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老年帅哥剑修再就业>第64章 他坐不住

  陈朝生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他坐在他的桌子前面, 凳子是临时问护士们借来的,红色的塑料凳子。

  据说是上次生发剂那教授搞活动的时候剩下来的。

  塑料凳子有点儿高,或许是陈朝生有些高。他得稍稍佝偻身子,才能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网课。

  孟寻风就坐在床上, 这会儿心情倒是不错, 下了个小红书在那儿学美容。

  他师叔说小红书已经连续三十日在他球球空间里播放广告:想知道青春期变美的秘密吗?想养成这样的牛奶肌么?

  和那个投广告投疯了的Soul不相上下。

  陈朝生寻思着整容也不能让人的脑子返老还童。

  美妆博主能救得了他师叔的脸,能教人返老还童的不只有重新投胎?他师叔若是去投胎, 许三清就要变成恋|童癖了。隔了几千年, 恰好是河姆渡人和半坡人的距离。

  或许他师叔当真是天赋异禀罢, 单说整容这一方面。

  金毛倒是已染好了, 就是稀疏了些,头皮露得多了。绷带还没拆,他师叔已经准备齐全,什么男士脱毛膏,还有润肤乳、唇膏,不知道的以为他师叔要当母亲了, 母亲也不见得给孩子这样准备。

  陈朝生夜里起夜,不小心惊扰他师叔, 瓶瓶罐罐掉了一地, 他师叔在往手上抹什么。

  他师叔说他要做精致的老头子。精致的老头子就连指甲缝里也得精致。

  陈朝生上网课的时候,孟寻风还在那拨弄他的瓶瓶罐罐:“这玩意真不错,我的老年斑多少年了?这就消了。”

  贺建国本是看不下去的, 但他老伴拦下了;“这就是恋爱中的男人嘛, 多可爱。你瞧瞧你,你这糟老头, 就不要去扫了人家的兴致。”

  “可别, 十六岁是可爱, 六十岁…这是他对着许三清彩衣娱亲。”

  贺建国也只得作罢,坐在那儿念念叨叨说他华夏要亡,全天下的男人都要变成小白脸了。

  陈朝生觉得这个小白脸定是把他也给骂了进去。

  但是陈朝生找不到证据。

  他怎么着也是个老白脸,脸白,老。

  老白脸在这里上地理课呢。

  “陈朝生,好好听课,不要玩手指。”孟寻风拨弄化妆品之余,还不说上他两句。

  身体乳打翻了,一股奶味。

  陈朝生悄悄撇了撇嘴,目光收回,落在书页上的小地图上。

  他屏着气,生怕孟寻风一激动打起奶嗝来了。

  “河漫滩。”他念道。

  这节课讲的杂,讲什么河漫滩平原,还有三角洲平原。

  陈朝生又不明白人给这些河流分段这么多做甚,感觉像是饭吃的太多没有事干。

  河流就像是人的肠子一样,他不觉着众人肠子有何不同。

  天庭的肠子他掏过,感觉很臭。地府的肠子他也掏过,感觉也是很臭。唯独香气四溢的肠,还是思州一中门外摆摊卖烤肠的。

  烤大肠,撒上胡椒粉,淋上晶亮的葱油,嘎嘣香,就是吃了总口腔溃疡。

  他额头上的泡是消了,但是屁股上还是有个疖子,大概是炸鸡和烤肠总是很好吃的。周四贺建国他们都点肯德基吃,好不容易熬了一周,快要消下去的疖子,吃完炸鸡又长起来了。

  陈朝生甚至习惯用屁股上的疖子数量来推算他们共在思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住了多久的院。多好,还能方便他练习数学。

  他想着,便伸手去摸了摸自己屁股上的疖子。

  好,正好四个。齐整得很。

  大约是四周了。

  “朝生啊,你要好好听课。”贺建国见他又左顾右盼起来,便走过来敲了敲他的肩膀,“这化学讲得多好啊,你看还讲泥沙含量。”

  陈朝生望了他一眼:“这地理。”

  “高中地理也好,学了以后去考个地理专业。”贺建国在孟寻风的床上坐下来了,“当个地质学家,就像那个谁谁谁……记不清楚了。”

  “高中文科不能考地理专业。”siri不紧不慢道,“早上好噢,金发美少年,退休老警察,麻将天才老太太,还有……噢,可怜的老年高中生。”

  “今天思州新增加八例,密切感染者30例,请注意安全,戴好口罩,谨防人员密集。”

  “没完没了。”陈朝生说,“该死了,就像黄河。”

  “不要生气,要乐观。”电子音毫无感情,“要乐观,离人类灭亡已经不远了,开香槟喽!”

  “不过你的纪念典礼还在进行,要是来得及解封,你说不定能去参加一下自己的追悼会。”

  “陈朝生,读书的感觉怎么样?知识是不是充满了力量呢?”siri没给他答话的机会,“力量能够让你变成一个更恐怖的人,虽然你已经很恐怖啦。”

  “身体好像被掏空了。”陈朝生转过脑袋去看那个小屏幕。

  这个老师用的是钉钉。

  陈朝生只能看到这个比较不修边幅的男老师翘着二郎腿,在那儿拿着本地理书讲话,一边是他的ppt。

  “不要阳痿,支楞起来!知识是力量,不要叫你读个书,就好像把你送去医院做节育了。”siri说,“你可是你宗门里目前得到认可的学历最高的!”

  陈朝生甚至没一本地理书。

  他拿着本本子在上头写写画画。

  他画的是黄河。

  然他显然不是那么会操纵他的中性水笔,加上他画技本来便不是很好的。

  歪歪扭扭的,像是女孩子刚洗完的长发。

  “朝生这是在画什么?头发么?”贺建国才赢了场斗地主,“听课不认真。”

  “你要好好听课。”贺建国一伸手,将他手里的本子抽走了。

  “这个河……河为什么会这样流?”老师在那里念着,“因为这里有一个……”

  陈朝生百无聊赖地看向屏幕。

  鬼知道,就算封校了都逃不掉网课。

  手机后面的墙上有块斑点。

  这就是墙上的斑点。

  “什么时候放学?”陈朝生问,“什么时候国庆节?”

  “这节课才上十分钟。”贺建国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朝生啊,你别想着这么快就放学了。”

  “噢。”陈朝生伸了个懒腰,又有些困了,“我还以为过去了一个小时。”

  他坐在这个凳子上十几分钟了。

  或许河漫滩这个词,在某些人眼里是有用处的。

  但在陈朝生这儿,一点儿用处没有。就像陈朝生要是对着别人念剑诀,别人或许也以为他在用方言骂人,可能还是国外某个地区的方言,有人猜是俄罗斯的,也有人猜是印度话,反正都是完全听不懂的鸟语。

  “这叫做相对论。”siri在一边很友善地解释道,“陈朝生每次睡觉睡了七八个小时,都说自己只睡了七八分钟,好可怜,但是叫他上了一节地理课,他感觉他经历了中华上下五千年。”

  “如果在陈朝生的旁边再放上个床和枕头,陈朝生心里的时间流速就会再次减缓,成为一个很离谱的速度,要是你在床上睡觉,他那儿的时间,还能再慢。”

  陈朝生目光呆滞。

  “那我想喝水。”他说着便站起了身子。

  坐了太久,腿又酸又痛,一丝一丝地抽。

  “朝生啊,你不是才喝过水么?”贺建国听了,直摇头,“又坐不住了?”

  陈朝生才想着自己似乎是借着喝水起身了一次,于是他看了眼屏幕上的地理老师,改了口:“我想上厕所。”

  “好好上课。”贺建国打断他,“我看这凳子是长了钉子吧,怎么十三分钟都坐不住?”

  陈朝生倒也不是有什么很迫切的生理需求,他只是不想坐在这儿听课。

  听课就是很无聊的。

  他从小到大都觉得听课特别的无聊。这问题一半出自陈朝生身上,另一半也出自陈朝生身上。

  他听课不认真,身子在这里听课,精神不知道是在西伯利亚种土豆还是在东欧平原种玉米。

  剩下一半或许已经去了地府。

  他也听不懂上面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词儿。

  远远的,听不懂。

  认识的字,组合在一起,就变得难以辨认。就像西红柿和辣椒,好吃的,混在一起,对他来说,就很难以下咽。

  “陈朝生,你给谁打电话?”孟寻风问他。

  “打电话给天庭,他们有河道管理局局长,俗称河伯。问问他们河的细节特点。”陈朝生说,“主要,这份卷子看上去实在很奇怪,就算是上作业帮和小猿搜题,都搜不到一个答案出来。”

  “我就想看看他们那些管理河道的,是不是能把这些弄清楚。”陈朝生理直气壮,“他们要是能够答复出来,那我就能对着上面抄,解决掉的我的作业问题。”

  “要是他们答复不出来,这说明这些没用的狗官们,还比不上一个男高中生。”陈朝生趴在了桌子前面,“奶奶的,感觉我真不是个读书的料子。”

  “你这就是单纯的不想写作业加上听不懂。”siri戳破了他,“你这诡计多端的人类。”

  “他们难道就都在认真听讲么?”陈朝生问道,“总觉得我可能是在这里面听课听得最认真的一个。”

  他眨了眨眼,困得要命。

  笔从指尖滑落,骨碌碌滚出去一段。

  “不像吧。”贺建国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想当年我们读书的时候多艰苦,都是点着盏灯在那里看着书,还要小心别烧多了灯,不然我母亲要骂。”

  他弯腰去捡笔。

  笔尖被摔坏了,可怜的笔。

  陈朝生想了想,才对着贺建国回敬道;“想想我当年一个人在冬天练剑,雪覆住脚跟,不比你苦?”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