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相公,我们回家>第303章

紫苏忍不住扑哧一笑,手中的酒往外洒了不少,抬眸瞪了眼清羽,才又道:“何处学来的这套?听着怪别扭的。”

清羽口中不知嘟哝了什么,过来会儿,紫苏才听清,约莫意思是先生也是这般说话的,她怎么听着不别扭之类的云云。

紫苏心里又好笑又感动,清羽身在江湖,最不屑的是读书人那套虚礼,如今竟因吃先生的醋,也学着说起了那客套话来。

想着想着,紫苏心底忽生了莫名的疼惜,眸色黯然,幽幽一叹:“堂堂的谷主大人,又何须学做别人。”

窗外的雨仍下得不停,噼里啪啦地拍打着窗沿,也不知清羽是听清了,还是未能听清,只见他依旧酌酒小饮,颇为的享受。

紫苏愣了愣,才又猛地想起这湿漉漉的衣裙贴着难受,转头对清羽说道:“还请劳烦谷主大人移驾,奴家要更衣了。”

清羽自觉地拿着酒起身,走了几步,又顿了足,总算想起今夜来此的目的。

渐渐地,他的脸色略略显得凝重了起来,头也不回地低沉开口:“告诉姓白的,君乾派了几个钦差过来,他若再窝囊下去,这画堂春早晚不保。”

紫苏似乎也不觉惊讶,微微地苦涩一笑,她能想到的先生如何会想不到?陛下忌惮先生的才智,担心浮云山庄会威胁到江山社稷,斩草除根也是必然的事,只是没想到竟来得这么快!

清羽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满脸的不可置信,缓缓回头看着紫苏。久久地,才神情冷冽地说:“他难道……决定放弃一切?”

紫苏淡淡地笑了笑,轻轻点头。她了解那个男人,那个太过温柔善良的白衣。

如果陛下认为先生错了,先生也不会替自己辩解的,更不会同陛下作对。就算是要夺走他诺大的家业,多年的心血,先生也只会默默承受下去。

因为先生他始终相信着,陛下是永远不会错的!

疯子!清羽转身出门的时候想。君乾疯了,那白衣更疯!从画堂春到浮云山庄,那个少年历尽了多少艰难,才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基业。

一个疑神疑鬼说毁就毁,一个淡笑安然说送就送,这二人平白的闹什么矛盾?画堂春是因何而建,浮云山庄为云泽付出了多少,那位高高在上的王会不清楚么?

罢罢罢,既然那白衣都无所谓,已是路人的他又瞎操哪门子心。

清羽这般想着,下楼随意寻个位子坐下喝酒,对面的那老头竟没有像旁人一样逃走,依旧是神态自若地自酌自饮。

要知道这宛丘城中,最得罪不得的就是幽冥谷的红衣清羽,只要他所及之地,犹如死神降临,平头百姓无不四处逃散。

而面对这淡定的老头,清羽莫名多了几分兴趣,便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之闲聊,倒也是意气相投。

紫苏换了衣裳款款下楼,瞧着那二人,心底忽觉地暖暖地……

VIP卷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人间空唱雨淋铃

暮雨又潇潇,点滴无聊,将那梨花轻敲。梨花落的时候,片片飘零片片飞,树下断肠人,一夜雪白头。

孱弱,儒雅,那白衣携着一壶酒,踏过遍地落花,在阶前酌酒听雨,是万般的惬意,又是万般的无奈。

近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这愁绪千万万,也非无端空惆怅,他处江湖远,不愿沾那官家事,暗将既无名,功高无人知,却还是惹那君王疑。

数年的心血付诸一炬,偌大的家业毁之一旦,说无动于衷是假,可他却只能这么看着,淡漠地站在一旁,就如是个过路的观众。

他曾答应过那人,誓死守护君家的江山,从前如此将来亦如此,哪怕被冠以叛徒的罪名,哪怕君主要剥夺的一切,也毫无怨言,这便是他的忠。

可是作为朋友,他还是有些许的难过,被怀疑的滋味真不怎么好受,特别还因他的缘故,连累了身边不少无辜的人,这叫他如何心安?善良如那白衣,还是深深的负疚,唯有黄泉醉,一醉解愁肠。

“先生又偷喝酒了?”檐下那人粗布蓝衫一副小厮打扮,正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斜斜靠着柱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那白衣。

秋月白淡然一笑,举杯相邀:“偶尔小酌也无妨。”

酒香四溢,勾起了那小厮肚里的馋虫,也是毫不客气,大喇喇地坐下,既满足又享受地喝了几口。猛地又想起什么,转头偷偷瞄了几眼那点着灯的小楼,竟没有想象中的河东狮吼,心下奇怪,悄声地问那白衣:“夫人今儿不管?”

“歌儿已经歇下了。”那白衣微微含笑,眼底带着几分柔情的宠溺,声音里又带着几分偷腥得逞的狡黠。

“这么早!”那小厮更是诧异了,一脸的不可置信,想着这几日先生心情不好,安歌那丫头似乎也有些的不对劲,前天请她吃鱼,竟说没有胃口,莫不是病了?

秋月白也略微闪过一丝愧意,歌儿这几日明明嗜睡得很,却又总恹恹的,变得太过的安静,有时瞧着她愣愣地发呆,见他又故作欢颜,让人忍不住地心疼。是他不好,竟忽略了他的傻姑娘。

他自责不已,正欲起身回房,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幸而若鱼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

这种熟悉又可怕的感觉,恐惧如潮水般涌上,一下子占满了新房。他想冷静下来,好好地给自己把个脉,定是近日忧虑过度罢了,这幅身子该好生调养才是,偏偏他今儿又喝了酒。

见那白衣半日才缓过来,若鱼亦是满脸忧色,眉头皱成了深深的川字,但愿只是多心了,先生他的噬心蛊已解,身子虽比常人弱些,但也应无大碍才是。

尽管如此想着,可那段日子的阴影还一直都在,现今想来依旧后怕。若鱼努力扯着微笑,一字一顿地说道:“没什么事,对吧?”

那白衣坐在阶前,方才的不适已经消失了,只是浑身依旧乏力,只得轻靠着栏杆。苍白的容颜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轻轻地点头,柔声说道:“无妨的。”

似乎是怕若鱼不信,还又重复了一遍,轻声低喃:“无妨的……”他的声音是那样的轻,以至于被那一声惊雷盖过,徒留了煞白的颜色。

天下第一公子,那惊世艳艳的白衣,不过也是个怕苦怕黑怕打雷的凡人。这点很多人不知道,或者说是不愿相信,只觉那白衣是无所不能的神,当他有救不了的人做不到的事,人们总认为只是那白衣不愿罢了。可他们都忘了,无论是秋月白还是白莲衣,都不过是个普通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