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你行不行啊>第36章 再不钓就不礼貌了

  滚落的汗珠定格在肌肉的沟壑中。

  硬朗,活色生香。

  客厅陡然安静。

  从阳台锻炼照开始,江舒亦偶尔会拍靳原,上回看他打球,拍了中场休息的场景。

  谁承想被抓包。头一回落入如此尴尬的境地,江舒亦“砰”地打掉手机,起身想回卧室。

  “别走,”靳原压住江舒亦,低头看他,“为什么偷拍我?”

  记忆猛地回旋,他终于找到了江舒亦异常的根源。

  和程逸没半毛钱关系。是他回复论坛里造谣的网友时,说的那句“你把全世界翔吃光了他也不可能是gay。”

  之后江舒亦就不怎么理人,他最近太忙忽略了这事。

  江舒亦转瞬恢复到冷静模样,用手肘怼靳原小腹,示意他起开,“随手一拍,没为什么。”

  靳原压得更紧,“球赛在半个月前,你是不是还拍了我别的照片?”

  忽地灵光闪过,早先在江舒亦聊天背景里撞见的半裸男,十有八九就是自己。

  那时候他们关系刚缓和,偷拍就算了,还设置成背景。江舒亦难道一直暗恋他?!

  靳原按推测把缘由梳理得明明白白。江舒亦暗恋他许久,知道他是直男后心灰意冷黯然神伤,跟程逸吃路边摊不跟他吃并非双标,大概因为真反感鸭血。

  短短时间,情绪大起大落。靳原震惊之余,被程逸激起的烦躁尽数褪去。

  他挺抵触同性恋,两男的搞一起纯纯禁忌畸恋,历来被主流社会所摒弃,他根正苗红也是主流一员。

  涉及到江舒亦,底线一降再降。

  想起刚才说的话,先跟江舒亦道歉,很诚恳,“我说的是别的同性恋,没说你,你正常得不得了,别生气行吗?”

  烦归烦,生气不至于。从靳原误解他喜欢程逸后的反应来看,弯而不自知的直男罢了。

  江舒亦懒得计较,“没生气。”

  靳原悬着的心落下,接着问:“你暗恋我多久了?”

  江舒亦未料到他思绪如脱缰野马般窜到这地步,脸色微变。

  靳原:“光拍不算,弄成背景天天看,别想否认,说出去谁信啊。”

  遇到旖旎的风景或可爱的小动物,随手拍照是江舒亦的习惯。拍人头一遭,有好感他承认,暗恋的程度太离谱。

  “一张照片而已,你没用过人物照当背景?”

  明摆着偷换概念。靳原刚要反驳,忽地哽住,他还真用过,就在前几天。

  又心安理得地想,严格意义来说那不算江舒亦,P成另一个性别了,怎么算?

  江舒亦察觉到靳原的表情变化,敏锐地猜测,“你也拍了我?”

  摸他口袋翻手机。

  靳原猛地按住江舒亦手背,下一秒,暗骂自己掩耳盗铃。

  “你真拍了我。”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窘迫消散,江舒亦轻敲他胸口,“那按你的说法,你也在暗恋我。”

  靳原斩钉截铁,“我是直男。”

  “直男?”江舒亦看着他,“我说想吃红糖糍粑,你跑大半个江城去买;食堂打包的麻辣香锅加了香菜,你一点一点挑出来再把饭菜给我,我在客厅看电影睡着了你不叫醒我,次次抱我回卧室,还帮我脱袜子……”

  靳原理所应当地应,“照顾你是我的责任,我要对你负责。”

  “我分牛骨给程逸你不满,听他讲的笑话笑了笑你介意,”江舒亦问,“以为我喜欢他,气到火冒三丈也是责任?”

  “他配不上你。”

  “他配不上我,谁配得上,你吗?”

  “想用激将法是吧?”靳原手撑在江舒亦脑袋旁,语重心长地劝,“我知道你暗恋我,但我们没可能。”

  “我不谈异地恋,保研保的本校,本来想跟程老做研究,他计划退休去纽约养老,就选了别的导师,手上拿的课题,够做到博士毕业,已经在干活了。”

  江舒亦听到这楞了下。

  生活中他们彼此熟悉,但隔行如隔山,学业上的情况并不了解。靳原保本校,且已经在做足够做到博士毕业的课题他一无所知。

  “并且我很传统,谈恋爱呢,希望另一半能黏着我,我黏也行,要形影不离那种,异地怎么黏?”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更胜平时三分。江舒亦刚洗完澡,眼角眉梢晕着水汽,高鼻薄唇,被光影勾勒出行云流水的轮廓。

  靳原望着他,吐露出藏了很久的小心思,“说实话,如果你是女的,我肯定追你。有求必应,要星星不给摘月亮那种,你想定居伦敦,我跟你去伦敦,你想结婚,我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娶你进门。”

  二十啷当岁的年纪,火气大,靳原经常自己动手解决欲望,隔三差五看片,看的全是男女向,顶多剧情刺激猛烈点。

  完全难以想象,他能对男的硬起来。

  “但太可惜了,”靳原老神神在在,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宝贝儿,你干巴巴的身体可吸引不了我。”

  江舒亦抬眼看他,忽地轻笑出声,“是吗?”

  归因于自小克己复礼的教育,江舒亦原则性很强,不管靳原是直男还是弯而不自知,都打算保持距离。

  一句干巴巴的身体,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但靳原话说到这地步,拒绝的态度显而易见,为了打靳原脸,主动接近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毕竟在伦敦这么多年,他清高惯了,只有别人蓄意示好的份。

  胜负欲和清高,像天平的两头同时加码,到头来势均力敌。江舒亦迟疑许久,拍了拍靳原手臂,淡淡道:“起开。”

  倒了杯水回卧室喝,他最近在忙存款清点和金额规划的进程,争取把手上的钱利益最大化。

  没多久kevin发讯息过来,说自己前阵子太忙没时间问,你遇到难题了吗怎么突然缺钱?

  江舒亦回:【之前的难题。】

  Kevin空了半晌,暗戳戳试探:【什么难题,没跟uncle hogan说?】

  过去的事没掰扯的必要,何况他们出于好意才隐瞒。江舒亦开门见山,问出版社需不需要翻译。

  钱还清给Hogan,他几乎一穷二白,生活费勉强够用,但得为将来打算。

  Kevin秒懂,知道事情穿帮了,刚聊起就被江舒亦告诫,别向Hogan透露他已经知晓。

  Kevin忙不迭答应,接茬称自己手头宽裕,让他先拿去缓冲。

  江舒亦说不用。作为多年朋友,kevin了解他,没再坚持,话题转到工作,说有是有,但翻译周期长,钱来得慢。

  犹豫几秒,又说你记不记得写的那部中篇小说,当时我问你是否有意扩写成更大尺度的长篇,是总编的意思,他想购买版权。

  前几天又跟我谈起这事,你可以考虑一下,版权费可观。如果急的话,除了扩写,还可以在出版社新建的网站写东西。

  中篇写的是性压抑的故事,更大尺度的含义昭然若揭。网站江舒亦浏览过,作品种类庞杂,口碑好人气高的基本是情 色浪漫小说。

  和出版社有关,早年合作的几位作家凭此类型爆火,标签贴太久撕不下来。

  文学界对情 色小说向来嗤之以鼻,斥责其低俗淫乱,江舒亦持中立态度。文字是思想的一种载体,任何体裁都有存在的意义和必要,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也收藏了几本经典之作。但阅读和创作截然不同,他自认从小被东方文化所浸润,骨子里有着欲说还休的含蓄蕴藉,很难放下身段进行大胆热辣的性描写,也很难为了金钱低头。

  思忖良久,拒绝的话涌到喉咙里,被kevin打断。确切地讲,是被kevin所说的,版权费的价格和线上网站口碑好的作品收益打断。

  江舒亦惊诧不已。

  通俗文学这么畅销吗?他接触过传统文学圈子,受众不断在萎缩,一些有知名度的作家光靠作品维持不了生活。

  他翻译能拿到大额稿费,得益于Hogan的名气。

  Kevin说正常。按中国谚语,叫食色性也,阳春白雪欣赏的人少,下里巴人更受欢迎。你以前发表的中短篇口碑很好,虽然类型迥异,但我眼光刁,以你的能力,愿意写就没问题。

  江舒亦难以抑制的心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数十年如一日养成的矜贵习惯,陡然改变让他难以适应。

  一直喝的红茶替换成了低级货,粗糙难入口;空着的杜松子酒没再添,有时看电影想喝,打开冰箱空空如也,烦闷抑制不住;遇到喜欢的绝版书籍和艺术收藏品,只能遗憾错过……甚至连商场购物都要看标签。

  还得留一笔应急金备用。

  当时理想化的以为能接受清贫日子,落实到切身细节,发现并非如此。

  要么写情 色小说,要么过很长一段时间拮据生活。

  大学的写作课上,金发碧眼的教授侃侃而谈,称人物分为表面性格和深层性格,本性只有在巨大压力下才得以揭示。

  江舒亦在此刻忽然意识到,什么清高、保守都是假的,对他来说,是虚假的自我感动和枷锁。

  他贪恋优渥的生活。

  人这一生,是不断认识自己的过程。

  江舒亦审视自己,其实和大多数人一样,是个庸俗的二流货色。

  回kevin:【可以,要控制在什么尺度?】

  打算近期写部分稿子让kevin试阅,聊完相关内容,江舒亦去浴室洗手,看到靳原在阳台锻炼。

  只穿了条黑色沙滩裤,做的腰部力量训练,阳台长但窄,经过时两人对视了几秒。

  靳原往上提裤腰,朝他笑,“说了我们没可能,别偷看我啊江舒亦。”

  又混又欠。

  天平刹那倾斜,江舒亦望着靳原,再次意识到自己很俗。

  比起虚无缥缈的清高,更想这混蛋把“干巴巴的身体”吞回去,亲口承认,对他欲罢不能。

  江舒亦停住脚步,倚着走廊墙壁,眼神在健身垫和靳原脸上流连,忽地开口,“教我。”

  两人心知肚明,江舒亦该会的都会,故意要他教,调情意味明显。

  靳原顿了顿,思绪疯狂发散。

  这可是江舒亦诶,读几句诗就把大票人勾得三迷五道,众人眼里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竟然为了钓他,主动走下神坛。

  说那么清楚了,怎么还没放弃,就这么爱他吗?

  靳原很为难,他的确欣赏江舒亦,也足够在乎,但和同性搅和在一起,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狠心拒绝,“不行。”

  只能怪江舒亦碰到硬茬了,他自制力强到离谱,活了二十多年,能让他更改决定的见所未见。

  江舒亦喊:“靳原。”

  声音很好听,像深夜松林里滑过青石的泉水,泠然,又像黑胶老唱片的复古质感,透着不为人知的慵懒。

  等靳原反应过来,他正从背后拢着江舒亦,低声问,“想学什么啊?”

  学的格斗,几个基础动作,夹颈过背摔、抱腿前顶摔……靳原抱住江舒亦用力回拉,右肩顶着他大腿,把他摔倒在健身垫上。

  中央空调冷风呼呼的吹,和从窗户缝隙涌进来的热气对冲,两人都出了汗,喘息声急促。

  靳原半裸,后颈纹身淌着汗珠,肩胛骨有道疤,旁边附赠江舒亦抵抗时用手肘撞击的痕迹,泛着红。

  江舒亦穿的薄款睡衣,宽松,领口洇着潮湿的水痕,露出锁骨和大片胸膛,健身垫深黑色,衬得他晃眼的白。

  腿夹在靳原腰上,靳原手撑着垫子俯视他,想移开视线又移不开。

  起身时江舒亦发觉睡衣侧边有撕裂,就一会儿,最舒适的睡衣光荣牺牲,他看着靳原,“你力气能不能小点?”

  “拜托,”靳原不看他,“你以为在玩警察和逃犯的游戏呢,格斗是力量运动,你自己不穿抗造的衣服。”

  黏糊糊的难受,江舒亦干脆脱了,往卧室走,准备换套睡衣再冲个澡。

  靳原溜达到沙发上休息,江舒亦半掩着门,在衣柜底层翻新睡衣,弓着腰,精瘦,韧性十足。

  靳原想,腰真细啊,他妈的。

  还有腰窝,腰窝他在海里摸过,靳原回想当时的触感,不自觉摩挲指腹。江舒亦挪了半步,身影若隐若现,他倾斜身体,歪头往里探。

  下一秒,和江舒亦撞上视线。

  江舒亦透过门缝和靳原对望,问:“你看什么?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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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靳原:我最多撑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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