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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暖阳洒下温暖的阳光照在京城中,热闹的街巷中处处可见奔走忙碌的百姓。

  上元节刚过去, 节日的余韵还未完全消退,街上挂着的花灯撤下了大半,还有几家生意很好的铺子仍旧挂着花哨的花灯吸引顾客。

  看上去格外普通的一天, 臣子们心中却很不安。皇帝今日没上早朝,说是突然发病要卧床休息。他们到承乾宫门前求拜见, 跪了许久,吵嚷了许久也不没有得到皇帝的召见。

  皇帝的精神很不好, 他的身体一天一天垮下去,众位臣子都看在眼里, 唯一担忧的是储君未定,一颗心悬在半空,总不得安定。

  三皇子府中如同往常一样忙碌,前朝不上朝,他手上的政务却没有停下来过。

  一早接见了几个大臣, 处理了几件大事后,便静静等待着另一边的消息。

  皇宫里的情形, 淑贵妃已经派人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他了,皇帝随时都会驾鹤西去, 一直拖着不肯定储君,半路又跑出来一个皇后插手此事。

  荣行远对皇位志在必得, 即使荣连城是嫡子,背后有皇后撑腰又如何, 他没有掌控天下的能力, 哪怕坐上了皇位也捏不住实权。

  皇宫里再乱他都不担心, 他担心的是萧祈和他手底下的那些兵。

  现在又添了一个人,荣璟。

  昨晚上元佳节,荣行远却没有兴致赏灯看景,眼线来报说见到荣璟和萧祈、荣浅一起去赏灯会,只惊得他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找人要去解决此事。

  他总算明白,萧祈无召回京究竟是为何。

  荣璟是个聪明的,荣行远从小就被母妃教导着要超过二哥,可他实在比不过,所以二哥的母家就被罪臣牵连了,连带着荣璟也被赶出了京城。

  他以为这个障碍会彻底在他人生中消失,没想到荣璟又回来了。

  就在这个龙争虎斗的节骨眼上,突然又增加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荣行远一夜未眠,决定抢先一步,斩草除根。

  既然荣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京城,那到现在还没有太多人知道他回来了的事,趁这个机会除掉他,也闹不出太大的风波。若是等他进了宫,在众人面前露了脸,再要动手可就麻烦了。

  天还未亮的时候,荣行远就派人出去埋伏,准备制造“意外”将人除掉。

  迫不及待的刺杀并没有得逞,荣行远派过来的人手被张麟带人一一控制住,荣璟站在桥上,看着萧祈抢救浅浅,想要跑过去帮忙,却被张麟紧紧护在身后。

  “公子,您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危。”

  此番进京为的就是扶持明主,若不能保护好荣璟,他们这一趟不单是白来了,恐怕日后还有性命之忧。

  马车边随行的士兵还在四下查看有没有遗漏,除了一开始那个骑马撞上来的男人之外,人群中又被他们揪出了四个身上带刀的刺客,为了以防万一,确认绝对安全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轻举妄动。

  路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将军府的增援很快过来,将桥上桥下围的水泄不通,都是为了保护荣璟的安危。

  萧祈抱着湿漉漉的浅浅走过来,看着下杀手的几人,狠厉的声音吩咐张麟:“好生盘问他们,哪怕抽筋扒骨也要把幕后凶手揪出来。”

  这帮人来势汹汹,青天//白日在大街上行刺朝廷官员是重罪,看他们视死如归的架势,背后绝对有人指使。

  张麟应声:“将军放心,我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浑身湿透的公主脸色发白,肩膀上不住的留下鲜血,染红了半边身躯,荣璟见状,紧张的走过去摸她的额头,见她眼睛半眯着几近失去意识,忙催促道:“快带她回府去,剩下的事你们不用担心了。”

  浅浅哆嗦着吐字:“那……哥哥……”

  荣璟用袖子擦擦她额头上的水,安抚道:“这桩刺杀恐怕是冲着我来的,我要进宫去面见父皇,此事绝不会就此作罢。”

  得知二哥哥的意思,浅浅静静闭上眼睛,一昧的忍让只会让人觉得他们好欺负,二哥哥做的是对的,只有主动去见了淑贵妃和皇后她们,知己知彼才能有胜算。

  她的体温越来越低,说话都张不开口了。

  萧祈心急如焚,同荣璟道:“恕我不能随行了。”说着看向前来支援的齐峰,吩咐他带着人手供荣璟驱使。

  安排好此事后,萧祈抱着人坐上马车,两个浑身被浸湿的人抱在一起,“公主坚持一会儿,等回到府里就暖和了。”

  浅浅呼出冷冷的白雾,颤抖着缩成一团。

  湿透的衣衫被脱了大半去,但身上还是有两层,隔着衣裳,她能感觉到萧祈火热的身体,可那点温度尽数消散在被水泡透的衣服中,根本无法暖到她的身上。

  被冻得狠了,浅浅渐渐觉得头脑发晕,好像快要睡过去了。

  外头车夫拼了命的驾马,马车跑的有些颠簸,萧祈抱着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看她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赶忙把人抱直了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唤:“公主别睡,能听到我说话吗?”

  浅浅没有反应。

  萧祈又急又慌,低下头,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她的身子。

  脖颈处突然被热烫的脸颊贴上来,肌肤贴着肌肤的亲密接触让温度毫无保留的蔓延到她身体中。

  浅浅倒吸一口凉气,恢复了一些意识。

  一路颠簸总算回到将军府,萧祈抱着人走下马冲进府门,正在庭院里收拾的晴妤看到二人有些惊讶,“将军和公主不是要进宫去面见皇上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走近一些才瞧见二人身上竟是湿透了,将军身后带了一路的水,甚至能看到公主的衣服被血染红了一片,看着叫人心惊胆颤。

  “这是怎么了?”

  萧祈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抱着人急匆匆往内院走,“来不及解释了,快去请大夫,再烧些热水为公主净身。”

  “诶!”晴妤慌忙应下,赶紧去办事。

  走近主院,萧祈将人抱进卧房,将她放在床边靠着床头坐下。女使还没过来,只能由他先将公主的衣裳脱了,湿衣裳穿久了,她身子怎么能暖过来呢。

  三两下解了她的腰带,脱掉一层襦裙,只剩一层雪白的内裙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纤瘦的身姿。

  为了维持房间里的温度,炭火一直燃着,萧祈走了这么远过来,心跳很乱,感知到房中的温度后,他的身体很快就暖了起来,反观浅浅却一直没能暖起来。

  得给她把身上擦干才行。

  萧祈太着急了,没办法等到女使们赶过来,更何况她肩膀上还有伤口,要及时处理才行。

  再三思虑之后,萧祈解开了她内裙的系带,少女的身子从衣物中剥离出来,仿佛一颗水嫩雪白的荔枝,肌肤上还带着水渍,窗外照进来的日光温和清冷,照在少女身上,泛着一身水光,衬得她像个刚从水中捞出来的玉雕。

  小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渐生丰满的胸脯,萧祈看了一眼便觉得喉咙发紧,视线转到她肩膀上,猩红的血液从雪白的肌肤上流下,滴在了她亵裤上,狰狞的伤口顿时拽回了他的注意力。

  萧祈起身拿了干净的毛巾来为她擦拭身上,刚擦了两下便听到有人跑进院子里来。

  两个女使赶到卧房来,推开门就瞧见纱帐后有两个身影,拨开纱帐后,竟然看到公主的衣裳湿透了被扔在地上,而公主本人只穿着贴身的小衣靠着床头半昏迷的坐着,在一旁服侍的竟然是大将军。

  这景象着实骇人。

  不光是公主衣衫不整的身子露在一个男子面前,更是因为公主肩上那个血窟窿。

  “将军,还是让我们来照顾公主吧。”素雪走上前去,挤到浅浅身边,不动声色地隔开了她和萧祈。

  萧祈愣愣的直起身子,依旧没从惊慌中回神,“那你们,好生照顾公主,在大夫来之前,为她清洗一下身子。”

  雨禾也走过来把人往外头请,“将军放心,小福那边已经在送热水过来的路上了,你也快回去换身干净衣裳吧,穿着湿衣裳会冻出病的。”

  “嗯。”萧祈应着,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刚走出院子,就见小福带着几个家丁提了热水过来,几个女使照顾了公主多年,交给她们,他可以不用担心。

  可心脏还是悬着,连呼吸都在颤抖。

  他真的很害怕,公主那样娇弱的身子怎么经受得住酷寒的河水,如果他没有把公主救回来,那……他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世间灯火万千,再没有一盏是为他而留。

  萧祈直愣愣的走回自己的房间,脱了衣裳,擦干净身上的冰水,烘干了身体后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做完这些事,他有些懵。

  喝了一口热茶后,五脏六腑才重新被唤醒。这时他才想起浅浅对他感情的回应,她说爱他……不是主仆之情,不是朋友之谊,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萧祈靠着墙缓缓坐下,两手捂住脸,心情格外复杂,又是激动又是害怕,更多的是愧疚。

  在这之前,公主是用怎样的心情看待他的?她是不是也在害怕,为他担心,为他难过,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段主仆关系,不敢逾越雷池……

  他真是愚笨,如果能早一点鼓起勇气对公主表明自己的心意……何苦让她等那么久。

  在房中坐了好一会,外头有女使来敲门,隔着门禀报说:“将军,公主已经躺下了,大夫也过来了。”

  是要让他去陪着公主看大夫。

  萧祈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裳走出门去。

  来到主院卧房中,萧祈坐在床边看大夫诊脉,等他开了药,为浅浅包扎好伤口后,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用热水洗过身子,换了干净柔软的衣裳,浅浅渐渐的躺在床上,脸色比先前好了一些,可依旧少见血色。

  送走大夫后,女使们也从房中退了出来。

  萧祈坐在外间软榻上,隔着纱帐看里面的少女,心有余悸。

  发生了这么多事,已然到了下午,阳光渐渐变成暖金色,从窗外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唔……”内间的少女发出一声低吟,萧祈忙起身走进去查看,撩开纱帐三两步到了浅浅面前,他高大的身躯被照进来的暖光投影在浅浅身上,笼罩了她整个身子。

  床榻上半昏迷的浅浅睡得格外不安稳,许是因为体内的寒气太重,又或许是伤口的疼痛让难以忍受,浅浅脸上满是冷汗。

  “不要……”浅浅好像陷入了梦魇,挣扎着醒不过来,不安的扭动着。

  冷汗湿了她的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下,将她鬓边的长发都染湿了。

  因为她挣扎的动作,洁白的脖颈下领口渐渐松开,肩胛处包裹着绷带,半边衣襟斜斜得搭在肩头上,只是微微的动作便扯落下衣襟,露出一小片白玉般的肌肤,在向下还能隐隐看到少女胸脯柔软的弧线。

  萧祈听到她痛苦的呻//吟,自己也心疼得厉害,把心一横,坐到床头上,握住浅浅一只手。

  挣扎的手掌被人握在手里,浅浅平静了一下,声音也小了下去。

  萧祈掏出随身的丝帕为浅浅擦汗,从额头,脸颊,沿着脖颈擦到了锁骨……看她呼吸渐渐平稳,自己也松了口气。

  不知道坐了多久,外头夕阳落下,照在房间里的阳光渐渐上移,直到被夜色吞没。

  天黑之后,晴妤进来点亮了烛台,见萧祈静静的坐在床头一动不动,小心翼翼的问:“将军,后厨备了晚饭,您不去用一些吗?”

  萧祈摇摇头,“不用了,你们下去休息吧,公主这边有我。”

  公主不醒过来,他哪有吃饭的心情。

  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晴妤默默垂下视线,不再打扰这一对眷侣,“那奴婢先出去,院门边一直有人手,将军有事可以吩咐我们。”

  “嗯。”萧祈应了一声,视线又回到了浅浅身上。

  晴妤离开后,房间重回宁静。萧祈只能听到炭火燃烧的声音和浅浅的呼吸声,她的呼吸声平稳但微弱,叫他的心七上八下。

  如果没有公主,他早就已经死了。

  从她救了他一命,为他脱了奴籍开始,他的心就已经不可控制地拴在了公主身上,他想她好,想和她过一辈子。

  看到公主落水的那一瞬,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公主出了意外,那他也不会独活。他会帮荣璟做完他们约定好的事,然后便到黄泉下去陪她,说不定等来生一起投胎,还能再续前缘。

  他静静的握着她的手,就这么陪在她身边,一刻都不离开。

  而荣璟那边并不很顺利,刚到宫门前便被人拦了下来。

  本想借着七公主和大将军的名头进宫拜访,结果二人因为意外都没能过来,荣璟只得带人硬闯。

  守宫门的禁军将人拦下,“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皇宫。”

  齐峰掏出腰间的令牌给禁军看,严肃道:“我们是将军府的,大将军要与七公主成亲,方才定下了日子,这等喜事要头一个告诉皇上才好。”

  细看那人的令牌,禁军有些犹豫,那的确是镇北大将军的令牌,而且大将军和七公主的亲事也是京城上下人尽皆知的,不好为了一点小事得罪了大将军,禁军只得放行。

  一路来到内宫,齐峰一路护送荣璟通过各处,来到承乾宫外。

  印象中的承乾宫里处处都是服侍的宫女内官,这回过来,见到的人却少得可怜。

  守在门外的内官见到略显陌生的荣璟,抬手要拦,被齐峰抬手打下,跟随的几个侍卫一个个凶神恶煞,把宫人们震慑着不敢乱动。

  齐峰推开门,请荣璟进去,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剩下的人便守在门外。

  屋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刺鼻到让人有些难以忍受,荣璟走到龙床前,看到了面容憔悴的皇帝,一时有些失神。

  父子分离多年,从未想过再见会是这种情形。

  皇帝是一国之君,躺在床上歪着嘴流着涎水,微微转头才看到渐渐走近的荣璟,他也愣住了,一时竟然想不起来眼前的青年是谁。

  荣璟觉得很悲哀,承乾宫中金碧辉煌,连摆在柜子上的花瓶都使官窑烧出来的精品,屋里随处可见的奇珍异宝,仿佛一个埋着宝藏的金窟,而皇帝也渐渐被掩埋其中。

  从皇帝空洞的眼神中,荣璟能看懂他没有认出自己。

  他主动走到龙床前,“儿臣荣璟,拜见父皇。”

  说到此处本该下跪行个大礼,但他只是弯腰拱手,心中泛起点点波澜。

  岁月催人老,眼前风烛残年的老人与记忆中那个精明强干的父皇俨然是两个人。见了他这一副狼狈的样子,荣璟心中仅存的崇敬也被消磨殆尽。

  服侍在屋里的内官终于认出了闯进来的是二皇子荣璟,忙走过去道:“二皇子小心,皇上现在病得厉害,若要近了身把病情传染给您就不好了。”

  荣璟眉头一皱,“你是谁,我记得贴身服侍父皇的不是朱内官吗”

  闻言,那内官微笑起来,似乎全然忘记了躺在床上受病痛折磨的皇帝,打开了话匣子回话道:“朱内官照顾皇上不力,已经被皇后娘娘下令仗毙了,奴才是皇后娘娘拨派过来照顾皇上的。您久不回京,不知道现在的京城里……”

  荣璟没心思听他说废话,“你们都下去吧,我想跟父皇单独聊一会儿。”

  “这恐怕不行。”内官依旧微笑着,语气却变冷了些,“皇后娘娘吩咐了,任何人想见皇上都要得到皇后娘娘的准许,哪怕您是皇子也不能例外。”

  闻言,荣璟心中不悦,这几日回京所见,简直一片混乱。

  皇帝卧病在床,前朝处理政务是荣行远,后面管理皇宫的成了皇后,他们这两股势力暗地里搏斗,竟无一人管皇帝的死活。

  荣璟冷声吩咐:“让他们都出去。”

  声音刚落,齐峰便大踏步走过来将那个嬉皮笑脸的内官打晕了拖出去,连叫嚷的机会都没给他。

  房间中安静下来,荣璟走过去轻轻推开窗户,寒冷的风吹进来,萦绕在屋里刺鼻的药味总算被冲淡了些。

  他搬了一个凳子坐在龙床边,对着皇帝静静道:“父皇,儿臣过来的路上遭人暗杀,若不是小七替儿臣挡下一箭,儿臣可能已经没有命走到这里了。”

  皇帝没有回答。

  荣璟并不急躁,默默道:“父皇,不管当初您是为何要赶走儿臣,儿臣都不介意了。儿臣见过太多民间疾苦,回到京城见此处繁华竟觉得恍如隔世,再看您躺在这里重病难愈……是不是另有隐情?”

  在民间生活太久,回到这里看着各方势力的尔虞我诈,仿佛一个局外人看着陷进局里的人。

  他不会陷进局中,打从他与萧祈约定了共来京城结束这些无端纷争的时候,就注定了他必须也一定会赢下这一局。

  若有皇帝的帮助,或许能容易些。但即使没有皇帝帮助,他也能得到皇位,只是要费些力气,会多死很多人。

  异常的药味,名为服侍实则监视的内官,还有外头层层阻拦不让人来见到皇帝,其中必有内情。

  有人软禁了重病的皇帝,是皇后,还是淑贵妃?

  荣璟想从皇帝口中得到答案,可老人只是费力的张开口,拼命想说什么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荣璟察觉不对,起身去关上了窗子。

  重新回到龙床边,荣璟谨慎道:“父皇,你是有事要告诉我吗?是就眨一下眼睛,不是就眨两下。”

  皇帝眨了一下眼睛。

  荣璟又问:“你嗓子坏了是因为病吗?”

  皇帝眨了两下眼睛。

  荣璟后背生寒,他以为皇帝躺在这里是因为生病,没想到会有人毒坏了他的嗓子,那……皇帝是真的生病吗?

  “父皇,是有人故意让你生病,将你软禁在此?”

  皇帝眨了一下眼睛,热泪盈眶。

  宠再多的女人,都不如这一个儿子。当初他听信淑贵妃的谗言,把荣璟贬去苍州,还下旨让他一辈子只能做个县丞,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实在是自作自受。

  父子两个艰难的交流着,外头有人闻声而来。皇后得知有人闯进了承乾宫,急忙赶过来查看情况。

  她站在门外,被齐峰的人给拦住了。

  齐峰走到门外,回身关紧了门,直面皇后。

  皇后看着这一帮生人,警惕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皇帝的寝宫。”

  齐峰不卑不亢道:“我们是萧大将军的下属,护送二皇子前来面见皇上。”

  听到荣璟来到了这里,皇后瞬间不淡定了,想闯进去防止皇帝泄露什么消息出去,却被齐峰抬手拦住。

  皇后冷着脸凶道:“这里是皇宫,不是军营可以让你们放肆。”

  齐峰面无表情,站在门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娘娘不要激动,二皇子刚刚回京,想和皇上说几句父子之间的贴心话,想来娘娘不是不近人情的主儿,非要闯进去。”

  “你这是在讽刺我?”

  “末将不敢,只是二皇子和皇上说完话之前,末将不会让任何人进去打扰他们,职责所在,还请娘娘海涵。”

  齐峰带着人在外头阻拦,争吵声被屋里的皇帝听到,他的眼神顿时恐惧起来。

  荣璟沉住气,接着问:“父皇,告诉我是谁把你变成现在这样的,是淑贵妃就眨一下眼,是皇后就眨两次。”

  皇帝急速的呼吸起来,像是被外头赶来的皇后给吓坏了。

  荣璟抬手稳住他,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眨了一下、两下……三下。

  眨了三下后,皇帝瞪着眼睛,眼中的热泪流下来,无声的哭泣着。

  三下……

  那就是她们两个都下了手。

  荣璟觉得胸闷,他们为了争权夺势,能下这样的狠手,皇帝形容枯槁绝不是一两日的病态,定是持续了几个月才变成这样。

  受宠的两个女人,还有他们的子女,对皇帝给予的赏赐欣然接受,却对皇帝没有一丝怜悯之心,这一大家子已经从根上烂掉了。

  荣璟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跟这些人是一家人。

  再回过神来,就看见皇帝挣扎着抬起一根手指,拼了命的往头顶的床帐上指。

  “父皇,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十分着急,眼睛都急红了。

  荣璟看了一眼,又问:“那里有东西?”

  皇帝的反应这才缓和下来,眨了一下眼睛。

  荣璟站在凳子上往床帐上看过去。

  ——

  天彻底的黑了下来,外头起了夜风,房中烛火静静的燃烧,火光映照着床边静坐的男人,还有床榻上一张安睡的小脸。

  昏睡许久后,浅浅睁开眼睛,觉得肩膀上隐隐作痛,稍微动一下便疼得厉害。

  缓了一会儿后,意识逐渐清晰,她想起了自己中午原本想陪着哥哥进宫,结果中了箭掉下了河,一闭眼一睁眼,就已经是晚上了。

  身子有些僵,浅浅活动活动手指,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她转过头看一下身旁,果不其然,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萧祈……”她轻声唤他。

  精神紧绷的萧祈立马回过头来,看到浅浅醒过来,一直吊着的一口气忽得松了下来,“公主,你好些了吗,伤口还疼不疼?”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最关心的是她疼不疼。

  浅浅淡笑着,“有一点疼,但是没有断腿的时候那么疼。”

  见她一脸平淡的说出自己遭受的痛苦,萧祈心像被扎一样疼,双手握住她的手碰到自己脸颊上轻碰,“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浅浅伸开手掌轻抚他的脸,温柔的安慰他:“不要自责了,我不是没事吗,而且你也没办法时时刻刻的保护在我身边,总会有意外的。”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萧祈低下头,遮掩眼神中的杀意。

  浅浅静静的看着他,想起了自己被救上来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告白,然后,自己也回应了他。

  那不是个梦吧?

  浅浅微微向他侧过身,抬眼问:“萧祈,你把我从水里救上来之后,是不是对我说……喜欢我……来着?”

  少女的眼神小心翼翼,燃烧的烛光映照出她羞涩的神情,雪白的指尖被他攥在手里,因为男人手掌灼热的温度,连指尖都染上了好看的粉。

  萧祈看着她,拉着她的手掌凑到唇边,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掌心,浅浅不由得轻颤一下,紧接着便觉他在她手心落下轻轻一吻,酥麻的感觉从手心流到心脏里,浅浅从没感觉自己如此清醒过。

  紧接着,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低低响起,“不是喜欢……是爱。”

  浅浅心尖一颤,手心被他吻得发痒,又听他道:“我爱你,想与你结成夫妻,想做你唯一的男人。”

  她眨了眨眼睛,视线不自觉地垂了下去,嘴角勾起笑意。

  听不到她的回应,萧祈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声:“公主,你愿意嫁给我吗?”

  浅浅小脸一鼓,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顺道戳了他的脸一下,“傻瓜,到现在了,还叫公主啊?”

  娇柔的声音直听的人心都化了,萧祈激动的笑了起来,“浅,浅浅,你愿意嫁给我吗?”

  浅浅往后挪过去,给他腾出一个位置来,害羞道:“你上来给我暖暖身子,我就愿意。”

  听到她的要求,萧祈犹豫了一会,随后起身去吹灭了整个房间的蜡烛,房间里暗了下来,他坐到床塌边,背对着她开始解衣裳。

  噗通噗通,两道心跳声此起彼伏。

  浅浅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看着他脱掉一层一层的外衣,只剩下一层雪白的中衣,背对着她躺在了床上,然后缓缓翻过身来。

  男人炽热的眼神落在少女身上,单薄的衣物遮不住她玉肌雪肤,松垮的中衣下,纤瘦的腰身就在手边。萧祈滚了下喉结,哑声问:“我能抱着你吗?”

  “嗯。”少女乖乖的应了一声。

  腰间搂上来两只结实的手臂,来自心上人的触碰让她腰身一软,整个人都陷入厚实松软的被褥中,和男人的怀抱里。

  散发着热气的胸膛近在眼前,浅浅迷恋的往他胸口蹭去,头顶传来男人羞赧的声音,“浅浅,嫁给我好不好?”

  这回语气软多了,倒像是在求她似的。

  浅浅才不要他求,高兴的微笑起来,“好啊。”说着,抬起头来在他锁骨上吻了一下。

  少女的身子是温凉的,柔软的唇瓣带着细微的呼吸贴在他身上的那一瞬,萧祈感觉浑身像过电一般,身体里的血液翻滚,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浅浅最喜欢温暖的怀抱。

  可萧祈的身体怎么越抱越热?

  她抬起头,好奇的看向他,正巧对上萧祈低头偷看她,视线相对时,少女的眼神天真纯洁,而男人眼底却多了一丝欲念。

  “萧祈?”浅浅不解,轻声唤他。

  扣在腰上的手悄悄收紧,萧祈呼出一口热气,尽量放低了声音问她:“浅浅,我能不能……吻你?”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