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客栈别苑时,九章影卫们已经在等着了。
“可找到了?”李修然问。
十一即刻奉上一个白瓷瓶——和今日麻悟本给冯时锐的一样。
“秉王爷,麻悟本的库房里约有二十余瓶,属下初步检测过,按照今日宴席间酩酊醉酒的浓度,约莫一瓷瓶可勾兑五坛酒。酒里的浓度不至于成瘾,但是也会让人神经兴奋,危害极大。”
李修然道:“麻悟本肯定不止有二十瓶酩酊醉。”
令狐缘道:“冯时锐也肯定不止有三支火铳。”
李修然点头,随即部署道:“十三和十六即刻起在炎城周边排查,务必查出酩酊醉的提炼地点。十一你同时与十夜医仙保持联系,应离应该能查出这酩酊醉的原材料,到时候顺着药材的流通方向找,应能找出原料的种植地与加工地。”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李修然补充道:“十一,你尽快调配出酩酊醉的解药,就算无解,那也要找出缓解它毒性的方子。刚刚阁主在席间喝了两杯酩酊醉,为防万一,还是要尽快服下解药的好。”
令狐缘愕然地望向李修然,他怎还记得这事呢。
十一略一思索,壮着胆子问道:“王爷可否能让属下为阁主号脉?”
令狐缘摆摆手:“只两杯酒而已……嗳等等——”李修然直接拽过他的手腕递给了十一。
“若是旁人喝了这酒,我才懒得管呢。”李修然道,语句里居然有那么一丝不可察觉的委屈,“你该知道,你喝的那点对于你自己而言意味着多少。”
令狐缘没法辩解了,因为事实的确如此,令狐阁主喝下两杯酩酊醉,其效用相当于普通人喝下二十杯酩酊醉。酒里的浓度不高,但是对于体质特殊的逍遥阁主,总会有影响。
十一收回了手,问道:“阁主可否感觉内力翻涌,血脉涨痛?”
令狐缘轻轻点了点头,后补充道:“有一点而已。”
“怎会如此?”李修然眉头深锁。
十一道:“据属下初步研究,那酩酊醉酒的作用就是使人获得精神上的愉悦感受,加快血脉流通,壮大内力识海,却是以损害自身体格精神为代价。阁主自身内力血脉已十分强大,再来刺激反而会适得其反。阁主您是否想以内力真气将其压制住,却发现越压其流窜越是嚣张?”
令狐缘承认了:“是。”
李修然心跳如鼓,他怎料得,只是中午喝的酒,看下午阿缘和自己一起偷听探查都无所异常,自己这才没着急询问,只在晚上多叮嘱一句,谁知阿缘竟是一直偷偷忍着吗?
“可还有哪里难受了?”李修然抓住令狐缘手腕,急切问道。
令狐缘鲜少见得李修然如此紧张的模样,竟是有些可爱,不禁笑了。
他这一笑,李修然就要哭了。
“没事的,”令狐缘劝道,“本就是一点点轻微的反应而已,况且我不是有阿梨给的扬清丹么,一般毒物也奈何不了我。”
李修然不信他的鬼话,转头看十一,十一立即解释道:“十夜医仙的扬清丹旨在解浊散瘴,对于解金属蛇虫之毒有奇效,但是酩酊醉本质上,却算不得此类毒,所以扬清丹效用不甚明显。不过属下有一想法,阁主或可一试。”
“什么想法?”李修然忙问。
十一道:“请阁主暂时收回所有内力。”
收回内力?二人均不解。
十一解释道:“酩酊醉的毒表现于揠苗助长强行壮大内力,阁主的内力本就十分强大,酩酊醉作用起来也会比常人更甚。阁主越用内力压制,血脉反而翻涌的更厉害。所以暂时请阁主收回内力,包括护体真气。如此可能身体上会有不适,但可保住心脉不收损伤。”
“这样啊……”令狐缘喃喃道。
李修然听十一这一派长篇大论,最后结果居然是要阿缘撤去内力。习武之人内力本就无比重要,这一时间突然撤走,盛极反衰,怕是会连普通人的体格都……“阿缘!”
令狐缘突然就朝前栽去,李修然一把搂过他,发觉令狐缘倚靠在他肩头,呼吸粗重,身上软的可怕。
“果然,不适应啊……”令狐缘揉揉太阳穴笑道。
十一觉得自己的眼睛被闪得疼,拱手道:“过了今晚,明日再无异状,应该暂且无碍了。”
令狐缘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无事。“雷火堂那边,也要加派人手。任斯很快会发现密室里火铳不见的事。”
李修然搓了一把令狐缘的肩膀:“我的小祖宗,您快担心担心您自己好不好,这个时候随便一个小混混都能一只手把你捏死。”
令狐缘笑道:“这不是你和九章们都在么。”
李修然抿抿嘴,心里突然有点暗爽。
九章们低着头,装作什么都看不见自己是空气的样子。
就这么搂着软趴趴的阁主,小王爷继续布置道:“十三,你带着人手时刻盯紧任斯冯时锐,还有雷火堂,冯时锐已喝下大量酩酊醉,肯定会成瘾,你要把具体症状表现及时通报。同时任斯必定迟早会发现雷火堂卧房密室里火铳不见,到时我们静观其变,说不定能找出他们的军工厂。”
九章们领命离去,溜得飞快,毕竟王爷在虐狗。
令狐缘靠在李修然肩头,眉头微皱。
“还不舒服吗?”李修然问。
令狐缘揉揉眉心:“不妨事。”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着道:“和当年的清平乐比起来,简直是和风细雨。”
当年……什么当年,也就是去年,朝堂之上,李修然那疑天疑地的皇帝老哥听信张厚文和谢九龄那两厮的鬼话,扣令狐缘在京中为质,要李修然去处理葛无辛与萧猎原叛乱一事。那清平乐就是那时逼着令狐缘喝下,虽然后来二人将计就计,假意屈服,这禁锢功力的□□只在令狐缘的喉咙里含了片刻就吐了出来,可后来的光景,李修然想起来就手脚发冷——那是他认识令狐缘以来,见到他第一次吐血,第一次奄奄一息,也是从那时才知道,原来武功天下第一的逍遥阁主,对□□竟不耐受到纤毫必伤的程度。
回想起往事,李修然就有点暴躁。“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逞能!知道酒有问题你还帮我喝,我的大阁主,您姓令狐而已,您还真当自己是狐狸,有九条命的吗!”
令狐缘纠正他:“王爷,九尾狐才有九条命吧。”
“对啊!九尾狐,那是狐狸精!狐狸精才有九条命!你要是承认自己是狐狸精我就不管你,放着你瞎逞能。”李修然气的像只河豚。
令狐缘突然觉得这样的李修然甚是有趣,比以往混不吝的二世祖模样可爱许多。
不禁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还气鼓鼓的脸。
李修然呼开他的手:“阁主注意身份,别动手动脚。”
也不知道平时里总是变着法的揩油吃豆腐的是哪个不要脸的。
令狐缘轻飘飘的回道:“那也请王爷放开在下,本阁主要沐浴休息了。”
李修然脸色转变飞快,雀跃的眉毛都要跳出来了:“不知阁主是否需要小欢子在一旁撒花推背伺候?”
令狐缘:“……”
令狐缘:“我觉得我头又开始晕了。”
当然最后我们守身如玉的逍遥阁主肯定不会让色鬼王爷奸计得逞,李修然站在浴房外,不停的念念叨叨:“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立即喊我。头晕了就赶紧出来,不要逞能,若是真不舒服,我们就连夜去找应离……”
令狐缘无奈道:“王爷您已经说了五遍了,我原来头不疼的。”
“怎又头疼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头疼难受吗?”李修然忙问道。
令狐缘不想说话,直接把浴房的门摔在他脸上。
我们可怜的小王爷一边揉着自己英挺的鼻子,一边听浴房里哗啦啦的水声,遥想诉欢当年,风流初绽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额似乎不太对……
甩开满脑子不健康思想,李修然眨巴眼睛抬头望着房顶——他委屈啊……
人家也想和阿缘一起洗澡澡嘛……
浴房里水声淅沥,像是打在李修然心上似的,带着从高处坠落的寒气,落下的瞬间击得心脏一颤,再慢悠悠顺着心房滑下去,只留下细微的痒,还有那疯狂滋生的……
算了,这都八字还没一撇,就在瞎想日后了……
李修然吸吸鼻涕,更委屈了。
浴房里水声渐停,这是洗好了在穿衣服吧,李修然想。他又想,大家都是男人,这么热的天,直接赤膊相见就好了嘛,不然穿好里衣睡袍之后又是一身汗,阿缘那样白,出汗也好看,和寒玉上沁了朦胧的水汽似的,又晶莹又润泽……对,当时阿缘和葛无辛决战之后病倒,他帮阿缘擦身换药时的手感就是这样……还记得当时看见了,是粉色的唉……
啊啊啊啊啊李修然你他妈到底在想什么啊!
阿缘现在还中着毒啊!这毒还是为了帮你挡酒才有的啊!你是不是一个禽兽啊!
李修然崩溃地抓着自己的脑袋,把骚气的金丝冠都扯歪了。
平心,静气。
深呼吸,深呼吸。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等到白白净净的阿缘出来时,看到的是一个从躯体到思想都白白净净的李修然。
对了,阿缘怎么还不出来?
咦?
阿缘?
阿缘!
李修然一脚踹开房门,果然令狐缘趴在浴池边,早已不省人世!
作者有话要说: 机会来了,王爷!
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王爷!
快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吃了阁主再说,王爷!
下午五点三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