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不要和神经病同行>第64章 (六十四)“救我”

  经钟文和的提醒后,莫小柯才意识到,自己对风景的厌恶,有眼睛的人都看在眼里。

  人说风家三子都是人中龙凤,且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风大小姐冷若冰霜高不可攀,剑术出神入化。风二公子长袖善舞左右逢源,风流倜傥一表人材。如果说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那风三公子便是夹在中间的和煦春阳,武功品貌德行文才皆是上乘,在江湖人和名门士子之中都口碑极好。

  任尔东西南北风,伤了师妹的心,就都是垃圾。

  连钟文和都看得分明,那风三公子自己是否察觉了这一点呢?

  答案是否定的。

  “莫兄,顾兄之事,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风三看上去有些憔悴,远不如大婚时那般神采奕奕:“顾兄定是被人冤枉,他与齐长老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会突然痛下杀手?”

  莫小柯:“……哦。”

  “但我问过二哥,他说现下没有证据,恐怕难以平九阳阁门人心中之忿。”

  你二哥有没有顺便告诉你,陷害顾师兄的这笔账也少不了他一份儿。

  “既然顾兄与莫兄来我风路城,我便该尽地主之谊,护你们平安周全。虽然顾兄下落不明,但有你我二人在,定能查出此案真相,还顾兄一个清白!”

  莫小柯默默点了点头,心道风家上下对这位风三公子真是好过头了。仿佛从一潭乌黑的池水里,突然跳出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

  “昨夜我见过顾兄一次,只可惜他匆匆忙忙地走了。”风三不禁叹道:“若是我那时与他一同前去,或许就可以避免今日之祸了。”

  莫小柯神色一动:“是什么时候?”

  “就在开宴后不久,我觉得无趣,想回去陪芙兰,正巧见到顾兄往宴厅来了。”风三试图回忆当时的细节:“现在想来,那时顾兄的确神色匆忙。”

  “后来呢?”

  “我唤了声他的名字,他见了我,问我沈公子在哪里。”想到这里,风三也是一脸困惑:“可我与高山流水庄的人算不上熟悉,还是在他再三提醒后,才想起沈公子那身特别的打扮。找了门内弟子一问,说是在后厢房的方向见过,顾兄便赶过去了。”

  莫小柯:“……”

  本以为沈般至少自保不成问题,没想到对方反而以他为“饵”,将顾师兄引了出来。

  大意了。

  昨夜冯襄远突然将他叫了出来,所以他才没能陪着顾笙,莫非钰山派也与幕后之人有勾结?

  “莫兄怎么看?或许我们可以沈公子入手。”

  “……有一件事,可否请风三公子相助一二。”

  “但说无妨。”

  “比起调查沈般,我倒觉得齐长老身上更有蹊跷。毕竟暗中之人只是想栽赃我师兄的话,不必选择这样一位绝顶高手。”莫小柯轻叹了口气:“但我虽有心调查,九阳阁的那位林思明公子却对我心有芥蒂。因此想请风三公子帮忙向林公子问一问,齐长老往日可有其他的仇家。”

  “莫兄放心,包在我身上。”

  “此事事关重大,刻不容缓。”

  “那我现在便去!”

  目送着风景的背影,莫小柯心里方松下一口气,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笑声:“他掏心挖肺地对你,你却把他当傻子耍,不觉得亏了良心吗?”

  莫小柯回过头,一年过古稀的老者和一青年正站在他身后。老人家虽说步履蹒跚,气势却如山岳一般。而高大青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保护着老人的安全。

  那老人家他是认得的,是福禄寿酒楼的季三先生。在他身后的,应该是他麾下的四大高手之一。

  “晚辈见过季老。”莫小柯恭敬地拜了拜,又对他身后的青年道:“阁下是哪位?为何说我是不怀好意?”

  “人家师父才刚刚驾鹤西去,他认定了‘毒君子’便是凶手。你现在去打听其他的仇家,林公子便是再好脾气也要勃然大怒。”

  是这个理儿。

  风二公子长袖善舞,三言两语就能拉拢那个缺心眼儿的林思明。但若风景与他生了嫌隙,林公子便是脑子再不好使,也会戒备风家。

  要是林思明对风景无动于衷,他才要怀疑这厮是不是卖师求荣了。

  “事关齐长老之死的真相,九阳阁门下皆是明事理之人,又怎会这样小肚鸡肠。”莫小柯面不改色地道:“阁下如此揣测,又是如何居心?”

  那青年笑了,对季三先生道:“先生,没想到道方门里除了那些个假正经的学究外,还有个胡说八道的小不正经。”

  季三先生抬了抬眼皮,老神在在地道:“南雀,不得无礼。”

  “先生来找晚辈,可是有要事?”莫小柯朝季三先生拜了拜:“但请吩咐。”

  “老朽也是才得知昨夜之事,听闻莫公子认为毒君子并非杀害齐长老的凶手,正在查案,这可是真的?”

  “我师兄当然是被冤枉的。”

  “既然如此,对于真凶是谁,莫公子可已有了方向?”

  莫小柯:“……”

  见此季三先生轻叹了口气:“莫公子手足之情,老朽钦佩。若不嫌弃,还请收下这枚貔貅令。有能帮到的地方,福禄寿酒楼上下定义不容辞。”

  莫小柯:……?

  风路城和福禄寿酒楼是刚结的姻亲,季三先生待孙芙兰如亲孙女一般,为何他这孙女婿刚走,他就来向他示好?

  摸了摸那貔貅令,通体乌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应当是没有下毒的。

  南雀看出了他的犹疑,嗤笑道:“福禄寿酒楼行事还不屑于这些手段,你若实在放心不下,风路城此时可聚集了不少医道高手,大可请他们去验。”

  “南护法哪里的话。”

  留下令牌后,季三先生转身离开,南雀连忙跟上,还背对老人对莫小柯比了个挑衅的手势。

  莫小柯心道,就算他们是友非敌,也目的不明,需加防范。若来者不善,如此虚情假意,那便更值得警惕了。

  说来顾师兄与福禄寿酒楼似乎从来都没什么来往。

  此时的无间崖下,沈般缓缓睁开了双眼。

  洞窟中的潮水已经退却,他昨晚和顾笙两人将就着在海水中泡了整整一夜。外面已经天亮了,隐约能从头顶石缝间看到一丝蔚蓝的晴空。

  顾笙的双眼紧闭,眉头微皱,似乎做了不好的梦。与昨夜相反,他的体温极高,仿佛抱着一团燃烧的炭火。

  沈般褪下两人身上湿答答的衣物,拧干其中的水分,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顾笙的后背。正如那妖邪所说一样,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皮肤光洁如新,质如白玉。只有后腰至肩背之间留有一道淡粉色的红痕,仿佛被人从下至上,落下一串浅吻。

  他突然想起了与顾笙在闵家郡的那一夜,两人行那孟浪之事,极尽旖旎。在此之后众人的行程便一个接一个,顾笙面皮薄,不肯在众人面前与他亲热。虽然亲亲抱抱总还是有的,但也就尽于此了。

  下意识地用指尖擦过顾笙腰间的红色小痣,随即沈般的手像是触碰到火焰一样,迅速收了回来。

  不对,这具躯体还在被那妖邪所占据,不是顾笙。

  可顾笙也在里面。

  而且,这里真的……有妖邪吗?

  ……

  衣物何时才能干,让他早些脱离这尴尬的境地。

  视线转向四周,落潮之后,这座洞窟才逐渐露出了自己的真容。白花花的海贝爬满了脚下的礁石,想必就算一直困在这里,也能以此充饥。而在他们不曾留意的角落里,竟然有一条隧道。黑洞洞的,看上去诡秘而阴森。

  无论隧道的那一头是什么,总归不会比他们现在的处境更差。

  ……但还是等衣服干了再说罢。

  顾笙的气息逐渐变得平缓,高烧也渐渐退了下去。沈般呆呆地盯着他的眉眼,只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厌。

  用内力蒸干亵衣后,沈般一边背着琴匣、一边背着顾笙,涉水朝走向礁石间的暗道。他未曾在琴匣里藏火折子,此时便如盲了眼的瞎子,只能靠触觉、嗅觉和听觉判断前面的方位。

  里面比他想象中要更加干燥,看来海水并不会涌入此处。往前走着走着,直到触及一块光滑的石头时,沈般的动作顿了顿。

  天然溶洞中不该有如此平滑的触感。

  他竟然还在墙上摸到了火把和火石。要不是因为火把上满是蛛网和灰尘,他都要以为连妖邪拖着他一起坠崖的事情,也在对方的意料之中了。

  橙色的火焰静静燃烧着,蛛网和灰尘被灼烧的味道混合着海水的咸腥气弥漫开来,前面的路也更清楚了。空旷的岩洞将他的脚步声放大了许多倍,沈般扶着两侧的岩壁,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石阶。

  不知走了多久,沈般看到前面有一扇巨大的青玉石门。上面刻着字,因为风化的关系看不太清楚。他分辨了很久,才看出是两句话来:

  此间无门,此岸无边。

  石门旁还有一处机关锁,似乎不解开便无法打开这道门。沈般摸了摸石门的表面,确定了材质之后,便毫不犹豫地一掌拍了上去。

  巨大的轰鸣声后,门碎了。

  跨过满地狼藉,里面的空间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密密麻麻的石阶延展至他看不到的地方。他继续走下去,一会儿向上一会儿向下,连东南西北都快分不清楚,四周的空气也变得越来越潮湿阴冷。在他背上伏着的顾笙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沈般还以为他终于醒了,回过头,那双眼睛却依然紧闭。

  顾笙的碎发一缕缕地粘在额角,因为浸过海水的缘故,隐约还能看见些晶莹的白色盐粒。沈般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撩起那缕乌黑的发丝。

  昏迷中的顾笙又动了动,沈般以为是受了寒,将他放了下来,紧了紧他身上的衣物。却不想抬起头后,对上了一双眼睛。

  “顾笙?”沈般微微一怔:“你感觉好些了吗?”

  顾笙却并不答话,圈住他的双臂渐渐收紧,勒得沈般有些疼。他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却发现顾笙的力气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妖邪?”

  沈般试图挣脱他的禁锢,顾笙不肯松手,一个重心不稳,两人一起摔落在地,琴匣落在一旁,沿着石阶“咯噔、咯噔”地滑了好几节。他下意识护住顾笙,肋骨在石阶上狠狠地磕了一下,虽然没断,但还是有点疼。

  火把落在一边,却没有立刻熄灭。两人距离极近,借着橙色的火光,他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顾笙脸颊上浅浅的绒毛。

  顾笙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他就像是沈般曾经看见过的偶人,虽然有黑色的眼睛,却倒映不出任何神采。

  “……顾绵久?”

  鬼使神差的,他叫出了这个名字。

  这时压在他身上的人才终于有了反应,只是与他所想的不同,不仅没有放开,反倒将他抱得更紧。还把头埋进了他的颈间,像小兽一般不停磨蹭。

  太不对劲了。

  沈般感到不妙,紧接着肩头一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蔓延开来,与海水的潮气混成一团。

  再不推开他便迟了。

  可不小心伤到顾笙怎么办?

  ……反正他连坠崖都死不了。

  下定决心后,沈般一用力,硬生生地将顾笙从他身上扯了下来。顾笙的唇角还粘着一丝血迹,似乎对于沈般的动作非常不满,双手双脚地在他身上胡乱踢打,活像是个耍赖的孩子。

  “别乱动。”沈般微微皱眉,取出琴弦,想先控制住顾笙的动作,手脚却猛地一僵。

  仿佛窒息一般。

  他浑身上下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此刻在流淌的是无数的冰碴,冻结了他的所有生机。

  他甚至无法瘫倒在地上,身体接受不到大脑传递来的任何一个信号,每一块肌肉都不听控制,喉咙吐不出任何一个字,连放声惨叫都做不到。

  怎么会这样?

  顾笙很快又压了上来,他又凑近了沈般被他咬出的伤口,却没有接着撕咬,而是轻轻舔舐着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除却瘙痒之外,还多了一丝暧昧。

  不好。

  顾笙的双手从他的胸口一直滑落至腰间,接着沈般便感觉衣襟一松,一只手借着缝隙钻了进去。他的体温温度极高,与冰冷的石阶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冰火并立之下,沈般却连指尖都动弹不得,这种不受控的场面让他感到恐惧

  忽明忽暗的火把终于完全熄灭,隧道中陷入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触觉、嗅觉、听觉被无限放大,肌肤相贴、海水的腥气、还有耳边的喘息声。混杂着隐约的兰花香气,沈般仿佛产生了一种错觉,在他身上上下其手的并非顾笙,也不是妖邪,而是别的什么人。

  你到底是谁呢。

  下半身感到一丝寒意,而沈般的心头也凉了半截。

  两人本就只穿着亵衣,男人轻易退去了他的衣裤,挂在膝弯之上,手指在他下身不断动作。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此时沈般仿佛变成了两个人,灵魂冷静而漠然,面无表情地旁观着肉身的缠绵与升温。

  往好的地方去想,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好歹他还记得脱衣服,没有直接扯裂了不是。

  他能感到男人的火热贴着他的大腿,他能感到男人的手伸向他的股缝,他能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点点打开,就与那一晚他与顾笙所做的一样。

  一开始有些干涩,除了疼痛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感觉。可男人却意外地坚持,用空出的一只手托起了沈般的后颈,接吻时缠绵辗转,津液不受控制地从沈般唇角落下。随后又将目标落在了他的胸前。在不断的刺激下,沈般只觉得隧道内的阴寒让人更加难以忍受。

  自始至终,他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口,连眼睛都不能眨一眨,仿佛成了真正的偶人。

  男人的动作逐渐变得顺畅,从一根手指增加至了三根。此刻的每一秒对沈般来说都是度日如年,只希望一切能够快点结束。

  叮咚。

  石缝间的水珠落在了男人的头顶,他似乎有了片刻的清醒,动作顿了一顿,放下了沈般,慢慢地俯下身子。

  “救我。”

  男人沙哑的声音在沈般耳边响起,让他猛地怔住,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了头顶。

  顾笙正在向他求救。

  不是错觉。

  身体还是动弹不得,沈般强压着身上的不适,试图运转内力。一次不成,两次、三次、四次,直到最后,他觉得指尖终于找回了知觉。

  这便够了。

  指尖微颤,他快速再手中架起了琴弦,然后试着拨动。一次、两次、三次。

  铮。

  身上的男人动作一顿,沈般见有了效果,又接连拨动琴弦。

  铮、铮、铮。

  男人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最后干脆不动了。眼前一片漆黑,沈般也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只能听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心跳声。

  “……沈般?”

  男人突然开口道,见此沈般总算松了一口气,身体的主动权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从我……身上……下来!”

  话一出口,沈般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还有粗重的喘息,即便是呵斥也仿佛撒娇般的呻吟。

  顾笙:“……”

  他的手指还留在沈般体内,包裹着他的热度让人舍不得松手。

  更何况面前的是他觊觎已久的人。

  “要不你就把我当作你的顾大君子罢,卡在这里不上不下的,对你我都不好。”

  “……下来!”

  顾笙埋在沈般体内的手指一动,不知是碰到了哪里,从沈般口中再次溢出一丝破碎的呻吟。他现在只恢复了一部分知觉,浑身上下没有多少力气,只能任由顾笙摆弄。

  真好。

  这副门户大开的模样,都只是他一个人的。

  即便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他也知道,沈般此时是怎样的。

  他升起了恶作剧般的念头,指尖不断落在同一点上,另一只手圈住了沈般的身体。

  小东西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应该染上了旖丽而美妙的颜色。

  喘息粗重,仿佛最美妙的乐音。

  沈般试图去阻止那只手在他身上四处点火,手腕却被顾笙捉住,拉至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你就当真那么喜欢顾笙吗?”他在沈般耳边说着悄悄话:“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他们用同一具身体、同一张脸皮,论武功顾笙比不上他一丝半毫,且他更坦诚,不比那个虚伪又懦弱的顾笙好多了。

  “……”沈般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被呻吟声压了下去。

  “怎么?”顾笙凑到他唇边,吻了吻他的面颊。

  “……下来!”沈般的声音带了些愠意,似乎是真的气了:“快点!”

  “还真是无情啊。”顾笙撇了撇嘴,手上坏心地加了几分力,沈般双腿一软,大腿张得更开,欲望浪潮般涌了上来,让他愈发措手不及。想要应对,却是手脚无力,如同汹涌浪涛中的一浮萍,飘摇无定,只能任人摆弄拨玩。

  随着怀内躯体的一阵颤动,顾笙勾起一抹笑来。或是他得意忘形,笑出了声来,对面短暂沉默之后,毫无征兆地一膝盖重击在了他的小腹上,从阶梯上滚出了三丈远。

  顾笙:!

  “你好狠的心啊。”从石阶上爬起,顾笙心有余悸地道:“这次不怕伤你的顾大君子了?”

  再低三寸,他怕不是这辈子都要留下心理阴影。

  “你不是恢复得很快。”上面传来沈般的声音,伴随着指关节清脆的“咯哒”声:“反正他不会记得,到时候也不痛了。”

  顾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