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期年醒来时, 意外的没有感觉到韩亦程暖热的环抱。

  有浓郁咖啡香传进主卧,仔细听,还能听到客厅里有规律的「一二三四, 二二三四」的节奏声。

  掀开薄毯, 他顺手扯过枕边韩亦程昨晚脱下的浴衣穿上, 下了床。

  客厅里,韩亦程正躺在铺了地垫的电视前,背部紧贴着地面, 双脚并拢抬起,跟着节奏让膝盖碰触鼻尖。

  看了好一会儿,谢期年开了口:“这是在练什么?”

  他声音里含着晨起的哑,又缀着一点慵懒,落在韩亦程耳中,直接止住了他的动作。

  他向谢期年伸出手:“七七,过来。”

  谢期年走近,拉住韩亦程的手。

  原本他以为韩亦程是要自己拉他起来, 却没有想到韩亦程一个先发的力道,他倒是被韩亦程拉得直接坐在了韩亦程身上。

  把谢期年的手按在自己腹肌上,韩亦程说:“怎么样?”

  “腹肌?”谢期年揉了揉,又用指尖轻轻戳了戳,“还行。”

  韩亦程苦了脸:“只是还行?”

  谢期年不由得笑了:“不止还行……很行。不过你怎么忽然纠结起腹肌了?”

  “昨天傅念衡给我推了个年轻时候腰受过伤会未老先衰的缺德链接。”韩亦程用仰卧起坐的姿态挺起身子, 靠近谢期年,在他唇上留下一个吻,又躺倒在地上:“我虽然知道这种说法反智,但事关你对我的满意度, 练练总比不练好。”

  他再度挺起腰, 又在谢期年唇上留下一个吻, 再躺倒:“而且下个月不是要去傅念衡那岛上吗?”

  祈年国际和纪氏合作的新能源项目越发红火,已经单独成立了一个子公司,为了鼓舞士气,傅念衡干脆借出了自己的私人小岛,给子公司第一批确认的高管安排了为期一周的度假。

  谢期年不解:“去岛上为什么要练腹肌?你想给谁看?”

  韩亦程一怔,忙又支起上半身坐了起来,和坐在他腿上的谢期年面对面,认认真真举起左手:“我没有想什么,你看天天都戴着我们的戒指,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已婚人士了。”

  谢期年扫了眼戒指,移开视线:“什么已婚……”

  “虽然你还没答应和我注册,但是我心里我反正已经结婚了。”韩亦程用额头抵着谢期年的额头,“我不是为了露腹肌给谁看,就是觉得我作为你男朋友不能给你丢脸,线条漂亮点更好。”

  “漂亮也没用。”谢期年又戳了戳韩亦程的腹肌,“除了我,不准给别人看。”

  韩亦程立刻抬手去够自己放在一边的手机:“好,我让小贺给我们订全身泳衣。”

  “你自己订吧。”谢期年打算起身,“我不去。”

  韩亦程一把揽住了他的腰,带着他压倒在自己心口:“为什么不去?”

  他和谢期年作为新公司的负责人出席是已经确认好了的,如果有什么变动谢期年应该也直接提出来了,怎么会突兀地早上醒来就说不去了?

  “是家里有事吗?”他紧张地问。

  谢期年点点头,有点惆怅:“我外公家那边的亲戚松口了,我和小晨要陪爸爸去迁墓地,这件事目前是爸爸的头等大事,下个月中去不了海外。”

  “我也不去了,我陪你一起。家里有事情我当然要在场。”韩亦程认真说。

  谢期年摇摇头,拍开他的手:“我家里的事情不要影响你正常工作。收拾收拾,准备上班了。”

  韩亦程拉住他:“别起来,给我加点重量,我再练练。”

  谢期年无奈在他小腿上坐好,却在他抬起腿时失了重心,忙忙扶住了旁边的地面。

  “重心不对?”韩亦程动了动,“你往上坐点……再上来点。”

  谢期年一把按住他小腹:“再上来你没法练,我也没法上班了。起来,别闹了。”

  被戳破了图谋的韩亦程带着N个意愿未遂的低气压,开始了当日工作的第一个事项:和傅念衡纪羽晨开会。

  开完会,纪羽晨和往常一样干脆利落地起身打算走人,却被韩亦程叫住了。

  “我想和七七去国外注册结婚。”他直接说,“你什么意见?”

  “哥哥说OK就OK,我有什么意见?”

  “爸爸呢?”

  “哥哥幸福就OK,这不是爸爸一直以来唯一的原则吗。”纪羽晨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但是我提醒你,哥哥不答应你,你想走家人路线给他施压是不可能的。”

  韩亦程长叹一口气:“他早上说,我不是家人。”

  “你求婚啊?”傅念衡翻个白眼,“注册了就是家里人了。”

  “你不懂。”韩亦程真情实感地苦恼,“他答应和我重新开始的时候就说了,不同居,不结婚。”

  傅念衡:“你懂不懂什么是此一时彼一时?”

  纪羽晨:“哥哥都搬去楼上了,你这不是成功了一半了吗?”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对视一眼,给了一个「恋爱脑真麻烦」的彼此认同的视线。

  抬手看了看表,纪羽晨说:“我得走了,不然赶不上哥哥主持的内部会议。我回去替你探探哥哥的口风。”

  韩亦程立刻眼睛亮起来。

  “不过,我替你探口风,我有什么好处?”

  “你要什么?”韩亦程正色,“我可以把我在祈年的股份都给你。”

  “你给哥哥吧。”纪羽晨转身向门口走,“你好好对哥哥,比给我什么好处都好。”

  “这还用你说?”韩亦程瞪眼。

  回应他的是纪羽晨凌空背对着他挥了挥的手。

  半小时后,韩亦程和傅念衡确认新公司管理层最终的人选和配置时,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弟弟」,韩亦程竟然深深吸了口气,无措地看向傅念衡。

  傅念衡咂舌:“你干什么?接啊?”

  “万一他告诉我……”

  “万一他告诉你你宝贝七七不肯结婚,你会分手吗?”

  “当然不会!”

  “所以接啊!不管什么结果也不影响你们不是吗?”

  傅念衡抬手,自己提韩亦程点开了手机接通,同时顺手点了免提,低声笑道:“我得见证你的失败时刻。”

  韩亦程抿了抿唇,刚想说话,却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谢期年的声音。

  他距离话筒似乎有一定距离,声音也不大:“什么事情?”

  纪羽晨的声音清朗地响起来:“爸爸昨天问我了,为什么嫂子戴着戒指,但是你没有戴。”

  韩亦程看一眼傅念衡,不知道为什么屏住了呼吸。

  谢期年的声音又响起来:“别乱说,他还不是你嫂子。”

  纪羽晨轻笑:“你戴上戒指不就是了。”

  “不是。”谢期年说,“严格意义上来说,注册签字了才是吧。”

  纪羽晨应了声,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注册?不用担心工作档期,有我呢。”

  电话里的声音瞬息安静了。

  韩亦程又看一眼傅念衡,原本屏住的呼吸瞬息变得粗重,心跳也瞬息快了起来。

  过了几秒钟,谢期年似乎轻笑了一声:“他没问我要不要去呀。”

  在纪羽晨意味深长的一句「原来如此」之后,电话挂断了。

  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发了一会儿呆,韩亦程终于视线放光地抬起头对傅念衡嚷:“我要求婚!”

  傅念衡往后退了退,点头:“你求呗。想要我多少股份?说吧,这个礼我随了。”

  韩亦程开口前,傅念衡又立刻正色道:“那个,股份最多百分之零点五,再多不行。你在我心里还没重要过这个额度。”

  韩亦程眨眨眼,笑得志得意满:“我不要。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悉数邀请各个合作方的傅念衡的生日晚宴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确定了,虽然心知肚明这场晚宴在公司层面来说,和各合作方交流的公关意义大于傅念衡生日的意义,作为新公司的负责人,这场晚宴的重要度也相对很高,但是对于韩亦程特意叮嘱他穿得越帅越好,甚至早起自己动手给两人挑选了一套从任何层面看都属于情侣装的礼服,怎么都让谢期年觉得有些奇怪。

  他看着韩亦程挑出来的礼服,认真想了想,摇摇头:“太招摇了。”

  “怎么招摇了?我是你的人,祈年和纪氏,还有大部分合作方,谁不知道?”韩亦程选了两条花样略有不同但材质和色泽如出一辙的领带,满意地点点头给自己认可,然后走过来俯身在谢期年眉心吻了吻,说,“我给你穿。”

  “不是,今天是傅总生日。”虽然被韩亦程拉了起来,谢期年还是按住了他去解自己浴袍的系带的手,“你别喧宾夺主。”

  “你放心,傅念衡肯定穿得跟孔雀似的,全场最闪耀。他两个月前就定好了造型师,楚星言都要预约的那位顶流造型师,我们抢不了他的风头。”

  拉起谢期年按住自己的左手放在唇边亲着,韩亦程的右手顺畅地解开了谢期年的浴袍系带:“现场那么多人,万一……”

  明白韩亦程的潜台词,谢期年顺从地让他拉开了浴袍,但也同时蹙眉道:“我不是万人迷,你别想些有的没的。”

  “怎么不迷人了?我恨不得每天都不起床……”

  谢期年拿起自己的那套衣服,快步走进衣帽间,把韩亦程的话隔在了门外。

  晚宴现场确实人多。韩亦程被傅念衡拉去和丰瀚那边的合作方碰杯,纪羽晨也被合作方拉着谈着他负责的项目。从冷餐台上端起一杯冰酒,谢期年走到落地窗边,安静地、远远地看了看和合作方得体对谈的、非常帅气的纪羽晨,又看了看清傲十足、毫无市侩感觉的韩亦程,喝下了一口甘甜清凉的冰酒。

  兜兜转转这些年,走过这么些路,现在家人、爱人都好好地、每天让他感觉到暖意地在身边,已经足够幸福了。

  “请问,你是……谢期年吗?”

  旁边响起了一个颇有磁性的声音。

  谢期年侧头看过去,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气质儒雅,笑容温和,端着一杯红酒,带着些许兴奋看着他。

  谢期年礼貌浅笑地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笑得更舒展了,对谢期年举了举杯:“没想到能在傅总的生日晚宴上偶遇你。我看过你的作品。现在你是退圈了吗?”

  谢期年淡淡应了声「是」,同时看到了快步走近的韩亦程。

  走到谢期年身边和他并肩,韩亦程对那中年男子笑道:“刚刚傅总还在说程总怎么还没来呢,原来程总在这里躲热闹。”

  他说着揽住谢期年的肩膀,脸颊靠近,几乎贴住了谢期年的脸,用一种不需要很敏感就能察觉到的与众不同的亲密感说:“七七,这位是程总,他的公司在欧洲非常有影响力,祈年正在和他商讨新的合作空间。”

  他又转向那位程总,介绍着谢期年:“祈年和纪氏的新公司由他主导,同时他也能全权代表我。”

  两人的情侣装加上韩亦程毫不避忌的亲密态度,让程总眯着眼笑了。他点点头,礼貌地和韩亦程碰了杯,转身离开了。

  看着程总离开,韩亦程没有放开谢期年,反而更不避忌周围人眼光地把下巴搁在了谢期年肩膀上,贴着他呢喃低语,也是在轻轻吻过耳垂:“我的七七好招人喜欢。”

  “你想多了。”谢期年用手肘顶了顶韩亦程的小腹,示意他保持点正常的距离。

  韩亦程在他耳后落下一个吻,也听话地退开了点距离,看着远处向他招了招手的傅念衡点点头,对谢期年说:“我先过去。”

  看着傅念衡对走过去的韩亦程说了什么,韩亦程脸色变了变,遥遥向自己看过来,在视线相触时又带着温柔的笑对自己点点头,然后跟着傅念衡走出了宴会厅,谢期年有些意外。

  纪羽晨走到了谢期年身边,揽住他肩膀,用不被旁人听见的声音说:“哥哥,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谢期年微微仰头看比自己高一些的弟弟,“说吧。”

  “这里好吵。”纪羽晨很快地环视一眼宴会厅,摇了摇头,手上略微使了些力,带着谢期年向宴会厅侧边的休息室方向走,“我们去安静的地方说。”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对纪羽晨的依赖和信任让谢期年没有反对。

  休息室里没有开灯,似乎也没有窗口,一片深重的漆黑。纪羽晨说着「我去开灯」,松开了谢期年的肩膀。

  须臾之后,灯光亮起,门也在他身后关闭。

  随着灯光落在他眼里的场景让他完全怔住了。

  不小的休息室里除了满满当当的白玫瑰让他吃了一惊之外,更让他惊讶的是笑着看着他的人。

  爸爸、弟弟、傅念衡、小贺,甚至陶颖颖和楚星言都在。

  他心里泛起了一个想法。而这想法在看到大家让开之后,捧着一大束白玫瑰出现的韩亦程时成了确实的认知。

  虽然知道了将会发生什么,但出乎他意料地,心脏竟然不受控地狂跳起来,胸腔里饱满的情绪随着心跳澎湃奔涌,惹得鼻腔酸涩、眼眶也热起来。

  韩亦程也明显很紧张,握着花的手微微发着颤,但仍然帅气地款步向谢期年走近。

  每一步,他的眼神都更慎重,也更深情。

  走到距离谢期年一步远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

  理所当然又猝不及防地单膝跪地,他抖着唇,也抖着手,也颤着声,把手里的白玫瑰花束递向谢期年:“七七,你给过我无数次机会,现在还能给我最期待的一个机会吗?”

  花束正中心,缀着谢期年很熟悉的那枚样式简单却精致的白金戒指。

  他看着花束、戒指,和韩亦程,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表情的剧烈波动。

  这样冷静的他让韩亦程的紧张无法控制,他的呼吸不受控地粗重起来,表情也越发僵硬。

  察觉到韩亦程呼吸频率的变化,谢期年下意识抬手握住了韩亦程的手腕,低声说:“放松,别紧张。”

  韩亦程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发了过呼吸症实在是太不应该,但他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紧张的情绪。

  直到谢期年忽然笑了:“你这个阵势是不是弄得太大了点。”

  “我不是想用人多来勉强你答应。”韩亦程很认真,“但是这个时刻,有对你来说重要的人在场,意义不一样。曾经我太让你委屈了,今后,余生,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一点委屈,不管是来自于我,还是来自于外界。七七,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我会陪着你,所有的问题我都会去面对。”

  迎着韩亦程的目光,谢期年轻轻点了点头:“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面对吧。”

  韩亦程看着谢期年的眼睛,紧张认真地确认:“七七,你答应了。”

  其实两个人都已经同居那么久了,所有身边的人、家里的人也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韩亦程一直因为和好时约定过的不结婚而一直小心翼翼地不知道该怎么正式求婚,但谢期年确实能体会到韩亦程一直压抑着想要把两个人的关系落到实处的不安全感。

  在他的认知里,韩亦程会求婚,会要结婚,是必然的事情,只是发生的时间或迟或早而已。

  只是韩亦程如此郑重的求婚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接过韩亦程手里的玫瑰,他把那枚戒指取下来,又从花束中抽出一支白玫瑰递给韩亦程,同时把韩亦程拉起来:“我答应。”

  旁边的人是什么表情、有多欣慰,韩亦程顾不上看,谢期年也来不及看。

  他被韩亦程用力揽住了。

  热烈的吻毫不迟疑地深深落下,炽热缠绵中,是彼此最深的誓言。

  那些曾经路过的荆棘大概也开出了花,摇曳着在暖阳熏风里,成了最特别的风景。

  这一次,他确信,会绵延一生。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耶——

  又种出一棵树啦-悄悄给自己点个赞。

  下个月会开始连载小甜饼《我家竹马又甜又凶》,向有兴趣的小天使求个预收呀-戳作者专栏可见——

  认真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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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林家三少林闻涛,肆意妄为,任性纵情,换情人快过换衣服,只不动真心。

  饶是如此,于他自荐枕席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酒会中,林闻涛晃着香槟杯,挑眉打量过来搭讪的小模特,唇边一抹冷然的笑:“想上我的床?先问过纪衍清。”

  【2】

  私生子纪衍清在纪家毫无存在感,但之于林闻涛,却地位超然:

  他和林闻涛共同执掌联名企业,能随时出入林闻涛绝不让第三个人进入的住所,更有权决定谁能拿到林闻涛的房卡。

  他永远恰如其分地站在林闻涛身边最合适的位置,看林闻涛与人调情,与人示好,与人共度数不清的春宵。

  却无人知晓,他们做了二十三年朋友,更做了五年秘密情人。

  每次纵情欢好后,林闻涛总会捏着纪衍清的下巴,满意地缠绵吻上去:“你最好的,就是没有心。”

  【3】

  纪衍清从来知道,没有心,配林闻涛,才正好。

  否则,那些冷眼旁观,那一个个替林闻涛决定的床伴,那每一次彼此间最深的交融,都会把他的心从胸腔里生拽出来,再被林闻涛嫌弃地扔掉。

  他却没有想到,在他又一次冷眼打量来向林闻涛搭讪的小鲜肉,点头说出「你还算合格,可以领到一张房卡」时,林闻涛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粗暴地吻上了他。

  【4】

  捧着纪衍清的脸,林闻涛第一次卸了所有伪装,声音发颤,眼眶泛红:

  “你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你的真心?”

  倔强隐忍受X偏执肆意攻,1V1,双向暗恋,HE。

  攻受除了彼此之外,没有和人发生过实际关系。

  攻受各有缺陷,不代表作者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