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哑巴阿念>第7章

  此番阿念一行出行,去的乃是扬州边上一个叫茅家村的地方。茅家村旁有个洼地,那一处依山傍水,气候宜人。更兼地形奇特,洼地中常年闷热,生出许多新奇草药,是平常不太见的着的。但凡江南一带学医问药都晓得这个地方,倘若有机会,也都乐意过来看上一看。

  马车行上不到三日,便到了那茅家村里。安平掀开马车帘布,叫住一个小儿问,“茅士尹在哪个地方?”那小儿将马车上下一打量,回头喊道,“茅先生!茅先生!又有人来找你救命啦!”

  安平额上青筋一跳,叫马夫跟上那小儿。七拐八弯,来到一处小巷。却见前方一个医馆,高悬一块“茅”字木牌,来就医的村民挨个排队,排到了医馆外头。马车在医馆门口停下,阿念先跳下车,回身来扶师父。安平下车后,眯着眼睛朝医馆里张望一番,对阿念道,“走,进去。”

  阿念与于胖子面面相觑,满腹狐疑地跟上。三人拨开人群挤入医馆内,但见几个学徒忙成一团,包药的包药,磨粉的磨粉。屋子最里头有一张桌,桌后坐着个容貌清癯的男子,灰袍短须,正给个老妇人把脉,脸却对着别处,好似在侧耳倾听她的心音。看来这人便是茅士尹了。

  阿念仔细一看,不由心惊——这茅先生竟是个瞎子。所谓望闻问切,望气色,观舌象乃是行医少不得的步骤。难不成茅先生仅凭把脉便能诊病?

  他来了兴致,在一旁静立,看着茅士尹出诊。茅先生亦不问,不闻,单是切脉,却是切得十分仔细,片刻后,便报出一个方子,叫等在一边的小丫头记上,拿下去抓药。一连几个,皆是如此。阿念望向安平,安平朝他稍一点头,抓过他的手,将他带到茅士尹身侧,道,“大师兄,我带我徒儿来看你了!”

  茅士尹闻声侧过头来,道,“安师弟?!甚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安平哈哈大笑道,“人老不服老,多走动走动。”

  阿念头一次见安平笑得如此开朗,想必与这师兄关系十分亲密。他果真亦不多客套,侧首对阿念道,“你可瞧见了,你师叔切脉的功夫了得。这几日我上山采药,你便跟着你师叔好好学。”

  阿念一听竟能跟着这么厉害的人学医,赶紧高兴地点头。

  茅士尹莫名道,“你的徒儿?不是说不收么?在哪儿,怎也不出个声?”边说边摸上下一个病患的手腕,开始把脉了。

  安平道,“是个不能出声的。劳烦师兄为他提点一二。”说着在阿念的背脊上轻拍了几下,道,“我这徒儿学的快,你尽管教。”

  茅士尹一口答应下来。安平便扛上药锄,与于胖子一道离开了,将阿念留在了茅士尹的药铺里。

  茅士尹的教法十分简单,叫病人伸出双手来,他与阿念一人坐一边把脉。茅士尹在旁略微提点一二,倘若遇上罕见病例,或是阿念有听不懂的,方才细讲。二人虽然一个哑,一个瞎,竟也一切顺利。

  如此这般过了七日,二人将寻常病例统统捋了一遍。阿念脑中一根弦始终紧绷,将茅士尹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心里。如今仅是把脉便能将人的状况辨识个七八分。他来了此处方才知晓单是一个切脉便有这般多的学问与切法,大叹自己的狭隘与无知。

  每晚,茅士尹便将阿念叫到跟前,检查他的学问。问他甚么,让他在纸上答了,叫弟子念给他听。茅士尹喜爱阿念悟性高性子好,故在他身上多放了几个心思教导。也曾玩笑道,“不若叫安平把你留给我罢,他这老狗脾气想来也叫你吃了不少苦头的。”阿念晓得是说笑,笑着婉拒。这事后来传到安平耳朵里,叫他心中欢喜得意,已是后话。

  待得第八日药铺开张时,茅士尹着弟子在阿念面前放上一叠纸,道,“今日起便更进一步。我挑几个病人,你同我一道写方子。怎样,你师父也用过这法子教你罢。”

  阿念点头,身侧的徒儿便在师父耳边道,“他说是。”

  茅士尹微一点头。阿念垂眼,瞧见他桌上多了一个算盘,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药铺开张,早有病人等在门口。茅士尹同阿念一道把脉,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来了个老太,面色枯黄,形容枯槁。阿念看了一眼,心想大抵是气血不足。

  茅士尹侧首把脉,片刻后,着阿念同他一道写方子。阿念有些紧张,仔细把了脉,忐忑提笔写下方子。写罢,茅士尹便将自己的方子念出来,着弟子去抓药。听罢药方,阿念便晓得自己出了错,面孔红了起来。局促地搓搓手心,心想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手心了。

  茅士尹并不多言,只道,“我叫你写的每个方子,都要把病例记清。”而后又挑了三五个病人,依着先前的法子叫他写。待得晚间,阿念走出药铺,方才大松一口气,只觉累得浑身酸痛。饭后,茅士尹叫弟子把阿念叫入房中。桌上摆着今日写的几张方子,是给他自己看的。茅士尹将病例一一言过,为他分析何为可取,何为不可取。阿念细细听了,心中极为佩服。言罢,茅士尹拿起桌边的算盘,道,“手,伸出来。”

  阿念一见这算盘,肩就垮了下来。略一犹豫,老不情愿将手伸了过去。还未触到茅士尹,眼一晃,觉得身侧悄无声息多出一人来。阿念侧首看去,不由大吃一惊。身侧立着的不是别人,竟是那一直跟着他的林世严。林世严内家功力了得,一举一动不发出任何声音,便是茅士尹眼盲,也并未察觉到屋内多了个人来。

  那男人沉默着摊开手,伸到茅士尹面前。茅士尹摸索着摸到他的手腕,隔着衣物也未察觉到不妥,用算盘结结实实往他手心打了三下。林世严挨了打,没事人一般收回手,又悄无声息地往外掠身,消失不见了。

  待得阿念反应过来,回头看去,人已不见了。阿念使劲咽了口唾沫,不安抬眼,瞧见茅士尹身后的小弟子也是一脸惊疑,只因平日里跟阿念关系好,见那人替阿念白挨三下,此刻也并未揭穿。二人神色皆是复杂。

  茅士尹兀自不查,道,“这不过是个教训,教你记得甚么是好,甚么是坏。明日争取少挨一下,明白了?”

  阿念心思早飞到屋外,听了这话忙不迭点头。待得师叔发话,便快步离了屋。

  阿念出屋后,仰着头四处张望。脚下绊到石块,一个踉跄,就被人从身后扶住。阿念待要抓住他,林世严见有人经过,又一掠身在屋顶上隐匿了身形。阿念心中嘀咕,有甚么见不得人的,只好失望地回到自己的屋中。他的屋子在药铺后方的家宅中,是一月前茅士尹的大弟子住的地方,大弟子出师后便将屋子腾了出来。

  阿念刚合上门,回头便见林世严出现在屋中,将他吓得到吸一口气冷气,背脊贴上门。林世严不曾想将他吓到,一时不知所措,抬抬手又放下,局促地站着。阿念眨眨眼,将他仔细一看,见他手脚不知往何处放,方才觉得有些好笑,扑哧笑出来。林世严古铜色脸孔泛出微红,垂首立在屋中。

  阿念找了张纸来,写道,“为何在这”

  林世严道,“你在这儿,我就在这儿。”

  阿念心想,这人真是个死脑筋,大少爷叫他做甚么就做甚么,只恐怕自己也不知该做甚么。他又写,“路上怎么走的”

  林世严道,“跑的。”

  阿念,“……”

  阿念又问,“用饭”

  林世严摇头。阿念彻底服了他,写道,“别动”转身出屋,去伙房为他要了一碟白面馒头过来,回房时发觉林世严兀自立在原处,当真一动没动。

  阿念将白面馒头与一碟下饭的酱菜摆在桌上,示意林世严坐下。林世严当真是饿了,不声不响地坐下,也顾不得一旁的酱菜,抓起馒头大口嚼咽。吃东西时也不发出任何声音,乃是训练有素的一条好狗。

  阿念看不过去,替他掰开馒头夹上酱菜,一只一只地摞在碟子里。林世严胃口大,很快将碟中的馒头全吃下肚。阿念又替他倒上一杯玄米茶,林世严抓起茶杯,仰头将茶倒入喉咙,无声地将杯子放下,略一抹唇上水痕,便又站了起来。

  阿念写道,“这几日别躲了罢 大少爷看不见”将纸条送到他面前。林世严沉吟片刻,目中闪烁异样色彩。阿念却不知,这林世严最初跟了邱允明时,乃是他的一个近身侍卫。只因自幼鲜少与师父以外的人接触,一心沉醉武艺,性子极为害羞沉默,不善与人沟通。邱允明不愿浪费了他的一身好武艺,便着他当了一个暗卫。自此不仅愈发不懂与人来往之道,连话也不太会说了。平日也从未有人关心过他的饭食,此时被人如此关切,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索性甚么也不说了。

  阿念见这林世严不语,只道他是对大少爷忠心耿耿,不愿违逆,遂不强求。又写道,“那一道用饭罢”写罢抬脸,请求地看着林世严双目。阿念生的清秀,一双眼黑白分明,含情带水。林世严高他一头,被这么巴巴地看着如何消受得住,经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垂了眼,略微一点头,算是答应。

  自此之后,一日三餐,阿念手边便多了副碗筷。林世严不喜与人有交往,倘若同桌有旁的人吃饭,他便端着碗蹲到院子的角落里埋头苦吃。药铺里的人便都知道,那阴鸷的大个子是阿念的朋友。起先有些怕他,处了几日,便也随他去了。

  阿念跟在茅士尹身侧学了整一个月,将他的本事学了个十之八九,转眼便到了回去的时候。回扬州的当日,阿念跪磕了几个响头,答谢这无法言述的恩情。茅士尹一袭青衫坐着,摸索着将茶杯放下,道,“过来。”

  阿念起身,恭敬地走到茅士尹身侧。茅士尹抬手摸索,阿念握住了他的手。茅士尹略微点头,拍着他的手道,“我的学问,你学去了八分。剩余这两分,不是我不教你,是我教不了你。行医之人个性不同,习惯亦不相同,倘若盲目效法,也只能是东施效颦。但是我也敢说,你学了我的八分本事,已能独当一面。这江南之中,切脉的本事比你高的,已找不出几个。”摇头,“找不出几个了。然而你若心骄气傲,不勤加学习,便也只不过如此,再不能精进了。师伯的话你可明白。”

  阿念紧握了一记茅士尹的手,茅士尹点头,突然又板起脸,道,“犹有一事。这几日都是别人在替你挨打,莫要以为我瞎了,就能骗得过我!”

  阿念一个紧张,茅士尹绷不住,笑了出来,笑得皱纹舒展,道,“有这本事,还是拿去坑我师弟的好。”阿念方才放心,也歉然笑了起来。

  安平备了一马车的药材,放好药箱后,催促数次,阿念方才依依不舍告辞,登上了马车,踏上了回扬州的路。

  回到邱府,已是月上柳梢。阿念离府两个月,走时尚且春寒料峭,回来时已是春末夏初。院子里的春花谢了干净,荷塘里的小荷倒是冒了尖。沿湖一圈杨柳弯腰,皆是生出青嫩新叶,枝条随风荡漾,别有风情。

  阿念瞌睡了一路,时隔二月,好容易回到自己的房中,扑到那张熟悉的雕花床上,大舒一口气。毕竟他未曾有家,此时回到熟悉的住处,倒生出了一些别样的依恋情怀。

  还未将床捂热,便有人来敲门。翠云去开了门,阿念抬头一看,竟是平日替他清洗灌肠的管事女人,唤名玲姐儿。

  玲姐儿面上带笑,道,“听说宛清少爷今日回来的,特地来看看。小少爷一路可好?”

  阿念点头示意她坐。自己也从床上起来,整整衣衫。玲姐儿笑道,“我这做下人的哪有脸坐。我来是看看,小少爷一路劳顿,是否要叫澡房备水?洗浴也好解乏。”

  阿念略一思索,便点头。不一刻,澡房便送来了一个崭新澡桶,摆在阿念房中。但凡得主子欢心的少爷小姐,自有一套便利,不必与他人共用一个澡池子。下人是有眼色的,见阿念得宠,不消邱允明吩咐,自行为他置办了新桶,供他洗浴用。

  阿念未曾见过这物事,略感新奇,跑过去研究。玲姐儿笑呵呵指着两个下人道,“我与他们两个等在屏风外头,宛清少爷倘若有甚么需求,拍拍屏风我们便知道。”

  阿念脱去衣物,踏入澡桶中,舒舒服服泡了热水,将旅途劳顿统统洗去。出水时,从屏风上扯下一块巾子擦身。还未及擦上几下,玲姐儿忽然从屏风后头转出来,手中拿着灌肠那一套。阿念一见那物,未免露出沮丧之色。玲姐儿道,“宛清少爷,你也莫要怪我。这是大少爷吩咐,你回来须得自己去见他。凡事都要以防万一,你也无法预知大少爷今夜是否有兴致,是也不是?”

  阿念晓得玲姐儿的厉害,虽说总是笑笑的赔不是,该做的却一样也不少。倘若挣扎,外头还有两个下人会进来摁着他。阿念为少吃苦头,只好将上身撑在澡桶上,抬起腰来让她清洗。玲姐儿手熟,不一刻便将活做好,手指沾上秘制膏药,探入幽穴中灵巧地一转,为他做好保养,而后服侍他穿衣。

  待得玲姐儿出门,阿念又有了另一桩心事。适才听玲姐儿说甚么,“大少爷吩咐,你回来须得自己去见他”,虽是一语带过,在阿念看来却是万万懈怠不得的大事。若是邱允明吩咐了,他却没去,那性子阴晴不定的少爷不知又将如何恼怒。

  眼见得入夜,又快到府里宵禁时分。阿念不多犹豫,换上丝织的青色夏装,稍作准备便往邱允明的院子里去了。待得到了那处,方知邱允明并不在屋中,而在东厢沁荷院。

  阿念言语不便,下人也乐得避嫌,平日里便鲜少有人将其他院里的事说与他听。阿念不知这沁荷院是做甚么的,亦未曾多想,心说先去看一眼罢,倘若大少爷在忙,自己便人不知鬼不觉地回来。如此这般,既不打扰了他,也尽了我的责,大少爷便没甚么好说的了罢。

  想定,阿念便凭着记忆赶往东厢,穿过东厢主院,找到了那写着“沁荷院”三字的月门。探头望去,院中幽静雅致,一个荷塘挡住去路,唯有一座荷花拱桥通往房屋。阿念轻手轻脚地过了桥,立在房屋前迟疑片刻,果真听到屋内隐约传出邱允明的声音来。

  阿念听见熟悉的声音,放下了心,往屋门口走去。房门并未关紧,阿念抬手,指尖刚沾到门,便听到里头传来女人的调笑声。阿念心中一惊,指尖已将门碰开了一寸,发出吱的一声。那道门缝正对着床,将一派春光泄了个十成十,全都落在阿念眼中,好似一道天雷正劈在他头上。屋内二人听到门响,同时抬头看过来。那女人犹自咯咯笑,在邱允明身下扭,雪白乳峰在男人身下乱晃。

  阿念被那道雷轰得痴呆,吓得倒退一步。岂料一脚踩空,腿一软摔下三级台阶,在地上摔成一团。满目皆是那女人雪白乳峰摇动,媚眼如丝将目光投来的模样。阿念脑中男女之事尚未开窍,亦从未见过自己与人交欢时的模样,受了这刺激,好比天打雷劈。他羞得面红耳赤,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拔腿就要逃。

  屋内传来呵斥,院内的下人应声而来。阿念未跑出几步便被扭住。下人一见阿念面孔,纷纷迟疑,面面相觑,高声对屋内道,“大少爷,是宛清少爷!”

  屋内悄无声息。不一会儿,邱允明披着一件薄衫开门,道,“都下去。”

  下人散尽,留了惊魂未定的阿念手足无措地立在院中。怯然偷瞄了一眼房门,刚才那女人正立在门后头,不客气地打量他。身上衣物未曾穿上,只披着件薄纱。阿念愈发羞赧,心道非礼勿视,赶忙避开眼去。混乱间邱允明已走到面前。阿念不敢抬头,抖抖瑟瑟地摊开手中一张纸递给他,上头已事先写了字,曰“今日得以归来 大少爷可一切安好”

  邱允明将字条拿过来,上下读了一遍,便将纸随手对折,看着阿念。阿念尴尬至极,恨不能化作一条鲶鱼钻入河底。邱允明亦不言语,瞧见阿念手里还握着纸,便不由分说拿过来,一张张的读。第二张写着,“习得切脉一月余 师伯曰我已可独当一面”,第三张写,“旅途颠簸 已是困极 先行回房 大少爷好生歇息”显然是预备着,万一邱允明要同房,便可拒绝了。

  邱允明读罢,嗤地笑了一声,道,“我还甚么都没说,你倒是会猜。”

  阿念听他口吻,只怕是在怪罪自己撞了他的好事,怕得肚肠都软了。邱允明将字条搁在身侧的假山上,又贴近一步,低声道,“怎么,这么多些日子,一点也没想我?”

  阿念下意识靠后,后背便贴在了假山壁上。邱允明将手按在他脸侧,欺身上来挡住他去路,将他完全困在了假山间。

  邱允明,“嗯?想我了吗?”

  阿念抬眼,又往房间那边望了一眼。感到邱允明逼视,忙不迭将视线收回。心说你有那么多少爷小姐,还逼问我想不想,未免太贪心了罢。邱允明垂眼看着他,抬手轻捏着阿念的下巴,感受滑腻触感,道,“不答,便是没想了?”

  阿念被捏着下巴,微微抬脸,遇上邱允明的目光。月光一泻如水,将万物镀上一层柔和的银白。邱允明凤目狭长,眼角微翘。目光原是冷冽如刀锋,此时却好似被蒙了一层纱。阿念对人的目光最是敏感,只觉邱允明那双眼早已不似最初见到时那般冰冷,不知何时起,看他时目中已多了几分柔情。这柔情却是刚才翻云覆雨时所没有的。

  阿念只顾分心呆想,直勾勾望着邱允明双目。阿念一双明眸含水,乃是天生,如此呆想间,双目朦胧,好似情深似海。二人对视间,彼此呼吸听得一清二楚。邱允明缓缓贴近,微歪过头轻吻他的嘴唇。

  双唇甫一相触,阿念回了神,微微侧首躲开,抬手欲要将他推开。邱允明屡屡遭他不待见,微一蹙眉,心中不耐,却见阿念又拿眼瞟房门,方知其缘由。一把抓住他纤细手腕,带他转入假山更深处。阿念被拽了个踉跄,还未站稳就被那人欺身压到石壁上。假山深处不透光,黑暗中只觉那人火热呼吸骤然靠近,双唇被紧紧吻住。

  阿念僵硬着身子,紧抓着邱允明的衣物。邱允明呼吸粗重,渴望地舔吻啜吸阿念的双唇,大手搂住他,隔了一层薄衫在他腰上乱摸。丝绸衣物薄而软滑,好比贴着皮肉摸索,不几下便将阿念的身子摸软。阿念松了口,邱允明有力的舌头撬开贝齿,直探入柔软的口中搅动。阿念顿时愈发气急,好似被戳中了要害,整个人发起热来。邱允明一边咂着那条柔软香舌,一边将阿念的身子摸了个遍。唇分时,阿念已面红耳赤,几乎站不住了。

  邱允明坚实有力的身子贴着他,脸凑到他的脸侧,轻咬他的耳垂。阿念被弄得又痒又麻,轻笑出来。

  邱允明,“不气了?”

  阿念,“?”阿念心想,气甚么?

  邱允明以鼻尖轻蹭阿念耳廓,暧昧地低声道,“只要你听话,我便只上你的床,只抱你的人,记得了?”

  阿念怔了一下,心中一根弦被人轻轻拨响。

  邱允明并没有等他点头,接着道,“那,再给你次机会,这两个月想我了吗?”

  阿念不知为何,被问得面孔红起来。心说哪里吃醋。但是倘若叫他晓得,是因为自己没见过女人这般放浪模样才被吓得屁滚尿流,只怕更惹他笑话,便宁愿他这般想了。

  阿念不记得前事,乍一醒来时,仿佛是初生婴孩被丢在了茫茫众生之中。邱允明毕竟在他醒来的最初时刻便出现在他身侧,虽说性子霸道专横,叫他惧怕。然而,除了师父,便只有他对他关切爱护。阿念是个知恩图报的,以德报德,以情报情。时隔二月再立在他面前时,便将事都想通了,当以一颗赤诚真心待他。

  阿念捧起邱允明的手来,在他手心写,“想”,顿一顿,又写,“每日都想”。

  邱允明故意道,“想我做甚么?”

  阿念心中“哎?”了一声,感到邱允明压得他更紧,心跳骤然加快。

  邱允明,“想回我房里。还是想在这里做,嗯?”

  阿念,“……!!”

  阿念未及答话,便感到邱允明的手往他腿间摸过来,灵巧手指扣住腿间软肉一捏。阿念急促地吸了口气,那只手便隔衣揉捏起来,手指顺着那话儿的形状描摹。上身被邱允明压在石壁上,阿念无处可躲,狼狈喘息被听得一清二楚。岂料时隔两个月,身子仍熟悉邱允明的抚摸,敏感之至,只捏了几下,前头那话儿便硬了。

  邱允明极爱玩弄他的身体,故意用身子将他压得更紧,胯间的手揉搓得更用力。阿念被摸得两腿发软,抬头求救般喘息。

  邱允明,“我不在的时候,自己弄过吗?”

  阿念无力摇头。几根手指悄然探到更深处,捏住他的双球轻揉。阿念身子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无声的哭音。邱允明借着微弱月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沉迷欲海的面孔,道,“乖。只有我准许你泄了,你才能泄。在外头一样。你听话,是好孩子,我就让你欲仙欲死……”

  邱允明掀起阿念的衣物下摆,将手探入裤中,贴着皮肉揉捏他的胯下。那更叫阿念受不住,伸手紧抓邱允明肩上的衣物。他全乱了呼吸,只觉要腿软摔倒,便伸手抱住邱允明的脖子。脸凑在邱允明脸侧,甜腻喘息全都跑进了他的耳朵里。

  胯下那手施巧力一捏,阿念被捏得一踮脚,一股酸麻酥软的感觉从身下传来,几乎要将他激出眼泪来。他几乎是骑在了那只手上,扭腰迎合着揉搓。邱允明五指灵活,时而揉捏,时而摩挲套弄,将花样用尽。越来越多的酥麻快感阵阵侵占阿念神志,当真叫他欲仙欲死。铃口渗出粘腻淫水,酥得微微发痒,只想一泄而出。

  阿念抓着邱允明的肩轻摇,仍不见他有反应,便一口咬在他硬邦邦的肩上。

  邱允明以指腹打圈揉着铃口,戏谑道,“小东西,会咬人了嗯?”

  阿念快被憋哭,松了口,又抓着邱允明的肩摇动。邱允明柔声道,“今日赏你听话。下一回要教教你怎么求人。”

  说罢握着阿念那热得烫手的阳具快速套弄。阿念早已忍将不住,二手死死抓住邱允明的肩,身子绷紧。突然,啊地泄了气,整个人抽搐了一下,便如水一般软了下来。邱允明探手搂住他的腰,将他圈在怀中,另一手兀自慢慢地挤,帮他挤个干净,方才以指沾了些精水捻了捻,检查他是否是真的没有自己弄过。

  阿念并没有察觉他的动作,靠在邱允明怀中喘息。酥麻感慢慢消退,身子却仍旧是软的。却不曾想到阿念纾解了一回后,身子却愈发空虚起来。倘若是被插弄后面,大少爷舔遍他的全身,恶劣地揉捏他的敏感处,却是比只弄前面要惬意舒爽得多。这念头只在阿念脑中闪了一下,便跑不掉了。阿念自觉羞赧,喘过气来,提起薄裤低头将衣衫整好。

  邱允明又问了一遍,“回我房里。还是想在这里做?”并非是真心要阿念拿主意,不过是想看他自己选一个罢了。

  阿念此时方才想起来,那姑娘还等在门口。想起那姑娘,眼前又浮现那白花花的乳波,心中揪了一下。

  只因阿念先前总被邱允明强要,鲜少想到男女之情上去。如今决意真心相待,却突然想到,自己既没有女人那般的身子,也喊不出好听的声来,抱在怀中恐怕不仅无趣,还很硌手。再往深处一想,即便是论长相,男子应当生得像林大哥那般有男子气概才是好看,自己既没有那么俊,又比不上女人漂亮,如此一无是处,大少爷又怎能真的看上呢。

  阿念心中想着这有的没的,便是愁容满面。岂料那幽怨神色在邱允明看来倒像撒娇,故搂着阿念哄道,“怎,又在气甚么?”

  阿念,“?”阿念心说我怎么又气了?

  邱允明,“这么不想跟我春宵一度,嗯?”

  阿念又想起自己那见不得人的欲念,那张面孔更愁了,捧起邱允明的手心写道,“你房里。”

  邱允明垂眸看着阿念写字,感到手心被挠得发痒,好似是个猫儿在蹭。想到这层,嘴角不自觉勾出隐隐一笑。

  邱允明带着阿念往自己的院子走,刚走到回廊上,便搂住阿念亲嘴,大手在他身上乱摸。夜已深浓,屋外并无一人。回廊上静静悄悄,二人的动静便显得尤其明显。阿念呼吸急促地仰着头与他回吻,身上的衣物被揉得乱成一团。邱允明如同野兽求欢,使上蛮力,一边啃咬他的嘴唇,一边把他往屋子里推。二人拥着顶开门,未及关门便滚到床上。阿念长衫上的衣扣已全被扯开,邱允明上下摸索着帮他一层一层剥开衣物,埋头在他纤白的脖子上啃咬亲吻。阿念呼吸紊乱,抬着头露出脆弱的脖子让他亲吻。两脚互蹭着踢掉鞋,两手在邱允明的后背乱抓,不住地摸他肩胛骨上的坚实肌肉。

  里层亵衣不知何时被解开,邱允明的手贴着柔滑皮肉摸到阿念胸口,阿念啊地叹了一声,抬起胸口迎合他的揉搓。邱允明以拇指拨弄他的乳尖,忽又低头吸住乳晕,有滋有味地咂摸啃咬。二手扒开碍事衣领,捧住阿念瘦小的身板,在左右两个小肉点上来回地舔弄。那滋味岂止销魂了得,阿念被舔得几乎哭出来,下头那话儿又颤颤巍巍翘了起来。

  两粒乳肉被咬得红肿,亮晶晶泛着水光。邱允明顺着胸口往下,啃咬他平坦小腹。江南山水养人,将阿念浑身皮肉养得软滑喷香,一口咬上好似是要化在嘴里。阿念被咬得又麻又痒,在邱允明手中乱扭,二手抓着他肩上衣物。岂料二手也被他一抓,葱白手指一根根地含在嘴里舔弄。阿念面孔发热起来,借着月光痴痴看邱允明的模样。那男人跪在他腿间,双目雪亮锐利,然而此时燃烧着情欲,是火热的。

  阿念被舔得痒了,笑着要躲。邱允明故意盯着他的双目看,将他手腕牢牢箍在手间,硬是挨个舔到最后,方才放过他。抓起他的裤腰将他的薄裤一扯到底,丢到地上。而后抓起阿念的两条腿,低头在他腿根上啃咬。阿念方才沐浴,身子上有一股洁净的少年体香,在腿内侧的细嫩皮肉处气味更加明显,激发男人的兽欲,几乎将他咬出血来。阿念被咬痛,既兴奋又害怕,两腿挣扎。腿间翘起的阳物也跟着抖动,几缕银丝从铃口滴落,粘到了小腹上。

  邱允明不顾他挣扎,伸出舌条顺着腿根舔到膝盖,又顺着小腿骨一路印上湿热的吻,直吻到脚踝上,故意在香喷喷的脚趾头上咬了一口,侧首调情地看着阿念。阿念被咬得笑着缩脚,二人目光相碰,邱允明目中透出暧昧情意,也勾起唇角一笑,便利落地脱去衣裤,随手丢在一边,露出男儿的精瘦健壮身躯。阿念伸手摸到床头暗格,抓出小瓷瓶递给他。邱允明道,“自己来,帮我抹。”

  阿念面上愈发热了,却也并不太多忸怩。撑着发软的身子坐起,将挂在身上的凌乱衣物全都除了去。他打开瓷罐挑出脂膏。偷眼一看,邱允明腿间孽根业已涨大,高耸在腿间。阿念握住那根滚烫阳物,转动手腕将脂膏抹匀。

  “嘶……”阿念柔软掌心摩挲,邱允明齿间轻吸了口气,呼吸愈发粗重,将阿念一推,道,“转身。”

  阿念心知他要进来了,光是想到便是通体一阵酥麻。背转过身,双膝分开跪在床上,二手撑在枕侧。忽觉邱允明二手抓住他的腰,让他将屁股抬高,又按他的背,让他将腰和背放低,仅仅是将屁股撅得老高。他感到那火热阳物在腿间戳来戳去,最后贴着腿根插入他两腿之间,与他挺立的阳物蹭作一处。阿念整个身子都绷紧,后穴一阵阵紧缩,渴望着进入。

  邱允明故意用硬挺阳物贴着阿念腿间的细嫩处厮磨,贪婪地揉捏着他的柔软臀瓣,二手渐渐滑到纤瘦的腰上,又上滑,在他胸口乱摸。阿念已被摸得不知如何是好,扭动身子迎合着他的抚摸。邱允明俯下身,亲吻阿念的腰窝,又沿着脊骨一路舔吻到脖子,阿念的脸高高扬起,被舔得身子不住发颤。

  邱允明道,“自己把后面扒开。”

  阿念听了话,腾出一手摸到自己股间,二指分开臀瓣,努力将穴口扒开。那雪白臀瓣高高翘起,像两半月弯,看得邱允明口干舌燥,握住大鸟就往被撑开的小穴里塞。那一处已硬如磐石,邱允明猛一挺腰,便借着脂膏润滑全进去了。阿念被顶得往前一扑,几乎将魂顶飞。二指恰好夹着那滚烫肉棒,生生摸着他插进自己的小穴内。身子一时被填得满满当当,体内那快活处被挤到,生出一股酸胀快感,舒服得他腰腿酸软,再不想叫邱允明出去了。

  邱允明抓住阿念的腰,便开始大力抽插。一阵狂顶,将阿念插得又痛又爽。想求他慢一点,却是一句话也喊不出。快慢轻重只能随他,自己无论如何也插不上口。如此这般,竟隐隐有股被凌虐的快感油然而生。邱允明猛插了几十来下,白沫飞溅,将那紧窒穴口插得柔软熟烂,方才舒服地粗喘,放缓速度九浅一深地插弄。探手摸阿念光滑的脊背,道,“知道怎么求我吗,小浪货?”

  阿念摇头,邱允明往他的软臀上啪地一拍,拍得阿念后穴一紧。

  邱允明一边深深浅浅地顶,一边道,“自己动,动得浪一点,我就知道你在求我。”

  阿念心中涌起一股羞赧之情,稍一迟疑,便自己摆动腰肢迎合邱允明的抽插。邱允明也俯下身来,二手撑在两侧,低头用鼻尖蹭着阿念的耳廓,低声道,“还有半句没说完。倘若小浪货要矜持,动得我发觉不了,就不作数。”

  阿念,“……!”

  阿念心说大少爷太也狡猾,竟说出这话来。却也奈何他不得,只好侧首在他唇上软软啄一下索吻。邱允明受了邀,二人又紧紧地吻在一处。阿念张口迎他入内,让他一条舌在自己口中搅动。二人的舌互相交缠,难解难分。阿念抬起身,二手抱住邱允明的肩。他慢慢回过身,大鸟便从屁股里滑了出来。推着邱允明叫他也抬身,自己将两腿一分骑到他身上。两片湿热软唇啜吸着邱允明的舌头,腰一扭一扭用股缝揉搓邱允明那胀大阳物。腿间细嫩处抵着着那滚烫阳物来回碾压,将个邱允明蹭得低叹一声。将勃起阳物往他股缝里顶,反被阿念扭腰躲过。邱允明在阿念白花花的软臀上抽了一掌,佯嗔道,“怎么?反了你了!”

  阿念笑,晓得邱允明并未发怒,亲昵地亲吻他的面颊,额头,高挺鼻梁,以柔软的身子在邱允明怀中乱蹭,蹭得自己身子发软,无力喘息。

  邱允明,“嗯?两个月不弄你,就反了是吧。”抬手拧住他的两边乳珠,捻在指间揉捏。阿念顿时啊地叹了一声,将胸口往他手里蹭。一手抱着他的脖子,一手摸到邱允明腿间,扶着那滚烫的肉棒往下坐。股间小穴已被插得柔软,湿漉漉沾满脂膏,肉棒硬得像跟长矛,轻易顶开穴口。阿念将身子下沉,感到那粗壮肉棒一路撑开敏感的身子,深深钻入体内,带来深处酸胀酥麻的满足感。

  邱允明,“好吃吗?滋味如何?”说罢故意抬腰,肉棒突然抵入,一下就整根没入。阿念被顶得一颠,身子里被撑得滚烫热辣,不住点头。

  邱允明,“让我看看小嘴有多馋,我好知道给你多少。”阿念努力上下摆动身子,一口一口地吞吐肉棒。那肉棒被他侍弄得舒爽,不知不觉间又胀大了几分。前头不住流出淫水。阿念探出一指,在邱允明的坚实胸肌上轻描一字,“要”。

  邱允明的呼吸明显变粗,道,“该怎么要,忘了?”

  阿念委屈地想,都这样了还不算求么……只因自己动起来力度不够,如同隔靴搔痒,难解深处之痒。倘若邱允明不给他,着实难耐。阿念半赌气地摆臀,每一次都努力坐到底,将那粗胀孽根整根吞到最深。二手软软地抓过邱允明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叫他摸自己的乳珠。邱允明故意反手捏他的手。阿念被捏着手引向自己的胸口,自己捏着两粒挺立的乳珠亵玩,竟也舒服得几乎昏死过去。阿念体弱,更兼腿间酥麻,哪经得起长时间的起伏运动,不多久便腰酸腿软,动得慢下来。更因为自己动得不够舒爽,有些泄气,探出手指在邱允明胸口写,“累”。

  邱允明本就喜爱掌握主导,被这么不痛不痒地侍弄,早已不耐。见阿念撒娇说累,故意不紧不慢道,“哦?那如何是好?”

  阿念略一迟疑,写道,“大少爷来”

  邱允明不依不饶问,“来做甚么?”

  阿念急了,露出嗔怒神色,轻轻捏捏邱允明的耳朵。邱允明笑道,“小东西,说,要甚么。今日你乖,我赏你。”

  阿念思索了一番用词,在邱允明胸口写,“喂我”说罢期待地看着邱允明。

  二人目光相碰,邱允明停了停,露出邪恶一笑,道,“你说的,莫要后悔。”话音刚落,突然抓住阿念双肩,便将他扑倒在床上。阿念未及回过神,屁股里的肉棒便急不可耐地一通狂操,不分方向地往他身子里猛顶。将床顶得嘎吱乱叫。阿念的欲念早被吊到最高,被这么按着猛顶,几乎立刻爽得背过气去,哪还记得讨好邱允明,浑身瘫软在床上,无声地急促呻吟。

  邱允明最不懂怜香惜玉之道,更兼一身蛮力如同发情野兽,小腹上腹肌狰狞暴突,精瘦窄胯快速狠击阿念白花花的肉臀,将那粗长肉棒一次次插到最深,撑得阿念只想哭爹喊娘。两腿无力地勾着邱允明的腰,直把最柔软处全然给他,让他粗暴地占有。

  这一通狂操迅速将阿念推上高潮。那极乐之时来临之前,阿念亦无法言表,只喘得好似濒死一般,指甲深抠进邱允明后背,后穴阵阵紧缩。他被顶得天昏地暗,魂飞魄散,张口咬住邱允明的肩,眼中噙满泪水。那野兽兀自不觉,自顾自发泄兽欲。身下人忽然浑身一紧,仰头疾喘一口,胸口高高抬起,几乎弹坐起来。一股热液便泄了出来,泄在了二人腹间。

  邱允明感到身下人紧绷了又松懈,便知他已泄身。将他双腿往肩上一扛,叫他将柔软处毫无保留地暴露,便愈发肆无忌惮地往深里顶。直顶得阿念又呻吟起来,方才狠冲数下,一股热液尽数泄在了阿念那柔软的身子里。

  二人停下,皆是大喘。邱允明压在阿念身上舒爽喘息,许久,将半软阳物抽出来,一股热液便跟着流出来,顺着股缝淌到床上。

  邱允明探手刮了一下阿念的面孔,道,“满意了?”阿念露出羞赧笑容,微一点头。

  邱允明,“胡说,刚才还这么饿,哪是一回就能喂饱,嗯?”说罢便抬头道,“绿瑶,茶。”

  隔壁丫鬟房中有了动静,绿瑶早就备好热茶,端了上来。邱允明道,“今夜随时要找你,警醒些。”

  绿瑶垂眼道了声“是”,便离了屋。

  阿念,“……”

  阿念听到“今夜”二字,想起邱允明适才那句“莫要后悔”,心中既期待又后悔起来。

  是夜二人翻云覆雨,天明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