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隔着门，池闻景听得不太清楚，可另一道陌生的声音显然在分析他的情况：
“信息素等级不低。”
“但还不算完全成熟的Omega，这种情况比较特殊。”
“无法确认原因。”
不算完全成熟的Omega是什么意思？
池闻景听得一头雾水，只是指腹摸到腺体传来的触感告诉他——他确实是一个不算完全成熟的Omega。
虽还没学会如何收放自如地控制信息素，但依旧能感觉到那里散出的信息素很浓郁，不是低级Omega，腺体却格外脆弱，甚至可以说，不算特别明显。
池闻景下床想再去仔细听，可他忘了被顶级Alpha连续几天的索取，脚刚碰地倏地一软，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房间的声音刚发出不到几秒，门立马被推开。
时淮衍进来看到坐在地上的池闻景，脸色一变，大步走过来把人横抱起：“怎么自己下床了？”
池闻景这次没安分躺回床上，而是直接伸出手把人搂住：“衍哥哥，我分化失败了吗？还是……和你的信息素契合度出问题了？”
时淮衍显然知道小朋友偷听到他和医生谈话了，提到信息素契合度的事，脸上满是低落的神色让人心疼。
在释放出安抚信息素同时，时淮衍把人抱在怀里：“没有，分化得很好。”
“可是医生说……”
“因为你分化地比较晚，这里，还有这里都还在发育。”时淮衍手刚碰上小朋友后脖颈和下腹，顿时惹来怀里的人浑身一颤。
如今已经成为Omega的池闻景，腺体和生殖腔的地方就像是致命的软肋，男人一碰整个人就缴了枪，连声音都变得娇软下去：“衍哥哥，不要摸……”
一直以来，只要这个人是池闻景，时淮衍从不在乎是Beta还是Omega。
可没想到分化成Omega后的小朋友，收起了浑身的刺，连那利爪都变得软绵绵的，每一下踩在了内心柔软一处。
寒冰信息素顿时快要溢满每个角落，时淮衍收回了手，轻笑道：“宝贝，那天晚上，你不是这么说的。”
‘那天晚上’的具体时间，恐怕要追溯到五天前。
池闻景脑海顿时想起Omega第一次凶猛的发情期，成为碎片的记忆里，他每次让男人补充完体力就会变得格外主动。
一时红晕抑制不住地爬上了脸，他赶紧转移话题：“衍哥哥，我能看体检报告吗？”
时淮衍没有犹豫地递了过去，这让池闻景觉得刚刚的担心是多余的。
如果真有什么事，衍哥哥不会给得这么干脆。
因为分化晚的原因，体检报告上检测了很多项，池闻景粗略看了一遍，最后只挑了最重点的看。
信息素：奶糖味。
信息素等级：S级。
最后所有数据评估下面，写下最终结果——顶级Omega。
直到这一刻，池闻景才有了分化成Omega的实感，十年前所有检查显示会分化成顶级Omega的他，在中间变成Beta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看着‘顶级Omega’几个字，池闻景心情复杂交错，十年前就是这个结果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了。
池雄还是那个模范丈夫，她还是那个温柔的母亲，不会疯，也不会把她的儿子逼疯。
可惜，没有如果。
池闻景把所有情绪不动声色地敛起，“那衍哥哥，我怎么会在医院？”
“你身子太虚，承受不住，晕过去了。”
“……”一句话让池闻景脸上的殷红烧到极点。
做了全面检查，又补了些营养，池闻景当天就出院了。
因为分化晚，经历第一次发情后池闻景身体还是遭不住，对顶级Alpha的信息素达到前所未有的依赖。
被泄露出‘信息素无感症患者’引发的一系列问题仍在发酵，但时淮衍还是推掉一切工作，在家陪伴他家小朋友。
普通Alpha释放过多安抚信息素身体会承受不住，但刚度过易感期的顶级Alpha像是永动机，一直为他的Omega提供最温柔的信息素。
变成Omega的第一个晚上，池闻景是激动地睡不着的，直到最后沉溺在男人的信息素里，迷迷糊糊间，他开口道：“衍哥哥，这个周末，我想带你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这种要带人见家长的语气，让时淮衍忍不住轻笑出声，“好。”
“你不好奇是谁吗？”池闻景喃喃道。
时淮衍很早以前就了解池闻景的人际关系和家庭背景，能称得上最重要的人，恐怕只有这些年小朋友与池家来往原因的那一位——池老太太。
时淮衍还是很配合地问：“哪位。”
“嘘。”小朋友还眯着眼，冲男人俏皮一笑：“秘密。”
话刚说完，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时淮衍看着怀里的人，眸底盛满了温柔，俯下身在小朋友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很期待，晚安。”
一直到少年熟睡过去，男人才轻手轻脚起身来到隔壁书房。
手机屏幕上，一直显示在通话中，时淮衍低声道：“送过去了吗？”
等了半个小时终于敢吭声的时禹立马道：“送了，不过哥，这是谁要进行这么大全面的检查？怎么连你的也在里面？而且如果着急的话，为什么不送去Dep而是选择时家在国外的研究所？”
搞了这么多年的研究，时禹还是第一次见时淮衍这么谨慎。
谨慎到以为那两份准备送去血检的血液，里面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搞得他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可对面男人，总能一句话掐灭他的好奇心：“想知道，可以亲自过去。”
时禹跟着时淮衍回国后，不是被催婚，就是在相亲的路上，难得父母去了Y国能清净几天，说到这个立马挂了电话：“打扰了。”
电话挂断后，时淮衍却迟迟未起身。
‘只有与他信息素契合度的顶级Alpha，也就是你的终身标记，才会让他变成真正的Omega。’
‘因为除了你，其他人并未能强烈感受到他的信息素，可所有检查显示，他是个顶级Omega。’
‘这在医学上从未遇到过的情况，但显然，他之所以会出现二次分化，以及只有被彻底标记才能变成成熟Omega，都与您有关。’
医生的话回荡在耳边，男人原本幽深莫测的黑眸渐渐染上晦暗不明的情绪。
*
从Beta变成Omega后，很多信息都需要更改，池闻景请假了两天走完所有程序。
因为拿到国外那张offer，在这时连带A大资料一起修改会很麻烦，池闻景唯独A大这边还没修改，只是向学校提前报备。
周末这天，池闻景破天荒没有赖床，不仅自己特意打扮了一番，还精心帮时大教授挑了衣服。
池闻景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一身休闲装勾勒出顶级Alpha的高挑身材，没有西装的束缚，男人连凌厉的五官看起来都变得柔和。
与课上所有学生忌惮的模样判若两人。
恍惚间，池闻景仿佛看到了十年前初见时男人还是少年的影子。
“喜欢吗？”时淮衍其实很少穿休闲装，毕竟习惯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形象。
只是年龄差的原因，所有审美穿着会尽量向小朋友靠拢，小朋友喜欢他穿什么，他就穿什么。
池闻景十分满意地点头，凑上去吧唧一口：“喜欢。”
奶奶也一定会喜欢的。
上次池雄从时老爷子寿宴回去后，知道现在哪个儿子才是真正靠得住的，对池老太太的关心也多了起来。
不仅给老人家单独买了一栋养老的别墅，还雇了几个佣人照顾。
池老太太平时没事照料花，养养病，小日子过得倒挺舒心，就是老人家耐不住寂寞，这天突然迎来了两位客人，顿时有些激动。
“小美人？”看到来人，池老太太开心地走过去，紧紧握住时淮衍的手：“你可算来看奶奶了，哎呦，一段时间不见，还长高长俊了呢。”
旁边真正孙子的池闻景：“……奶奶，我才是你的小美人。”
池老太太推了推老花镜，像是在仔细分辨真假，最后目光重新落在时淮衍身上：“小美人，你咋还去整容了呢？”
时大教授：“……”
池闻景：“……”
最后，池闻景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见到长得俊就认成孙子的池老太太，相信自己才是她真正的孙子。
认出池闻景后，池老太太看向时淮衍的眼神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家娃娃第一次往家里领人。
迎上老人家打量的眼神，时淮衍礼貌地伸出手：“奶奶您好，我是时淮衍。”
池老太太对这个姓氏有些印象，却又想不起来，只是男人身上温文儒雅的气质让她越看越顺眼。
而且，还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见过。
很快，池闻景就沦为背景墙，男人从善如流的交谈，让池老太太总有说不完的话。
从早上一直到快下午，最后还是池闻景当背景墙当累了，才结束这次的见面。
离开前，池老太太突然拉住池闻景的手，又往他手里塞了糖，只是这次，比以前多出了一颗。
“小伙子不错，奶奶很喜欢，小美人也很喜欢。”
就算没有多说，池闻景已经从那颗多出的糖果知道老人家的心意。
无论是清醒还是发病，永远都惦记着他的幸福。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池老太太却迟迟站在原地未动，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真是在哪见过。”
男人背景越来越看不清，池老太太印象也越来越模糊。
可突然，残留在空气里的强大信息素，像是与记忆某个点连接在一起。
她想起来了！
十年前，小美人分化的那天晚上沾染的气息，就是这抹寒冰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