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木头美人想变成钓系>第59章 

  商言尘倒是很淡定, 主动给他让了个位子, 小声说:“趁贺徵没回来,赶紧说。”

  余开霁:“我忽然觉得你可能不需要我的帮助。”

  “既然来了,就说吧。”商言尘让念念给他递了瓶水,做出用心倾听的姿态。

  余开霁反倒别扭起来, 斟酌了半分钟, 才说:“你不是因为拍戏被骂才不在状态。”

  商言尘语气平淡:“是吗?”

  “你应该不知道,贺徵他骂我算计他的时候, 还叫我把余丰荣的头发给染了。我当时就觉得他莫名其妙。后来余丰荣说,他之前去酒店找我的时候, 跟你们问过路,那时候你很怕他。我之前一直没当回事, 刚刚才反应过来, 你应该是怕他那个年龄段的人。”

  商言尘脸上还是无波无澜。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猜了。”余开霁说,“我就是想说,他们这个年纪的男人, 看着厉害, 其实都是唬人的, 半点本事没有。这种人根本没什么可怕的,你再遇到他,肯定能把他耍得团团转, 甚至还可以利用他那米粒大点的脑袋来达成目的。”

  他长吁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和商言尘说话,还是在和以前的自己说话:“你不要怕他。”

  “说是这么说, 你还不是在被余丰荣追着要钱。”

  “我那是装的。”余开霁脱口而出, 马上又尴尬地转移视线。

  商言尘安慰他:“嗯, 我知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现在根本就不用再怕他。你看剧里面那个老头,他是能把你骗到法阵那,但你照样可以把他弄死。跟着他走又怎么样呢?”

  商言尘沉默。

  “再不然,你就当成是你主动引他过去。是你在设下陷阱,你让自己深陷险境,让人去救你。你主动的,总不可怕了吧。”

  商言尘点头。

  余开霁喝了口水,自嘲地说:“我看你也不想听我说话。”

  “你继续说。”

  “没了。”余开霁瞟了他一眼,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望着远方,喃喃自语,“挺好笑的,你吃瘪我应该很开心,在这里浪费口舌干什么,你又不会听我的话。”

  “是啊,为什么?”商言尘笑了笑,说,“可能你是在同情我吧。”

  余开霁搓搓手臂,站起身,说:“你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反正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听不听看你自己。”

  他看到贺徵向这边走来,立刻一脸晦气地走远。

  贺徵看到他的背影,也加快脚步,警觉地问商言尘:“他是不是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商言尘转而问他,“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他乌黑的眸子湿漉而安静,贺徵看得有点恍神。

  他低声说:“我想叫他们把剧本改掉,但樊导这次特别坚持。”

  “不用改。”商言尘说,“我能演得好,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调整状态。你能……陪我一会吗?”

  贺徵眉目也柔和下来:“好。”

  商言尘拉着他回到保姆车内,靠着他的肩坐着,剧本摊在腿上。

  这几页剧本都快被翻烂了。他从很早开始,就在准备这段戏。

  今天一定要演过这段。

  “大家都在帮我,我不能不争气。”他低喃。

  他把剧本举高,再次默念台词。

  他有意地按照前辈和余开霁的建议来改变自己的状态,却怎么都没办法完全静下心来,总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身下都是松软的雪,随时可能摔下去。

  脑子里有点乱,有的时候,他会把自己当成剧里的小鹿,有的时候,他又想起那天的经历。

  大家给的方法,好像对他来说,都没有那么有用。每当他想像余开霁说的那样,告诉自己那个魔族老头可以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时候,脑海里总是会突兀地出现一个念头:可你其实战胜不了他,你在自欺欺人。

  他恍恍惚惚地想,或许他找到症结了。他之所以害怕,是因为,他仍旧觉得自己是个无助的孩童。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向着贺徵那边倾斜,想找寻依靠。

  贺徵的身体相当可靠,即使他把全身的体重压到对方身上,也不会摔倒。

  他终于找到一丝安定的感觉。

  这样靠着贺徵的时候,他似乎能够汲取到贺徵身上的坚定。

  要是贺徵的话,就不会像他一样,一直陷在恐惧中吧。

  贺徵好像感觉到了他的依靠,背挺得更直了,手臂绕到他背后,拥住他。

  “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商言尘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开口。

  “谁说的。”贺徵凌厉地问,“余开霁?”

  “不,他挺好的。”商言尘说,“我就是觉得,这么久了,我还是会害怕,挺没用的。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不会这样。”

  贺徵说:“每个人都不一样。”

  他说:“害怕也没关系,我会保护你。”

  “嗯。”商言尘也抱住他,闭上眼,“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往前走一步。”

  能走一步是一步吧。

  他呼吸着贺徵身上温暖的气息,心跳逐渐平稳。

  “好像有你在身边,就不会紧张。”他说。

  “当然,”贺徵有些骄傲,“毕竟我不会让你遇到危险。”

  商言尘自言自语:“所以,只要你在身边,就可以了吧。”

  贺徵说:“我一直都在。你拍戏的时候,我就在摄像机旁。或者我站得再近一点?”

  商言尘浅笑,坐直身体,手在他胸口比划:“不,我是说,把你的……味道带在身边,这样就像你一直在身边。”

  “我把香水给你。”

  “香水不行。”商言尘抬头看他,五指张开,虚虚地按在他胸口,“香水是死的,只有涂抹在皮肤上,它才拥有独一无二的生命气息。”

  “你知道吗?剧本上,在男主角为了小鹿精身受重伤后,小鹿精跪在他面前,做了一件事。”

  他的食指在心口的位置画了个圈,正好将心脏对应的位置圈了出来。

  “他将男主角的衣服,裁了一块下来,贴身带着,用这个方法,使自己铭记当时发生过的一切。”

  他祈求地望着贺徵:“我可以,从你的衬衣上剪一块带着吗?”

  湿润的眼神像是潮湿的雾气,将人的意识浸湿,无法思考。

  贺徵哑声说:“好。”

  商言尘开心地叫念念找剪刀。

  贺徵回过神来,看看自己价格昂贵做工精致的衬衣,问:“你剪哪个位置?”

  商言尘想了想,说:“胸口吧,离心脏近。”

  他眨眨眼,失落地问:“你不会后悔吧?”

  “当然不会。”贺徵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就是件衣服嘛,剪坏了就不穿了呗。

  尘尘要是愿意,多剪几件、换几个不同的部位剪都行。

  不过剪了胸口凉飕飕的。

  他今天不会还要穿着这种破衣服吧?

  贺徵看着商言尘拿着剪刀,把尖的那一端对上他的胸口,刀尖的寒气,似乎透过衬衣,渗进皮肤下方。

  他脸色绷紧,说:“你等一下剪,我叫小刘把新衬衣拿来。我总不能穿着破衣服在外面走。”

  商言尘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剪的位置:“他一会来也是一样的,你先别下车就好。”

  “嗯。”

  商言尘似乎琢磨好该怎么下剪刀,刀尖贴着衬衣,围着心口的位置,画了个圈,温柔笑着:“我要动手了。”

  尖锐的刀尖好似马上就会刺穿薄薄的衬衣,划破皮肤。

  贺徵全身的肌肉都收紧。

  他仿佛在进行一场献祭:“开始吧。”

  商言尘分开刀尖,咔嚓一声,清脆地剪断细线。

  最靠近胸口处的纽扣,无声地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