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敢爱>第40章 心乱

  “……”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虽说苏时康拒绝她很小声,给了她足够的面子,但做出的反应不会骗人,夏幽的脸色苍白如烟,很难看。

  苏时康说他有喜欢的人,是谁呢?大学同学么?才两年的时间啊,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走进他内心了吗?

  喜欢谁呢?

  是谁能这么幸运地被他喜欢呢?

  电话还未挂断,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她想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可是手是抖的,说出的话也是抖的。

  “我……我想知道你喜欢谁?你告诉我可以吗?”

  “?”谌维听见了夏幽口中的喜欢。

  苏时康有喜欢的人?!

  他居然有喜欢的人?他这么忙,是怎么有空去喜欢别人的???

  妈的,连和他打电话发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却有空喜欢别人吗?

  谌维觉得自己不是很舒服,他的内心被一种名为嫉妒的情感占据心脏,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苏时康电话里沉默了很久,大约也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

  “夏幽……”苏时康说:“你知道这些对你没有好处的,高中三年我们俩交集太少了,我根本就不了解你,现在你让我怎么答应你呢?而且,我在这所学校连碰上手机的机会都很少,就算在一起了也没办法陪你的……”

  夏幽的那五年苏时康是觉得可惜,但是他不喜欢她,所以他不能因为那五年答应她。

  从前都不了解,更别说现在分别以后了,选择了这条路他以后只会更忙,在一起之后谁又会对她负责呢?

  长痛不如短痛,他只能让夏幽忘记那五年。

  总会有一人会热烈的爱着她,夏幽这么钟情,她合该遇上更好的。

  “苏时康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温柔地说一些拒绝的话……”

  她忍不了了,眼泪和鼻涕一起哭出来,陆笑婷看不下去了,给她递了纸巾。

  毕竟是五年,哭出来总会好过一些。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记着运动会那次你送我的一株野百合!”

  学校里那么多野百合,开了满山都是,它们聚集在一起,成一堆成一捧才好看,苏时康只给了她一株,那一珠显得很单调,她没添加其它花束,回家只把它放到瓶子里养着,她还特地买了泡腾片,希望花期可以长一些,最终枯萎了,还将它小心翼翼地夹在课本里做标本。

  她这么小心翼翼地去养一株随处可见的野花,就很像这多年来小心翼翼藏着的感情。

  最终再怎么细心照料,花还是枯萎了,而这份感情,也终究是没有结果。

  电话已经持续不下去了,再说下去自己只会更狼狈。

  “你告诉我最后一个问题,好吗?”

  “你说。”

  “你不用说是谁,你告诉我那个人,我到底认不认识。”

  说起来,夏幽只是想确定苏时康是从什么时候喜欢那个人的,她觉得一定是上了大学后遇到的,他高中三年几乎没有走得近的女生。

  可是苏时康却说:“你认识的,我们也认识很久了。”

  “……”

  “夏幽,谢谢你的那五年。”

  苏时康挂断了电话。

  夏幽愣住了,她听着听筒里机械的嘟嘟音,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麻的,她感觉不到血液在她身上沸腾。

  苏时康居然高中时期就对那个人动心了吗?

  早知道她就该轰轰烈烈地告白一场,在见他的第一面,在毕业后的宴会上,在送她野百合的那瞬间……

  总不能拖了这五年。

  藏于心底的话一说出来,整个内心的情绪也该释放了。

  夏幽扔下手机,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陆笑婷皱着眉,心疼地拍着她的背。

  “说开了就好了,别太难过……”

  谌维坐在对面看着她哭,他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他只听见夏幽说喜欢,因此他只知道苏时康有喜欢的人,并不知道苏时康喜欢的人夏幽认识。

  夏幽哭累了就开始给自己灌酒。

  毕竟是谢衡东女朋友的闺蜜,于是谢衡东也坐过来慰问她:“时康拒绝你了吗?”

  夏幽点点头。

  “他太忙了,应该没时间谈恋爱,要不哪天我找他谈谈?”

  “不了。”夏幽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时康真这么说?”

  “嗯。”

  “不会的,时康高中时期就没喜欢过别人,大学这么忙,他不会……”

  “衡东。”谌维忽然打断他,“时康这个人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跟咱聊天都屈指可数,要真不喜欢夏幽不就白瞎了人家大好年华,他现在这情况怎么对人家负责啊!”

  “……”

  其实谌维说得对,谢衡东想要一个人可以陪着苏时康,但他现在太忙,鼓励夏幽是对夏幽的不负责任,谁知道苏时康是不是为了拒绝她而随口说的呢?

  “谌维你……”

  芮强也凑过来小声说:“是啊衡东,你也太急了,时康都不急呢你急什么?”

  “不是谌维,我想说你……”

  “哎呦我说谌狗,你这身上怎么了,怎么起红疹子了?”

  “没事儿。”谌维摆摆手,不以为然。

  他酒精过敏,能不起疹子吗?他酒量不好,今天喝的又都是高浓度的酒,已经明显有醉意了。

  在场人都早已醉意朦胧,除了谢衡东和陆笑婷,何乐萱更是趴在桌上,晕晕乎乎地坐过去搂住夏幽的脖子。

  “失恋算什么?没有什么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姐姐陪着你。”何乐萱也开始说胡话,“实在不行姐姐对你负责哈哈哈哈哈哈……”

  包厢里全是酒味儿,后半场芮强抽起了烟,他的金发女友很安静,他玩儿累了就躺在美人怀里休息。

  他拿出一根烟扔给谌维:“抽烟吗谌狗。”

  “……”谌维想摆摆手,像以往一样说不要。

  但他犹豫半晌,拿起了桌子上的那支烟。

  他站起身道:“谢了。”

  “你去哪儿?”谢衡东问他。

  “回家,今天累了。”

  “什么时候抽烟的?我记得……”

  “人都是会变的。”

  谌维笑了笑,硬是把谢衡东的那句“我记得你最讨厌烟味”卡在了喉咙。

  他突然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人的不断成长,原来以前讨厌的也可以接受,以前喜欢的也可以不喜欢。

  就像他对谢衡东,也不过三年而已。

  他其实放下的比自己预料中的早。

  谌维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往桌子上一搁:“彭城河新区有一栋别墅,那房子够大,够你们睡一晚了,地址信息我发给衡东,你们玩儿够了就去那边休息吧。”

  “那你……”

  “我有地方去。”

  自从谌维上大学后,家里就给他准备了房子和车子,平时他很少跟人打交道,他的室友一放假就泡图书馆,他也经常去,但寒暑假回家就迷上了机车,喜欢包一个赛车场赛赛车。

  “走了。”

  谌维推开门出去,夏夜的风清爽地吹过来,吹乱了他额前的发。

  他走到停车场,靠在车上点燃了芮强给的那支烟。

  砰嗞——

  瑞士的DAVIDOFF,口感浓而不冲,谌维吸了第一口难免被呛了一下。

  其实这个时代,生活压力大,男孩子到他这二十岁年纪不抽烟的很少。

  谌维觉得自己活的挺好的,什么都不缺,也不用烦心什么,他又这么讨厌烟味,为什么要在这寂静的夏夜独自站在停车场去抽这一支烟。

  空旷的地下室,又这么晚了,显得很安静,这个夏夜再也没有两年前盛夏夜听到的那些蝉鸣。

  谌维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

  孤独到他觉得苏时康也该陪着他的,可是偏偏,偏偏他们整整两年没见了。

  两年,什么概念?

  谌维很聪明,不管学什么都快,因此抽这么一支烟并不需要摸索多久,他想着事情,烟已经抽完一大半了。

  他又想到五年前初见时,苏时康也是这么捏着一支烟,云淡风轻地在他面前抽着。

  那时他不过十五岁。

  烟已经燃到了指尖,谌维被烫醒了,他将烟头丢掉踩灭后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箱。

  因为喝了酒无法开车,所以他找了一个代驾。

  司机在后视镜看着他,发现他脸色很红,一看就知道这小伙子因为失恋酒喝多了。

  “帅哥,你是不是不知道你酒精过敏啊?”

  谌维通过镜子看了他一眼:“知道。”

  “那你还喝酒?要送你去医院吗?”

  “不用。”

  “看你这样子是失恋了吧?其实啊失恋人之常情,凡事都要看开点,我跟你说我儿子那时候……”

  司机巴拉巴拉像个老父亲似的讲了一大堆,谌维头疼得厉害,闭着眼靠在垫子上。

  他也不是失恋吧,就是因为难受,这司机怎么看出来他失恋的?

  回到家后他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完后觉得清醒了又去楼下买了一包烟。

  他心头烫得厉害,心里也乱得厉害,纷繁复杂的感情在心里交织,让他的心脏片刻不得安宁。

  他只能坐在落地窗前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他今夜初尝禁果,竟也能上瘾么?

  头脑乱的厉害,脑子里都是两年前夏日里的种种,嘎吱作响的电风扇,仲夏夜里的瓜田,水天一色的沉州湖……

  “苏时康……”

  按理说两年了,经历的一些事该淡忘了,可是为什么这件事却要反反复复在他脑海里上演?

  那时谌维还不知道,有种感情叫在一起时云淡风轻,别离后悄然滋长。

  他拿起手机,在酒精的作用下拨通了那个号码。

  夏幽都接通了,他不可能打不通。

  谌维又点燃一支烟,饮鸩止渴般地抽着。

  大概过了十秒钟,这么晚了电话居然打通了。

  “谌维。”

  “咳咳咳——”谌维被烟呛了一下,而后故作坦然地喊了一声:“苏时康?”

  “嗯。”

  “哥哥不找你你是不打算找哥哥了是吧?人小姑娘的电话你接的挺快。”

  “你也在玩游戏?”

  “不。”谌维看着窗外的夜空,“我回家了,但是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

  “苏时康,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咱三个人让我一个人单着也太可怜了吧?”

  他说这话时带着开玩笑的语气,因为喝了酒,力度有些夸张。

  “你喝酒了?”

  “……嗯。”

  “忘了你酒精过敏了是吗?”

  “就喝了一点。”谌维语气低沉下去,“觉得心里有点儿乱。”

  “苏时康……”

  “谌维你……”

  “……”

  两人皆是一顿,明明刚才是一起说的,顿住后却没人再开口。

  谌维想问苏时康喜欢谁,后来又不敢问出来。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突然爱八卦了?

  于是他只能若无其事地说他:“就是觉得你太过分了啊,那么长时间不找哥们说说话,是不打算要我这和谢衡东这俩个兄弟了吗?”

  “哪有?”

  “还说没有?你接夏幽电话接的倒挺快……”

  “你真是……”苏时康在电话里气笑了一声,“我不是也接了你电话?”

  “速度慢了……”

  “你怎么越长越幼稚?”

  “……”

  “谌维,这两年我不仅是没跟你和衡东联系,和我奶奶联系的都少,其实大多时候手机都不在自己身上,有时候得空了还得抓紧时间给我奶奶打电话。

  你生气了吗?”

  “没。”谌维道:“就是觉得离谱。”

  一别两年,还经常失联。

  “对了,你有空回我家去把那辆自行车骑走吧,寒假就要动工填湖了,拆迁大概在明年上半年,你可以再去看一看沉州湖。”

  “这么快?”

  “哪儿快了?”苏时康说:“你想想从大一结束那年暑假开始,到现在我们快大三都过了几年了?”

  “……也是。”

  最后两人聊完了,苏时康告诉他:“自行车停放在工具房,那里面还有我要送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