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鱼塘里怎么全是亡夫马甲啊【完结】>第17章 【三合一】

  『然后我,我把他强|吻啦!』

  燕觉寒在来厉天光生日宴之前, 就猜到自己可能会遇见白西野。

  但当他真的看见白西野环顾四周,然后忽略了附近每一个权高位重可结交的人,径直向自己走来的时候, 他还是感到意外。

  在他的所有计划里, 从葬礼那天起,白西野就成了唯一的变数,只不过燕觉寒一直下意识想要忽略这个变数。

  时至今日,燕觉寒隐约感觉到, 事情似乎彻底脱离了他的控制。

  理智告诉他, 现在应该起身离开,装作没有看见白西野, 完成自己的任务后从此在C国消失。

  白西野是个有分寸有礼貌的人, 做不出在别人的生日宴上, 再次远离其他宾客凑近自己的事。

  然而似乎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把他拉了回来。

  燕觉寒在原地和自己博弈的功夫,白西野离他又近了两三米。

  他看见白西野借着扫视桌前食物的机会,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两秒。

  蜜棕的瞳色温暖明亮,带着些许矜持的期待。

  在这样的目光里, 燕觉寒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这是自己在C国的最后一个任务,年底任务结束后, 他们大约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这是白西野见他的最后一面。

  燕觉寒心头一颤。

  忽然,他眼角余光看见不远处一直注视着这里的燕夙目露凶光, 抬脚就要往这边走过来, 一脸准备来砸场子的表情。

  他皱了皱眉,感到一丝微妙的不悦。

  另一边, 表情淡淡地跟别人交谈的厉天光似有所感, 拿出手机, 眼底神色一凛。

  [拦住燕夙。from:方]

  发件人是一个被加密过的号码,厉天光看到那个熟悉的姓氏后,不敢生出任何一丝探究的想法。

  他只是后背肌肉群瞬间紧绷,意识到“那位”如今也在这个会场上。

  厉天光敢肯定对方不是为自己而来,但也还是忍不住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紧张感。

  跟身边的人告辞,厉天光转身向燕夙那边走去,略微抬高声音叫住他:“燕少,能打扰一下吗?”

  他顺着燕夙的行进方向看过去,就见到和李嗣音并排坐在沙发上的白西野。

  李嗣音?

  厉天光确信自己的宾客名单里没有他,自己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此时也在C国。

  能做到在他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也只有……

  短暂的思索后,厉天光神情微动,心里渐渐有了些猜测。

  他知道,白西野在“那位”所属的组织眼里,也已经像自己一样获得了一张“许可证”,所以肯定不会是在接受调查。

  既然不是调查,那么难道……是合作?

  厉天光心底闪过一瞬间的艳羡,然后又迅速变成一种发自内心的佩服,甚至有些畏惧。

  他以为偶尔能获得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指令任务的自己,已经和那个组织足够密切了。

  没想到,白西野竟然还能被那位亲自找上,面对面谈合作。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厉天光心里暗想。

  燕夙也走了过来,表情有些迟疑:“厉先生,能不能稍等我两分钟,白西野那边……”

  厉天光微微抬手打断他的话,面上笑容温和却又给人一种不可违抗的感觉。

  “我知道,那是在国外上流圈子很有名的李嗣音。”他笑了笑,“不过在我的地方,燕少大可以放心。”

  “白小弟也是我重要的朋友,我怎么会让他在我这里出事呢?”

  他说话的时候,有一种长辈宽慰小辈的感觉,燕夙将信将疑地又回头看了一眼,最终还是点头,跟厉天光认真攀谈起来。

  毕竟哪怕只跟厉天光这个层面的人说一分钟的话,自己能收获的东西,也足够他消化许久。

  既然厉天光说白西野不会有事,那燕夙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摆在眼前的机会。

  旁边的米喻一听,也放下心来。

  毕竟他也在许多人口中听过厉天光的能力和手段,如果这位再不可信的话,那米喻觉得,就算自己和燕夙去了,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然而二十分钟之后,当燕夙和厉天光结束了这场几乎称得上上课的对话,燕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只那一眼,燕夙只觉得自己头皮都炸起来了。

  ——自助餐区角落的沙发上,空无一人。

  -

  二十分钟前。

  燕觉寒放任自己内心的选择,头一次“借职务之便”赶走了不该出现的人。

  他看着白西野在沙发上坐下,两人之间隔了一米多的距离。

  坐下后,白西野偏头看向自己,露出一个社交礼仪的轻笑,短暂得仿若昙花一现。

  燕觉寒似乎在那个笑容里看到了些许勉强和疲惫。

  而白西野在对旁边这个“安静的社恐”浅浅展现了一下善意之后,迫不及待就把手伸向了面前的各种食物。

  据厉天光的说法,他这场生日宴上,所有的厨子都是从国外各个地方请来的美食大家,平日里想要吃到他们的美食,身份、财力、时间缺一不可。

  然而厉天光却全都把他们请到家里了。

  他这位老大哥可真是厉害啊,白西野再次想。觉得自己能和厉天光这么投缘,也实在是幸运。

  这大概就是情场失意事业得意!

  不过这事业未免有点太得意了……白西野最近偶尔也会觉得有点心慌。

  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什么反噬啊?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一个二十四年资深母胎solo,穿越过来结了婚还死了老公……这完全没有什么情不情场的机会吧。

  顶多,也就是那四个定时炸|弹人再来一个嘛。

  白西野在心里颇为轻松地哼了两声。

  不过如此啦!

  他维持着还算不错的用餐礼仪,速度却半点不减,没一会儿就把面前琳琅满目的小点心挨个尝了一遍。

  白西野在心里挑选着自己更喜欢的几款点心,觉得自己选的这个座位果然绝妙,旁边这位“安静的社恐”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手都没伸出来,连和他抢东西吃的意思都没有。

  摸了摸肚子,白西野觉得自己吃的差不多了,恰好侍者端着托盘路过,他便伸手拿了一杯色泽漂亮的果酒。

  欣赏了片刻,他这才想起,自己忘记问一下这酒的度数。

  ……反正不会是百分之九十七纯度的医用酒精。白西野在心里耸肩。

  更何况上辈子的他,说千杯不倒不敢当,但喝倒一桌人却还是游刃有余的。

  于是白西野浅酌一口。

  只是他忘记了,身为一个穿越者,他的意识是跟着过来了,但管控酒精的身体体质,却只属于上辈子的白西野。

  暖暖甜甜的酒液顺着喉咙落进胃里,白西野只觉得像果汁一样。

  他放下高脚杯,手腕却微微抖了一下。

  淡红的酒液倾洒出来些许,滴在青年带粉的虎口中,攒起一窝浅浅的泉后,顺着又流了下去,在冷白细腻的手背上画出一道扎眼的浅红。

  白西野微微皱眉,只觉得思维有些许迟钝,盯着自己撒了酒的手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忽然,视线里伸进来一只骨骼修长漂亮的手,拇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张纸巾。

  反应了几秒,白西野才略显迟钝地说:“谢谢啊。”

  他拿过纸巾,甚至忘记摊开就直接在手背上乱按了两下,把手上的酒随意擦了些后,又攥着擦完的纸,不知道应该扔到哪里。

  那只漂亮的手又伸了过来,掌心朝上,似乎在向他索要这个小纸团。

  白西野揉了揉眼睛。

  这双手……好漂亮啊。他迟钝地想。

  好像方初柏的手。

  在理智给出指令前,白西野的手就已经先理智一步轻轻捏了上去。

  就像一只初次跟你建立联系的小野兔,即使伸手,也是试探的、只浅浅捏住了半个对方的指腹。

  “你不是出国了吗……”白西野恍惚道。

  他果然认出来了。

  燕觉寒无从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沉默了两秒,抽回手说:“你认错人了。”

  对面只半杯果酒就失了理智的青年怔怔地看着他,闻言,只是轻轻眨了眨眼。

  “……哦。”他抿了抿唇,“对不起呀。”

  白西野感觉到手里抓着的东西消失,下意识想要去寻找一些新的代替品,一探手便又够到了酒杯。

  燕觉寒忍不住低声开口:“你喝不了,别喝了。”

  白西野听到这个声音,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手上把酒喂到嘴里的动作却还是没有停下来。

  一整杯果酒就这么被他一饮而尽。

  “没事。”他告诉旁边这位好心的“安静社恐”,“你不用管我。”

  毕竟我上辈子可是历练出来的——不能千杯不倒……但,但可以999杯!

  “别这样。”燕觉寒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全然抛弃了李嗣音的人设,眉头紧蹙,轻声叫了他的名字。

  “白西野。”

  “你声音真好听。”双手捧着空酒杯的青年缓缓说,“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看着燕觉寒略微攥起的手:“你的手,也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白西野笑了笑。

  他终于察觉到自己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微醺了,以往不敢说的话,现在说出来似乎不需要任何心理建设。

  于是他又大胆问:“你有腹肌吗?是不是也跟我认识的人很像啊。”

  燕觉寒神色一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种商务宴会上提供的酒,度数一般都不会太高,他也确实没有想到白西野只是浅浅一口,就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继续喝下去,燕觉寒总有一种预感,这件事就已经不是“不受他控制”的范畴了。

  搞不好,会变成他现在想都想不出来、也不敢想的状况。

  他一个没看住,白西野又探身从侍者托盘上顺走了一杯新酒,送到嘴边就啄了一口。

  燕觉寒眼疾手快地拦下了第二口,把高脚杯攥在自己手里,躲开白西野想伸过来的手。

  白西野瞬间露出了不太情愿的表情,就像是小孩子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所以他只是看着抢走他酒的人,小声说:“就给我喝一点嘛……”

  这是在……撒娇?

  燕觉寒心跳漏了一拍,却依然克制住动作,严防死守、无动于衷。

  然而下一秒乖巧温和的小兔子忽然生气了。

  白西野见沟通无效,连招呼都没打一下,倾身扑过去就要从燕觉寒手里抢回自己的酒杯。

  指尖贴上沁凉杯壁的下一秒,他就像凝固了一样,无法再向前半寸。

  ——燕觉寒空着的另一只手比他更快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感受到掌心里青年的脉搏正热情而鲜活地跳动。

  白西野挣扎了两下,燕觉寒下意识松了力道,又紧接着在猎物逃离之前,反手顺着他张开的指缝扣了进去。两只手再紧密不过地纠缠着,将偷酒的小兔子锁在原地。

  这一切都只是出于燕觉寒的肌肉记忆,他的目光晚了一秒才落在手上,落在自己指缝间、半遮半掩露出的另一只手上。

  这是他第一次握着白西野的手。

  就连两个人结婚那天,都是隔着社交礼貌距离相敬如冰的。

  而后的日子,哪怕是以小晏教练的身份,燕觉寒也一直是克己守礼,最多只是扶过他的小臂。

  平日里像只活泼小野兔一样的人……指尖竟然是柔软的粉色。

  燕觉寒怔怔看着,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迟来一步的理智岌岌可危。

  平心而论,白西野的个子不算特别矮,1米76,如果让他本人来四舍五入,也就变成1米8了。

  但燕觉寒发现,他的手真的很小。

  如果攥成拳头的话,说不定能被自己的手整个包得严严实实吧……

  “你手好烫。”青年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委屈,却又不敢为自己伸张正义。

  他只能说:“我不喝了还不行吗……”

  燕觉寒恍然,触电般松开他的手,僵硬了一会儿,才想起把已经可以退场的高脚杯放到一边。

  白西野抽回自己重获自由的手,下意识做着张开又轻握起的动作。

  “……怎么了?”燕觉寒开口,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顺手拿起酒杯仰头喝下。

  白西野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把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袒|露给陌生人:“第一次……跟人牵手。”

  末了,他又自言自语般轻声念着。

  “原来是这个感觉啊……”

  第一次吗……

  燕觉寒下意识攥紧还残留着另一个人体温的手,视线游移,却骤然看到自己喝过的杯沿上,有两块相依相叠着的水痕。

  他先是一愣,进而猛地意识到——这是白西野喝过的那杯。

  甜果酒几乎没什么度数,此刻却像被加热到滚烫,燎过他下意识品咂了一下的舌尖,裹挟着热度,湿润了他的喉咙。

  不该喝酒的。燕觉寒想。

  越喝……越渴。

  白西野似乎是回味完了,想了想问:“你到底是谁呀?”

  怎么有和韩觉一样好听的声音……还有和方初柏一样好看有力的手。

  自己喜欢的他都有……真是趋近完美的人啊。

  一句无心的话让燕觉寒瞬间清醒过来,短短几秒,就收敛了一切属于“燕觉寒”自己的情绪。

  他尝试了一下,才重新拿回人设,勾起唇角:“李嗣音,模特。”

  模……特?

  哪怕是醉成这样,白西野心里也深深地刻着那四个定时炸|弹人的设定。

  思维迟缓的大脑只来得及给出下意识的否定答案。

  不、不可能呀……

  就是……那总不会这么倒霉吧……这、这离方初柏下线才多长时间,就又遇见第三个炸|弹人了嘛……?

  白西野缓缓转动着大脑,来回想到的都是那些车轱辘话。不停否定着这个可能性。

  燕觉寒本以为,醉成这样的小野兔,会呆呆地被自己的话轻易带走思路。

  然而白西野蜜棕色的眼睛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片刻以后,速度极缓地摇了一下头。

  “不,你不是。”他说,在酒精的扰乱下咬字含糊,声音却格外坚定。

  燕觉寒刚建立好的防线瞬间瓦解。

  他脸上属于李嗣音的笑容缓缓淡下去,着了魔一般,视线落在青年酒意熏染的微红脸颊。

  燕觉寒低声开口。

  浅尝辄止的果酒并没有让他干哑的嗓子好转,倒是在他的声音里,酿进几分属于酒精的放纵。

  “那你说……我是谁?”

  燕觉寒心脏跳得极快。

  他清楚,自己刚刚说出口的那句话,已经踩在了组织违规条例的边缘。

  如果白西野念出他的名字,只要他喊了一句“燕觉寒”……自己就会一步落地,踩上组织那片无人敢试探的雷区。

  我疯了吗?燕觉寒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我怎么会把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这样送到另一个人手上。

  可他竟然既兴奋……又期待。

  疯了吧。

  意识到这一点后,燕觉寒下意识就要抬手捂住白西野的嘴。

  “我不认识你。”

  清冽的声音先他一步响起。

  燕觉寒的手停顿在半空。

  “我不认识你呀……”白西野歪了歪头,哪怕眼神已经有些呆滞,也依然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忽然弯起眼睛笑了一下,燕觉寒忽然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醉了,还是借着一点浅浅的醉意,故意说着逗弄自己的话。

  燕觉寒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了走不出去的迷宫,

  “我……好像醉了,是不是啊?”

  白西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有些困扰:“不对……我还能喝九百九十七杯的……”

  燕觉寒原本恍惚的神思,忽然被他一句话扯回烟火里,他被逗得失笑。

  “好困哦。”白西野忽然说,“想回家。”

  “扶你上楼休息一会儿?”燕觉寒说。

  他明知道,眼前人的朋友、亲人都在这栋别墅里,他只需要叫侍者告知那些人里的随便一个,自己就能继续收集任务资料,早日完成,早点回到他阔别已久的行动部门。

  可一有这种想法,燕觉寒就仿佛能在心里看到一副画面。只粘着他的小兔子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而自己要亲手把这个小家伙关进笼子,就此送到别人的手上。

  就只是送他回房而已。燕觉寒心想。

  喝醉的白西野看起来真的很乖,应该只要放到床上,就会自己躺下盖被子睡觉了吧。

  -

  宴会大厅内,刚刚发现白西野和李嗣音双双消失不见的三个人神色各异。

  米喻想起燕夙之前告诉他的话,说什么“白西野会被他玩到渣都不剩”,一时间急得要命,大脑嗡的一下宕机,站在原地惶然四顾。

  燕夙是最先动起来的那个,他脑子里刚被厉天光灌进去的知识瞬间丢了个干净,拉过一个端着托盘的侍者就询问起二人的去向。

  而厉天光心头犹豫了一下。他拿起手机,没有再看见第二条加密号码发来的短信,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了,不知道白西野到底是跟那位去完成什么任务,还是单纯的出了什么事。

  他决定还是先找到人比较重要。

  厉天光让保镖把大厅里的侍者都叫到一边,其中一位说,看见他们几分钟前,上了二楼专门为有休息需求的宾客准备的客房。

  客房……

  米喻当场就掐了掐人中,差点晕过去。

  “客房??”燕夙也是心头一紧,急迫询问,“哪间?知道吗?”

  侍者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竭力回忆,然而他一直只在一楼为宾客送香槟,最终只能惶然摇了摇头。

  厉天光开口了。

  “去让管家准备果盘、牛奶、解酒药。”他回忆了一下二楼客房数量,“准备八份。”

  燕夙先是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忽然意识到厉天光此举的用意。

  因为不知道白西野和李嗣音具体在哪一间客房,即使是厉天光这个别墅的主人,也不好贸然去敲开每一间的房门。

  所以他让管家准备这些东西,可以当做主人对身体不适宾客的慰问和关怀。

  而对于在京城圈子里,身份地位较高的宾客来讲,厉天光这是给自己刷了好感度,对于低一些的豪门来说,则是一种表示亲近和友善的行为,至于还有受邀而来的各界精英,又有一种礼贤下士的意思在。

  一箭多雕……不愧是叱咤商场大半辈子的元老级人物。

  燕夙心里对于厉天光的崇拜更甚。

  管家叫了四个侍者,一人托着两份“特殊礼品”,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二楼。还站在一楼大厅的人们视线纷纷追随而去,有些露出了羡慕的神情,有些捶胸顿足地后悔,自己刚刚怎么就没有提前上楼占据一席之地。

  客房的门被一扇一扇地敲过去,并非所有里面都有休息的宾客,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在开门的时候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神情。

  哪有生日会上,寿星亲自探望每一个不胜酒力的宾客的事儿呢?

  厉天光一行人一直敲到了最后一间。

  站在门外,米喻捏了把汗。

  燕夙脑海里闪过无数可能性。

  万一一会儿推门的时候门锁着怎么办?万一进去的时候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怎么办?万一撞开门,看见不该看的东西怎么办?

  万一推开这最后一间……里面还是没有人怎么办?

  他总是习惯性把所有事情都往最坏的可能去想,从而能逼迫自己做出最完整的预案,保证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尽最大可能生存或者获利。

  “他们喝了多少,你知道吗?”米喻问那个看见两人的侍者。

  年轻人努力回忆:“好像……也没喝几杯吧,最多两杯,最多了……”

  难道真是喝醉了?厉天光忍不住想。

  “你知道白小弟的酒量吗?”他问米喻。

  米喻摇头:“我酒精过敏,所以从来没跟他们喝过酒……”

  管家说:“先生,今天咱们的宴会都用的是度数不过十的果酒,有些甚至只有4度多。”

  米喻放下心来:“那应该就没事。怎么可能有人喝这种饮料酒还两杯都醉啊?不可能!”

  燕夙却眉头皱的更紧,缓缓开口。

  “这个度数确实不太可能喝醉……”

  “但如果……李嗣音下药了呢?”

  “法|制咖??”

  米喻一听这话,瞬间目露惊恐,满心惶惶。

  “看看就知道了。”厉天光沉稳道。

  他比燕夙和米喻更知道些底细,是绝对不会相信燕夙的离谱猜测的。再次确认手机上没有任何消息后,厉天光定了定心神,示意管家敲门。

  屋里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情绪和状态都十分正常:“请进。”

  管家推开门后退了一步,让出身后的厉天光、燕夙和米喻三人。

  屋里的情景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燕夙意外于,此刻白西野正衣着完好地躺在床上,只脱了个鞋,房间里冷气开得恰好,他便连西装外套都还在身上裹着。

  厉天光意外于,由“那位”扮演的李嗣音,现在竟然头发和衣服都是乱的,好像刚刚跟人打过一架,此时正站在窗台前不知沉思什么。

  ……其实他一开始是想说,“像是刚刚被人非|礼过一样”的。但内心对于这位调查员的尊敬,让厉天光即使是在心里也没敢继续往下想。

  米喻则是意外于……

  “他……真喝醉了?”

  真有人两杯饮料酒就醉了???不会吧宝?

  看见他们,李嗣音一挑眉,大大方方说:“你们是他的朋友?他确实喝醉了,刚刚我还想找管家问问呢。”

  “那既然你们来了,人就交给你们了。”

  燕夙依然警惕:“李嗣音,你们……”

  李嗣音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他:“你认识我啊?”

  “想必不是什么好名声吧。”他不甚在意地笑着说,就好像在平等地瞧不起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你对他做了什么?”燕夙咬牙。

  李嗣音双手环抱胸前:“倒不如问问……他对我做了什么。”

  他眼看着米喻和燕夙的脸色来回变幻,忽然笑开。

  “你们可真好骗。”他不屑地摆了摆手,“我们两个从上到二楼、到你们进来,也就五六分钟。”

  “我还没有这么快的。”

  李嗣音目光扫过在场的人,眼底兴味更浓:“还是说……你们谁有这个经历?”

  燕夙没经历过这种上来说话就往下三路跑的,一时间被噎住,有气发不出去,脖子都憋红了。

  房间里一时有些凝固的寂静。

  忽然,床上一直躺着的人动了动,大约是睡着了才觉得屋里空调凉,下意识扯动旁边的被子,一搭一卷,再转眼,人就已经成了被子卷。

  维持着李嗣音的燕觉寒眯了眯眼,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下一秒,白白胖胖的被子卷在大床上蛄蛹了两下,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猝不及防地——

  “嗵!”

  随着一声闷响,被子卷同学重重掉到了地毯上。

  !

  没有立场过去的燕觉寒默默收回了自己下意识伸出去一半的手。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白西野先自己从被子卷里挣扎着探出了头。

  燕夙一看,就知道这眼神一定是喝醉了,不是那些违禁药物能达到的水平。

  ……除非是把人药傻了。

  白西野呆滞地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聚焦在斜倚在窗边的李嗣音身上。

  他迟疑了一下,小声喊:“方初柏,方医生……你来帮我看看我摔坏了没有……”

  这一嗓子喊出来,一直还算冷静的厉天光瞬间神经绷紧,暗藏惊惧的眼神瞬间投向李嗣音,看见对方深不见底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

  这、这话可不兴说啊!!

  在这么多人面前把“那位”的两个身份都抖了出来……这……

  这时,白西野偏又补了一句:“我可以给你钱的。”

  李嗣音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这个短促的笑,让本想开口替白小弟打圆场的厉天光沉默了,只能在心里为自己忘年交的小兄弟捏了把汗。

  床下,坐在地上被子卷里的白·醉鬼·西野安静地等了一会儿,见自己召唤的人还没有来,心里疑惑。

  难道我叫错了吗……

  他脑子直愣愣的,看着一直双手环抱站在窗边的男人,空白了一会儿,突然蹦出来一个“高岭之花”。

  白西野恍然,再次开口:“韩觉——韩律师——?”

  他指了指裹着自己的被子:“它绑架我,我能不能找你……打官司啊?”

  厉天光闭了闭眼睛。

  弟啊!你快别喊了!!

  这玩意儿喊着折寿啊……

  然而一直沉默着的李嗣音忽然开口了。

  “这么多名字,叫我吗?”他抬了抬眼,勾唇轻笑,“你再看一下,我是谁?”

  有丰富修罗场经验的米喻只觉得,眼前的场景似乎越来越奇怪,然而,身边两个比他会说话的人看起来又无动于衷。思索再三,米喻还是觉得求人不如求己,只能自己忍着马上要喷薄而出的笑,强行打起圆场。

  “这个……他喝醉了,可能把你认成他朋友了,哈……哈。”

  白西野的呼唤又不合时宜地更新了。

  “小教练!”他酒壮了胆,大喊,“看看腹肌!”

  李嗣音:“这又是哪位?”

  米喻终于做足了心理建设,顶着窗边李嗣音似笑非笑的表情扑到床边,一巴掌上去就把自家发小的嘴捂上了。

  他的手掌还在微微颤抖——憋笑憋的。

  为什么发小社死了他会这么开心啊哈哈哈哈哈哈……

  草,但是好好笑……

  李嗣音悠悠开口:“哦……原来刚刚非要掀我衣服,是在这儿等着呢?”

  最近为演艺事业做着充分准备的燕夙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

  “菀菀类卿罢了。”末了他一抬下巴,想让这个危|险分子今后离白西野远一点,便又补了一句。

  “李嗣音,别太得意。他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人。”他看向自称白西野忘年交的厉天光,“对吧,厉先生。”

  厉天光:……我不敢说。

  燕夙没在意厉天光的沉默,又或许在他心里,厉天光这种级别的大佬,不随便接自己的话才是正确的逼格展现方式。

  他只是一想到李嗣音这种祸害,如今在白西野这里栽了跟头,不仅未遂,还被上演了一出狗血替身剧情,实在解气。

  燕夙坚信,李嗣音现在玩世不恭的表情之下,心态一定已经崩了个彻底了。

  比起燕夙和米喻的轻松,心思深沉的中年男人厉天光,想的可就多了。

  他现在觉得,两分钟前担心白小兄弟的自己,实在是草率!

  或许白西野第一声叫错的“方初柏”,确实是因为酒精冲昏了头脑,但后面紧接着的两个人名,厉天光认为,绝对是他有意的、为了掩盖自己说漏嘴的真相。

  而扮演着李嗣音的“那位”也十分默契,两人一言一语间,竟然把这样严重的巨大危机,化解消弭为一场可有可无的情感纠纷。

  白西野,就连醉成这样的时候,都能拥有这么缜密的逻辑吗……

  厉天光心里,更觉得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了。

  李嗣音抬手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那么这只小被子卷,就交给你们了。”

  他离开时的路线恰好和蹲在床边的米喻擦肩而过。

  米喻下意识抬头,视线却骤然一顿。

  李嗣音翘起的唇角之下,薄唇上一道新添的小伤口并不明显——但在经验丰富的米喻眼里,却已经足够扎眼。

  他原先憋不出的幸灾乐祸的笑瞬间消失了。

  米喻只觉得头皮骤然泛起一阵麻,下意识把白西野的脑袋往自己身后推了推,不想让李嗣音再看到半点。

  “咔哒”的关门声落了,米喻触电般收回捂着白西野下半张脸的手。

  米喻庆幸自己刚刚捂他嘴的时候,为了不把发小真的憋死,特意拱起手背,没有碰到他的口鼻。

  “米——”

  白西野直直看着他,呆滞地眨了眨眼。

  他唇瓣一张一合,灯光落下,诚实地反射出一片片湿润的痕迹。

  妈的,亲了?

  四个大字如同千斤顶一般砸在米喻心里。

  “燕少,我们下去吧。”

  “那位”走了,白西野也安全找到了,厉天光作为今晚的主角,再留下去不合适,于是开口。

  燕夙跟着一起离开之后,米喻才敢大口喘气。

  他心脏跳得飞快,简直比自己掉进修罗场受到的惊吓还大。

  白菜……白菜真被拱了!!

  他不敢细想,如果他们没有及时找到白西野,甚至今晚都没有敲开这扇门,那个恶名在外地李嗣音究竟会对白西野做些什么。

  越想下去,米喻越是后怕,越是悲从中来。

  他狠狠晃醒了又睡了过去的白西野:“呜呜呜我的白!!!你还睡!你还睡!猪吗你!!被拱了都不知道!!!”

  白西野被晃得七荤八素,如果不是喝的真少,恐怕现在遭殃的就是米喻了。

  他乱七八糟地开口求救:“米米米米我好像——在转——”

  没等米喻悲愤地数落,白西野忽然把一条手臂从被子卷里抽了出来,发誓一般指着天花板。

  “米!!”他忽然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然后又悄咪咪地凑到米喻耳边,压低声音,大着舌头说:“我跟你说——”

  也不知道这家伙吃了多少点心果酒,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刚出炉的奶香饼干味道,呼吸间还有淡香果酒为佐。

  米喻不敢想象,李嗣音贴上这片唇瓣的时候,心里会是怎样的想法。

  男人这种东西他再清楚不过,有时候哪怕只是喷一点甜甜的奶味香水,自己那些看起来人模狗样的1们,都能像是被塞了小药片一样兴奋。

  被小饼干腌入味儿了的白西野继续说。

  “我、我刚刚遇见了一个有那——么完美的男人!!”

  米喻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自家发小该不会被卖了还帮着数钱,被拱了还自己摊开叶儿原地翻个身吧??

  “我以前不是、不是跟你说过……韩觉的声音、方初柏的手,还有小晏教练的……嘿嘿,腹肌。”

  白西野回忆了半晌:“我刚刚,刚刚看见的那个人……都有诶……”

  米喻心道不好。

  该死的李嗣音!!该不会在国外的时候就这样用美男计骗纯情少男吧!!!

  “白,宝!你听我说!”

  米喻慌张伸手按住快飘上天的白西野:“李嗣音不是什么好人!你千万别信他!你不知道他趁着你喝醉对你做了什么!!他——”

  然而他的好发小充耳不闻,不知是醉酒、还是醉美男。

  白西野痴痴笑了两下,不好意思地胡乱搓了搓两颊的软肉,说。

  “然后我,我把他强|吻啦!”

  米喻表情瞬间空白。

  恍惚间,他回忆起刚刚李嗣音凌乱的衣服头发,倒吸一口凉气。

  只是五六分钟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疑似罪魁祸首的家伙,半张脸已经沉进了被子卷,眼睛弯弯,还在偷笑。

  “嘿嘿!”

  作者有话说:

  燕夙:李嗣音是变态白哥离他远点!

  小米(疲惫):有没有可能你白哥在这方面更厉害点。

  白某:谢邀,醉酒一时爽,醒来修罗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