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腹黑皇子太缠人>第26章 反击宋墨收拾朱家人

  “小墨……你冷静冷静,我不适合你。”适合他的是男人啊。

  柳婉想挣扎,但他抵着她,动不了,当真是好尴尬好丢人,她想去死一死了。

  “姐姐。”少年悬着的脑袋俯下来,埋进她的颈窝,“我好热。”所以也冷静不了。

  一股淡淡的松木香味扑面而来,该死的好闻,少年的脸颊擦到她的耳垂,好烫啊。

  “小墨你先放开我,我马上去给你找人。”找男人。书上说合欢散须得与人行房才能缓解,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她总不能让他活活憋死,毕竟他是为了救她才中毒。

  “姐姐。”声音低沉,像泡了水,温温软软,身体缓缓向她施压,“你别走。”

  她被他更紧地禁锢在臂弯中,动弹不得,“小墨,朱巧巧能给我下合欢散,必得还有后招,说不定此时已在赶来的路上,我们不能让她这么抓住。”她快急哭了。

  “姐姐。”他仍在轻唤,像唤不够似的,“不急,你让我再躺一会儿。”抱着她躺一会儿。

  急个屁,一个时辰后朱时旺才会过来,有的是时间。

  药物让他略略有了反应,他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小墨……”柳婉推他的肩膀,推不动,心如死灰。

  此时趴在屋顶的无缰透过小孔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要迸出来了。

  这还是那个他敬佩得五体投地的主子吗?不,不是,眼前这个人,不只堕落了,还——不要脸。

  宋墨本已身中巨毒,一般的毒最多只能侵扰他的皮肉,压根伤不了脏腑,哪会像如此这般被毒得失了心智,抱着个女人黏黏腻腻的。

  他明明就是在装可怜,在演。

  简直是丢了周国皇室的脸。

  无缰没脸看,用瓦片盖上小孔,不看。

  不行,忍不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这么不要脸下去。

  无缰又揭开瓦片,看着床上那对抱在一起的男女,咬了咬唇,从小孔里随手弹入一枚石子。

  指头大小的石子飞速下落,“呯”的一声砸中了屋内的鎏金香炉。

  柳婉吓得低唤一声,像猫儿似的,小手攥成拳,使劲推少年的肩:“小墨,快起来,有人来了。”声音好低好急,从来没这么慌乱过。

  今日可是朱氏的生辰宴,若是被人看到她与男子在床上搂在一起,她当真可以去死了。

  少年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松开手臂,身子一翻,往另一侧倒过去,终于放开了小淑女。

  柳婉长舒一口气,侧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慌乱地朝屋内张望了一眼,一切如常,毫无动静,不像有人要来的样子。

  刚刚那响声是从哪儿传来的?

  她提腿下床,捋了捋发髻,心神不宁,扭头不安地看了眼床上半梦半醒的少年,继而款款行至门口,轻启门扉。

  门外静悄悄的,阴凉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蝉鸣声时不时地涌来。

  柳婉总算彻底放了心,轻轻关上门,重新步到床前。

  少年仰卧在软床上,头微微侧着,眼眸紧闭,长长的眼睫垂下来,像把小扇子似的覆住了下眼敛,面上红色退了些,清俊的脸颊被大红的床单衬得愈加鲜明而耀眼。

  “小墨?”她轻推他的手臂,“你有没有舒服一些?”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舒服,“姐姐,”少年长睫颤动,眼皮睁开一条细缝,眼尾带勾:“好难受。”

  幽暗的光线薄薄地铺在他如玉的面容上,起伏的鼻梁下是深邃的眼眸与轻抿的唇角,俊朗、雅致,如梦如幻,看得人心都化了。

  “你再忍一会儿,我去给你找人。”找到能让他疏解的男人。

  柳婉满眼痛惜与不忍,说完转身出了屋,可是找哪个男人好呢?她心里没有头绪。

  她认识的男子除了宋墨,便只剩卓承志与朱时旺,这两人都让她有些一言难尽,外形配不上宋墨就算了,怕是还傲骄得很,求都求不来。

  烈日当头,她行色匆匆,心里也乱得跟一锅粥似的。

  “郡主,您这是急着去哪里,让奴才帮您去跑腿吧?”杆子从一侧甬道出来,头上冒了一层细汗,恭敬地看着她。

  “我去找人。”柳婉应完声心头一顿,茅塞顿开。

  一双杏眼如黑葡萄似的,扭头看杆子,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再打量到头。

  杆子愣住,低头也将自己瞄了一圈,没瞄出什么名堂来,摸了摸后脑勺:“郡主这是……觉得奴才有什么异样么?”

  有什么异样,他即将要失身了。

  柳婉尴尬一笑,没话找话:“你这是从哪里过来的?”

  对失身浑然不觉的杆子认真作答:“回郡主,奴才刚从东门过来,换了值,正准备去主院吃夫人赏的午宴呢。”

  天可怜见的,火烧屁股了竟还想着热乎乎的午宴,柳婉心头惭愧,可眼下已骑虎难下。

  “今日母亲寿辰,是有不少好吃的。”再次没话找话拖延时间。

  她寻思着,杆子虽只是个小厮,但好歹也是个男人,且外形也不比那朱时旺差,关键是,听话,好控制,怎么说也能先凑合凑合,毕竟救人性命要紧。

  “郡主若没事吩咐奴才,那奴才就先过去啦?”

  “等等。”柳婉视线移开,不敢直视他:“你跟我去一趟……正殿旁的暖阁吧,有事要你帮忙。”

  杆子收住步子,雀跃地点了点头:“好的,但凭郡主吩咐。”

  天真的汉子,也没问究竟要帮什么忙。

  两人前后脚转了身,直朝主殿暖阁的方向行去。

  热,好热,柳婉也感觉额头在冒汗,脑口怦怦乱跳,慌啊,这样的事她从未干过。

  万一,如果说万一,杆子不从,最后闹得鸡飞狗跳,这事儿又该如何收场?

  她毫无头绪,也不知该如何向杆子开口,硬着头皮:“你觉得小墨这人怎样?”

  杆子一怔,“小墨”这名儿他有点陌生,后来才开悟,摸了摸后脑勺:“郡主是说宋公子呀?”

  “对呀。”柳婉满眼期待地扭头看他。

  好大一个坑摆在面前,杆子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挺好的,尤其是长相好看,在男子里头,算是长得顶好顶好的了。”

  “你也喜欢他的长相?”

  杆子憨笑着点头,“奴才当真还没见过长得比宋公子还好看的男子。”

  柳婉胸口一松,略略释怀了些许,“若是有关他性命的大事请你帮忙,你会帮吗?”

  杆子略一怔,继而郑重应道:“郡主是奴才的主子,宋公子是郡主的义弟,便也是奴才的主子,主子要奴才生,奴才便生,主子要奴才死,奴才便死。”

  果然是个听话的汉子。

  柳婉垂眸,不敢直视他,心里还是愧疚,“那待会儿进了暖阁,你就事事听他吩咐吧。”她说得很小声。

  “是,郡主。”杆子却答得掷地有声。

  两人穿过了暖阁旁的走廊,行至暖阁门前。

  门关着,四下里不见一个人影,柳婉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杆子,“那我们进去了?”

  天真的汉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柳婉伸手推门,门缓缓张开一个豁口,屋内乍一看光线昏暗,随着豁口越推越大,小小的暖阁一览无余。

  柳婉抬眼看去,蓦地顿住,眼前出现了两名男子。

  宋墨坐在床沿,一条腿曲在床上,另一条腿顺着床沿悬下来,神色淡然惬意,好似从未中过毒一般。

  床前站着另一名男子,一袭黑衣,手握长剑,看上去威风凛凛。

  “你是?”柳婉惊得睁圆了杏眼,这男子面生,从未见过,不过一刻钟功夫,怎的突然出现在正殿的暖阁里?

  男子漠然地看了一眼柳婉,继而转头看宋墨,意思很明显,由宋墨来解释。

  少年弯唇一笑,连坐姿也没变一下,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姐姐你来啦,给你介绍一下,他叫无缰。”他伸臂一把拉住了无缰的手!

  光天化日之下,两只男人的手就这么随意地交扣在了一起,毫无缝隙地轻轻勾缠。

  无缰:“……”

  柳婉:“……”

  杆子:“……”

  “无缰你过来嘛。”少年的语气里带上了欢快的娇嗔,稍一用力,无缰便被拉到床沿上坐下。

  全程木讷无助的无缰:“……”

  随后交扣的手松开,少年的手臂从无缰的后颈穿过去,惬意地揽住他的肩,拍了拍,抬眸看柳婉:“姐姐,他便是我多年的相好。”

  无缰五雷轰顶,眼珠子都差点迸出来,张皇地扭头看向他的主子,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相当的精彩。

  他这主子不只是不要脸了,还——卑鄙无耻。

  他一个正正常常的男子,竟被污陷是好男风,前世是造了什么孽要背这么大一口锅。

  柳婉也快惊掉下巴了,眼神无比复杂地看了看无缰,又看了看宋墨:“你……你的毒,解了?”

  “嗯。”少年点头,眼尾妩媚地勾起来,“有无缰在,毒自然就能解了。”

  他们刚刚交/欢了?柳婉脑中蓦地浮现出两个男人身体纠缠的画面。

  呸呸呸,她要做个淑女,咬牙将脑中的画面去掉。

  “你……你们随……随意,我先回无忧阁。”她左右脚打架,转身往门口走。

  本来要注意仪态的,步子要慢一点、碎一点,但这会儿她脑中煮着一锅沸水,实在是慢不下来。

  不对,她才出去不过一刻钟,就交欢完了?好快呀,是不是太快了点?

  呸呸呸,她是淑女,不能想这些事。

  “郡主。”身后传来杆子的声音。

  呀,柳婉倒忘了这个汉子,“你……你也赶紧出去。”

  天真的汉子略略一思量,好似想明白了什么,好似又没想明白:“郡主,您刚刚让奴才过来,是要做什么?”

  柳婉已行至门口,顺手将杆子也拉了出去,继而轻轻关上屋门,“别问了,反正这里用不着你了,你赶紧去用午膳吧。”

  浑然不觉重拾贞操的杆子:“……”

  屋门刚一关上,无缰狠狠甩开主子的胳膊,“嗖”的一声从床沿站起来。

  像看瘟神一般看着他:“你……”

  本来想说“你好不要脸”,主子阴冷的目光横扫过来,无缰吓得心头一颤,“不要脸”三个字胎死腹中。

  “你什么呀?说出来,大胆说出来。”宋墨的脸冷得像冬日的冰碴子,往外丝丝地冒着寒气。

  他敢说吗,不敢,除非吃了豹子胆。

  “属下只是觉得,刚刚没必要说我是您的……”无缰嗫嚅着,手指疯狂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那两个字实在太扎耳。

  “相好!”牙一咬心一横,他终于说出来了。

  他不过是来送清毒丸,好清除主子皮肉里的合欢散余毒,没成想,竟趟到这滩浑水里。

  宋墨身子一倒,斜靠在软床一侧的扶栏上,本是一副惬意的姿态,面上却阴寒冷漠。

  那寒气简直驱人十里,呵,他也就对那郡主温柔,除此外对谁都这副德性,无缰暗暗腹诽。

  “无缰,你觉得我刚能用什么身份介绍你,周国三皇子的贴身护卫?”宋墨语气里带着嘲讽。

  刚刚柳婉返回得太快,且堵在门口,暖阁太小,无缰躲闪不及,只能临时起意糊弄个身份。

  无缰勾着头,心里怨念十足,嘴上却说:“还是公子英明,没让咱们身份穿帮。”

  英明个屁,他宁可做土匪也不愿做一个男人的相好。

  “如此,你以后出入齐王府就方便多了,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他“相好”的身份。

  无缰心如死灰,绝望地深吸一口气:“公子若是没别的吩咐,那属下便告退了。”这里将是他的阴影之地。

  “嗯,退下吧。”宋墨语气慵懒,眼也没抬,他还得在这暖阁里等着春心荡漾的朱时旺找上门来。

  朱时旺在宴席上没敢饮酒,今日他要与郡主共赴云雨,怎能让酒坏他好事。

  府中男客不多,便在一间相对窄小的偏厅里摆了两桌,朱时旺早早就吃完了,坐在桌旁不停地看刻漏。

  待午时刚过,他急速起身,出了偏厅,朝主院暖阁的方向匆匆行去,一身赘肉也随着步伐在欢快地抖动。

  四下里静悄悄的,没一个碍眼的人出现,一切都在预想之中,没丝毫错漏。

  身体都要烧起来了,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朱时旺一颗心在冒粉红色泡泡,三步并作两步,穿过暖阁旁的走廊,立在了门前。

  好激动,好紧张。朱时旺整了整衣冠,抬起袖口擦了把嘴,轻咳一声,低声唤道:“表妹,你在里面吗?”

  继而前倾身子,将耳朵贴在门上,听里头的动静。

  跟预料的一样,毫无动静。

  朱时旺眉开眼笑,继续低声道:“表妹,你若是不舒服,那表哥就进来照顾你,可好?”

  说完也等不及里头的回应,伸手推门。

  门被推出一道豁口,人还没进去,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白皙玉手,力道惊人地揪住他的肩,重重一拉,拉得他的肩都要裂开了。

  “哎哟。”朱时旺一声痛呼。

  继而“呯”的一声响,门重重关上。

  朱时旺被抵在门后,肥胖的身子来不及反应,便被掐住了脖子,憋着气,抬眼,一张俊美而阴沉的脸出现在面前,如鬼魅一般。

  “‘表哥’,你想怎么照顾我呀?”语气狠厉,目光如嶙嶙鬼火一般冰冷阴森,

  朱时旺体内的火霎时熄了个干净,“大……大侠,咱们无怨无仇……”想求饶,却被掐得说不出话来。

  宋墨一听“大侠”二字,清贵的脸上露出一抹邪笑,白皙手指在肥大的脖子上略略一松,“睁开你的狗眼瞧瞧,看看我是谁。”

  满面胀红的朱时旺果然睁大了狗眼,然后目顿口呆:“你……你是……”是无忧阁里那个好男风的男子。

  那日他穿着一袭小厮衣裳,今日换了行头,竟让人认不出来了,朱时旺眼前一黑,觉得自己贞操不保了。

  这男子妥妥是看上他了,不然为何这般的纠缠不放,他觉得自己要被强了。

  “你……你莫逼我,我对你……毫无念想。”朱时旺结结巴巴,抓住宋墨的手腕拼命挣扎。

  但挣扎也是徒劳,宋墨抬起另一只手,迅速地伸向朱时旺胸前的盘纽,三下五除二就扯开了他的衣襟。

  他肥硕的胸脯霎时坦露在光线中。

  朱时旺万念俱灰,泪珠子溢出了眼角,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吧,“待会儿,你能不能轻点儿?”

  好歹,这是他的第一次,还是和一个比他高比他俊的男子。

  宋墨不耐烦地顶了顶后牙槽:“好,我答应你轻点儿。”话刚落音,伸手就朝朱时旺的脑袋霹上去。

  朱时旺“哼唧”了一声,头一歪,晕了过去。

  朱时旺再次出现在人前,是在午宴结束后。

  朱氏正领着一帮女客在庭院里散步,院中种植了不少花花草草,两边还搭有行走的凉棚。

  正值盛夏,花草们争奇斗艳,空气里还飘着淡淡花香,泌人心脾。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朱巧巧也跟着左右逢源,庭院旁边便是休息的暖阁,待这些贵妇们逛累了,便可直接去捉奸了,到时那小蹄子就玩完了。

  想到这,她吊眼里的光亮比头顶的太阳还要耀眼。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贵妇们正一边赏花一边闲聊,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啊——”

  紧接着是一串惊呼,“啊——”、“啊——”

  贵妇们用帕子捂着脸四散奔逃,院中霎时乱作一团。

  朱巧巧猝不及防,不知发生了何事,急步迈向嘈杂处,抬眸一看,便见一男子被扒光了衣裳绑了双手吊在不远处的拱门上。

  嘴里还塞着一团棉絮,呜呜乱叫,晃荡着,白花花一团,当真是污人眼睛。

  她也慌得赶忙捂住脸,背转身去。

  身后的朱氏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里,差点晕厥过去,今日可是她的五十大寿,如此一闹成何体统,不只她以后在京中没脸见人,怕是齐王知晓了也要对她责怪一二。

  “快,快让马二过来收拾。”也来不及看清男子长相,朱氏攥着帕子吩咐吴妈。

  马二得了令领着一帮小厮急匆匆跑来,手忙脚乱地取下被吊的男子,用黑布裹着,扯下嘴里的棉絮,细看。

  妈呀,是朱时旺。

  朱时旺泪水长流,“我不活了,今日她们全看了我的身子,谁能对我负责?”他已经是个名符其实的残花败柳了!

  马管家和小厮们:“……”

  京中贵女们:“……”

  朱巧巧得知是他哥,心里的火气立马拱出来,膀子一甩,跨过拱门,盯着被黑布裹着的朱残花:“畜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朱残花一边抹泪一边喊:“你骂什么不好,干嘛骂畜生。”他最讨厌别人骂他畜生,明明已经长得像畜生了还这样骂,伤自尊。

  今日这事能怪他吗,不怪他。

  他已按朱巧巧吩咐的步骤去做了,谁知道会在暖阁遇上那男子,谁又知道他会被扒光了吊在众目睽睽之下。

  呜呜呜,朱残花的委屈如滔滔江水。

  朱氏得知被扒光的是自个侄子,忧郁的心情雪上加霜,好在姜还是老的辣,镇定之后立马嘱咐马管家,一定要严守口风,绝不能让人知道此人是朱家人。

  朱时旺在外的名声总算得以保全。

  本来今日还在府中搭了戏台子,晡时会有戏班子上台唱戏,但各府贵妇经此一闹,心中皆有了膈应,纷纷找了借口,要提早回府。

  回去的路上,主仆之间、好友之间免不了一顿议论。

  “齐王不在京中,没想到齐王府竟出现赤身男子,也不知这男子究竟是何人。”

  “何人不重要,但缘何吊在那里、缘何被扒光了衣裳,倒是让人忍不住遐想。”

  “且还趁着朱氏五十大寿之际这样丢人现眼,当真是得罪了狠人呀。”

  “太伤风败俗了,以后怕是没几个人再敢去齐王府了。”

  ……

  朱氏本尊自然也知道今日之事来得蹊跷,待府内清了场、客人离去之后,便让马二将朱时旺带上正殿。

  “说吧,来龙去脉一字不落地说清楚。”朱氏面色沉静,眉眼里溢出一股盛气凌人的架势。

  朱时旺吓得战战兢兢,偷偷瞄了一眼立于殿内的朱巧巧,两只肉手绞在一起,不敢说。

  朱巧巧警告过他,哪怕事情败露也不得将她供出来。

  “你就说说谁扒光了你的衣裳。”朱巧巧在暗示他从后面开始说,后面的经历估计与她无关。

  朱时旺眼珠子滚了滚,更不想说。

  被脱光了示众已经够丢人了,现在还要他说是被一个好男风的男人扒光了衣裳,他颜面何存?

  不行,他得挣扎一下,想想到底要不要说。

  “说!”朱氏声音狠厉,一向沉稳的她今日也忍不住怒火冲冠了。

  朱时旺吓得身子一抖,好吧,不挣扎了。

  “回姑妈,是……是表妹那个好男风的义弟,扒了我的衣裳,还打晕了我,将我吊在拱门那里。”说完深深地垂下了头。

  朱巧巧:“……”

  朱氏:“……”

  一干婢子小厮:“……”

  莫非那男子看上了朱时旺?

  当真是伤风败俗!

  朱氏饮了口茶水,继而轻轻擦了擦嘴角,款款起身,面色从容淡定:“走吧,咱们去无忧阁看看。”

  去无忧阁找那个伤风败俗的男子算账!

  伤风败俗的男子回到无忧阁时已到了申时,身后跟着无缰,两人前后脚进了东耳房,并迅速关上了房门。

  那关着的房门都透出一股暧昧的酸臭味,让人瞧着忍不住浮想联翩。

  “郡主,两人还没出来呢。”春杏腿脚利索,耳房与寝殿两边跑,随时向主子禀报“军情”。

  柳婉饮了一口茶水,沉默了片刻:“再等等吧。”

  等少年从耳房出来,她想单独与他聊聊,聊中毒之事,还得聊今日府中发生的那桩丑事,她隐隐觉得此事与他有关。

  但左等右等,没等到少年从耳房出来,却等来了朱氏来无忧阁兴师问罪。

  “你那义弟呢?”刚一打照面,朱氏便沉声问过来,那凛然的气势好似恨不能将她拆骨入腹。

  柳婉福了福身,抬眸看去,朱氏身后还跟着朱家两兄妹及一干婢子小厮,阵仗大得很。

  “小墨正在耳房休息,不知母亲找小墨何事?”她轻抿嘴角,问得不急不徐。

  “何事?”朱氏一声冷笑,扭头看向身侧垂头耷耳的朱时旺:“今日你表哥的衣裳,便是你那义弟扒的。”

  柳婉的心暗暗一沉,面上却神色不显:“母亲定是误会了,小墨今日喝醉了,一直在卧床休息,又怎会去……脱表哥衣裳。”

  今日他救了她,此刻她定然也要护他。

  朱巧巧翻了个白眼:“妹妹说是误会,成,那将他叫出来,咱们当面问问呗。”

  呵,明明她抢婚在先下药在后,如今竟还理直气壮地在这儿大呼小叫,当真是没脸没皮了。

  柳婉一向温柔的眉眼冷下来,身子一侧,挡住正中的去路,一副母鸡护犊的架势:“表姐,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小墨在休息。”

  人多势众,她担心瘸腿少年吃亏,哪怕是螳臂当车,也要努力挡一挡。

  朱氏扭头看她,疏离的目光里冒出森森寒气,拉长的脸颊显得愈加冷漠寡情:“你小墨前小墨后倒是叫得亲热,莫不是忘了,你真正血浓于水的亲人,姓朱。”

  姓朱,偏偏她从心底里讨厌朱家兄妹。

  “母亲,女儿只是觉得事发太突然,要不我先私底下问问小墨,再来给您回复?”先得给少年争取到时间。

  朱巧巧忍不了了,撒泼一样冲出来,一身的钗镮也跟着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叮当作响:“柳婉你到底是站哪头的?是不是想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

  话刚落音……

  “她站道理那一头的。”声音清儒而沉着,是宋墨。

  他徐徐从耳房前的台阶上走下来,身形颀长,五官立体,凌厉的眉宇间仿佛沐了一层冰雪,俊美,却也寒气逼人。

  老练如朱氏,此时也被少年身上那股莫名的气势镇得神情一滞。

  朱时旺更是吓得缩紧了脖子,本能地往朱氏身后躲,“姑妈,我怕。”

  “没用的东西。”朱巧巧看着她的怂包哥就来气。

  空气沉静了一瞬,谁也没出声,唯有柳婉满目担忧地看着走近的少年。

  少年行至她身侧,低头,看着双眼迷蒙的小淑女,清浅一笑,小声嘀咕:“姐姐,没事儿的,放心。”

  她哪能放心,朱氏拉这么大的架势,不就是成心想让他“喝一壶”么,或者顺势将他赶出府邸。

  朱氏恰巧就是这么想的。

  她上前一步,端着当家人高高在上的姿态,凛然开口:“既然宋公子自己站出来了,那就对今日之事给个交代吧。”

  “夫人想要什么交代?”少年个头高,在黄昏的斜阳里睥睨着她。

  朱氏也不恼,抿了抿满布着纹路的唇角:“不是我想要什么交代,而是宋公子能给出什么交代?”

  少年提起长腿踱了两步,斜阳洒在他身上,却掩不住他黑沉眸子里的幽幽冷光:“就怕我给的交代,不是夫人想要的,到时令夫人后悔莫及。”

  “废话少说,若是有种,你就得敢做敢当。”朱巧巧失去了耐心,一心想着为她哥报仇。

  少年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凉薄地看了眼朱巧巧,又瞄了瞄朱时旺。

  朱时旺心里阴影面积巨大,胆战心惊地斜着眼,继续往他姑妈身后缩。

  “表小姐说得很对,做人就得敢做敢当。”他朝朱氏拱了拱拳:“今日确实是在下扒了朱公子的衣裳,将他吊在了拱门处。”

  身后一干婢子小厮霎时一惊,这长相好看的宋公子未免也太敢认了,此行径莫说是在齐王府,哪怕是在一般京都人家,若是报了官,不也得要将牢底坐穿么?

  “他认了,姑妈他认了。”朱巧巧激动地攀住朱氏的胳膊,手上的帕子甩得飞起来。

  朱氏没吭声,一张脸冷硬得好似刀子都割不进,片刻后沉声问:“请宋公子给个理由?”

  少年收起笑,眸中的光亮缓缓下沉,沉到最阴冷处,变成了坟头嶙嶙鬼火,“因为表小姐与表公子合谋,在今日的午宴上给郡主下了‘合欢散’,所幸我去得及时,郡主才没误食毒药。”

  宋墨一口气说完。

  朱巧巧与朱时旺俱是一怔。

  在场的婢子小厮也冒了一头冷汗,折腾了半天,原来是自家人害自家人。

  沉稳如朱氏,此时也忍不住内心的焦躁,冷眼扫向朱家兄妹。

  “我没有姑妈,他在骗人,他就是个骗子。”朱巧巧连连摇头,极其心虚地小声辩解。

  朱时旺的脑袋都垂到了胸口,死都不吭声。

  朱氏咬了咬牙,手臂一挥,“宋公子信口雌黄一派胡言,来人啦,给我拿下。”一帮府兵霎时围拢过来。

  “等等。”柳婉大步跨出去,挡在了少年身前,语气果敢:“母亲,小墨没有信口雌黄,今日女儿不只被他所救,还亲眼见到他进食有毒膳食后的症状,母亲为何不问清红枣白就随便拿人。”

  少年救过她,还是她的弟弟,哪怕冲撞了朱氏的威严,她也要护住他。

  “小婉你给我过来,别听信一个外人的胡言乱语。”朱氏与柳婉隔了丈余远,面色泛白,语气压人。

  柳婉摇头,再次对这个所谓的母亲大失所望。

  “姐姐,你别慌。”少年上前一步,眸中的光亮又变得柔和起来,伸手将瘦瘦弱弱的柳婉拉到身后,“我说没事就没事,放心。”

  放心个屁,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柳婉忧心得眼里都蒙了一层水汽。

  少年却镇定地站在殿前的空地上,身披斜阳,眉眼轻抬,谦谦君子清新雅致如玉如兰,连府里的下人们瞧着,都觉得这公子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呢。

  “夫人是想要我拿出证据是吧?”他问得一脸邪魅。

  朱氏一怔,抿了抿唇角。

  她不想看证据,非常不想看。

  朱家兄妹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这证据一旦示人,他俩做的这些事便是铁板上钉钉再也抹不掉了,往后还让他们如何做人?

  正因为如此,她才那么急于将宋墨抓起来,免得他在人前揪着此事不放。

  但眼下众目睽睽,她断然不能说自己不想看证据,不想秉公处理此事,毕竟她是一家主母,是赫赫有名的齐王妃。

  后悔晚矣!

  “你有何证据?”朱氏骑虎难下,语气虚浮,心里在七上八下地想对策。

  一干人等齐齐将目光投向少年。

  少年长身而立,铿锵地唤了声“无缰”。

  无缰从另一侧甬道阔步而出,手里揪着一个年老的婆子,正是主院负责膳食烹煮的赵婆子。

  赵婆子衣衫凌乱发髻松散,一看便知吓得不轻,刚一到殿前空地,便“噗通”一声席地而跪,战战兢兢地将朱时旺何时给她合欢散、又如何吩咐她加入膳食说了个明明白白。

  众目睽睽,众人皆惊。

  朱时旺无地自容,在他姑妈背后躲不住了,干脆钻到墙角,双手捂脸蹲下来,偷偷地哭,哭得一身赘肉乱颤。

  紧接着,无缰又单手拎出丫鬟小方。

  朱巧巧一看小方露面,简直要气结:“你这个蹄子竟也想与外人合起伙来污陷本小姐,看我不撕了你。”她伸手就要去扯小方的头发。

  无缰一把挡住朱巧巧的手臂:“表小姐,请自重。”

  “你谁呀,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与我说话?”

  但此时没人理会朱巧巧,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小方。

  席地而跪的小方面色泛白,泪水涟涟,如果有得选,她哪会想着去背叛主子,哪会想着自断谋生之路。

  作为下人,谁不想在主子跟前讨口热乎饭吃?

  可对比讨热饭吃,眼下活着又是最紧要的事,那个叫宋墨的人说了,若她不实话实说,注定活不过今晚。

  谁不想活呢?赵婆子想,她也想啊。

  于是小方哽咽着,将朱巧巧如何让她将有毒的膳食摆在郡主的席位上、如何盯着郡主吃下去等等说了个清清楚楚。

  围观的下人一时心惊,没想到平时里看着娇娇弱弱的表小姐,内里竟是一个如此狠毒之人。

  “姑妈,你别听她们胡说。”朱巧巧抹着泪珠子,转身指着宋墨大骂:“都怪这该死的断袖在这无事生非,搞得府里乌烟瘴气,就该将他赶出府去。”

  宋墨手痒,摸到了袖口里的铁链,想杀人。

  又咬了咬牙,忍住了,扬起嘴角不屑一笑,笑得悠然自得。

  朱氏没吭声,脸拉得格外长,扭头冷冷看向宋墨。

  柳婉也面色渐冷,上前一步,扭头定定地看向朱巧巧。

  主院与无忧阁之间,齐王府母女之间,第一次如此鲜明地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