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镇子西边有一座小山，第二天黄昏时楚笑天和兰云卿来到小山上，楚笑天说道：“兰姑娘，你睡了一天床，应该走走路活动一下身子。”兰云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脸色有些好转，她的左手已拆了木板和布条，说道：“多谢你照顾我，楚少侠。你的剑法是跟谁学的？你是什么门派的弟子？”楚笑天说道：“我无门无派，我的师父不准我说出他的名字。”兰云卿说道：“董不忘他们说你学的是衡山派武功，是不是？”楚笑天说道：“不错。”兰云卿说道：“楚少侠，你舞套剑法给我看看，好不好？”楚笑天说道：“兰姑娘，你别开口闭口叫我少侠，同你们相比，我哪里称得上少侠？”兰云卿笑了一笑，说道：“那你叫我做兰女侠吧。”楚笑天也笑，摇了摇头，说道：“小小年纪，就要当女侠。”兰云卿说道：“你年纪很大吗？”楚笑天说道：“我至少比你大，我今年二十五岁。”兰云卿低头想道：我今年二十岁，可不能告诉你。楚笑天说道：“兰女侠，你想什么？”兰云卿说道：“我叫你舞套剑法给我看，你又不听。”楚笑天说道：“好。”他拨剑练了一套芙蓉剑法，身法比未受伤前稍逊。兰云卿用心观看，问道：“这叫什么剑法？你可不可以教我学？”楚笑天心道：我已经教过黄秋灵学芙蓉剑法，再教给你更加没问题。他说道：“这套剑法叫芙蓉剑法，我可以教给你。”兰云卿问道：“你有没有教给第二个人？”她看见楚笑天面有难色，说道：“你说实话，男子汉大丈夫不准说假话。”楚笑天说道：“我教过这套剑法给黄不曲的女儿黄秋灵。”
兰云卿面色一变，说道：“你喜欢黄秋灵？”楚笑天说道：“你别瞎说，黄姑娘已有未婚夫秦有德了。秦有德是秦不亮的儿子。”兰云卿说道：“你如果不喜欢她，肯定不愿意教她学武功。”楚笑天嘻嘻一笑，说道：“那我答应教你学武功，是不是也表示我喜欢你？”兰云卿面色一红，说道：“我跟黄秋灵不同，你是自愿教剑法给她的，你没有自愿教剑法给我，是我要求你教剑法给我的。”楚笑天笑笑，说道：“我如果不愿意教你，你求我也没有用。”兰云卿说道：“你嘴里不肯承认你喜欢她，你心里肯定是承认的。”她伸右手拨剑，站起来开始练剑。楚笑天不时指点她，心道：你说得对，我只怕有些喜欢黄姑娘。兰云卿病后初愈，身法较慢，练了一会儿，有些气喘。楚笑天说道：“你休息一下吧，你兰家庄的剑法也不错，不必赶着练习我的剑法。”兰云卿坐下大石头，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说道：“我偏要练。黄不曲的武功不错，黄秋灵也赶着练你的剑法。”楚笑天觉得有些好笑，说道：“你好胜心倒强。”兰云卿说道：“楚大哥，你怎么会从湖南去太行山打虎岭的？”楚笑天也坐下大石头，说道：“说实话？还是说假话？”兰云卿望了楚笑天一眼，说道：“你这个人真奇怪，谁要你说假话？”楚笑天说道：“看你叫我一声楚大哥，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在家乡没钱生活，便做了长沙节度使苏兴的儿子苏湘的保镖，跟他来到洛阳。那晚黄春雪带人刺杀张介然，官兵当我是刺客，我便跟黄春雪他们上了打虎岭。然后跟着黄不曲、黄春雪父子到了幽州，再跟着黄春雪到了孟津，在孟津被张洛带官兵追杀，就这样认识你们了。”
兰云卿听楚笑天说她叫他做楚大哥，面色一端，说道：“你别跟我嘻皮笑脸。”楚笑天一愕，说道：“你怎么啦？”兰云卿说道：“你说黄秋灵有了情郎，我也有情郎。”楚笑天心道：女孩真善变，你有情郎又怎么啦？我不能跟你说话？他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原原本本把自己来到这里的经过说了一遍。兰云卿说道：“你正正经经的说多好，偏要人家骂你才正经说话。”楚笑天说道：“你打探我，是不是怕我卖了你给官军你还帮我数钱？”兰云卿说道：“你又不正经说话。”她头一侧，不理睬楚笑天。楚笑天觉得无趣，说道：“我回房去，你在这里练剑吧。”他转身就走，行了十多步，回头望兰云卿，见她不动，大声说道：“你早点回来。”他径直回房去了。
晚上两人吃饭，楚笑天说道：“你今天到底生什么气？明天还去不去小山练剑？”兰云卿说道：“谁叫你嘻皮笑脸？你明天要教我学多一套剑法作为补偿。”楚笑天说道：“我哪里嘻皮笑脸了？你练熟这套剑法都要一个月，别贪多。”兰云卿低声说道：“我想尽快学会你的剑法去救我二叔他们。”楚笑天矍然一省，想起崔老伯说的他看见官军抓了一班人去孟津，也低声说道：“你我受伤未愈很难打得赢张洛、白修他们的。”兰云卿说道：“所以你我要加紧练功疗伤。”楚笑天点点头，心道：这个兰姑娘好胜心强，又有计谋，比黄秋灵胜多了，虽然两人年纪差不多。他说道：“你还是先练你自己兰家庄的剑法，我的剑法你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练熟。”兰云卿说道：“我要和你合练，你衡山派的剑法天下闻名，比我兰家庄的剑法有过之而无不及。”楚笑天说道：“好。”
第三天两人早早上山练剑，兰云卿整天没有再发脾气。休息时，楚笑天说道：“兰姑娘，你有什么计策去救你二叔他们？”兰云卿说道：“你我受伤未愈，看来无法救人，惟有去求别人帮忙了。”楚笑天说道：“对，我怕你不顾一切要自己去救人，反而害了自己。”兰云卿说道：“你是怕我连累你被张洛、白修他们抓住，小命不保？”楚笑天说道：“不错。说实话，我身上的赤焰掌热毒尚未根除，根本不是白修的对手，去了白白送死。”兰云卿说道：“你放心，只有你我两人，我也不敢去救人。”楚笑天说道：“你们在河南境内，有什么朋友？”兰云卿沉思一会儿，说道：“惟有去黄河帮求隋帮主他们帮忙了。”楚笑天说道：“对，去找黄河帮，他们人多势众。”两人正聊，山下忽然有马蹄声响起，兰云卿转头一望，说道：“不好，是官军，那个牛大夫出卖了我们。”楚笑天说道：“牛大夫不会出卖我们，他要出卖早就出卖了，何必等到我们医治了三天再出卖？我看一定是官军搜查到了这里。”两人沿着山边小道向山顶逃走。
张平当先纵马上山，哈哈大笑，喝道：“楚笑天，你别走。兰云卿，你二叔在孟津等着你。”楚笑天对兰云卿说道：“沿山道走，他们马快追得上，我们直上山顶，让他们骑不上马。”兰云卿说道：“好，我听你的。”两人穿过树木草丛向山顶爬去，到了半山腰，他们抹了一把汗，躲在树后向山下一望，只见官军停下来，在山脚大骂，然后上马走了。天色渐黑，楚笑天感到肚饿，说道：“兰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兰云卿一身汗水，心情烦躁，闻言怒道：“你怎么问我怎么办？你一个大男人，楚大侠，我年纪比你小，武功又比你差，你该自己想办法，不是问我怎么办！”楚笑天听了先是惊愕，然后哈哈大笑，笑完又笑。兰云卿双目瞪着楚笑天，说道：“你什么意思？”楚笑天说道：“你说得对，我是应该自己想办法，不要问你一个小女孩怎么办。”兰云卿说道：“那你想到了什么办法？”楚笑天说道：“你跟我走。”他领头先行，从山腰转过去，朝着远处的村庄走去。兰云卿没说话，一路跟上。
两人在一个山民家里要了一些吃的，楚笑天吃完向兰云卿一挥手就走，兰云卿跟着走。走到半夜，兰云卿问道：“你到底要去哪里？”楚笑天说道：“上长安。”兰云卿说道：“你不和我去洛阳救我二叔他们？”楚笑天说道：“你自己也说过，我们的伤还未好，怎么救？”兰云卿不说话，也不走，站着不动。楚笑天继续行，过了一会儿，他回头望兰云卿，见她仍然站着不动，便回去走近她，柔声说道：“我在长安有一个大哥，他足智多谋，他会帮助我的。我们在长安养好伤后，我叫我大哥和我们一起去救你二叔他们。”他还想继续说，却发现兰云卿满脸是泪，就住口不说了。兰云卿举手抹了一下泪水，说道：“楚大哥，这一路上多谢你救了我多次，咱们还是分别了吧。”楚笑天说道：“你去哪里？找黄河帮的人去救你二叔？我在长安真的有一个结拜大哥会帮助我，我不骗你。”兰云卿说道：“我不想和你去长安找你大哥，我想去找黄河帮的隋清帮主。”楚笑天说道：“好，我陪你去。”两人便在一棵大树下睡觉。半夜里楚笑天醒来，看着睡得香甜的兰云卿，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心道：唉，一个姑娘背井离乡，被官军追杀，亲人不是被官军杀死，就是被官军擒获，自己一个人身受重伤，亡命江湖，真惨！他脱了一件衣服盖在兰云卿身上，想起自己的身世，不自禁也自伤起来。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兰云卿也醒了过来，双手抱在胸前，披着楚笑天的衣服坐了起来，两人在大树下相对无语。楚笑天忽然起身，右手拨出长剑，在小雨中舞剑，接连舞了衡山派的五套剑法，一直舞到一头大汗。
天色大亮时，小雨停了。兰云卿说道：“楚大哥，我昨晚不应该发你脾气。”楚笑天说道：“你心情不好，我理解的。我们怎么去找黄河帮？”兰云卿说道：“到黄河边上，找渔民传话。”两人起身寻路向黄河走去，兰云卿将披衣递回给楚笑天，说道：“楚大哥，你是一个好人。”楚笑天说道：“兰姑娘，你是一个坏人。”兰云卿噗哧一笑，笑靥如花，楚笑天望过去，不由得看呆了。兰云卿见楚笑天定神望她，脸一红，说道：“你又嘻皮笑脸，油嘴滑舌。”楚笑天说道：“没有。”兰云卿说道：“那你为何说我是一个坏人？”楚笑天说道：“我见你这几天未曾笑过，想逗你笑一笑。”两人心情好转，脚步轻快，向北一路走到黄河边。
两人见到一条渔船，有一个渔民在打鱼。兰云卿问道：“打鱼大哥，你认识黄河帮的人吗？”渔民说道：“不认识。”兰云卿说道：“我们想找黄河帮的隋清、许昌和隋月亮，你认识他们吗？”渔民说道：“不认识。”兰云卿对楚笑天说道：“我们顺流而下，慢慢找。”两人去村中找了些吃的，沿着黄河去问渔民，找了半天没找到黄河帮的人。
下午，他们在一处岸边与一队官兵遇上，官兵的队长大笑说道：“我听说有个少女在黄河边上寻找黄河帮，果然是你，兰姑娘，你二叔在洛阳等着你。”兰云卿说道：“张树把我二叔抓到洛阳去了？”队长说道：“张将军抓到兰飞鸽当然要押去给我们张大使好领功啊！他吩咐我们不要杀你，要生擒你，你看我们张将军多么怜香惜玉！你放下剑，投降吧。”楚笑天说道：“你过来送死吧。”他拨出剑上前就杀。队长喝道：“这个楚笑天要死的，那个兰姑娘要生的。”众官兵蜂拥而上。楚笑天与兰云卿贴背迎敌，说道：“今次我们可能无法逃走了。”兰云卿说道：“我陪你一块战死。”楚笑天心头一颤，心道：你年纪比我小，我可不想你那么小就死了！两人苦战多时，刺伤了十多个官兵。
看看危急，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楚笑天望过去，只见一班人纵马过来，身上衣服不是官兵的服饰。兰云卿一见他们大喜，说道：“是黄河帮的人。”官兵队长上前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官兵正在追捕犯人，你们避开。”这班人冲到近处，楚笑天认出当头一人正是黄河帮的少当家隋月亮，便大声叫道：“少当家。”隋月亮点点头，从背后拿出两把特制的短刀，喝道：“官兵退走，不走的话别怪我手下无情。”队长一刀劈过来，隋月亮两把短刀一绞，将对方的大刀绞飞了出去，喝道：“还不快走？”队长惊道：“你是剪断黄河隋月亮。”隋月亮说道：“不错，是我。”队长看着手下官兵被黄河帮的帮众打败，说道：“你们黄河帮敢造反？我禀报张大使，他会派兵前来围剿你们。”隋月亮哈哈大笑，说道：“你快点禀报张大使去，看我怕不怕？”队长带了五十多个官兵抱头鼠窜而去。兰云卿上前对隋月亮说道：“亮姐。”隋月亮跳下马，看着衣衫单薄、面色憔悴的兰云卿，说道：“我可怜的妹子。”兰云卿抱着隋月亮大哭。黄河帮的帮众纷纷和楚笑天打招呼，有些人以前过黄河在船中见过。隋月亮见楚笑天面色泛红，神情呆滞，问道：“楚少侠，你中了齐声的赤焰掌吗？”楚笑天说道：“不是中了齐声的赤焰掌，是中了白修的赤焰掌。”隋月亮从怀中摸出两粒药丸，说道：“卿妹子，楚少侠，这是我们黄河帮的药丸，你们吃了吧。”两人接过吞下。楚笑天只觉丹田处一股凉意产生，心道：这药丸有些效果。
隋月亮一行人带楚兰两人来到一座庄院，分别拿衣服给两人换了。她给兰云卿重新包扎了左臂。饭后三人在客厅聊天。兰云卿说了她的遭遇，隋月亮说道：“我前几天听人说孟津城里有人行刺安肥猪，估不到会是你和你二叔他们。今日我再接到帮众报信说有一男一女在沿河寻找我们黄河帮，后来又听说你们被官兵追杀，就过来看看，终于从官兵手里救了你们。”楚笑天说道：“隔了几个月未见，得少当家相救，感激万分。”他也说了自己的经历。隋月亮说道：“楚少侠，家父是不赞成黄家寨的人造反的，所以几个月前他不想见秦不变、黄春雪等人，估不到他们回打虎岭后就投降了安肥猪。奇怪了，你们已成幽州的官军，怎么张树又带兵追杀你和十九个打虎岭的降兵？”楚笑天说道：“我上次出手救黄春雪时打伤了张洛，一定是他怀恨在心，今次要杀我复仇。至于黄春雪，他成了安肥猪的女婿，只怕张洛不敢去杀他。”隋月亮说道：“不管怎样，你救了我的卿妹，我多谢你。”楚笑天说道：“张洛杀了打虎岭十九个兄弟，我逃走时，兰飞鸽大侠救了我，我又怎能抛下兰姑娘不理呢？”隋月亮心道：你们两人联手抗敌，共过患难，多日单独相处，不知卿妹会否喜欢上你？她看着兰云卿，口中说道：“我派人去查探过，兰大侠和另外六个人被张平生擒，其余人等可能都战死了。”兰云卿面色惨白，眼泪流了下来，说道：“亮姐，你得想办法救我二叔他们。”隋月亮说道：“张树将你二叔和六个弟兄从孟津押到洛阳去了，眼下不知张介然会怎么处置他们。我打算花重金行贿张介然的爱妾于五娘，求她放人。”兰云卿抹了一下眼泪，说道：“多谢亮姐。”隋月亮说道：“楚少侠，你有什么打算？”楚笑天说道：“你们去洛阳，我只怕帮不上忙。我有一个结拜大哥在长安等我，我想去长安会见他。”隋月亮说道：“好，你的伤未好，我明天派几个人送你出河南境内。”
隋月亮叫人安排楚笑天去睡觉，自己与兰云卿同眠，两人夜话。隋月亮说道：“好妹子，你看楚笑天这个人怎么样？”兰云卿假装糊涂，说道：“怎么啦？”隋月亮说道：“小鬼头，你跟楚笑天两人单独相处多日，有否喜欢上他？告诉我，让我帮你做媒。” 兰云卿正容说道：“亮姐，我二叔和六个兄弟被官军抓去，四十多个兄弟死难，你还来跟我说做媒？”隋月亮听了一怔，马上正容说道：“卿妹说得对，咱们救人要紧，做媒的事以后再说。”两人躺在床上，不再说话。兰云卿久久不能入睡，心道：我会喜欢楚笑天吗？
第二天早饭后，兰云卿对楚笑天说道：“楚大哥，我和亮姐去洛阳救我二叔他们，你去长安一路小心。安禄山他们尚未出发去长安，你一路上应该不会有危险的。”楚笑天说道：“好，你多保重。少当家，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了。”隋月亮递给楚笑天一袋碎银，说道：“楚少侠，我送你一些盘川做路费。我派一位堂主带五个兄弟送你一程。他名叫隋聪，你上次坐船过黄河时见过他的了。”楚笑天接过钱袋，说道：“多谢少当家。隋堂主，有劳你了。”站在旁边的隋聪说道：“楚兄弟别客气。”隋月亮与兰云卿送楚笑天出到庄门，楚笑天说道：“兰姑娘，你多保重，少当家，再见。”他上马挥手，隋聪带五个人上马与他一同出发。兰云卿定神望着楚笑天等六人走远。隋月亮看着兰云卿说道：“卿妹，我们走吧。”兰云卿上了马，与隋月亮一行人向洛阳进发。兰云卿说道：“亮姐，你带了多少银两？”隋月亮说道：“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到时如果张介然的爱妾于五娘嫌少，咱们在洛阳再想办法。”兰云卿说道：“亮姐，多谢你和隋伯伯了。我们日后一定会还这笔钱给你们。”隋月亮说道：“咱们两代交好，生死交情，卿妹，你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兰云卿便没再说。
隋聪他们和楚笑天避开大道，走了几天小道，出了河南。这天到了华山境内，在一个镇上，六人进了一家酒楼，分成两桌吃饭。隋聪和楚笑天同桌，说道：“我们少当家吩咐我们告诉楚兄弟，日后你再来黄河帮，我们一样待如上宾。”楚笑天说道：“多谢少当家和你们了。”隋聪说道：“饭后我们就分手，此去长安，几日就到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楚兄弟多保重。”楚笑天说道：“多谢各位了。”他心道：我在打虎岭和幽州花了三个多月，不知陈大哥和黎坚他们陪黄溪到了长安没有？
众人正吃饭，镇外突然响起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两骑马飞奔过来，到酒楼前停下，马上两人纵身下马，身法轻巧，走进酒楼。小二上前牵两匹马到马棚。隋聪一见两人忙站起来，大笑说道：“蒙大哥与公大哥好马术，请过来一起坐。”蒙大哥见了隋聪，说道：“啊，隋大哥在这里。”公大哥说道：“隋大哥，咱们要好好喝一杯。”小二过来加座，隋聪请蒙公两人就坐，三人举杯喝了一杯酒。公大哥说道：“隋大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去参加明大侠母亲的婚礼？”蒙大哥见楚笑天面生，问道：“这位少年没见过，请问怎么称呼？”隋聪心道楚笑天遭到河南官军的追捕，他的身份不能泄漏出去，口里含糊说道：“他是我的一位朋友，姓楚。楚兄弟，这位大哥名叫公小狮，狮子的狮。这位大哥名叫蒙燕，燕子的燕。”楚笑天说道：“公大哥，蒙大哥，久仰。”公蒙两人见隋聪不想提楚笑天，心道此人可能只是黄河帮的一个小角色，便点点头，只与隋聪聊天。隋聪问道：“公大哥刚才问我是否去参加明大侠母亲的婚礼？他要嫁母亲吗？这可奇了。”蒙燕哈哈大笑，说道：“隋大哥没听说过这件事？这几天华山脚下的明家庄热闹之极，有不少绿林朋友前去拜庄，大部分人都是想去看明不傲的笑话。隋大哥一定要去看一看，开开眼界。”隋聪说道：“我听说明大侠是一个孝子，他父亲早死，他不怕自己名声受损，坚持要嫁母，这可算孝义之举了，有什么好笑？”公小狮说道：“隋大哥这么看，开明，可明不傲的族人不理解他，到处讥讽他和他母亲，听说他的族长还要开除他和他母亲出明氏一族。”隋聪说道：“我没听说此事。两位既然告诉了我，那我就要过去看一看热闹了。”
蒙燕说道：“隋大哥，你准备什么贺礼？”隋聪说道：“蒙大哥这么问，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礼物。告诉我，是什么东西？”蒙燕望了一眼四周，低声说道：“我的礼物尚未到手，是杨贵妃的贡品，荔枝。”楚笑天在旁一听“荔枝”两个字，心头一震，装着事不关己却用心细听。隋聪说道：“蒙大哥，你想去劫了杨贵妃的贡品荔枝送给明不傲，作为他母亲结婚的贺礼？你好大胆！”蒙燕说道：“隋大哥，我三脚猫的功夫，哪敢去打劫荔枝。我是请公大哥去打劫荔枝，我给他望风。”公小狮笑了一笑，说道：“我的本领也不大，我们请了华山北面龚家寨的寨主龚寒风带头，想来龚寨主很快就会到来。”隋聪问道：“龚寨主带头？你们约了在此相会？看来这单买卖有九成把握了。是四川的荔枝，还是岭南的荔枝？”蒙燕说道：“是岭南的荔枝。我打听清楚了，岭南节度使黄固派出的护送官兵由他的儿子黄溪带队，黄溪是一个纨绔子弟，实际上由总管陈临海指挥。他们转道洛阳，先去拜会河南节度使张介然，前几天从洛阳出来，今天从这里经过往长安而去。官兵队里武功最高的是四个海南剑派的剑客，为首一个名叫黎坚。我相信龚寨主的大刀应该能打得赢黎坚的长剑。”楚笑天听到这里，心道：陈大哥，原来你们还未到达长安，你们现在有麻烦了，我还想你帮我找药疗伤呢。我今次受了内伤，自身难保，恐怕帮不了你了。
隋聪说道：“蒙大哥，你别大意，海南剑派的剑客武功一般都很好，你不记得长安皇宫里的南蔡信了吗？我肯定不是蔡信的对手。”公小狮说道：“隋大哥，我们也不是蔡信的对手，我们只想劫一箩半箩荔枝去送给明大侠母亲尝尝鲜，又不是想全部打劫，应该没问题的。”隋聪说道：“你们知道本帮隋帮主不准我们反叛朝廷，我就不去助你们一臂之力了。两位大哥请谅。”蒙燕说道：“隋大哥请便。”隋聪转头对楚笑天说道：“我们饭后先去明家庄，楚兄弟，你随我走一趟吧。”楚笑天点点头，没说话。公小狮说道：“隋大哥慢行。”
饭后，楚笑天跟随隋聪他们与公蒙两人分别，出了镇，转山边一条小道去明家庄。楚笑天心道：公小狮与蒙燕约龚寒风去打劫陈大哥的荔枝去给什么明大侠做嫁母的贺礼，看来我要找陈大哥，就要跟踪公蒙两人。隋聪对楚笑天说道：“楚兄弟，你没听说过神拳无敌明不傲吧？我给你说一说这个人，路上解解闷。明不傲自小没了父亲，是母亲养大他。明不傲人生得牛高马大，力气也很大，他自小跟庄中会武艺的庄客练武，会一些套路。他后来的恩师在他十五岁那年路过明家庄，在庄前见明不傲和七八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打群架，毫不退缩，众人久攻打不败他。他恩师见明不傲得意洋洋，一时技痒，上前对明不傲说道：我不用手，只用双脚跟你打。他恩师双手反握放在身后，只用双脚与明不傲比了十招，每一招都让明不傲跌倒在地上。明不傲知道碰上了高手，忙跪在地上要拜师，他恩师说道：‘我先问你三个问题，看你怎么回答，我如满意就到你家里住一个月观察一下你的为人，你再令我满意了才能收你为徒。’”楚笑天说道：“隋堂主，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隋聪说道：“江湖传闻，听了只博一笑，你不要去向明大侠求证。楚兄弟，你也想一想这三个问题你怎么回答。他恩师问的第一个问题是：我要你杀掉你父母来作拜师之礼，你杀不杀？当时他恩师不知道明不傲父亲已去世。”楚笑天听了一怔，心道：这个问题怎么答？冠德道长绝对不会要我回答这样的问题。隋聪大笑，说道：“楚兄弟，这个问题很难答吧？明不傲当时想了一想，答道：‘我父亲已死，我母亲十月怀胎，生得我出，养得我大，百善以孝为先，我不能杀母拜师，我不跟你学武功了。’”楚笑天听了说道：“好，明不傲此人可称得上是真正的大侠。”隋聪说道：“他恩师听了不说话，双眼望天，过了一会儿说道：‘第二个问题是：让你母亲陪我睡一个月，你愿不愿意？’”楚笑天心道：明不傲的师父是试验一下明不傲的为人，明不傲肯定说不。隋聪说道：“明不傲答道：‘我母亲耕田种菜养大我很辛苦，一个人孤单寂寞，她如果愿意嫁给你，你也愿意娶她为妻，我就同意。如果你单纯要我母亲陪你睡觉，绝对不行，我至多不跟你学武功。’他师父问他第三个问题：‘日后有人不管以什么原因，或劫持你母亲，或下毒于你身上，或送你万两白银，逼你来杀我，你杀不杀？’”楚笑天心道：这第三个问题最好答，谁都可以一听就答：“绝对不会”。隋聪说道：“明不傲想了一会儿，说道：‘有人劫持我母亲，以我母亲的性命威胁我，我会杀了师父，将师父的人头交给此人，救了我母亲后，我再去杀了此人来祭奠师父，然后自杀以谢师恩。有人下毒于我，我宁死不杀师父。至于有人以万两白银贿赂我要我杀师父，我不要这万两白银。孔子曾说：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当时明大侠正跟他的族长学习《论语》，顺口就答了孔子的话。”
楚笑天听了，喃喃说道：“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孔子说得不错。他带着众多徒弟周游列国，东奔西跑，去向各国君主献策求富贵，都求不到，这是他的心里话。”隋聪说道：“孔子这句话说得好，做人不能不义而富且贵。明大侠的恩师听了明不傲的说话，呆立半晌，也不知是否满意，最终仍是跟随明不傲去他家里住了一个月，后来又收了明不傲为徒。就这样，明大侠学了一身武功，威震华山、秦岭一带。”楚笑天说道：“明大侠今年多大年纪？他的母亲多大了？他师父叫什么名字？”隋聪说道：“明大侠今年只有二十八岁，他母亲今年应该是五十岁未够，他师父的名字无人知晓，别人问他，他也不答，他所学的武功很杂，刀剑拳掌都有。”楚笑天说道：“明大侠如此年轻，比我只大三岁。他要嫁母，只怕真的会让人嘲笑他母子，难怪他的族人看不过眼，族长要开除他和他母亲出族。”隋聪说道：“明大侠是一个孝子，我们去帮他向他的族长说情。”楚笑天说道：“隋堂主，此去明家庄还有多远？”隋聪说道：“三十多里。”楚笑天说道：“我听公蒙两人说要与龚寒风去打劫岭南节度使府进贡朝廷的贡品荔枝，很想去看一看热闹。不如你们先去明家庄，我迟一点去，好不好？”隋聪说道：“楚兄弟想吃荔枝？少当家叫我照顾好你，你想去看热闹，我陪你去。不过你可得听我的话，不要插手进去。”楚笑天听了大喜，说道：“隋大哥，多谢你。我知道你们黄河帮不想得罪官府，你放心，我刚从河南的官军手里逃出来，绝不想再卷进官军与山贼的打斗中去。”他心道：我就算想帮陈大哥，内力未回复也办不到，只能在旁观看，你放心好了。
隋聪吩咐五个兄弟先去明家庄，他与楚笑天两人顺原路回去镇上，远远在镇外看见一班杂色衣服的人包围着一班官军。楚笑天说道：“隋大哥，龚家寨的人来了，他们包围了岭南节度使府的进贡车队。”隋聪说道：“我们别上去让官军看见了，顺树林走近观望吧。”楚笑天说道：“好。”两人弃马沿树林走近两队人群。楚笑天从一棵树后望过去，看见了陈临海、黎坚与岭南节度使黄固的公子黄溪等人，心道：陈大哥，几个月不见，你还好吗？
蒙燕纵马上前说道：“黄公子，陈总管，你们一路护送荔枝进京辛苦了。我们路过这里，见到你们，请你们打赏几个荔枝尝尝。”陈临海上前说道：“这位大哥，我们路过贵寨，理应进寨送份礼物拜会，奈何时间紧迫，我们赶着上长安面圣，失礼莫怪。我们所带的荔枝不多，河南的张大使和幽州的安大帅分别要了一些，现在只有几箩荔枝了，皇上和杨贵妃在翘首以盼等着我们护送荔枝前往。我们送一些银两给各位当礼物，各位下次请到岭南来，小弟作东，请各位大哥吃够荔枝，如何？各位大哥请赏个面子。”公小狮上前说道：“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吗？给几两银子就打发我们？我们只要贡品荔枝，其他任何东西都不要。”黄溪在后面听了大怒，纵马上前喝道：“你们这班山贼要造反？连皇上和杨贵妃的荔枝都敢打劫？”蒙燕哈哈大笑，说道：“黄公子在岭南横行霸道，到了华山道上就由不得你了。”陈临海观察对方有三百多人马，比己方二百多人多出一百多人，也不知对方有没有武学高手，心中打定主意以和为贵，说道：“这位大哥要吃荔枝，很好，我们就送你们一箩如何？外加一千两银子，大家交个朋友，你们让我们通过，如何？”蒙燕回头去望龚寒风，龚寒风打马上前，说道：“陈总管，我怕一箩荔枝都不够我一个人吃。”群盗一齐大笑。
陈临海说道：“你们既然要打劫我们全部的荔枝，我们没有了荔枝，没法向皇上和杨贵妃交代，唯有和你们拼死交战了。官兵们，拨刀保护贡品。”二百多官兵拨出刀枪，四面围在四辆马车旁边。黎坚拨剑上前，对龚寒风行礼，说道：“请问这位寨主高姓大名？小弟是海南剑派黎坚，平时少到华山一带，无缘识荆，今日借着这个机会，和寨主过几招，请寨主手下留情，留几箩荔枝给我们公子送到长安。”龚寒风说道：“你就是海南剑派黎坚？我听过你的大名。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华山道上龚家寨的大寨主龚寒风。我和你比剑，我若不是你的对手，一颗荔枝也不要你的。你如败了，陪你的黄公子到我的山寨去做几天客吧。”黎坚说道：“好，就请龚寨主赐招。”两人下马，龚寒风拨出大刀，说道：“黎兄，请。”黎坚知道今日一战关乎贡品荔枝的安危，下手不容情，进步一招“迎风三叠浪”刺过去。龚寒风挥刀挡住，两人剑来刀往斗在一起。
隋聪与楚笑天两人在树林里观战，说道：“楚兄弟，你看黎坚能挡龚寒风多少招？”楚笑天说道：“那个龚寨主武功很高吗？我看黎坚的剑招很迅捷凌厉。”隋聪说道：“龚寒风与人相斗，一般都是后发制人，先摸清对手的底细，然后再进攻打败对手。”过了十多招，龚寒风果然开始反击，着着进逼，黎坚不住倒退。楚笑天心道：看来黎坚的确打不赢龚寒风，陈大哥怎么办？他一定是命令官兵上前群殴。
黄溪见黎坚势危，不待陈临海下令，大声喝道：“黎景、黎水、黎同，你们三人上去帮助你们师兄。马峡，你带众官兵上前杀贼。”黎景三人拨剑冲了上去。龚寒风的弟弟龚冷雨与公蒙两人也拨刀上前挡住。马峡指挥官兵冲上前，三百多山贼从四面包围上来，双方作对厮杀。陈临海心中暗暗后悔从洛阳那么快出来，不与安禄山的车队一起走，当此情势，也只得拨剑杀上前。
隋聪说道：“山贼人多，官兵人少，只怕官兵保不住荔枝了。”楚笑天说道：“海南剑派黎家四人可以自保，但恐怕救不了黄溪与陈临海两人了。”隋聪问道：“楚兄弟，你认识这些广东人吗？”楚笑天说道：“没有，就是吃饭时听公蒙两人跟你说的。”
过了不久，官兵就被山贼打败，地上躺了不少双方的死尸，官兵死得较多，有三十多人，活着的官兵被押到一边。陈临海、马峡与黄溪都被生擒，只有黎家四师兄弟联剑苦斗龚寒风兄弟与公蒙四人。陈临海看着黎坚四人身上血迹斑斑，兀自苦斗，叹了一口气，说道：“黎坚、黎景、黎水、黎同，你们住手，我们已被生擒，你们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龚寒风闻言大笑三声，与弟弟龚冷雨、公小狮、蒙燕三人后退几步，黎坚四人面色惨白，抛下长剑。龚寒风说道：“还是陈总管识时务。黎坚，你不是我的对手。黄公子，陈总管，我要吃你们的荔枝了。”几个山贼上前绑起黎家四师兄弟。黄溪与陈临海等官兵也被绑起双手。一众山贼大笑，纷纷走近四辆马车，揭开帐篷，露出一只只竹箩。龚寒风打开一只竹箩，取出一串荔枝，剥了一颗荔枝的皮，露出里面晶莹雪白的果肉，跟着送入嘴里。其他人双眼大睁，嘴巴大张，流出了口水。龚寒风眯眼咀嚼一阵，睁开眼，吐出果核，说道：“爽，好爽！”众人一阵欢呼。龚寒风点算了一下，见每辆马车上有四箩荔枝，四辆马车上一共有十六箩荔枝，说道：“大家搬下八箩荔枝分吃，留八箩给明大侠母子和他的宾客分享。冷雨，你带人搜查官兵身体，清理战场，将财物搬回山寨后大家再平分。”众人轰然叫好，不等龚冷雨吩咐就上前分吃荔枝和搜查官兵的身体。
隋聪与楚笑天在树林里看见众山贼分吃荔枝后，分了一半人押两辆马车和被擒的官兵回山寨，留十多人挖坑埋葬死尸，其余人赶两辆马车向明家庄进发。隋聪等回山寨的山贼队伍走远，说道：“我们去追龚寨主他们。”楚笑天说道：“好。”两人出了树林，上了马追上龚寒风一行人。前面的人听到马声，回过头来。公小狮说道：“是隋大哥，你不是先到明家庄吗？”隋聪说道：“我先来问龚大哥要几颗荔枝解解馋。”龚寒风说道：“黄河帮的隋堂主来打劫我们龚家寨的山贼，黑吃黑。”众人大笑。蒙燕抛过几串荔枝给隋聪和楚笑天，说道：“岭南佳果，名不虚传，难怪皇上和杨贵妃在长安日等夜等，就是望岭南的贡品荔枝送到。”隋聪吃了几颗荔枝，说道：“今年他们只怕吃不到了，让我们吃了。”众人又大笑。楚笑天接过荔枝，认得是岭南的荔枝名种少女笑，想起去年在广州与陈大哥开心吃荔枝的情形，心中一阵难受，塞了一颗荔枝入口，吃后吐出果核，说道：“多谢各位大哥，让我初尝皇上和杨贵妃的贡品荔枝，果然美味之极，终生难忘。”
龚寒风见楚笑天面生，问隋聪道：“这位少年是谁？”隋聪说道：“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姓楚，以前未走过江湖。楚兄弟，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龚家寨的大寨主龚寒风。”楚笑天说道：“久仰龚寨主的威名。”龚寒风见隋聪不提楚笑天的姓名，心道此人一定是黄河帮的一个晚辈，便懒得理会楚笑天，说道：“隋大哥，隋帮主近来可好？他六十大寿那天我没去祝寿，皆因太行山打虎岭的秦二寨主、钟三寨主和黄少寨主在场，我不想见到这些人。隋帮主会体谅我的，我看他也不想见到这些人。以后我一定去拜会一下隋帮主。”隋聪说道：“龚大哥，你是明白人，大家都明白的话就不要多说。我劝你最好不要去见我们帮主，你是山贼，我怕我们帮主见了你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又怕你要打劫我们，又怕官府说我们勾结山贼要造反。”龚寒风和黄河帮大有交情，听了哈哈大笑，公蒙等人也跟着大笑。龚寒风说道：“好，那我就等隋帮主有空到我们山寨盘桓几日，我不怕他来打劫我们，或者和我们山贼勾结。”隋聪说道：“我将龚寨主这话告诉我们帮主和少当家。”
众人纵马跑了三十多里，来到一座小山下的一个小山村，只见村里房屋破旧，有一百多间房屋，村里却人头涌涌，有二百多人聚堆谈笑，看服饰都是绿林人物，甚是热闹。楚笑天见了，有些诧异，对隋聪说道：“隋大哥，怎么明大侠会住在一个小山村？”他心里原以为明不傲在众人心目中那么受爱戴，明家庄应该和邵阳的方家庄有得比，庄里建有高墙，高墙上四角筑有碉楼，碉楼里有家丁把守。隋聪说道：“你以为明大侠住在高墙大屋，有很多丫环服侍，还有很多家丁守门？明大侠是一个大侠，不是一个大恶霸，他家很穷，他与他母亲两人靠耕田种菜过活，不肯收受别人的钱财，所以你不用担心没有礼物做贺礼。”
龚寒风在旁说道：“明大侠如果肯收银两，我早就让他成为一个大财主了。他如肯上山入伙，我请他做大寨主。我敬重他，就是因为他一身好武功，行侠仗义，救过我和我弟弟的性命，又不接受我的酬金，甘于清贫。”楚笑天说道：“原来如此。明大侠娶妻了吗？”隋聪说道：“没有。他原来有一个未婚妻，未过门就病死了。”龚寒风说道：“我听明家庄的一些村民散布谣言，说明大侠的母亲是天上的天煞星下凡，克死了丈夫，又克死了儿媳妇。我要帮明大侠教训那些村民，明大侠却说那些村民都是他的族人，不能打。”
众人进了村，那些绿林人物纷纷与龚家寨的人打招呼，他们有的起灶煮饭，有的猜拳斗酒。龚寒风让人停下两辆马车，安排手下去休息吃饭，几个首领步行来到一座房子前面。楚笑天看这房屋门口两边贴着喜联，左联是“白首齐眉鸳鸯比翼”，右联是“青阳启瑞桃李同心”，横批是“再婚大喜”。从屋内冲出来一个人，长手长脚，高高瘦瘦，喝道：“龚寒风，明大侠自己耕田种菜过活，不收你的钱财，一直叫你不要去打劫官府，你今次又不听他的话。”龚寒风下了马，赔着笑脸说道：“卓大哥，消消气，我请你吃几颗岭南的荔枝。”卓大哥黑着脸说道：“你去打劫朝廷贡品岭南的荔枝，又抓了岭南节度使黄固的儿子黄溪等官兵上山寨，这个祸闯得太大了，只怕官府会派兵来围剿你龚家寨。你们被围剿就算了，还连累了明大侠和明家庄的村民。”龚寒风递过去一串荔枝，讨好地低声说道：“我只是想请明大娘尝尝新鲜荔枝，卓大哥在明大侠面前帮我美言几句。”卓大哥接过荔枝就吃。隋聪说道：“卓大哥，你还是那么凶神恶煞。”卓大哥点点头，对隋聪说道：“对这个龚寒风是不用客气的。”
楚笑天随卓龚公蒙隋五人走进屋里，只见厅里只有一张餐桌，旁边摆了几张竹椅。一个浓眉大眼，身材高大的青年招呼众人就坐，说道：“龚寨主，请坐。公大哥，蒙大哥，隋大哥，这位大哥，你也请坐。”众人恭恭敬敬的坐下，卓大哥帮众人往碗里倒开水。楚笑天坐下竹椅，很惊讶众人对这青年的态度。隋聪说道：“明大侠，你请坐。”他指着楚笑天说道：“这位朋友姓楚，是我们隋少当家的好朋友。他听得卓大哥的威名，就随我过来想向明大侠请安。”明不傲伸手过来与楚笑天握了一握，说道：“多谢楚大哥有心。我没钱买茶叶，只有开水待客，楚大哥请谅。”楚笑天看着明不傲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举碗喝了一口开水，说道：“能认识明大侠是我的荣幸。我出身农家，不惯喝茶。”明不傲坐下来，转头对卓大哥说道：“卓大哥，麻烦你去代我招呼外面的朋友，特别是龚寨主的手下，别吓坏了明家庄的村民。”龚寒风说道：“明大侠，你放心，我吩咐过兄弟们，谁敢在明家庄胡作非为，我就砍了他的一条手臂。”卓大哥说道：“你就知道发狠。”他起身走了出去。
十二 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