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

  朝雾是第一次看到郁延这种眼神, 像是要一口将他吞进肚子里。

  距离太近,他毫无阻碍就看清了郁延的瞳孔,郁延没有躲闪他的眼睛, 目光炽热而专注。

  如果忽略掉他脸上渐渐浮起的绯红,朝雾差点都快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因为憋气,朝雾下意识张开了嘴唇, 草莓糖已经完全化开, 他的口腔里还留有草莓的甜味,与郁延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朝雾的声音被温热的嘴唇堵住,郁延的脑袋缓慢地向他靠近, 额发穿插进了他的额发之中,像是留给朝雾缓冲以及思考或者拒绝的时间, 直到两人的鼻尖磨蹭到一起,郁延的嘴唇贴上了他的,朝雾都没有推开郁延。

  这个吻并不激烈缠绵,浅尝辄止,比上次的亲吻要延长了几秒, 郁延的唇严丝合缝地将他填满, 而后再分开,四目再次对上。

  朝雾从错愕中回神, 被郁延的举动逗笑了。

  这么着急地扑上来,还以为有多「凶狠」, 结果只是这样吗?

  “还没听到回答, 就直接亲我了, 我可以当你在非礼我吗?”朝雾说着话, 挺起了一点腰, 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点。

  郁延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两人的鼻尖再次相撞。

  不疼,朝雾的话与这下摩擦,将被欲/望蒙蔽的郁延唤醒。

  察觉自己做了什么,他的脑袋往后退了点,红着脸,小声道:“是你说,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你会好好回应我的。”

  “对、对不起。”郁延补上了迟来的道歉。

  “我确实是这么说了,但是你有给我回应的时间吗?”朝雾勾起唇角,他下唇还沾着一丝透明水液,郁延清楚的知道,这不单单是朝雾弄上去的,是两人亲吻的证明。

  脸颊滚烫。

  朝雾眼尾轻佻,抬起左手,食指缓慢地将下唇的水液抹掉。

  “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想亲我了?”朝雾问。

  郁延点点头,没有逃避。

  朝雾的食指突然蹭上了郁延的嘴唇,郁延满目错愕,朝雾一点点,用食指描摹着郁延的嘴唇,将上面沾着的水液全部涂抹到了郁延的唇上。

  “大少爷,光急有什么用,连怎么亲人都不会,你好笨。”

  郁延被朝雾说得更加面红耳赤,他、他其实是会的,因为冲动就吻了上去,还想更深入,只是怕吓到了朝雾,才没敢吻得太深太狠。

  “我……我会的。”郁延轻声辩解,开口就弱了几分,很难让人相信他话里的可信度。

  “是嘛,那就证明给我看吧。”朝雾的手指越擦越湿,上面的水似乎怎么都擦不干净,他眼中含笑,用着命令的口吻,却没让郁延感觉到不舒服。

  “帮我舔掉。”

  郁延听话地张开嘴唇,两片薄唇吻了吻朝雾的指腹,舌尖舔去朝雾指尖上的水液。朝雾像是用这根手指抓过糖,他尝到了一丝草莓糖的味道,不用朝雾引导,郁延加深了指尖的亲吻,像是把朝雾的手指当成了一根棒棒糖,放入嘴中含咬,想将那上面的味道舔舐殆尽。

  嘴里草莓糖的味道其实已经淡去了,可郁延含了私心,又为了证明自己,好长时间都没放开朝雾的手指。

  朝雾仿佛觉得够了,将手抽了出来,郁延还没有尝够味道,唇舌追着朝雾的手指,直到耳边响起朝雾的低笑声,他才回过神来。

  “我相信你吻技很好了。”朝雾用手臂勾着郁延的脖子,将郁延拉近,他的左手食指现在是发麻的状态,痒意和颤抖传到了身体各处,在身体最敏感的地方刮挠着。

  刚才是想逗郁延的,却反而被郁延有些青涩的吻技勾起了欲/望。

  朝雾仰起头,嘴唇即将要吻上郁延,将将碰上的时候停住,笑道:“来吻我吧,像刚才那样。”

  郁延呼吸粗重,脖子被朝雾按着,不轻不重的力道将朝雾的同意表达了出来,得到了朝雾的默许,郁延彻底大胆了起来。他的嘴唇再次贴上了朝雾的,这次不再只是单纯的唇贴着唇。

  他用相抵的唇撬开朝雾的嘴唇,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过了朝雾的舌尖,他立刻尝到了比朝雾的指尖还要浓的草莓糖的味道。

  好甜,跟他想象中的朝雾的味道一样甜。

  掠夺,疯狂索取,想把那味道一次性舔个够。

  但是这是无法实现的,朝雾就是一块永不融化的糖果,只品尝一次,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唔……”朝雾有些呼吸不过来,他手臂撑到极限,腰也开始酸了,郁延双臂撑在他的两边,尽量不将身体重量压到他的身上。时间太长,加上呼吸不到几口新鲜空气,朝雾彻底撑不住,放软腰肢,彻底软倒在了床上。

  两人的嘴唇被迫分离,朝雾刚呼吸上一口空气,郁延就再次压了过来。

  郁延有些硬的发尾戳到了朝雾的额头,两人的鼻梁都很高,每次接吻的时候势必都要贴在一起,这样暧昧的相碰,像是两头依偎在一起互相舔舐的小兽。

  又是一个要把人烫化的深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朝雾重新呼吸上了新鲜空气,郁延的唇终于离开了,他的意识还未回归。

  那次在酒店的时候,亲吻都需要他来教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师自通,学会了蛮横地掠夺。

  朝雾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的嘴唇一定是肿着的,呼吸之间都是郁延的气味。

  郁延似乎上来之前就漱过口,吻里带着一些刺激人的薄荷味,现在这些味道都残留在朝雾的嘴巴里。

  让朝雾不管是呼吸,还是吞咽口水,都能想到郁延。

  明明吻已经结束,却仿佛还在继续交融着。

  郁延满面通红,他没有逃开,坐在朝雾身侧,伸手将朝雾脸上沾着的碎发拨了下去。他的心脏还在过速地跳动,满脸都写着「餍足」两个字。如果可以,他想抱着朝雾亲一个晚上,不过,真要那么做的话,朝雾或许不会拒绝他,但他会先爆/炸的。

  慢慢来,能亲到朝雾,已经够他满足好几天了。

  难得看到听话的朝雾,郁延满心满眼都觉得朝雾可爱。他忍不住低下头,在朝雾唇角落下一个亲吻,像是在安抚。

  刚才那么激烈,突然变得那么平淡,朝雾属实被郁延这一下纯洁的亲吻给逗笑了。

  之前看网上说,接吻能消耗大量卡路里,这句话所言非虚。

  朝雾不知道跟郁延亲了多久,直觉时间应该很久,因为,大冬天的,室内温度十几度的情况下,他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好了,我有点热,想去洗澡。”朝雾有了点力气,推开贴着他脸的大脑袋。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家伙那么黏人呢,像是被驯服的大型犬,给了点好处就眼巴巴地黏在你的身上,想要更多的好处一样。

  郁延倒是听话,听到朝雾那么说,他立刻坐直身体,不再贴着朝雾了。

  他没说话,恋恋不舍地目送着朝雾进了浴室。

  ——

  在朝雾洗澡的时候,郁延将奶奶的铁皮盒盖好,放回了朝雾的柜子里,朝雾已经收拾完行李了,郁延将行李箱拉好,放到了角落。床上还剩下他的几封情书,他摸着泛黄的纸张,时隔那么多年,再去重新看那些青涩的文字,还是会觉得害羞。

  以为已经送不出去的信,最终还是落到了主人的手里。

  郁延心情大好,也不觉得羞耻了,他将情书一封封叠好,动作小心地放回到信封里。

  朝雾出来时,就看到郁延将整理好的厚厚信封放到了他的桌子上,这个动作,让朝雾想到了糖纸上的短发小人。

  朝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床边,将被被子压住的小铁盒拿了出来。

  “这个东西,有什么含义吗?”朝雾问。

  郁延:“这个,也算是情书。”

  朝雾「噗嗤」一声笑了:“你这送情书的方法还真的是与众不同,如果我没注意,还真的不知道这糖纸上画得是你和我。”

  洗澡的时候,朝雾就想明白了,糖纸上描绘的内容不是郁延的虚构,而是真实存在的。

  郁延走到朝雾跟前,朝雾已经打开了铁皮盒,盒盖是专门设计,刚好符合糖纸摊平的长宽度,朝雾也发现了这个秘密,他每吃掉一颗糖果,都会将糖纸放进盒盖里。

  郁延将盒盖里的糖纸拿了出来,朝雾吃得糖果不多,糖纸只有八张。

  “我是怕我以后记忆衰退,想不起来了,才想将它们提前记录下来的。”郁延说。

  朝雾轻笑:“你现在才几岁,就想那么远了吗?”

  郁延点头,表情异常认真,声音低低的:“现在记下来,我自己也能看,看到这些,就能假装我们其实是能好好相处的。”

  看似每一张图案都有朝雾的参与,可是这些记忆只存在郁延的脑海里,朝雾从不知道。

  郁延的话拨动了朝雾的心弦,他也用很认真的口吻说道:“这些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能讲给我听吗?”

  ……

  郁延将每张糖纸上的图案看完,耐心跟朝雾解释。

  他指着朝雾最先看到的一张糖纸,两个小人坐在座位里,长发小人闭着眼睛靠在短发小人肩上。

  “养老院的工作完成,回程时,我跟你分到了一个位置,坐在大巴车最后面,你坐了一会就睡着了,脑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那天大家都累了,被老爷爷折腾的精疲力尽,大巴车上的人都睡着了,郁延原本也想睡觉,朝雾的脑袋突然靠过来,他瞬间就精神了。

  回程的路上,他腰背一直保持挺直,直到快要到学校了,他才将朝雾的脑袋推开,朝雾睡得熟,不知道他的动作,更不知道他枕了他的肩膀睡了一路。

  “这个,”郁延指着短发小人背着长发小人的糖纸,“有一天深夜,你胃病犯了,从睡梦中疼醒,我把你从宿舍背到了车上……”

  原本听着前面的故事,朝雾脸上还是带着笑的,听到这个,他的笑容倏地消失了。

  郁延之前讲得几个故事,都是在朝雾睡着的时候发生的,朝雾没什么印象。

  可这件事,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当初疼得厉害,所以记忆尤其深刻。他疼得迷糊,只记得有人背着他去了外面,等醒来人就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他一直以为背他去医院的人是纪礼,纪礼也没有否认。

  朝雾母亲去世的早,后妈还没进卫家之前,朝雾也很少得到父亲的疼爱,每次生病,他都是一个人熬过去的,很小的年纪,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需要一个人想办法撑下来。那次胃病,他第一次被人救助,不用一个人撑着打车去医院,他是真心感激那个愿意帮他的人。

  知道是纪礼,他还为此好好感谢了纪礼一番,从那件事后,他才与纪礼真正的交心。

  原来真正帮他的人是郁延,是纪礼抢了郁延的功劳与他的感谢。

  朝雾捏紧了手中的毛巾,打湿的毛巾被他掐出了不少水,全部滴在了地板上。

  朝雾突然有些难受,看着郁延掌心的那些糖纸,眼眶莫名泛红。被郁延深情告白时他没有哭,看到郁延那几封情书的时候他也没有哭,知道他跟郁延因为很多误会而形同陌路的现在,他难受地鼻腔泛起阵阵酸意。

  “我不知道,”朝雾声音变得沙哑,“纪礼说是他,我就信了。”

  他们宿舍一共四个人,第四个舍友郝庞跟朝雾一样,上大学前就踏入了娱乐圈,一个月有大半个月都不在宿舍里,那天郝庞不在,宿舍里只有纪礼和郁延。那个时候,他跟郁延几乎不怎么说话,也因为之前阁楼的事情,他更加想不到郁延会帮他,纪礼说是他,他没想太多就相信了。

  郁延眸色晦暗,他帮朝雾就没想过朝雾会来谢谢他,那是他心甘情愿,那天如果换另一个人生病,他也会帮忙。

  朝雾病后对他还是不冷不热的,他也没放在心上,他帮助朝雾前,本来就没想过能要到朝雾的回报。

  他不说朝雾也不问,反倒被纪礼钻了空子。

  纪礼,他记下了。

  “谢谢。”朝雾将头抵在了郁延的肩膀上,他闭上眼睛,嗅闻着郁延身上的柑橘香味。

  在熟悉的味道的引诱下,朝雾伸手抱住了郁延,郁延的体温立刻就传了过来。

  那天晚上那个背部的温暖,跟郁延的体温一模一样。

  朝雾突如其来的拥抱冲散了郁延满身的戾气,他没在朝雾面前释放负面情绪,红着耳朵,小心翼翼地回抱住朝雾,拥抱这个时隔多年,来之不易的感谢。

  作者有话说:

  郁延(害羞):我表现的不错,是不是可以……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