勾戈殿,陛下的事,还望顾侯莫要瞎打听。”

  “好,是我逾越了。”

  南召殿往勾戈殿是有一段路的,但,从不像今日这般望不到尽头一般,顾南召想提快步子,却被德顺以宫规为由提点着他慢下来,这般慢慢走着,越发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勾戈殿门口,顾南召跨过门槛走进去,心里没有减负不说,反而感到更难受。殿里里头压抑的出奇,偶有几声咳嗽声音传出来。

  “臣,参见陛下。”

  顾南召匆忙行完礼就要起来去到小皇帝身前,德顺一声大胆,硬生生喊住人的动作。

  小皇帝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问着:“镇南侯,可是有事?”

  “没有,就是想来看看陛下,不不不,有,陛下你听我说,我去青坊绝不是……”

  “镇南侯的私事,孤没兴趣知道,若不是有政务要同孤议,镇南侯便回吧,宫门待会就得下钥,镇南侯抓紧时间才是。”

  “卿儿!我……”

  “放肆!镇南侯属实是越发没有规矩了,不自称为臣也就罢了,还唤起孤乳名。”

  “来人,把镇南侯拖出去杖打二十,再请出宫去。”说罢,小皇帝又是几声咳嗽。

  顾南召看着小皇帝盛怒的模样,关心的话全咽回去,他知再开口只会把人气的更难受,便老老实实跪伏谢罪,任凭宫人把他拖去当场杖责。

  大冷的天顾南召被扒了裤子杖责的事,传的满王城飞,小皇帝与顾南召不合的消息,又变成了不和。

  二十杖打完,宫门也下钥了,德顺让人把顾南召扔出勾戈殿不再管他,这头他还跪在勾戈殿门口不肯走,那头太后那里就派德喜来请他过去,得好一顿说教,后又让德喜先把他送南召殿去,明日下朝后再出宫。

  “怎就是不听我说啊……”顾南召趴在南召殿的床榻上,头闷在被子里呢喃着卿儿卿儿,自己是怎样睡着的都不知道,只知道天已大亮,早朝过半时他才赶到勤政殿,免不得又得二十庭杖。

  被打了,他也是顾不上痛不痛,追着小皇帝的仪仗要一道去勾戈殿,仍是被拒门外。

  顾南召跪在勾戈殿门口,忽的一双墨兰色的宫靴冷不丁的映入他眼帘,只听来人温润的声音响起:“呀这不是顾侯吗,大冷的天跪在这做什么?”

  “戚公子!”顾南召磨着牙,他来作甚。

  “顾侯还记得我啊,那就好。德顺,你怎的不放顾侯进去。”

  “戚公子,是陛下罚顾侯在这跪着的,戚公子可来了,陛下近日咳的厉害,心烦闷着就想听戚公子抚琴。”

  顾南召一惊,扯住德顺的衣摆,连说几声:“陛下可是不适,可要找御医。让我进去伺候,音律我略懂一二”。

  “没想到,顾侯也是通音律之人,不过伺候陛下的事,还是让我来做吧,毕竟顾侯已经进爵位,多有不便不是。”

  那戚岚伽神色得意,更是弯下腰小声对着顾南召说:“顾侯,可是对陛下动真心了,可惜了,陛下也该是厌烦你这性子,以后,还是让我来好好伺候陛下吧。”

  顾南召拳头暗暗攥紧,尽力克制住一拳打在这人脸上的冲动。他心里清楚,今日再闹事,小皇帝定会把他轰出宫去不得再入。

  “德顺,劳烦传个话给陛下,臣有要事商议,还请陛下听完再享乐。”

  “那……奴才进去禀一声。”

  趁德顺进去的功夫,那戚岚伽一脚踩在顾南召的小腿上。“顾侯,真是急功近利,您都进爵了,还想往哪升?见君侧伴不上,就打起议政的主意了?”

  “滚开,本侯似是与戚公子不太熟络,戚公子靠我这般近作甚,也不怕旁人瞧见说什么闲话。”

  “闲话,宫里有比顾侯更闲的话不成。”

  “我无心与你争辩。”

  顾南召合上眸子,那戚岚伽慢慢加重脚的力度,他疼的冒冷汗也是不吭一声。

  好在德顺出来,传唤顾南召进去。

  他脚跛的厉害,起身的时候险些摔倒,德顺也是不去搀扶的,就是如此,顾南召赶去主殿的步子也不想放慢,进主殿的时候,几乎是连滚带爬进去的。

  “陛下可还好,今日的药可用了?”

  “镇南侯有事便说,孤还等着消烦闷。”

  “陛下要听曲,臣来。”

  “镇南侯。”小皇帝语气是平静的,连着一点情绪都没带:“镇南侯,孤没多少耐心,你最好快一些是何事要与孤商议。”

  “陛下的事便是要事,臣要议的,也是陛下之事,臣真的没有……”

  “够了,把镇南侯送出宫去,镇南侯这几日也是累了,今后早朝镇南侯不必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