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皂言默默地看着杨红薄,不禁感慨,狗头师兄居然也有如此正经的时候,大约以后,会靠谱许多吧。

  见杨皂言眨巴着眼睛看自己,杨红薄愈发认真,郑重其事地说:“不管那帮家伙有多少人,只要还有余孽活着,天涯海角,天上地下,我都随你去,统统抓来,由你处置。”杨红薄恳切地拉着杨皂言的手,一字一句,笃定地承诺道。

  “嗯。”杨皂言勉强咽下泪水,压下情绪,强自镇定下来。“下山,回去养伤。” 杨皂言双手用力,扶杨红薄站起身,搀着走路都步履轻浮的二师兄,踉踉跄跄地回到门里。

  唤来童仆将二师兄清洗上药,眼看着二师兄在床上安睡,杨皂言轻手轻脚退出房门。

  杨皂言居住的应乐峰是古圣山的主峰,师父去世后,由常居在都嘉峰的二师叔接任掌门。但因为二师叔经常闭关,三师叔性格古怪冷僻,四师叔长年在外云游,门派日常事务,多是大师兄代为处理,如今大师兄去了……

  杨皂言转身唤来主事管家,嘱托道:“如今大师兄不在了。门内大小事务全拜托您了。我要出门一趟,麻烦您两件事。一是,尽快给各峰的师叔们传递消息,让他们留心蒙面人踪迹,注意安全。二是,请求师叔们支援本家,派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在后山逐一山头搜索,务必找到小师弟的尸首,勘察清楚蒙面人的消息。”

  主事管家杨大爷:“得令。”

  安顿好,杨皂言出了山门,骑马直奔戚家而去。

  三天后,杨皂言日夜不歇地,往返了一趟姑苏戚家,赶回了山门,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小师弟果不其然,并没有回戚家小住,依旧下落不明。

  后山太大,树多草密,少了大师兄二师兄两个顶梁柱,仅靠门派里那几十个人,一时也难以搜山排查干净,小师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凶多吉少。

  顺带问过戚家也没有要事征召大师兄,门派里的人近日都没有去过戚家。倒是戚家的公子,小师弟的堂兄戚原容,说是前阵子乘马车往门派去了,打算去看望小师弟,但杨皂言表示并没有见到来人,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杨皂言刚刚喂马一顿好料,便发现山下还系了陌生的两匹好马,不知是谁家的。不是说戚原容公子是坐马车出发的吗?是半路换了乘具,还是另有来客呢?

  杨皂言疑惑地想着,过了山门,走在山道上,还没走到前院大门,远远便看到迎面一个美丽的紫衣姑娘。仔细一看,好像是个眼熟的少妇,好像在哪里见过。

  紫衣少妇一见到杨皂言就急忙赶上前,焦急地问:“杨妹妹,可算见到你了,你可否告诉我,我家官人如今在哪里?”

  “你家官人……哦……戚公子。可我没见着他呢。”杨皂言这才想起,这位年长几岁的娇艳美人,是戚原容家的娘子,好像叫作秦氏。出自一个偏远地区的小门派,名不见经传,武功平平。可是,问我找自家丈夫,好像问错人了吧?“山下那两匹骏马是姐姐的?我三天前刚下山去了戚家一趟,路上居然错过了,没看到姐姐你。戚公子坐马车,自然慢点,许是路上耽搁了时间,莫要着急。”

  小师弟本也是戚家原字辈的,原名戚原白,进师门后就改名白石。但毕竟不是孤儿,没必要如我们三个被师父收养的孩子一样,起名从师父的姓氏,依旧姓戚。

  小师弟虽姓戚,但是庶出,其母受宠,其父家里排行第六。按理说,祖产家业原本也轮不到小师弟继承,族长之位更是与他无关,改名后也就彻底断了这条路。

  约莫是二伯家的戚原容公子,和小师弟都属于族中异类,虽然年龄差了十一岁,俩人还算投缘。

  “可马车,单程也只要四五天啊。他说去看原白小弟,结果已经比约定好的十五天时间,逾期五天了,至今未归。我特地骑了两天马,来门派里一趟,也没见到官人。杨红薄说他也没见到俩人,原白小弟也好些天没在门中出现了。我急得要命。”

  “什么!你是说戚公子已经离家二十二天了?那按理说,早该到了。”杨皂言的心猛地一揪,戚原容虽是生在武林世家戚家,却是个儒生,不会武功,莫不是也被那可恨的蒙面恶贼撞上了,横遭惨祸?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可以提前猜猜,大师兄是如何被杀死的、

  、戚家深宅

  第3章戚家深宅

  虽然心里惴惴不安,但是眼前是个娇滴滴的贵妇,杨皂言思来想去,没有多说什么:“我会派人再多打听,我先送您回去,您安心在家等消息。”

  秦氏没能寻到人,哭哭啼啼,本就是倾国倾城的容貌,纵然已为人妇,依旧风情万千,我见犹怜。可杨皂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怕什么来什么,只好将秦氏接回院里。

  若是寻常男人见了美人落泪,必定生出似水柔情。即便像二狗子这样的傻憨憨,心里只有杨皂言一个,不会想到什么绮靡的事情上,此时也为梨花带雨的女人,手足无措,只能不停安慰。

  看得杨皂言虽是面上不显露,心底愈发不舒服,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蓦地窜起,伴着秦氏娇弱的哭声,伴着围绕秦氏团团转的杨红薄,伴着杨红薄一副愁眉苦脸的神色,怒火中烧。好似秋天院子里的枯叶堆,一点火星,狂风大作,瞬间就燃上了屋顶。

  杨皂言本来连夜兼程已是疲惫,刚回来不待休整,又要即刻出远门,当真心累,烦人得很。

  好容易安抚好,杨皂言抽出身,问了主事的管家杨大爷,这三天搜山的进展。已经找了两个山头,但还是没有小师弟的踪迹,也没见到蒙面人露脸。

  杨皂言想,就算是那蒙面人真是个天外来客,武功再高,连败大师兄二师兄两人后,恐怕也受了伤。容得他侥幸逃出去,必定遁逃,此时恐怕早已身在千里之外了。

  想到秦氏自己一个人来的,只恐怕嫁人前学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在府里安稳享了几年福,也早忘光了,能平安到达门派,已是幸运。又派了两个师侄带着四个看场的家丁跟着,打算一路稳妥护送,等秦氏到余杭地界再折返。

  “最近门派周边不太平,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吧。不管戚公子有什么事情,您在家,他终究会回去。您千万保重自己。”杨皂言不愿让秦氏留宿,怕万一蒙面人没走,什么时候杀出来,护不住。趁着天还亮,就要出发。

  “二师兄好好养伤。我先走了。”杨皂言扶着秦氏坐好,自己转身上马,扬鞭而去。

  杨红薄绯红的薄衫随风轻摇,他自顾自地点点头,目送师妹那清逸翠山色短打的身影,随着前面那明艳的紫色佳人一道离去,一队人马越来越远,消失在视野里,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想起临行前,自己和杨红薄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的景象。杨皂言觉得二师兄应当和自己有不约而同的想法,怕是都在心底祈祷:戚公子千万是迷路误了归期,万不是和小师弟一起遭遇了不测。

  半天时间不足以到余杭,又因着秦氏看着就身娇体弱,不敢当江湖人对待,杨皂言带着队伍索性减慢速度,缓缓前行。

  结果在旁晚时分,没能赶到有地投宿的镇子。连轴转了四天,杨皂言身子也乏了,只好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林子里,就地休息,打算将就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