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懂琴棋书画这些风雅,但是大师兄喜欢这些。反正他一表人才,做什么都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小师弟也长得俊秀,有时看他和小师弟亭下弈棋,山间雾气缭绕,就好像哪个绘本传说里的。”杨皂言仿佛眼前重现了往日熟悉的画面,面上带着向往的微笑,“书生误入神山,有幸和仙人对弈半盘棋局……”

  “书生……是樵夫在旁观吧?后来斧柄烂了…”秦氏犹犹豫豫,反问道, “返回人间,已过了几百年的,那个烂柯典故?”

  “应该是差不多吧。那两人只静静对坐着,画面就很美好。”杨皂言忆起往事,只觉得心底苦涩,现在物是人非,真有点恍如隔世。

  “原来原白小弟的书画,是跟杨青漓师兄学的,倒是第一次听说……”秦氏抿了口茶,清了清喉咙,慢条斯理地说。

  “那倒不是,小师弟更擅长书画,大师兄则精通音律。他们好像都是相互欣赏,经常彼此探讨,相互学习交流罢了。”杨皂言爽快地接茬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东西,相互之间都是通的。反正小师弟他…怎么说呢…应该算是大师兄的知音吧…大师兄箫声里描绘的景物心境,只有小师弟能品出其中意味。我听了那么多次,依然懵懵懂懂,偏小师弟仅是第一次听,就能看透猜透说透,我当时觉得很神奇。”杨皂言递回扇子,望着远处的不多的几颗星星,声音越说越低,心底暗涌着几多情绪,有羡慕,有嫉妒,更多还是伤感和落寞。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从旁边寝室的屋顶闪过,杨皂言瞥见不对,立刻跃上屋顶,飞身急追!

  “怎么回事!人呢?”秦氏在身后惊声大叫,“来人啊!出事了!”

  杨皂言眼瞅着追近那黑影,刚看清了是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贼人,身高和自己差不多,清瘦。四周的暗哨们像才睡醒,齐刷刷往杨皂言的身上招呼!

  杨皂言小吃一惊,猛然间凌空一跃,腾空而起。一边长啸一声,喊出“飞山犹镇湖,大道岂择海!”暗语自保,一边不管能不能被看到,半空时亮出府内腰牌,暗哨们才静了下来。杨皂言回过神来,继续追击。

  那贼人步子极轻,杨皂言跟在后面,暗哨们静了片刻,才发现有这么一号人,空中一连响起几重花火,指引护院们往黑衣人逃窜的东面集结。

  杨皂言一边疾步坠着蒙面人跑,一边心想,如果刚刚不是恰好望着天边,整好看见有异常,继而又发现回廊灯笼里的光影一闪,根本难以察觉贼人已经翻墙入室了!

  秦氏被一帮女仆们围着,一边喊着指挥家丁搜查,一边嘱咐众女仆守在屋外,独自一人进屋,好像要察看损失情况。院子里一下子煞是热闹,蒙面人回头望了一眼后方秦氏来声处,发现了杨皂言,突然速度猛增,轻功竟然出神入化。

  杨皂言自问轻功不差,但从没见过身手如此敏捷之人。距离,从不过三四个起落,很快变成了百步之遥!

  杨皂言绝不会放过这个家伙,当即抽剑出鞘,引剑前刺,待到剑即将脱手时,不退反进,暴起浑身灵气,将剑朝向蒙面人一掷!蒙面人此时恰好越过戚公子家最后一道院墙,擦着剑身,堪堪转身跳入街巷,杨皂言的剑尖只刺破他一侧脸颊,飞速划过,钉在主街对面小师弟家的院墙上,没入了整个剑身,只余下剑柄还露在外面,嗡嗡地颤着。

  直到那人没入夜色,追不上了,杨皂言才收了脚,停在屋檐上,遥遥看了片刻,万分不甘愿地回去,拔出墙上的玉女剑,然后找秦氏。

  秦氏屋内却已然熄了灯,只听她隔着门说道:“没少什么贵重的。妹妹早点回屋歇息吧,护院他们会看着办的。”

  翌日一大早上,代族长不过两岁的娃娃,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猜,你猜猜,蒙面人是谁?出场的一共没有几个人哦。

  、蒙面人

  第4章蒙面人

  秦氏前去小缪氏处看望,听说是哭天抹泪地回屋了。杨皂言不方便前去打听,只是院子里的下人们议论纷纷,她也没有刻意躲着,便也就都听到了,所以不过早饭用完,情况就知晓大概了。

  昨晚三更,小少爷突然不停啼哭,奶娘怎么哄也不行,后来小缪氏发现孩子嘴唇发黑,连忙喊来了大夫。大夫说孩子近两日被下毒了,毒像是南疆一带的特有毒药,他也不曾遇到过,不敢说能否解毒,今夜毒发,只能勉力诊治。最后小夫妻一夜不眠,折腾得满园的仆奴们人仰马翻,小少爷还是不治身亡了。

  结合起昨晚临睡前的那场风波,杨皂言觉得,凭借蒙面人那身轻功,无人发觉地偷偷下药,是很可能的。秦氏也说屋内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如果蒙面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带走什么,而是为了留下什么,那么他大胆到孤身勇闯戚府,又空手而归,就能解释得通了。

  或许,他跟戚家有仇,专门来报复的,身手虽好,但势单力孤,所以选择能杀一个是一个,先易后难,逐个击破。

  先从脱离戚家势力范围,旁落在外的小师弟下手。没成想,得手后又先后遇上了二位师兄。被和小师弟交好的大师兄撞上,他做贼心虚,想要先下手为强,为了逃脱,不惜动手杀人。大师兄不清楚情况,贼人又不知耍了什么阴险手段,才杀害了大师兄。遇上了重伤的二师兄,交了一番手后,就潜逃了。

  再来就是,对只带了几个贴身侍卫就出游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戚公子下手。接着是她这次带队护送秦氏回家,蒙面人本想趁着秦氏还没回到戚府,在林子里埋伏,除掉武艺不高的弱女子秦氏,但没想到她带人守在秦氏身边,没能得手。现在,潜入防守严密的戚家,对一个人事不知的小娃娃投毒,可见贼人是有计划地实施行动。

  想到这里,杨皂言动身去探视秦氏,想让她也千万注意入口的东西,以防不测。别白白被牵连,糊涂着丢了性命。

  她刚要迈步进入戚公子和秦氏的院子,远远地见到守在秦氏门前的女仆,突然就高声咳嗽了两声。杨皂言感觉是在提醒屋内的秦氏,来人了,也没太在意。正要请女仆代为通禀,但听见了疑似开窗的声音,便陡然警惕,暗自竖起耳朵。接着是有人翻身出窗的声音,飞身远离的声音,杨皂言大为不解。

  进屋后,秦氏连忙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低头也不言语。

  杨皂言诡异地见到桌上,已然摆着两杯热茶,心想难道秦氏听到通禀,知道自己要过来,连茶都提前为她备好了?

  可是,听说她早上回屋就哭了,现在又哭,哭了这许久,妆容竟然还没花,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水粉。看来我平时太女汉子了,秦氏虽然没生育孩子,但是一个结婚多年的妇人,身姿保持多好,即使心情忧郁,都知道努力打扮自己。我一个还没嫁人的姑娘,却连女子常用的梳妆用品都接触得少,竟不知世上还有这般好用的胭脂。

  “戚夫人,我听说府里小少爷的事情了,节哀。此番前来,是特来提醒您,您日后饮食也要万般小心,戚府怕是被有心人盯上了。”杨皂言拜了一礼,严肃郑重地交待了想说的,便也没再开口,只原地站着等,不打算再说些什么安慰人的话。

  “唉,真是没想到啊,才那么小。我那可怜的侄子啊…我那命苦的弟妹啊…”秦氏呜咽地含混不清说道,又用丝绢手帕,抹了一把眼泪,紫薇花般地柔弱的身躯颤了颤,“谢谢您,今后我会注意的。您要是还愿意多住几日,就也注意小心。您若还有事,就先回门派里忙去吧。我今个身子不适,就不送您了。”

  杨皂言便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心想:在自己之前来的那个人,为什么要躲开我,跳窗而逃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难道秦氏背着戚公子,在屋内私会男人?

  可杨皂言回到小师弟家院子后,还没等安生地吃完一顿舒坦的午餐,又出事了!秦氏家隔壁的三伯家,被袭击了!

  只听到身后护院们纷纷向东北飞驰,迅速往对门的邻院增援,远处有个女子声音大喊:“来人!把他拿下!快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