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擎疑惑, “江南？”
“不错，”太子点头道：“你去江南一趟，买些米粮给傅霆送去, ”说完这话, 他沉思了一下，然后改口道：“不, 你买完之后，不要亲自去送, 想办法让那些商人送去, 至于你……”
陆擎：“我也去一趟边城！”说这话的他气势昂扬，“我早就想去了，杀光那些辽狗给祖父和父亲报仇, 可姑母偏偏一直都不同意。”
太子皱眉, 他也是不同意的。
不说京城还有许多用得上他这个表哥的地方，就是母后那一关也过不去啊, 要是让母后知道了自己把陆擎送去了战场……
饶是他已经是太子，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你，这件事你得问一问母后才行，”太子殿下认真地看向陆擎，“母后的娘家永安侯府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虽然有两个儿子，但也不过才八九岁。若你有个什么闪失，你让他们娘几个如何是好？”
陆擎不满，“傅霆不也如此吗？整个广宁侯府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除了他之外就是一些妇孺幼童，他那儿子如今不过才五六岁吧？”
陆擎的声音透着几分冷酷，“他可以上战场杀敌, 为父亲兄弟报仇，我为何就不能去？即便我战死沙场，也还有人继承永安侯府。有娘娘和殿下您照拂，十年后，就又是一个永安侯。”
太子语塞，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松口，只劝道：“此事，得母后答应了才行。傅霆和你不一样，他从小就在军营长大，才十几岁就去了边城。而你从小就被接入宫中，虽然也去过军营，但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见他还是有些不悦，太子又道：“边城这次，实在是非同小可。你身份尊贵，但于战事上却毫无建树，去了也只会给傅霆添乱罢了。”
陆擎听罢，这才有些黯然。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虽然熟读兵书，但的确没有上过战场。此次若真是去了估计还真的如自家表弟所说，是给傅霆添乱。
但下次有机会，定是要去的。
他在心中暗道。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死心，又问道：“傅霆的信里，真的是这么说的吗？边城那边局势如此严重？”
太子凝重地点头，从旁边的桌子上抽出一份折子递给他，“你看看吧，此次辽人聚集的人数，仅次于十年前那次。所以孤除了让你去江南之外，还让人送了一笔银子给傅霆，让他就地采买粮草，总而言之，边城不容有失。”
……
边城
几位将军齐聚一堂，有的凝重、有的愤恨、有的面无表情……
“他娘的！”一个身材高大的将军捶桌怒骂道：“要想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哪有这样的好事！令是一个一个地下，粮草呢？粮草哪儿去了？！我的儿郎们都饿着肚子呢，干仗，干他娘的仗！”
“还不如回家抱婆娘去！”
“刘将军稍安勿躁，”另一个斯文些的将领道：“事情还未到这样的地步，京城来的使臣说粮草还是会来的，只不过是要咱们多坚持一些日子罢了。”
那刘将军不领情，气呼呼地道：“老宁，你也别给那些孙子脸上抹油了，当谁不知道呢。如今秋收虽然还没到，但夏收早就过去了，没有粮草？骗谁呢！往年这个时候早就送来了。”
“也就是这两年京城那边看我们接连打了胜仗，这才叽叽歪歪起来。”
“要我看呐，那些龟孙子就是不想给！”
“他奶奶的……”
刘将军一阵咒骂，他手底下的重骑不管是人还是马都是吃粮草的大户，军中粮草不足，他是最为恼火的。
“将军！”
另一位将领听刘将军骂完，然后冲着上首面无表情的傅永宁道：“要不咱们就死守城内，不派人出去了，守得一天是一天。”
守城需要的人少，如此便能节省下一些粮草来。
“这，这个主意不错，如此一来不需要守城的将士们，只需要一日两顿，一干一稀也就够了，要守城的才一日三顿。如此可多坚持一些日子，两三个月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
“有道理，这种事我们以前也做过。”
“是啊，是啊。”
不过有人赞同，就有人反对。
刘将军大声道：“放屁！这次对方可是有几万人马，不冲出去杀上一些，等人到了城下万一把城门攻破了怎么办？”
“到时候你我就是一个死字，就是，就是那什么鳖。还不如依照傅将军的意思，趁着对方还没集齐，冲出去，杀个痛快。”
“就是！”
性急的，赞同的纷纷附和。
两帮人争执不下，于是抱着一样想法的、不一样想法的，纷纷把目光集中在没有发表意见的傅永宁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傅永宁面如冠玉，虽然比在京城的时候黑了些，但在这一室的壮汉中依旧显得格格不入，但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敢小看他。
当年才十几岁的他冲锋在前，杀得辽人人头滚滚，如今又运筹帷幄，一点点地扳回本朝百年劣势。这样的人，哪怕只是在上头坐着，都是一根定海神针。是以他不开口，下面的几位将军虽然挣得面红耳赤，但还是定不下来。
傅永宁道：“计策不变，宁将军你率领轻骑出城扰敌，刘将军你依计埋伏，将他们的兵马冲散，然后其他几位将军分而化之。”
“不能让他们所有人都汇集在城下。”
见他们还有疑问，傅永宁又道：“至于粮草之事，如今军中粮草还能支撑月余，本将军也已派人去采买，尔等不用担心。”
“至于其他人，继续操练，不可懈怠。”
众将军松了口气，齐齐站起，大声道：“是，末将领命。”
……
战事将起，边城的气氛也日渐凝重，百姓们虽然对这座城池，对守城的将士们有信心，但该准备的还是不敢懈怠。
比如最要紧的粮米，许多小米铺就被哄抢一空。
晴雁捧着一本册子，“夫人，如今城里的米价涨了两成，咱们的米铺可要跟着涨起来？”
米铺是曾淑让人开起来的，这边稻谷稀疏，每年种出来的粮食都不多，还经常打仗，所以粮米的价格居高不下。
但别的人家要愁眉苦脸的事，广宁侯府可不一样，府内不止有边城这边的庄子，还有江南，甚至是南边的庄子，只要用一艘大船就能源源不断地将粮米送到京城，然后再让马车拉到边城来。
但如此大张旗鼓只为了傅将军府内这一百多人，也太过奢靡了些，所以仔细考虑之下，曾淑干脆在城里开了几家米铺。
这几家米铺由于是自家开的，并且有侯府照应着，从庄子到船上，再到送过来的这一路，除了些人工外都不需要打点，也不需要缴纳多余的赋税。所以价格也比别人家的略低一些。
平时跟着行情涨跌，但如今这种时候却是万万不可的。
曾淑摇头道：“不可，不但不能涨还要比平时低，并且只卖给百姓，具体要如何行事让掌柜的做主就是了。对了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些陈年的谷子？也让他们一起拿出来卖了吧，就按平时的一半好了。”
“家里其他的铺子，都按照平时的来。”
晴雁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哗啦啦地翻看着册子，然后抬头道：“夫人，奴婢正要跟您说呢，侯爷今儿一早就让人把库房里的粮米都拉走了。”
曾淑惊讶，“都拉走了？”
那是刚送来的夏粮，满满的好几屋子呢，若是以往得卖上好几个月的，如今都还没开卖呢就全都拉走了？
晴雁答道：“是的，夫人，一大早军里的伙夫们就来拉了，对了是邬荣带的人，说是侯爷吩咐的，还给了银子。如今咱们就只剩下铺子里的那些了，依着如今的情形怕是卖不了多久。”
邬荣带人全部拉走了。
曾淑只想了想便明白了，这应该是军中粮草不足的缘故，所以傅永宁才会有这般举措，如今恐怕不但把自家的买走了，城中其他的怕是也买了些去。
果不其然，军中不但把曾淑铺子里的买走了，还带着将士们，把城中大一些的米铺都搜刮了一遍。
虽然给了银子，但只是按照平时的给了啊！这几日涨起来的，他们都不认。可把那些商户们气得够呛，暗地里咒骂不已。
不过这和曾淑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之前说了要来请安的侍墨带着两个孩子来了，对曾淑道：“夫人，奴婢和几个相熟的太太们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是否可以让我们到侯府来住一阵子？求个庇护，”她为难道：“当家的都不在，只留下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
“战事一起，城里便会乱起来。”
“若是在家里待着，我们实在是不放心。”
侍墨当年嫁了出去，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嫁的那个将士也立了些功劳，如今是个九品的小将。她认识的太太们，也是一些差不多的。夫婿官不大，自家住的屋子也说不上大，下人们更是几乎没有。
这次也是实属无奈，她们几个原本计划着几家聚在一处的，后来听说侍墨和傅将军府有这么一层关系，所以才鼓起勇气求上门来。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曾淑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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