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楚嫣早早便醒了过来,南宫澈也跟着醒了,她给他换了药, 便进宫了,楚嫣自己打发时间, 她向来喜欢清静,她自己可以呆上很久。
她看了一上午的书卷,吃过午饭后, 休息了片刻后,便又起来了, 她坐着摇椅看向窗外的景象,她突然很想看看这浮华阁的全貌, 想了解南宫澈喜欢怎样的布置。
于是,她让婢女给她带路,浮华阁很大很奢华,亭台楼阁,依山傍水,即便是一草一木也经过细心浇灌。
楚嫣跟着婢女的脚步走着,她们穿过长廊, 走到尽头的时候, 她认得了,那里就是南宫澈书房。
她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她默默记下了来时的路。
她随便逛了一下, 便回了浮华阁, 她不经意问道:“王爷回来了吗?”
“回姑娘, 王爷还没回。”
“他平日一般什么时候回府?”
“这个奴婢不知道, 主子的事情奴婢不敢打听。”
“下去吧。”楚嫣也不想为难她
南宫澈子夜才回府, 回府后和楚嫣腻歪闲聊一会,便睡下,看样子似乎很累,楚嫣也没打扰他,南宫澈一连几天都是子夜后才回府,有时到了三更才回。
五天后的一个夜晚,楚嫣打听到南宫澈还没回府,她趁着府中的人都睡了后,便偷摸摸去了南宫澈的书房。
他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威胁自己,还不允许自己也找他的把柄,她心安理得朝他书房走去。
她按着那日婢女带她走过路走着,不多久便看见他的书房一片漆黑,果然,他还没回来。
楚嫣蹑手蹑脚推门进入,她靠着月光往里走,他这人城府极深,必定会给自己留后路,且那人你说他正派,不见得,你说他是邪派,也不见得,他办事全凭他的心意。
立身朝堂之上,她就不信,他的双手是干净的。
楚嫣在案桌上翻找遍了,丝毫没有发现,倒是让她发现案桌上的一幅画,她拿起来看,画中一黑衣男子在树下抚琴,女人在翩翩起舞,楚嫣凝眸,这不是自己不久前在梨苑画的吗?
她细看,画的右下角还多了一句诗,看字迹,应该是他题的,“晓看天色暮看云。”
想不到他还留着,一丝异样思绪涌上心头。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楚嫣把画放回了原位,继续翻找着,他的书架、抽屉,乃至整个书房都被她翻找了个遍,依旧一无所获。
楚嫣沮丧坐在南宫澈平日办公的位置上,她的手垂了下来,她感觉她的手似是触碰到凳子边缘的某一个位置,突然,咔嚓一声,在楚嫣所坐的的凳子的正前方位置的地板突然凹了下去。
楚嫣当即凑近看,凹陷之处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楚嫣把它取了出来,打开一看,原来一块令牌,令牌上雕着复杂的图文,这种文字她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这个令牌既然是放在这么隐秘的地方,想必是南宫澈很看重的东西,楚嫣再翻找着,这个盒子只有一块令牌,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她多看了几眼,便把令牌放回了原位,她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离开了南宫澈的书房。
楚嫣回到浮华阁,她快速把宣纸平铺下来,提笔染墨把令牌的雕文画了下来,继而把它藏了起来,待她做好这一切后,南宫澈这才回到浮华阁。
他依旧一脸的疲惫,他匆匆洗漱后就躺在了塌上闭目,楚嫣关了灯便躺在了他的身边,南宫澈突然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手怎么这么凉?”
楚嫣心一惊,莫非他发现了什么,可是自己回来的时候,他还没回的。
楚嫣道:“方才墨汁弄到手了,我去洗了个手。”
“嗯。”南宫澈把身子侧了侧,随即大手包裹她的小手,给她暖手。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南宫澈倒是没有动她,楚嫣问道:“王爷,东蛮的细作都清理干净了么?”
“差不多了。”南宫澈闭目道。
“快睡吧。”
“嗯。”
睡意袭来,二人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楚嫣刚想起来,被南宫澈一把拉回了被窝里,“再陪本王睡会。”
楚嫣诧异:“王爷今日不用上值么?”
“不用,休沐。”
“哦。”
楚嫣突然想起昨夜在他书房看见那一幅画,她问道:“王爷也喜欢读唐先生的诗词吗?”
“偶尔看看。”
“阿嫣也喜欢吗?”南宫澈的手轻抚小姑娘道。
“喜欢。”
“阿嫣最喜欢唐先生哪里诗词呢?”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楚嫣道,她也不知为何问出了这些话。
“本王也喜欢,阿嫣心中的君是谁呢?”
楚嫣对上了他的双眼道:“若说是王爷,你信吗?”
南宫澈笑了笑,“若本王说,本王喜欢的人,是阿嫣,你信吗?”
楚嫣再次对上了他的双眼,他的眼中笑意盈盈,如风流浪子纵横草丛中那一份潇洒,独独没有楚嫣想要的认真。
楚嫣摇了摇头,“不信。”
南宫澈的脸色一沉,他终究还是被她的两个字刺伤了。
楚嫣不知的是,他的笑意下,藏着他的骄傲和隐晦不明的爱意。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相信,自己竟会动了情。
情爱曾经在他的心里不值一提,不曾想,这两个字竟把自己的世界弄得满城风雨。
可是小姑娘无心于他,但没有关系,他是摄政王,他们的关系只要他不放手,小姑娘就永远会留在自己的身边。
摄政王妃的位置,他会为她留着,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让她心甘情愿做她的王妃。
楚嫣又想起了令牌的事情,她道:“王爷,我想我二哥了,我能否写封信给他?”
“自然可以。”小姑娘想哥哥他自然能理解的,所以很爽快答应了。
“你写好交给絮风,絮风会让下面的人快马帮你送到你二哥的军营。”
“嗯,多谢王爷。”
“今晚,你再谢本王。”
楚嫣知道这人,刚说了几句又不正经了,“我起床了。”楚嫣道。
南宫澈这次没有阻止她,待她洗漱完毕,他也整理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婢女上了早饭,二人边吃边闲聊起来,楚嫣突然觉得,他们日后的日子若是过成这样也不错。
可是,这只是她的妄想。
他为摄政王,日后会有很多的女子围绕他,伺候他。
楚嫣想着,明亮的眸子暗了几分。
吃过早饭后,南宫澈带她游湖、下棋、弹琴、写字、对诗,时间一晃,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楚嫣坐在凉亭处,便吃着糕点便道:“今日很开心。”
南宫澈看着小姑娘脸上洋溢的笑容,心里是欢喜的,这日也是他们之间相处算是融洽的一天。
接连几天,南宫澈都在王府陪小姑娘,嬷嬷皆会在第二日的清晨给小姑娘一碗汤药,楚嫣知道是避子汤,自然是爽快喝下了,避子汤的味道和助孕汤药的味道她还是喝得出来的。
南宫澈倒也不急于这一时,所以按照了她的意愿办事。
在接下来的这几天里,南宫澈又忙了起来,早出晚归,楚嫣在王府里过得还算自在,也没有人来打扰她,不得不说王府就是王府,府中的藏书也比别人多,就连很多失传已久的孤本都在王府中找到了。
楚嫣更是日日泡在书房里,时间飞快,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
在半个月后的一个夜晚,楚嫣帮南宫澈拆下手臂的纱布,伤口已结疤,过不了多久,就会大好。
她给他上了药,并且包扎好道:“王爷,你的手好得差不多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府?”
南宫澈凝视她,片刻后道:“不知不觉阿嫣入府已有半月之久,那件事考虑得如何了?”
楚嫣被他这么一提,瞬间醒悟,这些天自己也是玩得都忘记正事了。
“王爷,不是还有半个月吗?”
“届时我再告诉你。”
楚嫣盘算着,二哥的回信应该也快到了吧。
南宫澈看着楚嫣没有说话,他想让她自己选择。
反正,她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王爷,我半个月后会给你答案。”
她的直觉告诉她,南宫澈那块令牌绝不是寻常的令牌那么简单,否则他不会藏进暗格里,她希望二哥可以给她带来好消息。
南宫澈点了点头,既然小姑娘执意要如此,那便随她,反正还有半个月,他倒是想看看她能不能逆转乾坤。
夜晚的风很凉,南宫澈给她盖上了被子道:“睡吧。”
“嗯。”楚嫣熄了灯。
南宫澈侧身揽过她,大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的肚子,楚嫣能感受到他的温柔,内心有一丝的悸动,此刻他对自己是温柔的吧?
困意来袭,楚嫣在他一下下的轻抚中入睡,南宫澈则是半点睡意都没,直得下半夜他才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楚嫣洗漱完毕,南宫澈也起来了,她给他换药的时候,手臂上的伤疤已大好,不需要再包扎纱布了,楚嫣给他上完药后道:“王爷,你的手臂已经大好,我可以出府了吗?”
“稍后我让絮风送你回。”南宫澈慵懒靠在椅子上道。
“嗯,多谢王爷。”
楚嫣吃过早饭后,絮风便送小姑娘回了楚府,楚嫣回到府上第一时间便去问管家,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件,管家张叔给她递上了一封信件:“三姑娘,这是您的信件,老奴刚想给您送去。”
“多谢张叔。”楚嫣说着并接过信件。
楚嫣小跑回了自己的卧房,她迫不及待拆了信件,目光快速扫视着信件,她的神情越看越是欢喜,果然如她所料,那令牌不简单。
楚皓在信上所说,那令牌叫‘黑金令’,是一块可号令月兮派的令牌,而月兮派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江湖门派,里边的人全部都是死士。
月兮派在五年前成立,短短五年的时间,便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传闻,月兮派阁主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但凡有他的地方,皆有屠杀。
这世界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因为但凡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死了,他在民间有一个绰号叫‘玉面阎王’。
楚嫣看完信件,突然想起几年前,她无意中听闻的江湖传闻,她吓得脸色发青,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莫非自己这些天都是和那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在一起?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倘若自己猜测得没错的话,南宫澈就是那玉面阎王,那些死士都是他养的?
赡养死士是死罪,他如今已位高权重的摄政王了,谁能动他?
他为何要养那些死士?倘若被人抓住把柄.....楚嫣不敢想下去。
楚嫣暗自为他担心,转念一想,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知道他养死士的事,他会不会杀自己灭口?
楚嫣在犹豫要不要以此和他谈判。
可是好不容易拿住了他的把柄,若是不利用岂不可惜了?这是自己唯一能摆脱他的办法。
她真的不想一辈子当他的外室,也不想给他生孩子,有孩子后,自己想离开他便是更难了,她也接受不了自己将来和一堆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
楚嫣越想心越乱,她干脆把信件收了起来,不去想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出自《一剪梅》 唐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