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天选倒霉蛋>第59章 似是故人

  但其实何景乐说完就后悔了,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学习不行,就连谈个恋爱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眼瞧着辛随维持着先前的动作,被定住了似的,半天没什么动静,他沮丧地一偏头,咕哝着又说:“算了,你当我——”

  结果话还没说完,辛随掰着他脑袋,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听上去好像不错。”

  糟糕!辛学长现在也变成只会胡言乱语的人了!

  不过无论怎样,也都是比已经彻底宕机、丧失了言语功能的小何少爷要强得多的;众目睽睽的烧烤摊之下,何景乐嘴巴张着,露出一点门牙尖尖,他看辛随,明明要求是自己提的,现在又装得好像个被轻薄的纯情少男似的,“你你你我我我”了个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那可是辛随欸,那可是他的大帅哥男朋友欸!

  他彻底晕了。

  等到两人吃完了饭,在天色逐渐暗沉下来的临市街头散步时,才算真正开始有了恋爱的实感:正值傍晚时分,街灯追着他们的脚步次第亮起,洒落一地模糊粘连的阴影;年轻男孩的食量仿佛是无底洞,吃过了油滋滋的烤串还不够,绕过一个路口,看到一家冰店的招牌亮着,竟然又吵着要吃冰——

  且好巧不巧,他们看到的,正是上次辛随半夜去派出所时,买过的那一家。

  这家全国连锁的冰店似乎在哪儿都一样,大门口挂了串风铃,推门而入时会惊走卧在台阶上的橘色小猫;点餐台的牌子上照样写着最热门的草莓口味,叫他总疑心是否连字体都一模一样,只有一处不同:

  上次是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格格不入地闯进,这次,就是两个人一起走进来了。

  辛随有些怔然地看着前面低头研究菜单的何景乐的背影,听见对方正说着话,心情格外好:“服务员,要一份草莓味,超大杯!”

  说完,还要回一下头,再问:“辛随,你要什么味道的?”

  “我不太吃这个。”

  “明白了,”何景乐煞有介事地一点头,所谓越菜越爱玩,刚才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现在好了一点就又演上了,只听他故作惊讶地棒读道,“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和我吃一份,然后间接接吻吧!”

  “……”

  “哥哥你和我吃这个你男朋友不会生气吧,哥哥——”

  “……闭嘴。”

  “美女!要超超超大杯!”小何同学快乐地补充道。

  吃个冰也要拖家带口,何少爷安顿好了男朋友,又立刻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了好长一串字,最后干脆直接发了语音,整个上半身都没正形地靠着服务台,连同声音也跟着一起懒洋洋;一看这副臭德行,就知道在和谁聊天:“人在冰店,有没有人要吃冰,帅哥请客,先到先得!”

  发出去没几秒,手机就接连不断的震,感觉拿着盼盼小面包去喂峨眉山的猴不过也就这个待遇;何景乐越看越笑,又举着给旁边的辛随看,只见最下面,柯文曜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态透过屏幕都能把人打飞二里地:[我要两杯。]

  [什么?]余康哲紧随其后,[那我要三杯。]

  [嗯嗯。]向空山说,[今晚你们俩蹿稀抢厕所别来敲我们屋的门。]

  “……”

  何景乐笑得直不起腰,恰好他自己点的那杯已经出了货,当即便把手机往辛随手里一塞,冻得斯哈斯哈,着急得嘴跟脑子都不赶趟,第一口就往辛随嘴巴里喂:“快点快点,要化了!”

  辛随没反应过来——或者不如说从走进这家店开始就一直显得不怎么聪明,现在被塞了好大一口冰,嘴巴里鼓囊囊,瞧着依然还是笨笨的,又过了一会儿,才斟酌着说:“我以为你不喜欢草莓味。”

  “嗯?”何景乐专心致志地挖冰,没当回事儿,“我上次不就说我最喜欢草莓味了。”

  “我以为你是……”

  是骗我的,是为了让当时的我看上去不那么无所适从、从头至尾都像个傻子一样捧着那杯快要化掉的冰。

  何景乐也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地笑开,他摇头晃脑地说:“辛随,你总这样,当时怎么不问问我呢?要是我不说,我们没有在今天刚好走进这家店,你是不是就要一辈子觉得我当时是在可怜你了?”

  辛随就不说话了,紧抿着嘴唇,很显然,真是这么想的。

  但这事儿说起来其实很矛盾,因为辛随大部分时候觉得自己没什么值得可怜的,他已经拥有了许多人都没有的东西;可是在非常非常多的小瞬间,他又觉得世界上没谁不怜悯他,好像仅凭目光就能将他那层虚假的完美的皮囊剥下来,然后怀揣着恶劣的善意自以为是地体谅他。

  他在此前往后很久的一段时间,都不肯承认,这种情感有一个最直接的名字,叫做自卑。

  “辛随?”何景乐又叫他,他才猛地一激灵,发现自己在想什么,冒出一背阴湿的冷汗。

  在所有的成长过程中,辛随的大部分痛苦都来源于自我矫正,例如此刻。

  他必须提醒自己,他已经决心陷入恋爱关系中,所以要纵情投入,要全然信任,要当一个会偶尔不完美、会受伤的人。

  恋爱不是他人生的必修,可是他想要试一试,并且想为何景乐在这门功课上拿到满分。

  “嗯,我在听。”他终于敛下眼睫,轻声地答。

  “真的有在听?”何景乐很怀疑地眯眼睛,重复着说了一遍,“我刚才讲,我这辈子没吃过比那天晚上更好吃的草莓沙冰了。”

  “……”

  “我的意思是,”何景乐突然十分认真地看他,用气声说了句,“辛随,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的,你要相信我。”

  总是游刃有余的辛学长说不出话了,他匆匆忙忙地撇开了头,听到何景乐在一旁得逞之后的愉快笑声;其余的沙冰被端上来,两个人像兜售小商品的摊贩似的各自拎着一大袋即将融化的冰狂奔,隔好远,还能听见空气中飘来的几句对话:

  “辛随,你倒是说几句啊,我都表白了,你怎么都不表示表示?”

  “辛随,歪,辛随,你在听吗?”

  “……别说了!”在夜色里臊红了耳朵的辛随羞愤欲绝,他猛地刹了车,正要说话,手机忽然又在屁兜里嗡嗡地震了两下,掏出来一看,竟然是这个点早就应该下班了的曲冠玉给他打电话:“喂,辛随?”

  “我在,老师。”

  他应了一声,紧接着就听见曲冠玉的声音忽然急切起来,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又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我问你,你那个同学,叫什么来着?”

  月光下,辛随的心忽然重重向下一落,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他下意识转头,看见何景乐疑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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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景乐你除了会说我喜欢你还会说什么,高中让你好好学语文你不听,看看!别的纸片人小朋友甩你二里地了都!(恶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