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不要和神经病同行>第16章 (十六)这进度条加载到过热了

  灵山派的杀手似乎知道顾笙百毒不侵,因而没有下毒,而是用的一种特制的春药。此物极难察觉,一旦发作起来便会使人立即失去意识,如同昏睡一般,伴有助兴之效。只是必须口服,被发现后也药力也不难化解。

  昨夜顾笙是故意卖出破绽,对周遭之物都异常小心,又怎么可能中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姚湘君愣愣地看着两人,突然开口道:“你……为何不利用那药性,顺水推舟呢?”

  “哦?”顾笙挑眼看着他。

  “小……小人只是斗胆多一句嘴,这药发作起来之后,期间的事情是什么都记不得的。”姚湘君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慌不择言道:“即便大人说这是解毒必须的步骤,他也不会起疑的。”

  顾笙听言只是笑了笑,回过头来看着昏迷中的沈般,还有他那紧锁在一起的眉头。

  在发愁些什么呢,有什么好愁的呢。苦着一张脸,真是难看极了。忍不住伸出食指,刮了刮那几道细纹,意图将它们平整开来。

  他行事总是雷厉风行,喜欢的东西就要立刻抢回来。因为他知道,有的时候即便只是慢了半拍,就可能什么都错过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

  因为他说:我喜欢顾笙。

  说得对,说得好。

  有谁是不喜欢顾笙的呢?大家都应该去喜欢他。

  沈般喜欢顾笙,不喜欢他。那么即便靠诡计占了便宜,这依旧不是他的东西,他才是彻彻底底地输给了“顾君子”。

  倒是这姚湘君当真是有些意思,不仅看透了他的心思,还敢出言教唆。

  “你的眼睛还真是毒辣,要不要我帮你刮下来?”

  姚湘君猛地一缩。

  “能在你的同门中活到最后,你有几斤几两我自然清楚,留你下来是因为你不但聪明还很知趣,所以不要装模作样地来左右我。”

  灵山派的弟子不是死士,所知道的信息也不多,并不值得审问。他在这里浪费了好几个时辰,是想从这些人里筛一筛,选一个人为他混入敌方之中替他探明消息。

  这个人要识时务,还要足够聪明,懂得明哲保身。

  “去回禀你的花长老吧,说词你可以自己编排。只不过我奉劝你,可千万别敢动歪心思。”顾笙嘴角的笑意阴恻恻的,看上去有些瘆人:“世上能解这毒的,除了我之外就只剩下死人了。你要是想拿自己的命来试,那也无所谓。”

  “……是。”

  等到沈般醒来时,姚湘君已经不见了。他和顾笙已经回到了客栈,他正躺在床上,而顾笙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方才是怎么了?”

  “你吃的云片糕里有药,我已经帮你化解了。”

  “你都解决了吗?”

  “嗯,解决了。”顾笙意味深长地笑着点了点头。

  解决得干干净净。

  他在那间酒楼里放了一把大火,消除了所有他们留下的痕迹。

  “我把姚湘君放回去打探消息了,让他把消息传给你,所以你可要时刻跟着我,一刻也不要离开,不然可要误了大事。”

  沈般皱眉:“为什么给我?”

  “因为你值得信赖啊。”顾笙轻描淡写地敷衍了过去。

  沈般想了想,说道:“这样不保险,还是灭口更安全一点。”

  “放心,我的功法比较特殊,已经给他下了毒。只要我心念一动,就算远在千里之外,也能够致他于死地。同样的,如果我死了,他也会死。”

  沈般沉默了很久。

  顾笙也玩味地看着他,想知道这个呆子知道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你这套功法也太过逆天了。”沈般开口道:“我可以学吗?”

  “……不能。”

  逆天之人,注定为天道所不容。

  不管是那些自己想要逆天的,还是身不由己的。

  “那好吧。”

  沈般遗憾地点了点头。

  顾笙看着他的表情,突然不自觉地笑了。

  这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呆子。

  他几乎要嫉妒顾笙了,有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人全心全意地信任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变。他就从来都得不到。

  一切都是顾君子的,他什么都没有。

  就连时间也不剩多少了。

  “小东西,准备准备,今晚我们趁着夜色离开。”

  沈般呆了片刻,才意识到顾笙在叫自己,皱起眉来:“我才不是什么小东西。”

  “怎么不是,你难道年岁不比我小?还是说,你想说自己不是东西?”

  沈般:……

  罢了,称呼而已,无所谓。

  只是被顾笙以那样的口气叫出来,让他有些不爽快罢了。

  “方才你似乎又说了喜欢我。”顾笙突然开口道。

  “嗯,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是龙阳?”

  “应该是。”

  这种事情前面怎么还能加上一个“应该”。

  “你喜欢我什么?”

  “好看。”沈般脱口而出。

  顾笙:……

  究竟是该说他聪明,还是说他蠢呢。

  “还有……很舒服。”沈般想了想,又说道:“就是很舒服吧,没什么其它特别的了。”

  抱起来很舒服,让人感觉很舒服,看起来很舒服,性格让人觉得很舒服,和他在一起就是很舒服。

  顾笙:……

  小兔崽子你这样说话是会被人打的。

  不过他既然看重相貌,那自己未必没有一争的机会,毕竟他与顾笙用的是同一张脸。

  “你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

  “……没什么,收拾好东西,现在就出发吧。”

  “不是说好了今夜。”

  “本公子一时兴起,乘兴而走,不行吗?”

  “可以。”

  现在的顾笙就好像一株红色的罂粟。

  除却在画册上之外沈般也未曾真正见过这种花,只是小时候曾听钟思思提起过。

  美艳,致命的吸引力,还有让人欲罢不能,就像爱上一个人一样。

  什么叫做美艳?什么叫做吸引?什么叫做欲罢不能?

  钟思思那时听过后先是一恍然,接着便笑了,如春风点水时绽开的暖意。

  “我真是魔障了,你才多大,便与你说这些东西。”

  她的确是魔障了。

  沈般早惠,虽然不明白那些话的意思,却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一晃而过十几年,钟思思的音容相貌逐渐变得模糊。可那日她脸上的神色清晰地雕刻在他的脑海中,无法忘却。

  他觉得现在的顾笙,就和那时的钟思思有些像。

  非常的——

  有毒。

  顾笙不知又是犯了什么毛病,离开客栈后,愣是拉着沈般满大街小巷的转,高调的可以。别说是江湖中人了,便是普通人,都忍不住对两人频频侧目。

  沈般此时也要被顾笙绕晕了,他一向对他人的心思并不敏感,虽然觉得顾笙哪里不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疯病究竟是个什么症状,会让人变得这样彻底?

  沈般还在困惑不已,顾笙却眼睛一亮,快步走向了一旁的摊位,从中拣出了一样来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爱不释手。

  “小东西,你看看这枚戒指,是不是挺适合你的?”

  沈般不情不愿地凑近,定睛一看。那是枚火红色的扳指,品质极差,内里杂质极多。细密的石纹如同张牙舞爪的异兽,摸起来倒是光滑圆润。

  俗气。

  “不能戴,弹琴的时候不方便。”

  沈般摇了摇头,将扳指从顾笙掌心里捡起,又放回了摊位上。

  “到时候摘下来不就好了,再说你我相识这么久,我还不曾见你开过一次琴匣,装什么装呢。”顾笙有些不高兴了。

  “开过。”沈般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上次发疯打我的时候,我弹过一次,你可能不记得了。”

  顾笙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停在一个笑上,强词夺理道:“给你的你就拿着,又不要你的钱,小气鬼。”然后一把将银子拍在摊位上,把扳指丢给沈般,头也不回地走了。

  明明你身上的钱都是我给的。

  沈般看了看扳指,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左右为难了半天,最后还是戴了上去,快步跟上了顾笙。

  白衣白鞋白裤白袜,身后一樽黑箱,指间一点艳红,看着更加奇怪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人群之中掠过,成了这繁华喧嚣中不起眼的一角。说来这距离顾笙火烧客栈也没过几个时辰,官府和灵山派的人此时应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个始作俑者却在这里逍遥自在、逛街看花、不亦乐乎。

  顾笙快步走了很久,突然停了下来。沈般差点没能反应过来,鼻子险些撞上他的后脑。后退两步,抬起头来,便对上了顾笙那双灿灿的眼睛。

  “你觉得我性子怎么样?”

  差。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情绪极端,

  顾笙听后反而笑了,笑得非常开心。

  “是啊,我的性子就是这样,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

  看来现在正是心情好的时候,说什么他都会开心。

  “你喜欢什么样的脾气,温润的、体贴的、细心的、庄重的、大义凛然的?”顾笙问道。

  “嗯。”沈般点了点头。

  “……”

  心情似乎又变得不好了。

  阴恻恻地盯着沈般看了半天,顾笙才终于再次开口道:

  “我就知道没错。”接着他展露出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来:“这件扳指,非常适合你。”

  “……”

  性格特点还要再加上一个。

  颠三倒四。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沈般的问题,顾笙脚步一顿,再度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你说我是谁呢。”

  “你是顾笙,这不会错的。”沈般说完之后,有种把自己都转晕的感觉:“可我又觉得你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和之前的我相比,你更喜欢的是哪一个?”

  “我……”这问题一下子就将沈般给问住了,犹豫了很久,只能回答:“我应该是喜欢顾笙的。”

  “你说的顾笙又是指我还是他?”顾笙笑得异常灿烂:“你今天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我……不知道。”

  “那现在呢?”

  现在?沈般有些疑惑,还没明白顾笙是什么意思,对方却突然凑了过来,然后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贴上了他的嘴唇。

  沈般:“……”

  这里好像是在大街上,到处都有人在看。

  他想错开顾笙的脸,但却被对方给一手制住了脸庞:“专心点,别想着有的没的。”

  沈般:“……”

  就在这一刻,街道似乎变得格外嘈杂,叫卖的声音如电闪雷鸣般震耳欲聋,行人的交谈如同狂风骤雨,脚步如同雷鼓般接连敲在他的心头。

  明明只是一个几乎淡到无味的吻,却偏偏如同天打雷劈般惊心动魄。

  顾笙似乎还有点良心,用方才在地摊上买来的折扇挡住了两人的脸。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缓缓退开,嘴角挂着挑衅般的笑容:“怎么样?”

  “……”沈般整个人都呆住了,眨了眨眼睛:“什么怎么样?”

  “那不如再来一次?”

  这下沈般才回过神来,一下退出去了三丈半:“不要了!”

  看他这副模样,八成是第一次被人亲吻。

  顾笙的嘴角顿时弯得更厉害了:“那你倒是说说,感觉怎么样?”

  “……不要。”

  “什么不要?你再说来听听。”

  “说不要就是不要了。”

  “你说什么不要呢?”

  “……你闭嘴。”

  难得这石头一样的呆子也能被逼急了眼。

  “你知道我第一次亲吻别人是什么时候吗?”

  “谁管你。”沈般虽然张惶无措,但还是下意识地答道:“你母亲总该在小时候亲过你许多次的,怎么可能记得清。”

  “……我就是记得。”顾笙一把揽过沈般的肩头,不顾他的反感,把这人的头顶揉了又揉,直到成了他喜欢的模样后才满意,松手放过了他。

  “你知道顾景云是谁吗?”

  “……你师父。”道方门的门主。

  “十四岁那年,他把我关在后山的小黑屋里,让我面壁思过。可我不服气,觉得自己无过可思,就偷偷溜了出去下山玩儿了。那老儿倒是察觉得早,亲自下山来捉我回去。我那时实在没地方躲,只能一股脑钻进了青楼里面。想着他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总拉不下脸来进这样三教九流的地方吧。”

  顾笙自顾自地陷入了回忆,沈般虽然还没消气,却不由自主地静静听了起来。

  “没想到那老东西好歹是武林一代宗师,却半点也不自持身份,气势汹汹地就闯进来找人。我一见不妙,就忙拉了个姑娘到房里去,一口气亲了个够。这一幕正好被他撞见了,你都不知道他那时候脸有多黑……然后我就又被多罚了半个月的禁闭。”

  “所以你活该。”

  两人此时已经渐渐走出了大街,来到昨晚经过的那条河的河畔。

  “不过后来我就没再亲过谁了。”说完后,顾笙突然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沈般:“你是第二个。”

  沈般:“……所以,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是说我可能也是个断袖,而且我可能和顾君子一样,也看上你了。

  能碰上我、被我缠上,应该是你上辈子造了大孽。

  “没什么,随便讲个故事给你听。”

  沈般:“……”

  疯子。

  而且很危险。

  和这个人在一起,就连他也开始变了。仿佛他二十年来好好打造的、无坚不摧的外壳,被那蜻蜓点水般的柔软在一瞬间被打破。然后越过那些碎片,他看到了自己从未想像到的东西。有什么他一直想要规避的情感,正从那片残骸中逐渐地冒出头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看不出来……究竟什么时候这人是存着真心,什么时候又只是一时兴起。

  实在太过危险了。

  “呆子。”顾笙笑着去搂沈般的肩,却被他给迅速地躲开:“该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