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容傻了眼了,这人真是大公无私,开口问道:“那现在府里究竟还有多少银子?”

  吴管事伸出一根手指头,开口道:“杂七杂八凑了凑,也只有一万两。”

  晁容叹了口气:“其他府上俱是出了五万两银子,咱们府上若是只出一万两,少不得被朝中的其他大臣闲言碎语编排了去。首辅大人既在战场上,无暇理会这些琐事。若是身赴前线,还因为汴京这些事被闲言碎语,那我们这些留在府中的人,才要羞愧的撞墙去。”

  她咬了咬牙,开口道:“赶鸭子上架的事,也只能往架子上爬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钱,我会想办法筹到。”

  吴管事走了后,晁容在房间里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从妆奁里拿出了一支白玉簪子,拿在手上,在灯下发了许久愣。

  第二天一早,舜玉和絮玉发现房间里早就空空是也,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却不见人影。

  晁容穿了一袭圆领对襟长裙,外面披了大氅。来到一家典当行,这家典当行在巷尾,并不起眼。

  典当行的老板见到走进门的是一位姑娘,忙迎上来热情的招呼道:“姑娘是来典当什么的?”

  却只见晁容扬起手中的一支白玉簪子,冷冷开口道:“还需要我多说吗?见玉簪如见明王。”

  这是晁容还没有回汴京前,在榭州作为玉照行成员的白玉簪子。被蒲增渊带回榭州后,为防其他人看出她是朝廷通告上的已死罪犯,索性径直伤了脸。蒲增渊知道后,径直帮她找了最好的大夫,将她的脸易容,完美的和原来的脸融为一体。

  后来,怀着对蒲增渊的感激和回馈之情,她加入蒲增渊手下的玉照行。玉照行是蒲增渊暗地里筹划的组织,成员俱是分布五湖四海,成员纷杂,为其做事。她经过蒲增渊的□□,成为他手中最利害的工具。不会武功,仅凭这张国色天香的脸孔,混迹于榭州以及周边城池,如鱼得水游荡四迹,为蒲增渊收集官员的不可告人的把柄。

  直到发现自己不过只是他手上的工具,决心离开榭州而不得。最终被他软磨硬泡劝来完成最后一项任务,送到了严公府。之后,就和他再无瓜葛。

  那老板是个中年人,见到晁容手中的玉簪脸色大变,反应过来,躬身作揖道:“晁容姑娘,请问姑娘有何吩咐。”

  晁容缓缓的收回玉簪,开口道:“给我五万两的银票。”

  那老板立即快步走入柜后,取了她口中数额的票子递了过去。

  晁容将银票揣入怀中,转身就要走。却听见典当行老板迟疑开口道:“玉簪既出,姑娘也要知道,白玉簪子就是玉照行的令牌,使用一次,就要接受明王的一个任务。何况像晁容姑娘这般早已退出的人,想要抽身,怕是并不容易。”

  晁容并未回头,淡声道:“我自是知道,多谢提醒。”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长巷。

  回到严公府,揪住其中一个小厮问吴管事在哪里,得到回答后直奔而去。见了吴管事,将那张银票径直递了过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吴管事手里握了银票,望着晁容的背影,纳闷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这姑娘哪来的这么多钱?莫不是变戏法呢?”

  年轻妇人

  

  使用白玉簪子需要接受任务,但是晁容迟迟没有接收到来自蒲增渊的任何任务。起初两天,她还忐忑烦躁,后面迟迟没有任何消息,慢慢地她才放松下来。想了想,蒲增渊此时应该早已回到榭州,可能山高水远,他大发善心不打算再为难自己也说不定。

  这天夜里,晁容正要入睡,舜玉突然急匆匆的跑进来关上门,将她从被子里揪了出来,面容焦急开口道:“晁容姑娘,不好了!北线回来传信的将士,说首辅大人在从柔战场上受了伤,和队伍分散开了,找不到人了!”

  晁容登时从床上坐起,心中暗道不好:“你说什么?严叡徵失踪了?”

  舜玉在原地跺脚,急忙道:“陛下派人来单独召吴管事说的消息,还没有外露消息给京城内其他人,唯恐走漏了风声!我方才正巧走到门外,远远听见了,就立刻跑了回来!”

  继而又往四处瞧了瞧,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嗓子抖着道:“姑娘,还有一件事,舜玉不知当说不当说。那来人竟说、竟说让吴管事好生看管着您,说您一早就是明王派来的细作,之前首辅大人要保您,陛下才不急着动你。现在却也要先不忙着杀,留着大有用处,让吴管事平日多派人跟着你,若有闪失,陛下唯他是问!”

  晁容霎时心沉到了谷底,抬眼看向舜玉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他们可有发现你?”

  舜玉眼睛红了一圈,使劲摇了摇头,咬唇忐忑不安道:“我方才走到门旁,门掩着,我没敢多听就偷偷溜走了。”

  继而又好似下定了决心,舜玉握住晁容的手,颤着嗓子道:“姑娘,要不你逃走吧,趁着这会陛下和吴管事他们还没对你下手。首辅大人不在,他们万一真的要趁大人在千里之外时动手,姑娘可怎么办才好?”

  晁容面色凝重,赤脚下榻,脑海里乱如棉絮杂乱一团涌在一起。她回握住舜玉的手,下了好大力气,反复失神回答道:“好舜玉,你先不要理我,你让我想一想,再让我想一想。”

  她的手掌冰冷,舜玉低低的呜咽声响在屋子里。晁容的心再一次跌到了谷底,她咬了咬牙,实在不知自己此时的处境究竟是什么样的局势。

  高帝是否真的对她有戒心到要趁严叡徵不在的时候要杀了她?如果高帝果真要杀她,她要如何是好?

  命运仿佛张开了大手,对着晁容反复笑道:看吧,兜兜转转,你又回到了原地。

  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和五年前一模一样的境地。

  同样要杀她的皇帝,同样不在汴京的严叡徵严大人。

  晁容的眼角有泪潸然落下,而她本人仿佛浑然不觉。

  过了好一会,晁容抓着舜玉的手,坚定道:“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去北部找严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