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琨站在原地,一步都没敢挪动,仿佛被钉在那处,动弹不得一般。
他没敢去寻他的父母,没敢再看向四周的惨状,也没敢看着江襕昏过去的样子。
没过多久,柳毓情御剑而来,看了看站着的秦琨,与秦琨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躺着的江襕,无奈摇了摇头,扶起江襕扛着,又施了个传送法阵将江襕带走了。
秦琨眼睁睁看着,他怔在原地,没阻止,也没想过要说话,在他们离开的刹那间,仿佛脑中紧绷着的那根弦也断了。
他开始后怕,开始慌乱,甚至不自觉心慌和发抖。
环视四周,没有一个活人,又鼓起勇气,将秦宅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压根连他爹娘的影子都没有。这下让秦琨彻底没了方向,如无头苍蝇般坐在正堂前的楼梯上,发着呆,思考着他的爹娘在何处,又不敢细想,即便心里对爹娘的死已认定地八九不离十了,也不愿真的相信。
而另一边的金陵城,楚晗晞似是想通了一般,终于走出了他那暗无天日的房间。
楚晗晞先是下楼找店小二要了点吃食,又问了问近几日有何大事发生,随后回了房间。
他左思右想,觉得似乎不能再如此沉沦下去,便去秦琨房间找他。
“秦大哥,”楚晗晞敲了敲门,发现里面没人应答,觉得秦琨可能是出去了,便进屋等着他。
推开门,走到桌前,立马就看见了秦琨留下的纸条:
【小晞,我家中恐生变故,前行一步前往淮南城,如见此信,淮南城汇合。】
楚晗晞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一向稳重的秦琨如此着急,连跟他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就离开了,便带着满心疑惑和担忧,回房收拾了东西,下楼退房结账,也御剑前往淮南城与秦琨汇合。
一路上风风雨雨,也终是到了淮南城。
路途中,各处都在传着关于柳毓情的流言蜚语,也让楚晗晞明白秦琨到底是从何知晓那真相的了。
颓废的几日,真是能让天下大乱啊……
待楚晗晞到达淮南城之时,城内似早已空无一人一般,荒凉冷寂,纵为白天,也感到寒风簌簌,暗夜笼罩一般。
因小时候被灭门的原因,楚晗晞对血腥味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即便他很不喜欢。
从城门便能闻到一股从远处飘来的血腥味,大抵就是秦宅传来的,于是楚晗晞便寻着那股味道而去。
进入秦宅,入了大门,便是各处血迹满天,血腥味浓的刺鼻,令楚晗晞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再向前走,抬头便是秦琨那丧气模样,周围除了尸体,也再无他人,不用问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琨问声抬起了头,见来人是楚晗晞,再次低下了头。
而楚晗晞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走到秦琨身旁,又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久久无言。
到底是秦琨先开了口:“找家客栈休息吧,小晞。”
确实,以现在的情况,秦宅是绝对不可能住人的,更何况这里是秦琨的家啊……
但秦琨无言也无泪,像个正常人一般跟着楚晗晞找一家客栈住下,一句话没说,就连痛色也没有,仿若行尸走肉,早已麻木。
两日里,秦琨没睡,楚晗晞亦如是。
但前者终日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后者日日送饭端水,尽管怎样送来又怎样端走。
楚晗晞不觉得辛苦或者麻烦,因为他懂得秦琨的感受,这是他经历过的,他比谁都清楚、都明白。
此时,在秦琨屋外忽地响起一阵敲门声,“咚咚咚,”紧接着传来客栈内店小二的声音,“秦公子!您在屋内里吗?楼下有人找您!”
何人来找我?秦琨不解,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在!这就来!”他反应有些迟钝,继而打开门,向楼下走去。
在楼梯上向客栈的柜台旁望去,秦琨看到了两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背影。
“爹!娘!”秦琨近乎于脱口而出,随后快步走去。待两人转过身来,果真是秦琅和秦夫人。
“琨儿啊!”秦夫人喜极而泣,激动地抱着秦琨。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啊?”秦琨太过激动,本以为已经天人永隔,但秦琅夫妇二人的到来,好似一场梦,既怕它破碎,又不敢相信。
秦琅四处张望了一下,握住秦琨的手臂低声说:“走,去你房中再说!”
随后三人一同上了楼,秦琨将楚晗晞从他房中叫了出来,四人汇聚一堂。
“爹、娘,这是楚晗晞,是我朋友。”秦琨向秦琅夫妇介绍楚晗晞,但并未透露楚晗晞身的身份。
姓楚?秦琅夫妇对视一眼,意味深长。
“伯父、伯母,您们好,你们可以叫我小晞。”楚晗晞弯了弯腰,又直起身来,规距又恭敬。
待到楚晗晞再次看向秦母之时,只见其面带微笑,“小晞啊,你长得那么俊,不知可有姐妹啊,能否介绍给秦琨?他都老大不小了,到现在还没个道侣!”
秦母的打趣让楚晗晞措手不及,边笑边摇头说没有。
“娘,你……你说什么呢!我才没多大啊,而且现在……现在该说正事儿了!”秦琨有些嗑巴地说道。
“哎呀,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嘛!吗吗哈。”
“咳咳,好了,你们想问什么?我们把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你们俩。”秦琅将快要收不住的场面拉了回来。
场面一下子变得紧绷、严肃,“爹、娘,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还有,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秦琨率先开口道。
时光溯回到秦家之灾那日。
“那日,淮南城汇集了三波人马,除我们自家人外,一波身着黑衣,另一波身着正阳派弟子的衣服。”
秦琨和楚晗晞对视一眼,似都对此有了猜测。
“但是,救了我和你娘的并不是正阳派之人。”秦、楚两人忽地大惊矢色,这与所想之结果大相径庭。
“救我们的却是那批黑衣人,而那黄衣少年似乎正是那帮人的首领。”秦琅继续道,但语气之中也带着些许难以置信。“而真正想杀我们的人,是那些身着正阳派弟子衣服的人。”
黄衣少年?秦琨忽的打了个寒颤,不妙之感爬上心头。
“令我始终想不通的是,正阳派之人所用功法极为诡异,而黑衣人却用的是正常之功法,这一点怎么都说不通。”
“那身着黄衣的人,名叫江襕,正是柳毓情的手下。”秦琨握紧了拳头,慌乱爬上心头,总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那就说得通了其实,这场打斗就可能是魔教的自导自演。”但楚晗晞的语气似乎也不甚坚定。
“不,绝不可能。”秦琅坚定地否决了楚晗晞的猜测。
听及此处,秦琨也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再细细听了下去。
“那一日,是正阳派先上门来的,他们……是来找灵石的……”
“灵石到底为何物?为什么魔教要抢夺,连正阳派也要!”秦琨实在不明白,上次从说书人那里听到四大灵石,却始终不知到底为何物。
“世人皆知,四大家族世代守护着四大灵石,而这灵石亦有一句流传下来的话,只不过至今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了。”一旁沉默已久的秦夫人突然开口道。
灵石者,珍宝也;得之者,可成仙也。
秦夫人没有说出口,而秦琨和楚晗晞对这般的避重就轻,也自知不能追问。
“正阳派求灵石不成,便同我们打起来了,但他们功法诡异,且都是高手,守卫实在难以抵挡,灵石终是被夺了去,而我和你娘,被赶来的黑衣人所救,被安置在一家客栈之中。”
“但自那日后,我们没再见过那名黄衣少年,只有那些手下一直进出着一间屋子,想来应该是受伤了。”
“遗憾的是我们没能当面谢他,便被送来与你相见了。”秦夫人接着秦琅地话说下去。
秦琨怔在原地,无法动弹。
回想着那日他所做之事,画面如同梦魇般裹满全身,令他头皮发麻,阵阵后怕。
他如同走火入魔般说了一句话:“因为……因为我捅了他一剑……”
秦琨目光空洞无神,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后悔?自责?悲痛?情感如潮水般袭来,让秦琨腿脚发软,站也站不住。
“他……他在哪家客栈?”秦琨声音微弱又颤抖,但秦琅还是听清楚了。
“在城东那家,最大的那家。”
话音刚落,秦琨疯了似的跑了出去,朝着那家客栈的方向,奋力奔去……
所有的揣摩,所有的猜忌,只不过是庸人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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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啦,所以长时间没更,开学后更新会很慢,照旧一周一更,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