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冷笑道:“怎么著,连个废人也不敢杀?你们不是一向以武功自豪?就漂漂亮亮的杀我一次,给我看看。”
众人又都心忖:“姓姚的花样多,说不定武功根本没有废掉,还是别上他的当,反正他已经认输,咱们也用不著逼人太甚。”
东思西想,只没半个人敢贸然上前。
却听“铁面无私”马功叫道:“我来杀你!”
奋力摆脱柳翦风的纠缠,狠命扑向姚广孝。
老虎和尚连动都不动,嘴角兀自挂著微笑。
彭莹玉抢上一步,喝声:“凭你也配?”
大手一挥,把马功震得倒飞回去。
柳翦风恰恰翻起身来,顺手一掌打中马功后背。
马功口中鲜血狂喷,凶悍异常的将身一转,双手紧紧掐住柳翦风的脖子。
柳翦风掌不停击,打得马功胸口骨碎肉裂,马功却死也不放手,螃蟹钳子一般愈收愈紧。
“千面罗刹”何翠急叫:“风儿!”
冲上前去想要扳开马功的手掌,竟然扳之不动,急得嘶声哭喊:“姚郎,快来,那个来帮帮忙,求求你们……”
姚广孝视若无睹,转脸对著岳翎缓缓道:“当初你创建‘神鹰’、‘飞镰’,曾否想到有今天?我可是早就算准了有此下场。”
岳翎面色惨黯,摇头不语。
秦琬琬抽出背上宝剑,向何翠掷了过去。
何翠急急接剑在手,猛然斩去马功双臂,柳翦风却已舌尖微吐,气绝多时,尸体向前一倒,又和马功的尸体撞在一起,两人僵仆在地,仍然难解难分。
姚广孝毫不动容,冷笑道:“没有用的东西,都是些没有用的东西!”
目中涌出透骨寒光,续道:“我的错误在于一直把江湖人物估计得太高,还希望你们能助我成就一番大事业,岂知你们竟都是些眼光如豆、胸无大志的猪狗!老夫从今日开始另起炉灶,再也不跟你们这些上不了抬盘的小丑打交道!”
却向岳翎一抬下巴。
“只有你,等你那天雄心再起、锐气复萌的时候,你来找我。”
言毕转身,大步而去。
何翠抹掉泪水,叫道:“姚郎,等等我!”
抛还秦琬琬的宝剑,匆匆赶到姚广孝身边,想要伸手去搀,却被姚广孝虎地摔开,只得低头尾随在后。
星光下,只见老虎和尚直挺身躯,愈走愈远,踏在雪地上的步履似乎有些颠踣,背影却依然庞大慑人,恍若一尊金刚神像,渐渐消失在银辉漫洒的元代宫殿废墟之中。
他来时像团白色的谜,去时仍旧像团白色的谜,更在众人心底种下永远也解不开的疑惑。
岳翎不知怎地蓦然一惊:“他这么做,难道竟是不想让我下不了台?难道他真要等我再像从前一样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
不觉背上冷汗狂流,脑中一片迷惘。
彭莹玉喃喃道:“他的计画若果实现,到底是大汉民族的幸还是不幸?”
皱眉半晌,“呸”地一口口水吐出老远,把头一甩,啐道:“十年不出山,一出山就碰见这种鸟事,真够闷气!邓老,吕老,回去啦!”
当先行出几步,忽又转过头来,冲著东、北二宗诸人道:“‘白莲’三宗各行其是数十年,实乃本教一大憾事。老夫来日无多,若不能亲眼见到此事圆满解决,死了也不甘心。”
东宗器量狭窄的韩不群已死,北宗也势力日蹙,这一句话,正正打中诸人心坎。
“大天王”何妙顺和东宗大弟子王弘道当下齐一躬身。
“近日内必赴荆山,听您老人家裁夺。”
彭莹玉一点头,又目注铁蛋,道:“这事跟你也有关系,你可一定要来。”
铁蛋正心绪杂乱,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些什么,只胡乱应了声“是”。
彭莹玉又点一下头,正想转身离去,忽一眼瞥见“王蔡吴洪”四个老头儿兀自站在一旁发呆,忍不住圆睁狮目,大吼一声:“你们这四只傻鸟,还不快滚回家啃窝窝头去?”
左足踢起一片雪花,洒得四个老儿蒙头遮脸,哇哇乱叫,拚老命拔足飞奔。
彭莹玉哈哈大笑,又一脚把雪花踢向“飞镰堡”众,喝道:“滚!宾得远远的,都是些鸟,死鸟!臭鸟!”
走一步,骂一步,踢一脚,满天银光乱闪,“悉沙”碎玉争鸣声中,数百名堡众四散遁逃在前,他老兄大嚷“打鸟”在后,眨眼就都没了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