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偏执将军在线护妻>第29章 关于从前

  宁暨第一回 见裴婼大概在十二三岁, 那时候他还没跟着父亲出征,倒是喜欢跟着大哥到处在长安城里乱窜,哪里有不平哪里就有他。

  那时候的裴婼其实也就七八岁, 还是个小女孩, 梳着两个小啾啾, 粉粉嫩嫩的,非常惹人喜爱。

  可爱是可爱,可脾气一点不好。

  当时是在街角某处,一群人围着不知道在干嘛, 其中隐隐有小孩哭声,宁暨便以为是有人在欺负弱小, 当下那锄强扶弱的正义就窜上心头。

  待走进时才听到一个软萌软萌的声音:“谁让你们欺负小黑的,你们都这么大了就知道抢别人东西吗?你们凭着自己胖点就以为别人打不过你们吗?我告诉你们,今天被我撞上了就休想跑!”

  声音不仅没什么气势,连个头也矮, 她那周围应都是护卫, 看着有几分不协调。

  里头的小孩止住了哭泣, 不断求饶。

  宁暨听了一会便也听明白了, 正打算离开时堪堪被叫住, “那个谁,你过来作证, 免得说我们以多欺少。”

  宁暨轻轻笑出了声, 这还不叫以多欺少啊。

  谁知裴婼跺了跺脚, 指着他大声说:“你笑什么!”

  “我没笑。”宁暨转身看着几人。

  裴婼“哼”了一声, 见他没走,就又继续去教训圈子中间的两人。

  宁暨没想到那么小一个小孩可以叭叭说个不停,扯完那里扯这里, 完全不带停的。

  等到她终于说累了,眼睛一闭,身边的护卫便自动开了个口,让那两小孩离开。

  宁暨就又笑:“我可以走了吧?”

  人家眼都没睁,挥了挥手就让他走人。

  其实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宁暨都忘了这件事,只是在回了长安见到长开来的裴婼,觉得隐约有那么几分似曾相识。

  宁暨与裴婼的第二回 见面是刚回长安时,老宁王的寿筵上,不过也算不上见面。

  他不爱交际也不爱喝酒,一得了空就自己溜回璃院去寻清净。

  大概太子也不喜宴席上的推杯换栈,逛着逛着便也逛到了璃院。

  那时候他尚不知太子底细,也没有后来那么多事,太子在他面前就是父亲口中得罪不起的那种人,于是便耐着性子站在院中与他交谈。

  说了几句已有些不耐,好在后来沈青秋来了,恭恭敬敬给太子行礼,然后将他与人交往的本事发挥地淋漓尽致,宁暨蓦然松一口气。

  再后来几人移步,眼尖的宁暨瞧见一个粉色身影一闪而过,虽惊奇璃院怎么会有女人,可当时却不好追究。

  直到最后送客时宁暨一眼认出那粉色身影,走在一名妇人旁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完全沉浸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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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中的时候,宁暨挨不过老太太,陪着她去了一趟法云寺。

  法云寺是长安城郊外一座大庙,坐落于山林繁密的鳌山,专供富贵人家祈福,香火旺盛。

  这日不是初一十五,法云寺内香客不多。

  宁暨从不信神佛,祈求别人不如相信自己。

  因此到了法云寺也只是做做样子,可老太太不会放过他,自己进了大殿却把宁暨推去一边的观音殿。

  宁暨啼笑皆非,来这求子吗?

  观音殿里没站一会,外头传来脚步声,宁暨大可大大方方走出去,可他却鬼使神差的躲到了神像后面,一下又懊恼自己有什么好躲的。

  宁暨透过神像空隙,看见一妙龄女子蒙着面纱走进来,恭恭敬敬跪下后朝身边人说:“绿衣,你去外头等着。”

  待婢女离去,那人脱了面纱双手合十,模样虔诚:“观音娘娘,小女裴婼,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他们都说你比月老还灵,我就想来试试看,以后每月我都来,观音娘娘你一定要保佑我!”

  少女左右看看,又小心般说道:“我看上个人,可是他不认得我,他家有钱有势我怕他嫌弃我,我娘亲总说我毛毛躁躁的不像个女孩子,可外人都说我长得好,观音娘娘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少女认真抬起头来,宁暨终于看清那清丽面容。

  他过去几年在军营中很少见到女子,宁王府算得上年轻的也就大嫂一个,他对美与丑其实没多大看法。

  可眼前人颜色俏丽,肤如凝脂,一双眼睛狡黠灵动,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应算是好看了。

  宁暨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又抬眼看去,少女侧了侧脸,几缕发丝垂落,他这才想起那个擅闯璃院的女子。

  又侧眼看去,裴婼脸上已经铺满了忧色,絮絮叨叨:“我都不敢告诉母亲,要是娘亲知道了铁定会说我一顿的,可是我昨日偷听娘亲与一个婶婶说话,那个婶婶竟然想把我嫁给时砚南那个纨绔,我才不想呢,观音娘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要不要与娘亲说清楚。”

  宁暨摇头笑了笑,这儿果然是观音殿,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而且这人话也太密了,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哎,我就不拿这些糟心事来烦观音娘娘了,我与你说说那人吧。”裴婼歪头思考,“那人可高了,差不多得有六尺去,背部挺拔一看身段就极好,我后来特地打听了,人家从小就非常聪明,现在也聪明,沉稳睿智,关键长相不赖。”

  “长安城里姑娘们挤破了头想嫁他呢,哼,她们都是看中了人家的权势,我才不是。”

  宁暨乍然听到这么多少女心事,心里好笑,军营都是男子,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他轻轻抬步想看看这后头有没有暗门之类的让他出去,可一个不慎碰到小沙弥放在神像后的小香炉,发出“刺啦”碰撞声。

  外头的人一惊,“是谁!”

  宁暨这头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扶稳香炉,在裴婼走进来前急急开口:“施主留步。”

  话一出口又后悔,他做什么解释,直直走出去不就好了,这观音殿好歹也是他先到的。

  “师父怎的在里头,那你,那你岂不是都听见我说的话了?”裴婼脚步顿住,有些羞涩不安。

  “是......”宁暨硬着头皮扮下去,“施主无需介怀,小僧不会妄言。”

  观音殿肃穆幽静,香火缭绕。

  宁暨再次看出去,裴婼又跪坐了回去,仿佛对他这个“出家人”的出现一点不在意。

  “小师父,你要是听见了你就与我说说,我该怎么办呢。”裴婼自顾说:“我见长安城里的姑娘们都是依父母之命嫁了出去,有些甚至没见过夫君长什么样,这也太可怜了吧。”

  “可是我若不主动些,那那人定然不会看上我的。”

  “小师父小师父,你在听吗?”

  “我在。”宁暨答她。

  “哎不过小师父你应当不懂,我问你也无用。”裴婼愁眉苦脸,“小师父,你何时入的法云寺?”

  今日偶入佛门的小师父宁暨:“去年。”

  “噢,小师父你既在这观音殿当值,应当见过许多痴男怨女吧?不对,来这应是求子的多,像我这种来诉苦的应该不多。”

  “我也是没办法,我爹娘和阿兄都一个性子,我说什么他们都看得极重,我的一件小事在他们看来就像天塌了般,我哪还敢说什么啊。再说了我没什么朋友,家中又无要好的姐妹,什么都只能憋在心里。小师父,你懂吗?”

  宁暨低头敛眉,“我懂。”

  裴婼没听出里头人的情绪,继续道:“其实我知道我若是把这件事告诉我爹娘,他们不会不支持,可是......哎。”

  “小师父,你因何而入了法云寺?”裴婼哀叹完自己的烦心事,开始关心别人的人生。

  过了好久,里头传来声音,“我身边的人都一一因我离去了。”

  也许是殿内焚香浓郁,宁暨心里宁静许多,也许是黑暗中无人知晓他是谁,那些未曾与人诉说的话轻易说出。

  “啊?”

  “我小的时候染了天花,没人敢靠近我,是母亲衣不解带亲身照顾,后来我好了她却染上了,可她不是我,她没好过来。”

  宁暨陷入回忆中:“他们都不告诉我,至今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可我早就知晓,然后还要装作不知。”

  “大哥也是,为了救我不幸惨死。”宁暨顿了顿,“人人劝我看开,可我要如何看开,没有我他们还会好好活在这世上。”

  “小师父.......”

  裴婼歉意四起,她好像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与他比起来,她那些事根本就不算事。

  “母亲离开以后我以为我强大了许多,总算能护住身边人了,可却亲眼看着更多人死去,他们又做错了什么,都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父亲兄弟,为着一个看不见的以后挣一份功勋吗?值吗?”

  在边境那么多年,那些从他身边抬过去的尸体太多了,有些肢体残缺,血肉模糊的都认不出谁是谁。

  人命渺小,谁又能顾得了那么多。

  可是那些都是跟着自己跟着父亲出来的兵,他理应有责任照顾他们,而不是活着出来,连回都回不去。

  父亲常常与自己说他看得太少了,若是这个小关都过不去那怎么能担当大任,怎么能做好一个好将领?

  宁暨低头苦笑,这何止是一个小关。

  外头柔柔弱弱的声音再次传进来,充满了愧疚:“小师父,你别难过了,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你知道的,他们不会怪你,若是看见你这般自责他们也会不开心的。”

  裴婼站起了身,抬步走向后头,想走进去安慰小师父。

  脚步声越来越近,小师父这才想起自己是个假的师父。

  殿外忽地也传来了脚步声,绿衣急急推门进来,“姑娘,公子来接咱们了!”

  裴婼停下脚步,回头疑惑问道:“阿兄怎么会来?”

  “嗯,说是夫人让过来的。”

  裴婼点点头,冲神像后的人说:“小师父,你莫难过了,其实你也同我一样都被家人爱着,我们应当要珍惜的。”

  宁暨这会儿已经恢复清冷,不再应话。

  “那,那我就先回了,下次再来。”裴婼往外走,一步三回头。

  等人完全离开,宁暨才从黑暗中走出来,望向那明媚背影,目光悠远绵长。

  身后观音像慈光照耀,不知是在看殿中人还是在看殿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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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宁暨会偶尔在街上在某家宴会中看见那人,往往这种时候只要顺着她眼光望去,尽头都是同一人,那个尊贵的国之储君。

  他才明白那日她在法云寺说的“有权有势”。

  宁暨本不想再在这事上耗费心力,可到了那日老太太说要去还愿,问他要不要一同去。

  宁暨半推半就,一起出门。

  观音殿里没等一会,她来了。

  这回裴婼倒没那般只顾着自己说,一来就先问:“小师父你在吗?”

  “在。”

  裴婼看起来有些兴奋,“小师父你好些没?这几日天气舒爽,我瞧着这鳌山甚是凉快呢。”

  “是凉快。”

  “小师父,要不你出来与我讲话,这样怪不方便的。”裴婼往里探头。

  “我脸上长了疤,怕吓着你。”

  “这有何妨,我不怕的,我见过更恐怖的人呢,我家有个小厮就是,小时候得了麻花没治好,现在整张脸都是麻子,他那眼珠子又时常外翻,瘆人的狠,可是我都不怕。”

  “这人啊,只要心是善良的,那长相如何都不会让人恐惧,嗯.......顶多就是吓一跳吧。小师父你这般好,一个小疤无事的。”

  宁暨自然不会出去,正打算推脱时殿内进了其他香客,裴婼便也不坚持。

  待香客离去,裴婼开始说起自己的事来:“小师父,我前几日又见着那人了,可是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我也没什么机会与他说上话,我晚上做梦都是他,就算在梦里他都是不喜欢我,真是太让人难过了。”

  “嗯。”

  “娘亲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抓着我骂了好一顿,说我尽是肖想那些有的没的,可是最后还不是带着我去了宫里?他们原本是为我选了个清贵人家子弟的,这下得黄了。”

  “小师父你在听吗?”裴婼说到一半问了一句。

  “我在。”

  “小师父,我发现这人啊想要的总是越想越多的,我第一回 没见着他正脸,我就只想亲眼看看他长什么样,见着之后我就想与他说说话,说不定说上话以后我还想得更多。”

  “小师父,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裴婼话音落下,观音殿里恢复寂静,屋外禅钟突的响起,浑厚悠扬。

  宁暨站在黑暗里,因着她这个问题陷入沉思。

  少顷,“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怎么会呢。”裴婼睁着大眼看向神像后,“小师父你不与我说也没关系,虽说这里是佛门净地,也许你们都追求无欲无求,但我总觉得,大家都是有欲望的。”

  “小师父,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好了。”

  “.......好。”

  禅香丝丝缭绕,香灰一节一节落入香炉,新灰旧灰融为一体。

  外头禅钟悠扬,晴岚蝉鸣,一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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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每月,宁暨都会抽出那么一天来到法云寺,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讲,他默默听。

  秋叶落尽,白雪融化,万物复苏循环往复。

  后来,她如愿以偿,长安城中渐渐传闻国公府好事将近。

  宁暨听到消息的时候一点也不惊奇,上个月她早和他说过,裴国公进宫求了皇帝。

  只是他没想到这样顺利,那个一直拒绝她的人居然答应了。

  那日,宁暨未踏出房门一步。

  没过几日,祈候关战事又起,胡人不断骚扰边境居民,皇帝不能忍受已经钦点了宁振戚出征,他不能不去。

  宁暨最后一次去法云寺,心绪沉重。

  他头一回发觉宁王府到法云寺的路程这样短,不过半个时辰就走完。

  裴婼也是最后一次,只是与宁暨不同,裴婼是来告别的。

  “小师父,我今后应都不用再来了,他应了。”

  语气平平淡淡,没有他料想中的情绪激昂,他问:“不开心?”

  裴婼跪坐,小脸耷拉着,面上确有几分苦闷,“开心的,只是一来到这就开心不起来,小师父,若是以后有空我还能来找你聊天吗?”

  “我,我之后要随主持远游。”

  “那岂不是以后你都不在了?”

  “嗯。”

  殿内寂静几瞬,神像后传出声音:“你是真心想嫁他吗?”

  宁暨第一次主动开口问出这样的话,问完顿觉后悔,这样明显的事何须再确认。

  外头久久没有回话,宁暨转头去看,裴婼头抬得高高,盯着观音像不放。

  “应是想的吧。”

  宁暨听到答案,那原本绽放了一丝期盼的双眼瞬间黯淡。

  而后两人不约而同都未再言语,有香客进来又出去,只有裴婼静静坐着不动。

  直到沙弥进来换香灰,裴婼说道:“小师父,我回去了,谢谢你这么久以来陪我说话,我很开心。”

  小沙弥左右看看,确定殿内没人,对着裴婼指指自己:“施主可是在与我说话?”

  裴婼冲他笑笑,双手合十,朝观音像恭恭敬敬嗑了个头,“谢谢观音娘娘照拂。”

  待起身,又扬眼向后头望去,可惜那里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裴婼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黑暗中的人走出来,吓了小沙弥一跳,“施主怎的躲在后头。”

  宁暨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不答话,小沙弥摇摇头,继续去干他的活。

  “师父,你说是爱别离苦还是求不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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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暨毅然决然前往祈候关,他以为一切都可以抛在脑后,以为那些情感都会慢慢淡去。

  可惜事与愿违。

  在许多个深夜里,他会望着长安方向的夜空出神,明明没有去想长安的事,可是女孩那多姿多彩的脸庞会骤然出现,而后占据他整个脑海。

  他常常想她在做些什么,太子对她是否关心呵护,她又是否会想起法云寺里那个“小师父”。

  后来他睡不着了,整夜难眠。

  他起初为这情绪恐慌,便在白日里拼尽全力,无论是杀敌还是训练都投入万分。

  可是没用,都没用.......

  在祈候关外宽广无垠的草地上,在皎洁无暇的千里月光下,一人一马惆怅又孤独。

  直到后来,长安来信,信中提了一嘴太子娶妃,说是接亲场面宏盛百姓夹道欢呼,国公府无上荣光。

  那日将领们罕见的看见自出征以来一直闷闷不乐的少将笑了,可若是有大胆的人敢瞧他眼睛,说不定会看到那里头藏着的落寞。

  每月一次的长安信件按时送达,将士们渐渐知道少将极为看重这信件,且每到那日少将心情都起伏不定,有时是嘴角轻扬,有时脸色暗沉。

  将士们察言观色,若是少将心情尚可,那就尽可带着那攒了十天半月的琐事去找他了。

  有一回胡人缠得紧,拖着宁暨外出祈候关上百里,战事吃紧,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忽然一日宁暨一反常态,排兵布阵步步紧逼,两日内将来犯胡人尽数剿灭。

  尚来不及清点战场,宁暨匆匆骑马策回祈候关。

  众人还以为祈候关是出了什么事,不料宁暨回帐便问:“长安的信来了吗?”

  这样的日子维续了快四年,直到那最后一封信件到来。

  再次回到长安,一切已是物是人非。

  他知道长安形势复杂暗流涌动,可再复杂也牵扯不到宁王府。

  他以为裴婼、国公府在东宫的庇护下能得一寸安宁,没想到居然首先卷入这场变动中。

  信件中偶尔也会提到她身子不佳,可没料到已严重至斯,一朝不慎竟夺了她的命去。

  她没入皇陵,郊外的坟听闻是她身边逃过一劫的婢女立的,还算齐整,只是终究委屈了那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的人。

  宁暨仿佛回到了大哥死去的那些时日,他坐在那座新坟前,一坐就是一整日。

  他时常想要是他当初不离开,要是他在祈候关的时候能多想一点发觉局势的变动,那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宁暨恨自己,更恨那些害死她的人。

  他没让自己颓废多久。

  长安一切与他而言都极为陌生,他花了一月时间去厘清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打通人脉。

  又花了几个月去寻找那些太子作乱的证据,借着与太子对立的皇子权势,将那些证据一一呈上。

  外人也许只看结果,可其中艰难又能与何人道。

  太子一党轰然倒塌,长安城内不胜唏嘘。

  宁暨在裴国公与裴玦出狱后见了他们一面,两人其实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还活着,可是却与温氏、裴婼天人永隔。

  裴国公不知晓宁暨所作所为,有些惊讶这年轻将领怎么会找上门来,没成想他只是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国公爷,若是您今后百年见到裴婼,代我说一句.......”

  那瞬间里,他终于想起他第一回 见裴婼时的场景,小女孩扎着两根辫子,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指着他:“你笑什么!”

  宁暨跟着回忆笑了起来,神色轻松地说出接下来的话:“小师父后悔了。”

  可裴国公和裴玦却心内一惊,那张脸分明就是绝望至极。

  接下来两日,太子萧章远在狱中离奇暴毙,林光宫一夜之间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无人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