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出飞镰弯刀,没命向柳翦风扑去。
众人大大一楞之后,都摇头不迭,直想不出老天为何会造出这等卑鄙无耻的家伙。
“飞镰堡”徒更被这个新堡主的种种行径搅得目瞪口呆,再也不跟以往一样振臂响应,反而把双手都缩到了背后。
只见马功黧黑精悍的面庞上,挂满了正义凛然之气,纵刀直劈柳翦风头颅。
“梳翎神鹰”虽因变起肘腋,颇有点措手不及,但终非易与之辈,纯金双枪翻自腰间,左枪险险架开弯刀,右枪扎向对方胸口。
马功手腕倏转,“哗啦”一声铁链响亮,早缠住柳翦风右手短枪,弯刀由上而下划个弧形,眼看就要跌落地面,却又诡异绝伦的往上一跳,倒钓柳弟风下阴。
柳翦风忙横过左枪来拦,又吃弯刀刀刃咬住,抽拔不得,马功手腕再抖,铁链兜出一个大圈儿,套向对方颈项。
柳翦风狗急跳墙,索性撇下手中双枪,猛然往前一扑,抱住马功腰肢,双双滚倒在地,纠扭作一团。
马功手中的飞镰弯刀反而碍事,也忙甩开兵刃,伸手去掐柳翦风的脖子。
两人却似一对泼皮无赖,踢咬叫骂全用上了,打得满地生烟。
“千面罗刹”何翠尖叫道:“早就叫你把这个不肖狗种毙了,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
姚广孝凛冽一笑,虎牙森森,似欲啮人。
“反正是些没有用的东西,多一个少一个根本无所谓。”
扭头朝向铁蛋,喝道:“小子,再来!”
铁蛋刚才硬挨第一掌,已知自己的功力不比他差多少,畏惧之心尽去,脑中早拟好对付他的策略,口里笑道:“这回可不让你了!”
虎跳上前,双拳撼岭碎山,直如一具攻城铁梃,没天没地的只管捣向对方身躯,去势迅若疾火,逼得姚广孝毫无回旋余地,只好举掌硬架,“砰”地裂石之声才起,铁蛋略退一步,第二拳却又紧接著击出。
铁蛋明白姚广孝著数之精奇远胜于己,因此一上手便采取硬拚之势,不让对方有任何取巧的机会,双拳收放有如闪电,已一连击出七拳。
姚广孝嘿嘿出声,也一连还了七招。
只见地面上的雪石砖瓦全蹦上天空,几将二人身形完全淹没,众人只能从那一串雷鸣声中,默计二人交手的次数:“五、六、七、八……八招了,小家伙真了不得!”
其实铁蛋攻到第六招上时,双臂已然酸不可耐,手骨更痛得似已根根折断,勉力支撑著攻出第七拳,浑身上下立刻剧烈抽搐起来,彷佛就要萎缩成一球极小的肉丸子。
铁语眼昏花,手脚发软,暗喊一声“完蛋”,实在没有力气攻出下一招,然而想到师父今后的命运全操纵在自己手上,不得不拚尽全力,像从豆渣里□出最后一滴油似的提起最后一口气,连同身体一齐推了出去。
这本是电光石火间事,旁观众人并不觉得有丝毫异状,还当铁蛋愈战愈勇,都不禁大声呐喊:“九招啦!”
铁蛋却只感苦不堪言,他的双拳正抵著姚广孝的双掌,脸庞正对著姚广孝的脸庞,他的眼睛看见一只冰冷惨酷,且正发出无尽嘲弄光芒的透明眼球,他的身体已无法动弹,几乎全靠姚广孝身体的支撑,才不至于倒下。
然后他的耳朵依稀听见姚广孝的声音:“小子,我一根指头就能叫你死,但这又怎么样?武术根本是个可笑的东西,你我周身也都是一些可笑的人。我改变主意了,小子,你来吧。”
铁蛋顿觉姚广孝双掌往后一收,自己的双拳便不由自主的打在对方胸口上。
大夥儿立爆一片叫嚣:“十招了!姓姚的,你输了!”
采声未落,就见姚广孝退开两步,阔嘴一咧,一连吐出几十块比拳头还大的血块,宽壮雄健的躯体竟一下子缩小了许多。
众人只道铁蛋一拳打得他功力尽废,又自叫好不已,唯独铁蛋心中明白,见他毫不犹豫的将数十年的功夫毁于一旦,不由惊得呆住了。
“空观”大师高唱一声佛号,蓝眼闪动,缓缓道:“空性师兄,但愿你从此断尽一切贪嗔痴妄,未始不是你的福气。”
却见姚广孝依旧神采奕奕,满脸挂著鄙夷不屑之色。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的计画就决不中止。”
仇占儿尖笑道:“你还夸口?如今你已是废人一个……”
姚广孝咧嘴大笑。
“你们这群三流笨蛋,老以为武功就是一切。其实这等莽汉之技,根本不值个大屁!我这一身武功,要不要都无所谓,你们少在那儿洋洋得意。”
在场诸人俱将武功视作第二生命,乍听此言,都不禁楞了楞。
姚广孝望著仇占儿,悠悠续道:“你刚才说我没了武功,就是废人一个。好,我现在就站在这里让你杀!”
背负双手,摆出一副待宰羔羊之态。
大夥儿都被他搞得摸不著头脑,暗暗寻思:“难道他是故意输的?他为什么要故意输?
为什么要把一身武功废掉?难道他竟用这种方法向我们示威?”
满心觉得不可思议,自度己身决无胆量在强敌环伺的情形下废掉武功,便都不由望著对方脸庞发起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