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日,萧聿则按照约定一直宿在祈王府书房,不与楚砚星同榻。
而楚砚星也因为求兵符在雪中跪了许久,染了风寒。
直到好些,他才撑着乏力的身子来到书房。
他推门而入,将狐裘挂在木施上,习惯性看向案桌之上处理公事的萧聿则。
萧聿则能够重新领兵,这几日应当很忙。
楚砚星想着,下一秒却忍不住地咳嗽:“咳、咳咳……”
他匆忙用帕子掩住口鼻,再抬眼时,就对上了萧聿则探来的锐光。
萧聿则眉眼冷峻:“臣练字时最不喜人打扰,还请殿下离开。”
对上男人厌恶的眼神,楚砚星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攥紧。
曾经自己若病了,萧聿则便会跑来一手端着亲手熬的汤药,一手拿着西市他最爱吃那家的蜜饯,关切备至,怎会像现在这般赶他离去?
他亦不想留在这儿面对这般的萧聿则。
可想到腹中的孩子,又不得不开口:“我来是想问你,可给我们的孩子想了名字?”
萧聿则没有回答,只是冷睨着楚砚星的小腹,许久说:“没有,也不必想。”
楚砚星一怔,萧聿则的话,他有些听不懂。
最后只当他憎恶自己,连带着也厌弃了这个孩子,不愿费心。
他垂下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房中熏香袅袅。
萧聿则扫了眼香炉,也敛了眸色,专心落笔,旁若无人。
静谧间,时间点点流逝。
楚砚星竟有些希望今日过的能慢些,纵使只是这样与萧聿则待在一处,不说话,他竟也知足。
这念头兴起的一瞬,他喉间犯苦。
何时,自己竟如此卑微,一退再退!
胡思乱想时,楚砚星只觉得腹部有些微痛。
那股痛逐渐加重,疼的他浑身冷汗,面色泛白。
更让他慌张不安的,是腿间的那股湿润。
楚砚星求救般的看向萧聿则:“阿聿,帮我唤下……太医可好,孩子……”
可萧聿则只是看着他,无动于衷。
血,慢慢洇湿了外衣,鲜红刺目。
楚砚星低头望着,只觉得身体在一点点失力,小腹中的孩子在一点点脱离。
绝望侵袭,他踉跄地扑到萧聿则身前,抓着他手腕:“萧聿则,救下这个孩子,我放你走!”
这是他唯一的底牌。
得到的,却只有沉默。
越来越痛,楚砚星他只觉得有无数根针扎在自己身上,痛得几乎要死掉。
恍惚间,他做了个梦,梦回了与萧聿则成婚那日。
满眼的喜红色,他一身喜服坐在床榻上,萧聿则掀开他的盖头。
红烛摇曳下,他眉眼带笑:“小砚,等我打了胜仗回来,我什么官职都不要,只陪在你的身边,和你生很多个可爱的孩子。”
泪水从眼角滑落,楚砚星终于醒来。
萧聿则不见踪影。
青色床幔下,凉夏抓住他的手,哭成了泪人。
“殿下,您的孩子……没了。”
一瞬间,楚砚星只觉得血液倒流。
他颤抖着抚上小腹,平坦无比的小腹仿佛像是空缺了一块,再也补不回来。
“凉夏,太医可有说……我的孩子,是如何没的?”
有孕以来,他事事小心,怎么会突然小产。
凉夏一顿,不忍说出真相。
但最终还是仓皇跪地:“回殿下,是麝香。”
“太医说这麝香……便在殿下房中日日所熏的香中!”
“轰!”
楚砚星浑身一震,脸色惨白。
因为那香,正是他的驸马——萧聿则所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