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闻顿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亲在他的眉心上，“不会变的。”
沈清野浅浅笑了点，站起来，奚闻动了动腿，被他枕麻了，刺麻感从脚底向上蔓延，一下子动弹不得，就靠着床头又缓了会儿。
沈清野去喝了杯水，又倒了杯温的递给他。然后坐到桌前，打开笔记本，把刚刚的页面调出来，“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奚闻把水放到床头柜上，从床上爬过去，爬到他背后，视线越过他肩膀看着电脑屏幕，上面是不同角度的监控视频，和街头的那种不同，很高清了，能看清楚人脸，有街口的，也有昨天饭店的后门。
沈清野说，“为了防止出意外，后来的拍摄场地韦导都偷偷让人装了摄像头。虽然没有直接拍到动手脚的镜头，没有直接证据，但对比了一下，也能找出是谁。”
沈清野调出一段视频，跳到了一个时间点，放大了人物，是一个男的背影，有点眼熟，奚闻不认识，时间是后半夜。
沈清野说，“是布景组的一个小工，之前张导答应帮他搞到一个有台词的角色，他给了钱，事情还没定，人就被你搞走了，他气不过，就利用职务之便动了手脚，想给你个教训。”
奚闻不意外，每次都是现场出问题，很有可能是内部人员做的。“真是无妄之灾，收钱不做事的是张导啊，要算账也得找对人算吧。”
“钱一般是要不回来了，张导是圈里的老人，他不可能因为这么点钱跟张导撕破脸，只能白吃这个哑巴亏，估计是越想越憋屈，你是空降来的，在剧组没势力，他觉得不会闹很大。”
“那跟踪我的也是他吗？”
沈清野手指敲击着桌面，“不是，他在组里也很忙，有很多事要做，做点小动作还可以，但跟踪人就没办法做到。”
奚闻搓搓手臂，“我有这么招人恨吗？”
“视频韦导打算提交给警方了，可能需要你去配合做一下笔录。”
奚闻点点头，“好。”
被警察立案了，这人在圈里也算完了。两次死里逃生的事搞清楚了，但奚闻总觉得事情还没完，比如一直跟踪他的人是谁，景雪依为什么有那种奇怪的表现？
沈清野顿了顿，又说，“我们第一次没追究，就是想用你把张导那派的人引出来，韦导想借这次的机会把毒瘤挑干净。第一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他人就会觉得你没什么背景，可以随意拿捏，做事明显，才会留把柄可抓。”
奚闻认可，觉得他们这样做是最快最明智的做法。
沈清野却转过身，和他面对面，语气严肃地说，“我们拿你做饵，把你置于危险的境地，你会觉得被利用吗？”
奚闻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如果韦导不想声张，其实刚开始我差点被砸，你都不用把事情挑破，躲在暗处的人会更庆幸，以为自己天衣无缝，行事也更肆无忌惮。”
沈清野看着他。
奚闻笑笑，“但是你还是说了，想给他们敲个警钟，让他们有所顾忌。这证明你舍不得我，担心我。”他从后面环上沈清野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脸颊上。
沈清野明显脸红了下，抬手摸了摸他耳垂，轻声说，“我没你想得那么好。我是人，也会有私心和算计，也会在一些事情上不择手段。”
奚闻愣了下，沈清野的手指慢慢从耳垂下滑到他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手法熟练，让他有一种酥麻的感觉，像猫一样舒服得眯了眼睛，“怎么突然这么说？刚刚那算什么事啊。”
沈清野看着他一脸餍足的模样，勾唇笑了笑，“你不是在奇怪这段时间暗地里跟踪你的是谁吗？”
奚闻歪了歪头，“你知道？”
沈清野“嗯”了一下，点点头，“我找人跟的你，专业的，经验丰富，所以你抓不到。”
奚闻着实没想到，瞪大了眼，“你找人跟我干嘛啊？我有什么好跟的，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
沈清野简单地说，“怕你出事。”
奚闻小心脏一震，有一种又酸又涩的感觉汇在舌根，他算直白坦荡的了，也一下说不出来话，只是把搂着他的手又圈紧了些。胸膛贴上后背，心脏好像靠在一块儿跳动。他轻声说，“被跟踪的感觉太糟了，挺毛骨悚然的，我以前也找人跟过你，你会感觉不舒服的吧？”
沈清野笑了笑，“说实话，你找的人没那么高明。连刘枫都会提醒我，我被人跟了。如果我真要做什么事，你还是不知道。”
奚闻哦了声，也不是太在意。那时候每天汇报给他的行程记录非常详细，表明即使这个人知道了也还是默许了这种行为。
沈清野喉咙抽动了下，短暂地闭了闭眼，过去并没有带给他太好的情感体验，接着说，“你不信任我，但这可以理解，我是你买来的一件物品，你当然有权掌控物品的所在。但现在不同了，”他停顿了片刻，等奚闻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奚闻转过眼，眼中有几分疑惑。
沈清野扣着他的后脑，把人拉到眼皮子底下，两人四目相对，沈清野看着他，双眸深不见底，然后低下头准确地亲吻上他的嘴唇，温柔却不容躲避，气息从紧贴的唇瓣间溢出，“现在你要遵守我的规则。”
奚闻的心脏快速而猛烈地激跳了两下，好像被那双眼睛蛊惑住了，他闭上眼，唇舌纠缠上去，沈清野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他以前总带着一股干净的松香味，现在则像醇厚的酒，像冬夜的雪，像揉碎的花，尼古丁的刺激若有若无，好像在一片亮堂堂的月夜清辉中坠落，什么时候降落，降落到何处都不重要，他会沉睡在月色里。
一吻结束，他还恋恋不舍地摩挲唇瓣，脸颊厮磨，沈清野勾勾他的脸廓，像在轻掸一朵花，然后低声，“我很想你。”
奚闻浑身一震，嘴角情不自禁地上勾，笑得像个傻子，“从昨晚到现在，这是你第一次主动说情话，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说了。”
“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了吗？”沈清野淡淡看他。
奚闻搂着他，轻声细语，“你不说，我就只能自己猜，会猜错的。你心里怎么想，对我而言，太难懂了。”
“现在也不懂吗？”
奚闻笑了笑，“也许知道了一点。”
沈清野也笑了，摸了摸他的头，说，“那就够了。”
他抽身坐正，奚闻爬下床，拉了个凳子坐到他身边，看他把视频剪辑了一部分另存好。
“你找的人是谁？你认识吗？”奚闻好奇，毕竟就他这家庭背景，找人跟踪时，都得搭上侯升，托人帮自己干活。沈清野怎么会跟那种人厮混上的？
沈清野盯着屏幕的眸光有些冷，“我一朋友，你不认识。”
奚闻哦了下，看他不想多说，也就没再多问。八年时间，必然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也认识了自己不知道的人，那些经历，是要留待自己慢慢去拨开的。就好像在沙子里淘金一样，沥尽沙粒，才可能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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