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文?这么贵!”杨皂言犹豫了,毕竟还没有出过远门,平时没做过什么大任务,零花钱不多,有点舍不得,小声央求道,“五文钱好不好?”

  “开玩笑,哪有这么砍价的。小姑娘,看你这么喜欢,我便宜些,十二文!”店家勉强带着笑意说道。

  杨皂言苦着个脸,心知自己买不起了,正打算放手,还是想试试,最后搏一搏地说道:“五文钱!不卖就算了!”

  “十文钱!一个子不能再少了。不买就不要一直摸了!”店家板着个脸说道。

  “咦?言儿,你喜欢这个娃娃?这个多少钱啊?”杨红薄和小石头凑了过来,杨红薄转头问店家道。

  “不贵不贵!十文钱一个。”店家又开始一脸谄笑,热情推荐道。

  杨红薄正犹犹豫豫地掏钱,杨皂言一把拉住了他:“一边去!别乱花钱!”杨皂言瞪了杨红薄一眼,恋恋不舍地松手放下了手里的布老虎。

  小石头看了一眼杨皂言的样子:“那我买了吧。给您,这个我要了。”

  “这么贵,买它干嘛?我不需要啊。”杨皂言口是心非地劝小师弟。

  小石头顺从地说:“嗨,觉得蛮可爱的,买了我俩一起玩。”主要还是对于小石头来说,这些都是小钱。

  杨皂言笑嘻嘻地想,没想到小石头这么小,就会孝顺师姐了,这样也不错:“谢谢哈。那我就不客气啦~今天先给我玩会儿,明天就还给你。”

  “嗯啊,没事。你有空还给我就好。”小石头随意地点点头。

  “言儿言儿。”杨红薄追在一把抓起娃娃转身就走,边笑边揉来揉去不撒手的杨皂言身后,快步跟上,还不忘回头瞪了眼小师弟。很嫌弃他,干嘛那么手快地和自己抢着献殷勤,你家有钱了不起啊。

  小石头表示很无辜,无奈地摇着头,叹了口气。

  杨青漓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继续走在前面了,此时从附近走过来,摸了摸小石头的头,微笑着说:“算了,他们俩的事情,你别掺和了。缺钱的时候,我会替他们付的。”

  小石头听话的点点头,忽而睁大眼睛,看着杨青漓递到眼前的一方石炉,抬头不解地看着杨青漓。

  杨青漓尴尬地咳了一声,看着小石头,和蔼地微笑着说:“我看你平时私下看的书,都是书房里草植丹药那一栏的,向师傅讨教的问题,也总是爱问炼丹的事情,以为你可能对炼丹感兴趣。你想往这个方面发展的话,需要一个炼丹炉。戚家的财力,自然要什么都有,太高级我也买不来。但是,初学练手的话,我这个炉鼎还能凑合用,你拿去玩吧。”

  小石头双手接下炉鼎,莫名地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好,脸一红,乖巧地点点头,微微笑了笑:“好,都听青漓师兄的。”

  当天晚上,杨皂言的床头多了一个木头雕刻的木老虎,一个用狗尾巴草扎成的胖老虎,一个竹席织就的老虎图,一把树叶扇子,上面用墨画了一只可爱的小老虎……

  杨皂言一边审视着面前的这一堆老虎周边,一边想着这个可爱的小老虎绝对不是杨红薄画的,他不会画画,肯定是去央求小师弟帮他画的。

  杨红薄一脸求表扬地,傻笑着看杨皂言,杨皂言一边面上笑着夸他:“你手真巧,真厉害~谢谢,我很喜欢。”一边内心哭笑不得,疯狂吐槽:你是不是对我喜欢布老虎的原因有什么误解?我明明喜欢它,是因为它软乎乎的手感啊……

  于是,本来带够了出门盘缠的大师兄,架不住临时冒出了好些个蹭吃蹭喝的,又不忍心眼看着两个大的师弟师妹,一个没心没肺,一个狼心狗肺地欺负小师弟,一路剥削小石头的零花钱。只好半路上时不时停下来,接些任务,赚了钱,帮三个小的们,其实主要是杨红薄和杨皂言,付了一路的花销……

  在杨皂言的印象里,那是无比美好的一段旅行。有温柔的大师兄照顾,有二狗子逗乐,有小师弟孝敬。一路锄强扶弱,降妖伏魔,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既踏遍了无数的山山水水,又游览了任意驰骋的辽阔草原,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风土人情,经历了许多跌宕起伏的冒险。

  有酒有肉,有笑有泪。但泪水,也是感动的泪,遇到无数动人的事情,内心感慨而生出的,离别时也是带着微笑。后半程一路都被大师兄保护的很好,四个人,不曾真的受过什么濒死的重伤。

  正是那次出游,天下间人人识得了,古圣山留仙真人首徒——杨青漓的大名。杨皂言也结识了一帮江湖弟兄,奠定了日后威震一方的江北三娘的名号……

  景物慢慢回归眼前,日日看着,亭台轩榭的精妙布置,也学不来二师兄的阵法参悟,一无所知地无视着。不曾踏错误触过机关,也不曾勘破幽深的密道,更不曾琢磨开启几重暗阁。

  只知道脚下走过的许多地方,都暗含玄机。某些房内摆件,似乎也借鉴了五行八卦,怎么看都不简单。

  杨皂言突然疑惑了。

  说二狗子傻吧,是真傻,好赖话分不清,好坏人辨不明,平时没眼力见得很,作战时剑气外露,力道掌控毫无分寸。

  可是偏也奇怪,这么傻的人,对于阵法这么高深的事物,天赋异禀。大家都理解不了的好些残阵,他偏偏能修复得了。各种刁钻古怪的乱阵,只有他破解得了,还能举一反三,重建迭代。二师兄于阵法一途,可算得上悟性了得,真真奇了怪了。

  更玄妙的是,说他剑气太盛,难以精细调控吧。他不运功时,只凭手工,操作能力还蛮灵巧嘚,做些不知所谓的小玩意,什么王八形状的口哨,猫爪形状的痒痒挠,不在话下。证明手不笨啊,为什么运功调气就不灵呢?

  时常粗神经得好像刚学会练气的童子。你要他强时,他就势必殃及池鱼;你让他弱时,他就干脆半点作用不起。属于那种,上阵杀敌,千万躲他远远的,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和敌人一起,被他干掉了的猪队友……

  杨皂言默默想着,竟然有点想二师兄了,不知道他伤养得怎么样了。先呆够了七天,若是蒙面人再无消息,就打道回府。

  前任戚家族长,小师弟的大伯,已逝多年。之前一直掌家的老族长的夫人缪老太太,如今年事已高,几个月前病重。由于几个年长的女儿早已嫁人,现下暂代老夫人掌家的是,老族长的唯一的儿子,未来的新族长——戚原弘。是个很年轻的武林才俊,才二十多岁。他夫人小缪氏,比杨皂言年纪还小些,不过二十一二岁。新婚没几年,孩子才两岁。

  而杨皂言住到第三天夜里的时候,耐不住无聊,忍着嫌弃,去叨扰秦氏一同吃茶闲聊。原本没什么交集,没话找话的自然就聊起了小师弟和他的堂哥。

  “……说到小师弟的才艺,他字写得好看,画也厉害。”杨皂言真心佩服地说道。

  秦氏细细品了一口茶,淡然说道:“看他画的山水花草,就有一种他怕是漫步行在青草河边时,随手挥墨创作出来的感觉,优哉游哉的。但你若驻足细看,时不时在角落里,会发现些野趣,生机盎然。就跟他的人一样,像潺潺溪水,默默流淌在幽谷间,安宁地舒展着…”

  “对。充满祥和的气息,只觉得静好。”杨皂言把玩着小师弟送给戚原容的一把扇子,看着他亲手绘在扇面上的山水,五味杂陈地怀念着:怕是从此天人永隔了,我那乖巧的小师弟。

  “我家相公也是说喜欢他画中的恬淡,所以才要了来,平时都很喜欢带着的,这次出门也是专门为了去看原白小弟,但不知道怎的,却没把这扇子一并带走……”秦氏面带疑惑,说着说着忽的一愣,但又很快继续谈笑,“许是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