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腹黑皇子太缠人>第35章 装病小墨作天作地求哄

  糖的甜味在他舌尖晕开,一层又一层的,一直甜到心里、脏腑里。

  这甜味,本也是世间最寻常的烟火气,与酸味、苦味、辣味一样,都该由人来尝一尝。

  偏偏,他尝到的甜味太少。

  少年脱下了外衣,遒劲的身体在镜中泛出一片瓷白的冷光,壁垒分明的肌体上,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剩腹部的两道剑伤还未结痂。

  于他而言,伤已是家常便饭,他全然不在乎,只因尝过的苦太多。

  苦多了,苦久了,也就不觉得苦了。

  七岁那年,他被父皇宣帝叫到寝殿,丢给他一本无双剑谱,“你母妃走得早,往后你无母家庇护,得学会自己护自己。”

  他母妃乃一寻常宫娥,被宣帝酒后临幸,怀上了他,之后难产而死,死后才封妃。

  小小少年懵懵懂懂地看着父皇,一双泼墨的眸子里满是不解,脆生生地问:“学了剑法就不会被人欺负了吗?”

  在偌大的周国皇宫里,他时常受欺负,被两位哥哥打,被公主姐姐骂,甚至还被资历老的奴才克扣膳食。

  他虽然小,却也是有志气的人,不想总是被欺负。

  宣帝不苟言笑,语气冷硬,“是,要想打败欺负你的人,就要成为比他们更强的人。”

  “好的父皇,我一定好好练剑。”少年接过剑谱,眉眼一弯,笑了。

  他也想逗父皇开心呀,因为父皇总是不笑,不笑就是不开心。

  但父皇最终也没笑,语气愈加冷硬:“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许再透露给第三人。”

  小小少年重重地点头,觉得自己肩负重任,因为他是被父皇选定的人呀。

  选定他,就是喜欢他的吧?

  自此,他被安排在地宫里秘密练功,早上进去,中午出来,每天练两个时辰。

  练功辛苦,小少年偶尔也想偷懒,被父皇发现后就是一顿鞭笞,鞭得他满身是血痕。

  受伤了就练不动了,练不动又会招致更重的毒打,昏暗的地宫里四处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那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宋墨常常想逃出宣帝的掌控,但天下之大皆为王土,年幼的他能逃向何处?

  后来他又想,父皇选定并非是喜欢他,或许就是为了折磨他,谁让他没有母家的庇护呢,只能硬生生受着。

  待宋墨长到一定年岁,宣帝终于打不动他了,收起了手中的鞭子,转而开始给他服用一种绝命丹。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

  “只要你听话,朕会定期给你解药,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宣帝语气冷硬,不像是父亲面对儿子,倒像是男人面对敌手。

  他训练他的前提是,能控制住他。

  他长大了,臂膀也结实了,比父皇高出许多,也更为年轻、强壮,但仍只能躬下身体,对父皇诺诺应“是”。

  那些年,他全力以赴练就无双剑,并独创了无双阵法,组建了一支军队,名为无双阵。

  无双阵在战场上杀人于无形,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帮助周国先后吞并好几个国家。

  宣帝从来不笑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惬意,眼角的纹路拉得很长、很粗,“记住,无双阵是朕的,你也是。”

  自此,宋墨总算明白,父皇选定他,本就是为了利用他。

  无双剑法举世无双,练成者无人能敌,作为一代帝王,宣帝不可能选一个外姓人来练此剑。

  刚好,他是宣帝最小的儿子,且母妃早亡,无依无靠,也无所牵绊,可随宣帝任意拿捏,直至剑法练成,为其所用。

  不只利用他来开疆扩土,还利用他来制衡急于登基的太子,以及野心勃勃的宋宇辰。

  觊觎那把龙椅者,都会是宣帝的对手,哪怕那些人是他的儿子。

  果然,因为无双阵的存在,儿子们哪怕有狼子野心,最终也不敢轻举妄动。

  “父皇,我能不能不再服用绝命丹了?”每次服完,毒液下行,他的双腿都要经受一次伤筋动骨的疼痛。

  宣帝冷硬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抬手将一颗黑得发亮的丹药送到他面前:“从你接下无双剑谱的那刻起,就已经摆脱不掉这样的命运了。”

  话说得很直接,无丝毫遮掩。

  他本就是刀,刀柄只能握在帝王的手中。

  宋墨遍体生寒,垂眸,接过丹药吞了下去。

  他本已在谋划反抗,一边寻找摆脱控制的契机,一边让吴神医暗暗给自己解毒,没成想却是宋宇辰让他彻底解脱了。

  宋宇辰对无双阵头领的身份发生了怀疑,多方查探后,惊讶地发现,这头领竟就是自己的弟弟三皇子。

  他一开始对他的态度是拉拢,美其名曰合作,指望着利用他来对付太子,再来对付宣帝,但宋墨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已经掉进过宣帝的坑了,又怎能再去干与虎谋皮的蠢事。

  宋宇辰不甘心,不能为我所用者必为我所杀,于是趁着宋墨闭关练最后一重功力之时,集结精锐之师破关而入,斩杀正虚弱的宋墨,并将其“抛尸”于梁国。

  此举既除掉了自己一个强劲对手,又除掉了年老宣帝的最大依仗,宋宇辰觉得简直是天要助他。

  只是没想到,宋墨并没有死,且还顺利练成无双剑最高一重功力。

  老天并没助宋宇辰,而是与他对着干。

  北阁里的少年抬手穿上衣裳,系上玉带,一身遒劲的皮肉皆被掩藏在了石青色外衣下。

  外衣乃刘逍所“赠”,炫目又寂静的颜色,衬得他的眉眼也冷冷清清无波无澜,俊朗的面容里有一种精雕细琢的矜贵。

  他转身行至门口,抬眼看了看漏下阳光的天井,继而朝空中发出了一枚信号弹。

  一刻钟后,无缰沿着北阁的天井跃下,“公子,有何事吩咐?”

  他瞄了一眼主子身上骚包的衣裳,寻思着不会又要逼问他“好不好看”吧?

  但少年却冷着脸,低沉的声音里隐隐带着狠厉:““你让探子去边境,盯住齐王的一举一动。”

  无缰一怔:“齐王?就是郡主的父亲吧?”不是喜欢郡主么,眼下竟要盯人家的父亲,莫非想搞事业了?

  少年睥睨了他一眼:“废话。”

  “公子为何……要盯住齐王?”无缰斗胆发问。

  宋墨微微眯起眼眸,盯着天井里的金黄色光线,“宋宇辰想要吞并梁国,边境是一道非逾越不可的屏障,齐王是个狠角色,又怎会让他轻易得手,除非……”

  “除非二皇子将齐王拉拢了?”无缰总算反应过来,继而眉头微蹙:“但齐王作为梁国人,又怎会被周国皇子拉拢呢?”

  宋墨负手踱了几步,嘴角溢出冷笑:“齐王作为前朝热门的太子人选,被梁仁帝忌惮至今,所以才一直被安置在边境,妻子女儿却被拘在京城为质,这样一个被贬的王爷,很难保证不怀二心。”

  “那若是齐王怀有二心,选择了与周国合作,这梁仁帝岂不是首先就得拿齐王府的人开刀?”无缰脑子一转,“原来公子是为了保护郡主,未雨绸缪?”

  不想着搞事业的主子是不是陷得有点深?

  宋墨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垮下来:“你今天话有点多。”

  话有点多的无缰:“属下就是担心公子安危,若二皇子真杀到梁国来,怕是不会放过您,您哪怕身手再好,也扛不过他人多呀?”

  所以公子你还是别谈恋爱了,专门搞事业吧!

  不想搞事业好想谈恋爱的公子看着无缰,像看着一个傻子,“他若敢杀过来,便不会有命回去。”

  傻子无缰:“公子为何这样笃定?”

  “宋宇辰想吞并梁国江山,偏偏齐王想要的也是这梁国江山,两头狼相遇,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不斗个你死我活,怎会罢手?”

  “所以公子到时坐收渔翁之利?”

  宋眸没理他,眸中的颜色却冷了几份,“梁仁帝怕是也不会坐以待毙。”

  “听刘逍那边传来的消息,宫里明日会有议亲大会,让世家大族与宗室联姻,估计这是备战的前兆,怕是……郡主也要去。”

  无缰觉得自己捅到了主子的心窝子,莫名有点暗爽是怎么回事?

  果然……

  “你可以滚了。”宋墨广袖一挥,转身往屋内走。

  “公子……”无缰话还没说完呢,还想问万一宋宇辰胜了齐王败了该怎么办呢,冷不丁屋门“呯”的一声关上。

  他被关在了门外,门框撞到他的肩,好痛,上面还有昨晚留下的伤呢。

  他“哎哟”一声,又悻悻地唤了声“公子”后,满腹怨念地离去。

  翌日,柳婉天蒙蒙亮就起了,特意让冬梅给自己好好洗漱收拾,那衣裳与头面也得精心搭配。

  前日太监李德送来了帖子,说是宫里有议亲大会,让她早些过去,争取选个好夫婿。

  她自然欢欢喜喜地应下了,她如今已年满十七,确实到了该订亲的年纪,朱氏从不为肯为她费心,她得为自己多费些心。

  待收拾完毕,天已经大亮了,正欲拿了帖子出门,北阁的映寒突然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舌头都捋不直了:“郡……郡主,不好了,公子……公子突发急症。”

  柳婉心底一沉:“小墨发了什么急症?”

  “公子发高烧、出虚汗,起不了床,嘴里还不停地唤着郡主,好似脑子都烧糊涂了,奴才看着着急,这就赶紧过来了。”

  柳婉放下手里的帖子,吩咐冬梅:“你就近去找个医官,越快越好。”她虽面色平静,但语气很急,“我现在就过去看看。”说完身子一转,提脚就朝北阁的方向匆匆行去。

  北阁的床榻上,“奸计”得逞的少年正仰卧着,翘起二郎腿悠悠晃荡,还时不时地扭头看一眼刻漏。

  呵,那个小淑女应该快过来了吧?有他在,她怎能去宫里和别人议亲呢!

  柳婉一进到北阁的寝殿,映入眼帘的便是床榻上半昏迷的少年。

  他满身满脸的汗,身上月白色寝衣都湿了,乌发贴在额角,面上覆着一层薄红,眼眸紧闭,嘴里喃喃着“姐姐、姐姐”。

  “小墨。”柳婉快步行至床前,满脸担忧:“你怎么了,是不是受寒了?”说着抬手去覆他的额,果然烫手。

  “姐姐。”少年仍闭着双眸,头在枕上微微扭动,继而看似无力地伸出匀称修长的手,抬向自己额际,不偏不倚地握住了柳婉。

  那骨相极好的手掌刚好盖住了少女的素白小手。

  一旁的春杏眼睛都瞪圆了,盯着那两只叠在一起的手,用胳膊肘捅了捅身侧的映寒:“你家主子……真生病了?”

  若真病成这样了,怎的还不忘去拉郡主的手?光天化日的,属实有点儿看不过眼。

  映寒扭头看春杏,一副“你这人心肠好狠”的架势:“公子都病成这样了,春杏姐竟还问出此等言语。”

  春杏见郡主抽回了手,心头才略略一松,对映寒低声道:“好,是我的错,我想多了。”

  “春杏,你去弄盆热水来。”柳婉低声吩咐,得先给少年热敷退烧,顿了顿,“映寒,你去给小墨拿身干爽衣裳来。”

  映寒应“是”后转身去拿衣裳。

  春杏仍像树桩一般杵着:“郡主,要不这里就交给我们下人,您得赶紧进宫去参加议亲会呢,这是大事,可不能……。”

  话未说完,“咳咳咳……”床榻上的少年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得身子一阵阵发颤,好似连脏腑都要咳出来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完美地盖过春杏的声音。

  “小墨,你先忍忍,医官马上就到了。”柳婉声音哽咽,焦急地给少年拍背顺气。

  待缓过了气,少年手捂胸口,吃力地从枕上抬起头来,一张眉目如画的脸妩媚而脆弱,眼下伏着一片薄红,潋滟的眸中水汽蒙蒙,“姐姐,我怕是快死了……你陪陪我,可好?”

  娇喘微微,病若西子,当真是让人的心都碎了。

  “小墨你安心躺下,姐姐陪着你。”柳婉用帕子给他轻拭额角的汗液,转头催促:“春杏你快去弄热水呀?”

  春杏呆愣愣的,“郡主,那议亲大会您还去……”

  “咳咳咳……”少年又是一阵要命的咳嗽,往死里咳的那种,咳得惊天动地,像房梁都要被他咳塌了。

  春杏被那咳声惊得身子一抖,面上的疑惑更深了,每次她一说“议亲”那咳声就来了,这也咳得太及时了。

  她想再试着说一下!

  只是,没机会了,“你今日是耳朵不灵便了么,怎的还杵在这儿?”柳婉难得当众数落人,今日算是忍到极限了。

  “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春杏扁了扁嘴,委屈得很,再次偷偷瞄了瞄床上病恹恹的少年后,百般不甘心地出了屋子。

  她怀疑自己发现了宋公子装病的秘密,可是没有证据,好烦啦。

  屋内总算只剩了二人,床上的少年又轻唤了声“姐姐”,他一咳,眼下那片薄红愈加鲜明,愈加招人怜爱。

  “小墨现在别说话,好好躺着。”一说话又怕引发咳嗽。

  少年吃力地往床的外侧挪了挪,轻轻伸臂,很自然地再次抓住柳婉的小手,“姐姐,我是不是耽误你什么事了?”

  他掌心温热,还覆着一层细汗,湿湿的,软软的,轻轻握住她的四根手指。

  柳婉可从未被男子拉过手呢,心里略略感觉不自在。

  但一想到人家是自己的弟弟,如今还病着呢,她怎能如此拘小节,于是便由他拉着了。

  “没有,你的身子要紧,别的事都不算事。”柳婉痛惜地看着枕上的少年,温言细语。

  “姐姐,我想吃糖。”病弱的少年微微一笑,梨涡在嘴角闪了闪,眸中细细碎碎的光影里,全是娇娇弱弱的妩媚,看得人的心都化成了水。

  “你正咳着呢,吃糖怕是不好。”

  “姐姐,我就是想吃,你让我吃好不好。”少年歪在枕上,一副乖乖巧巧讨饶的模样。

  罢了,小淑女正心疼着他,扛不住。

  “好,我给你拿,只许吃一颗。”

  “嗯。”少年弯着眉眼点了点头。

  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又将少年那匀称修长的手放回到床上,半倾着身子拿过糖盒,打开了盒盖递向他。

  “姐姐,你喂我。”语气低低的,尾音还带着勾,明显是在撒娇。

  唉,谁让他如今病着呢,都由着他了,柳婉弯唇一笑,“好,我喂你。”伸手拿了颗糖,轻轻塞进少年嘴中。

  他故意不张嘴,只将双唇往前翘了翘,便轻轻衔住了小淑女递过来的糖。

  温润的唇触到微凉的指尖,柳婉身子一紧,赶忙收回了手,垂眸,面颊无来由地感觉到发烫。

  哦,是害羞了。

  可为什么要害羞呢,明明人家是弟弟,柳婉觉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得自己好没用,脸皮比不上朱巧巧脸皮的半分厚。

  “姐姐,好甜。”吃了那么多苦,是她教会了他对甜的贪婪。

  “你先躺好,我去看看医官咋还没来。”柳婉刚从床前转身,猛见门口站着映寒和春杏。

  一人端着水盆,一人拿着衣裳,像两根树桩似的,呆呆愣愣站着不动。

  “你们怎的不进来?”她问。

  他们能进来吗?不多余吗?

  那个看上去冰冷阴郁的宋公子撒起娇来竟如此游刃有余,这,是他们能看的吗?

  尤其是映寒,嘴都张得复不了位了。

  他可是亲眼见过宋公子身如蛟龙杀气腾腾的样子,也亲眼见到他病得人事不醒脑子烧糊涂的样子。

  如今这人……是那人吗?

  春杏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低声提醒,“快进去。”

  两人这才老老实实低着头,双双进了屋。

  此时冬梅也急匆匆领了医官过来,柳婉忙让出床前的位置,让医官给少年诊治。

  医官年过五旬,皱巴巴的手在少年腕上左一探右一探,探了好一会儿也没探出眉目来。

  “请问医官,我家公子究竟是患了何病?”柳婉攥着手里的帕子,目露担忧。

  “我家公子”几个字让此刻正演技爆棚的宋墨很是受用,心底又在暗暗炸烟花了。

  医官神色微敛,一双审视的眼眸不住地打量病弱的少年,他一打量,少年就咳嗽,咳得面色潮/红脏腑炸裂,咳得一声比一声长。

  咳得连医官也对自己的职业技能产生了怀疑!

  是得病了吗?不像啊,哪怕体内有陈毒,也不致于咳成这样啊?

  一旁的春杏听着那长长的咳嗽声暗暗腹诽,还咳,竟然还咳,若真病了,她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

  她满脸仰慕地看着医官,就等着铁面无私的医官能当场揭穿这宋公子装病的阴谋。

  但……

  医官轻轻放下少年的手腕,朝柳婉略略一施礼:“公子怕是染上了风寒,老朽开几副药,先服用几日看看。”

  他行医多年,可不能让自己晚节不保,让人知道自己竟还有瞧不出来的病。

  春杏一哽,仰慕的目光立马变成了鄙夷。

  待医官开完了药,映寒也给主子换好了衣裳。

  冬梅见一切收拾妥当,这才开口:“郡主,这里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公子也身体无大恙,时辰不早了,您该去宫里了。”

  话刚落音,“咳咳咳……”少年又在咳。

  春杏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见过给郡主拖后腿的,没见过如此这般给郡主拖后腿的。

  柳婉闻声朝床榻看了看,抿了抿嘴:“冬梅,要不这样吧,你去给宫里递个信,就说我今日身体有恙,不去议亲了。”顿了顿:“顺便也给主院说一声。”

  毕竟朱氏是她母亲,按礼制不去议亲也该告知其一声。

  “郡主,这可是您的终身大事,何况还是宫里递来的帖子,怎能说不去就不去呢?”春杏委屈巴巴的。

  “咳咳咳……”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声。

  春杏烦死了,恨不能将那宋公子的嘴堵上。

  “圣上也没说非去不可,再说了,哪怕我今日真去了,也不一定能觅得良婿,眼下小墨又病着,我还是陪着他吧。”

  谁叫她答应了要陪他呢,至于婚姻大事嘛,那就随缘好了。

  “咳咳咳……”

  柳婉听着心疼,转身往床前走,一边走一边吩咐:“你们且退下吧,赶紧去抓药、熬药,小墨咳得这样厉害,要尽快给他服药。”

  待小淑女行至床前,少年终于止住咳,嗓音压得扁扁的:“姐姐。”

  “嗯?”

  “你真好。”

  被强迫灌了一肚子狗粮的冬梅、春杏、映寒:“……”

  药熬好时已到了午时,柳婉也没来得及用膳,就等着陪少年服完药后一起用膳。

  “姐姐,药苦,不想吃。”又在撒娇了。

  还想被哄!

  一旁端着药碗的映寒惊得腿都合不拢了,双臂微微发颤,生怕自己打翻了药碗。

  明明杀气腾腾的一个人,到了郡主面前,怎的就变得这般软弱无力了呢?

  软弱无力也不对,是娇软?算了,他读书少,没词儿形容。

  “你咳的这样厉害,不吃药怎么能行。”柳婉从映寒手中接过药婉,在床沿上坐下来,“你先喝了,喝完后再吃颗糖,就不苦了。”

  语气温温柔柔的,当真在哄他。

  被哄得舒舒服服的宋墨还想再作一下:“那姐姐给我喂,我才能喝下去。”

  一旁的映寒简直没耳听,完全靠毅力站在屋内。

  柳婉浅浅一笑,一如既往的温柔:“好,我喂你。”说着往少年身后塞了个引枕,继而往他跟前靠了靠,将药碗端到他的嘴边。

  这何止是养了个弟弟呀,这压根就是个养了个娃,罢了,人家失忆,又是个孤儿,就当娃养算了。

  “姐姐,好苦。”少年喝完药又开始撒娇,眉头微蹙,一张脸白白净净的,三分病态,七分俊朗,似画中的人儿一般。

  柳婉看得晃神,赶紧将一颗糖塞进他嘴里,心里却寻思着,不知无缰是否有耐心这么伺侯他。

  刚想问一问无缰的情况,猛见春杏跌跌撞撞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郡……郡主,朱时旺来无忧阁了。”

  “他来干嘛?”

  “说是……说是来提亲。”

  一听是提亲,床上的少年眸中霎时溢出一缕冷光,手掌暗暗卷成了拳。

  柳婉也气不打一处来,“告诉他,我这辈子哪怕是做姑子,也定然不会嫁给他,让他回去吧。”

  春杏嗫嚅着:“郡主,他不是……向您提亲,是向……公子提亲。”

  柳婉扭头看向少年:“……”一副“你怎能背着无缰在外沾花惹草”的架势。

  宋墨:“……”他好无辜,请问这关他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