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腹黑皇子太缠人>第28章 圆谎狡猾的小墨

  两人在镜中对视,谎言似乎已到被戳穿的边缘。

  片刻后,少年怔愣的神情松下来,放慢了手中绞发的速度,眼底浮起一缕失落:“姐姐还是不信我?”

  当然不能全然相信!

  他来路不明、身份不详,且还总能未卜先知似的,之前料到朱巧巧会去耳房用一盆水淋了她,后又料到她被会被朱家兄妹下毒亲自食毒救她。

  而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明明中毒,却又莫名其妙解了毒,虽与那无缰合欢解毒也说得过去,但那时间……也太快了。

  实在太快了!

  柳婉平日里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她又不傻,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个叫宋墨的人,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小墨,你以身试毒救我,我很感激,所以我也想要更多地了解你,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晓得你生于何处,来自哪里,我并没有不信你。”

  她语气不急不徐,温温柔柔的,一张脸美艳又端庄,一看就是大家风范,可唯独最后一句话,说得有点儿心虚。

  少年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个好糊弄的,但仅在片刻之间,眼眸便恢复了清明。

  “姐姐,其实我也不记得无缰。”他声音略沉,手里的动作顿住,一向明媚的面容霎时黯淡了下去。

  柳婉微微一怔,“不记得?”他在人前说到自己相好时不是一副挺自得的神情么?

  “是无缰四处寻我,前几日终于找到了我,说了一些以前的事,但我……并没全然记起来。”好似对自己失望透顶。

  哪怕是个不好糊弄的女人,但以他的本事,想要糊弄她也是轻而易举。

  果然……

  柳婉面露痛惜,从镜中看他,又扭头从身后看他,“那无缰可说了,你家住何处,父母可安好?”

  他垂眸:“其实一直瞒着姐姐,是因为,不想姐姐为我担心。”声音哑哑的,听上去无奈又沧桑。

  小淑女脸上的痛惜又深了一重,攥紧手中的帕子,柳叶眉微微蹙着,语气柔柔的,像怕惊着了他一般:“小墨,你说,我听着。”

  宋小弟将虚构的故事信手拈来:“听无缰说,我家在吴州的夫子山,从小家贫,无兄弟姐妹,父母在闹饥荒时双双饿死。”

  他声音顿住,黑沉的眸如深井一般看向她,那眸中没有光,只有绝望。演技已是炉火纯青。

  原来是个孤儿,柳婉一颗心软了又软:“那你怎的到了京城,又怎的受了伤?”

  “无缰说我的身份是个赏金猎人,在刀口上讨生活,这次受伤怕也是因为仇家报复。”

  “赏金猎人?”柳婉面露诧异地从圆凳上站起来,“刀口上讨生活”几个字扎了她的心,满目担忧:“小墨,你身手很好吗?”

  “一般般,没有很好。”呵,他在周国若称第二,大概没人敢称第一。

  “体内为何会有毒?”

  少年唇角轻扬,淡然一笑:“体内之毒乃陈年旧疾,姐姐不必挂心。”他抬手捋了捋她的发,“姐姐还是坐下吧。”

  她没坐,想安抚他,隔着中间的圆凳去拉他的手,刚碰到他的手背又缩回来。

  他手背微凉,湿湿的,留着她发间的水汽,还很削瘦。

  “小墨。”她仰头看他,眸中倒映着跃动的烛火,肌肤瓷白,“你以后不准再做赏金猎人,就在无忧阁住着,还有你的腿,得好好护着。”

  声音温温柔柔的,一张脸美得像仙女儿似的,让人想狠狠地抱进怀里,“好的姐姐。”他语气缥缈,扭头,眉间悄然一蹙,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你坐下。”她将圆凳移到他的腿前,“让我看看你的伤。”

  “姐姐,我真的没事了。”他固执地站着,微卷的眼睫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黯然。

  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胡编乱造,她却当真了,对他处处心软。

  “坐下。”小淑女的语气里有了一丝强硬,杏眼圆瞪,满目坚定,往后她就要护着他,不会再让他吃丁点苦头。

  少年木讷地坐下,腰背挺直,如玉双手搁于膝盖,抬头看她,黑亮的眸子里星火跃动,像一头乖顺的小兽。

  柳婉从木几的抽屉里拿出上次没用完的绷带及伤药,行至少年身侧:“脱下吧。”

  “嗯?”

  她微微一笑:“将衣裳脱了。”

  他顿住,垂眸,双手仍老老实实搁在膝盖上,没动。

  “小墨怎么不脱?”

  “没怎么,就是……”就是突然觉得不好意思,少年的手总算犹豫着抬起,去解领口下的盘纽,解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解开一颗。

  “就是什么?”柳婉拿着绷带立在他身侧,嘴角含着浅笑,“前两次不也是这样给你包扎的么?”这次怎的就磨磨唧唧的?

  既然他是她义弟,且身体里还长着一颗女儿心,她便让自己大大方方的,没啥好害羞的了。

  偏偏少年的脸颊却开始发红,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明明之前也都好好的,他一直只是戏谑她的姿态,这会儿真是撞邪了。

  他有些烦躁地揪着指尖的盘纽,稍一用力,几颗盘纽同时解下,继而手臂一挥,外衣被脱下。

  “姐姐,你包吧。”

  他遒劲的身体坦露在烛火中,肩膀宽阔,臂膀结实,如松如柏,哪怕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也无形中透出一股高不可攀的气势来。

  明明只是寻常人家的男儿,却生就了一身矜贵与雅致,柳婉觉得,他的气度与这身贵气,当真不输宫里的皇子。

  “你忍着点。”她半倾着身子,围着他前前后后打转,一圈圈解开他身上的绷带,肌肤上的伤口也一点点呈现。

  倒是比之前情形好多了,流血的地方也都在结痂。

  “痛吗?”她问。

  “不痛。”他好痒。

  小淑女给他涂药时,肩头的乌发在他胸口和手臂扫来扫去,身上痒,心里也痒。

  还能闻到一股香味,是她身上的香味混着盥室里胰子的味道,绵绵软软地从她发间、颈间,及不停挥动的腕间飘出来,好闻得很。

  少年垂眸看着伏于自己胸前涂药的小淑女,气息发紧,额上冒了一层细汗,搁于膝上的双手卷起来:“姐姐,我冷。”

  柳婉一哽,涂药的手滞在半空:“冷?”

  这可是夏日,哪怕刚刚下了雨,哪怕即将要入秋,但也不至于会冷吧?

  “不涂了,也不用包扎了,已经快恢复了。”他后退着起身,一把抓起刚刚脱下的外衣往身上穿。

  “小墨?”柳婉直起身子,面色疑惑地看他,刚刚还说好的要包扎呢,面色怎的说变就变,太奇怪了,“你,额上还有汗呢。”

  撒谎前也不照照镜子,明明在流汗却说冷,她又不傻。

  少年面色一滞,抹了把额,果然有汗,这谎撒得好突然,完全没作好准备。

  “但我还是很冷。”死咬着,口风紧得很。心机深沉这么多年,从没这么失误过。

  柳婉摩挲着手里的伤药,狐疑地打量他,眸中精光一闪,突然醒悟过来。

  “是不是你在我这儿包扎伤口……无缰知道了会不开心?”毕竟两人是相好呢,说不定要吃醋。

  少年:“……”这话他怎么接?

  “你好好去给无缰解释解释,就说咱们是姐弟关系,他不用介怀。”

  “无须向他解释。”解释个屁,无缰又算哪根葱,他的名字不配出现在他俩的对话里。

  待在巷子深处一间宅院的无缰狠狠打了个喷嚏,又是谁在想他念他呢,他招谁惹谁了,总要让他承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喷嚏!

  “不解释,他能信你吗?不影响你俩的感情吗?”若是不影响感情,他何故药涂到一半急匆匆要走?

  少年抬眸看她,一向灼灼的眸子里竟浮着沉沉的暗影,嗓音发紧,仿佛有些懊恼,“不影响。”

  明明就是有影响,罢了,不再逼问了,人家好似真的不开心了,柳婉将手里的伤药递过去,“你将这伤药拿着,回去后让无缰再给你涂。”

  无缰是他的相好,在被窝里给他涂总不会冷了吧?

  “不用了姐姐。”他别开视线去扣衣襟。

  总算又唤了声“姐姐”。

  她想替他去扣衣襟的盘纽,刚伸出手,他身子往后一退,躲开了。

  “小墨,你生我气了是不是?”柳婉伸出的手臂垂下来,神色黯然地看他。

  才认下这个弟弟,可不想与他闹别扭。

  少年终于扣好了衣襟,转头,对上柳婉的视线,片刻后唇角一弯,露出两个浅浅梨涡,“姐姐,我怎会生你的气。”

  语气温温软软的,那个温柔出尘的少年又回来了。

  见他笑,柳婉总算舒了口气,摩挲着手里的药瓶,嗫嚅着问:“这个,你真的不要了吗?”

  他抿了抿唇,看着烛火下的柳婉,目光从她的杏眼缓缓下移,到她精巧的鼻尖,再到饱满润泽的双唇,神情一顿,目光又张皇地逃开。

  “那我就拿着吧,谢谢姐姐。”他伸手接过药瓶,“天色不早了,姐姐早些安置吧,我也回耳房了。”说完也不等柳婉回话,转身阔步走出了寝殿。

  屋外大雨滂沱,水花四溅。

  “小墨,你还没拿伞呢。”柳婉在身后喊着。

  少年头也没回,毫不犹豫地走进雨里,在哗哗的雨水中,他蹙紧眉头,面色阴沉,眸中的光亮又变成了坟头的嶙嶙鬼火。

  今夜他怎会如此烦躁,为什么呢???

  寝殿里,柳婉让婢子进屋草草收拾了一番,继而上床安寝,许是太疲累的缘故,竟是一夜睡到天亮。

  第二日刚睁开眼眸,就见春杏跌跌撞撞地进殿,“郡……郡主,不好了。”

  柳婉睡眼惺忪:“你如此慌慌张张的,究竟发生了何事?”

  “朱……朱巧巧自杀了。”

  柳婉:“……”

  朱巧巧若真自杀了,倒也省心了,偏偏她是在闹自杀,仅仅是闹而已。

  将一条二尺白绫悬上西院的横梁,大呼小叫着“不活了,没脸见人了,不只被污陷给人下毒,还要被人赶出府,哪还有脸活下去。”

  她哭得长一声短一声,闹得惊天动地,连西院的婢子都吓得不敢拢身,生怕冲撞了主子自己要背一条人命。

  朱巧巧见旁人不敢拢身,便愈加张狂,自己搬了凳子站上去,把脖颈放进系好的白绫上,也不敢松手,继续大呼小叫。

  婢子们见此也不敢直接向朱氏禀报,怕到时引来朱氏责骂,万般无奈之下,便只得先去通知朱时旺。

  朱时旺昨日丢的脸都还没捡回来呢,今日他妹又如此不要脸地闹,他恨不能改姓算了。

  垮着脸到了西院,也不急着去拉他妹,朝厅内的婢子小厮扬了扬手:“都下去吧,别杵在这儿了,干活去。”杵在这儿丢人,朱家已没脸可丢了。

  婢子小厮求之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方的下场可是有目共睹的,便纷纷散了个干净。

  朱时旺搬了张太师椅坐在大门口,嘴里衔着一根狗尾巴草,抖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晒太阳。

  昨晚下过雨,此时的太阳软绵绵的,照在身上舒坦得很,唯有朱巧巧的哭闹声太煞风景。

  他有点烦躁:“巧巧,你能不能消停点儿,哭得我脑仁子痛。”说完赶紧转过头去,免得挨骂。

  但朱巧巧正闹心着呢,怎会放过任何一个骂人的机会。

  她一看这怂包哥竟也在她面前横,火气霎时就蹿起来了:“朱时旺你个不成气的竟还有脸训我,若不是你事情怎会到如此地步。”

  呜呜哭了几声,继续骂:“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摊上你这么个哥,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活到现在,就该随爹娘去了算了。”

  话刚落音,一声尖叫,朱巧巧脚下一滑,一不小心踢翻了脚下的凳子,整个人当真被挂在了白绫上。

  朱时旺正在挨骂呢,也没看他妹,快速地抖着腿,嘴里还隐隐地哼着小曲儿。

  朱巧巧已满脸胀红,像条鱼似的在白绫上扑腾:“救……救……救命……”

  朱时旺仍在抖着腿哼小曲儿。

  “救……救命……朱畜生……”朱巧巧几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朱时旺没听到前面“救命”二字,却将“朱畜生”三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竟敢又骂他畜生,他蓦地回头,看到眼前场景脑袋一懵,嘴里喃喃着:“巧巧你是真自杀还是假自杀?”

  看眼下这形势明显是真自杀呢,但若真自杀怎的还要喊“救命”呢,他看不懂了。

  朱巧巧已没力气回他,怨毒地斜了他一眼,继续在白绫上挣扎。

  朱时旺终于反应过来,大呼一声“巧巧”,继而抖着一身赘肉急忙从太师椅上起来,阔步跨入厅中,一把抱住他妹的双腿:“来人啦,快来人啦。”

  朱巧巧自杀未遂,但也伤得够呛,脖子上被勒了一条深紫色印子,看上去吓人得很。

  无忧阁里。

  柳婉犹豫着要不要去看望朱巧巧,毕竟她自杀的起因来自于她,且两人还是表亲关系。

  但一想到朱巧巧下毒的肮脏事儿,她就提不起看望的兴趣了,她向来恩怨分明,何来要对一个谋害她的人心生怜悯呢?

  乳娘关嬷嬷进殿来劝:“郡主,您听老奴一句劝,去看看表小姐吧,毕竟夫人痛惜她,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说了,眼下宋公子已留在了无忧阁,夫人又是当家人,日子长着呢,往后多少要靠她关照着,母女间可不能因此生了嫌隙。”

  柳婉神色淡然,暗叹一口气,母女间哪还是嫌隙,早已是沟壑了,“谢谢嬷嬷,容我再想想。”

  关嬷嬷无奈地点了点头。

  “郡主有什么好想的,都忍了多少年了,不就是看着夫人的面子么,但有啥用呢,夫人照样偏心,朱巧巧照样得瑟。”春杏说完翻了个白眼。

  冬梅扯了一把她的胳膊:“你懂什么,少说两句,让郡主自己想明白。”

  春杏扁了扁嘴,不吭声了。

  殿内安静了一瞬,门口一婢子匆匆来报:“郡主,崔女医来了。”

  正犹豫不决的柳婉:“快请。”

  崔若云身着一袭男装,背着药箱,大大咧咧地跨进了无忧阁的寝殿。

  一进殿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怎么,你们咋都围在这儿,等我呢?”

  等她个头!

  柳婉微微一笑,屏退了屋内的下人,“前两日找过你,你当时不在,后来也没见你回个音信。”

  崔若云肩膀一抖,放下药箱,从琉璃盘中抓个颗李子塞进嘴里,边嚼边说:“近段忙得都屁滚尿流了。”她屈身窝进太师椅里,斜出一条腿搭在矮几上。

  柳婉给她倒了杯茶水:“医馆有很多病患么?”

  “嗯,外头正闹饥荒呢,灾民一波波涌进京城,乱得很,除此之外,还得忙着要将我哥送出京城,免得被寻阳公主叼了去。”

  守寡的寻阳公主好男色人尽皆知。

  “今日怎的有空过来了?”

  崔若云嗤笑一声:“还不是因为朱巧巧自杀,莫非你还不晓得?”

  柳婉微微一怔:“她当真下了狠手?”不然怎的还请了女医上门。

  崔若云吐出嘴里的李子核,笑得岔气:“本来是假上吊的,结果一不小心踢翻了凳子,就真给吊上了,脖子上勒了好深一条淤痕。”

  呵,没想到朱巧巧也有演戏演砸的一天,“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望她呢。”

  “别去。”崔若云又往嘴里塞了颗李子,“那朱巧巧正在大肆装可怜,你母亲心疼坏了,忙着一边安抚她一边数落你呢,你现在过去,岂不是要去做靶子?”

  说得也对,柳婉打消了念头,沉默了片刻,“反正你今日来了,顺便给小墨看看腿吧?”

  崔若云乍一听小墨这名儿没反应过来,怔愣片刻才想到是那受伤的男子,提高了嗓门儿:“人怎么还没走呢?”

  好气,她不是早就开口赶过人么,怎么还赖在这儿?

  柳婉开口解释:“我母亲已同意了他留下,他……”

  寝殿门口突然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声,柳婉听出那是轮椅的声音,蓦地噤了声。

  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

  不过片刻,宋墨出现在殿门口,逆着光,坐在轮椅上,五官立体,面上罩着一层冷色:“崔女医怎的如此盼着我离开此地?”

  崔若云一哽,没想到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略略尴尬。

  “小墨,我正准备让崔女医给你看腿呢。”柳婉赶忙岔开了话题,转身朝门口走。

  少年这才转头看向柳婉,眸中的光亮立马柔和起来,唇角微微弯起,“姐姐,不用看了,我心里有数,没事儿的。”

  柳婉看着一脸无害的少年,温言细语:“反正人都来了,就让她看看吧,不过是顺便而已。”

  “那我听姐姐的。”少年眉清目朗,乖顺一笑后将轮椅转了向,进了殿,“那就辛苦崔女医了。”

  崔若云心里百般不情愿,哪有免费给你看病你还推三阻四的,你以为你是谁哟,她斜了柳婉一眼,罢了,就当是给郡主一个面子。

  但语气依然很冲:“没错,我是盼着你早点离开,免得留在这儿给郡主惹麻烦。”话虽说得狠,人却朝宋墨那边坐了过去,心里竟莫名有点怵他。

  “那真是让崔女医费心了。”少年将手腕伸向她,语气里半是嘲讽半是感谢。

  崔若云一边给少年探脉一边半嘲讽地回:“宋公子别客气。”

  半刻钟后,她收回了手,其实没探出什么名堂来。

  “还是老样子,下次不用请我看了。”她拂了拂衣袖,用帕子擦了擦手。

  柳婉心下一紧,语露关切:“这段时间一直在服药,怎的还是老样子?不用请你看又是啥意思?”

  崔若云又拿了颗李子塞进嘴里,边嚼边说:“他体内有毒,服的那些药是伤药,自然解不了毒,再说了,我只能治病,也解不了毒,看了也是白看。”

  柳婉急得慌了神,黑幽幽的杏眼里立马蒙上一层水雾:“那他……他的腿会不会瘸?”

  她把“瘸”字说得格外小声,仿佛生怕少年听到似的。

  “又不是你瘸,你慌什么?”崔若云瞥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宋墨,这面相当真是好看得没话说,比她哥不知强了多少倍,若是寻阳公主见了,怕是要流不少哈喇子。

  只可惜,是个瘸子。

  她将药箱一层层收好,“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她一脸神秘地看向柳婉:“听我父亲说,国公府决定了,不会让朱巧巧做正室的,娶过去也就是个妾,这下你平衡了吧。”

  “她没什么不平衡的。”宋墨突然接了话,像一阵阴风拂过,“姐姐本来就不喜欢那个卓承志。”

  崔若云:“……”他干嘛强调这一点?喜欢不喜欢卓承志跟他有何关系?

  脑子一激动,崔若云霎时感觉乌云罩顶。

  她一把将柳婉拉到寝殿的内室,压低了声音:“郡主你给我说实话,这瘸子赖着不走,是不是对你起了意思,你们之间???”

  不会已经日久生情了吧,问题是也没相处多久啊?

  “他不是瘸子。”

  “这不是重点。”

  “他是我义弟,我们是清清白白的姐弟关系。”柳婉好言好语地解释。

  崔若云看着她,一脸怀疑,总感觉小淑女受骗了。

  “他……他好男风,哪怕跟女子睡一张床,也不会对女子有兴趣的。”她亲测过。

  崔若云眉头拧成“川”字,“好男风么?这么巧?”

  长得那么好看,偏偏是个瘸子,偏偏还好男风,怎么感觉像在听话本子?

  柳婉目光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

  外间,有着极好耳力的少年看着内室的方向,唇间溢出一抹邪魅。

  她这么信他,下次,是不是还可以与她同睡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