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VIP病房, 依旧可以闻到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苍白的墙面也冷冰冰的。
仅有的温暖，都在林野身边。
两人折腾到后半夜, 林野靠在顾铭泽怀里, 轻轻滑动他没被绷带裹住的指节，“还是不愿意告诉我，疤是怎么来的吗？”
顾铭泽的呼吸循环了三个来回, “小野……”
“不用说了。”林野把他的手往怀里拢, “你放心，我不强迫你。”
“小野, 你相信我吗？”
“相信什么？”
“任何、所有。不论发生什么，都无条件相信我。”
不考虑语言环境，单独把这句话拎出来看，简直是无理取闹的人, 不经过大脑说出的鬼话。
不给任何原因和理由, 就让他无条件相信未知的一切，简直无聊又可笑。
“我可以选择不信吗？”
顾铭泽翻身，用受伤的手抱紧他, “不可以。”
林野试图拽开他, “别弄, 手还伤着呢。”
“你不答应, 我就不放。”顾铭泽抱得更用力。
有的人, 看似谦谦有礼, 又有多少人知道他刻进骨子里的蛮横无耻。
林野不再挣扎，“好, 我答应。”
不论发生什么, 都无条件相信你。
上了贼船, 哪还有中途返航的机会。盼了五年的人，也绝不想轻易放手。
*
次日早上，顾铭泽把林野送回他家楼下，连上楼的时间都没抽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野全部精力都放在新专辑的筹备上。
顾铭泽依旧很忙忙，两个人联络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好几天都不发一条短信。
林野的新专辑到了最后阶段，他经常通宵工作，最近干脆住在了录音棚。
凌晨三点，林野接到顾铭泽电话时，他还坐在电脑前，握着鼠标。
顾铭泽的声音很温柔，“本来不打算吵醒你，但又太想。”
林野隐瞒了自己没睡的事，他看了眼时间，“不怕被你吵。”
“西装我收到了，很喜欢。”顾铭泽仿佛就在他身边，“需要我试好，拍照片给你看么？”
“不，等你当面穿给我看。”
“我家的男朋友学坏了。”
“是啊，跟你学的。”
顾铭泽笑道：“你怎么不学我点好？”
“不好意思，暂时没发现。”林野站在窗边，视线前方，只有路灯的光点。
“没事，有的是时间让你发现。”顾铭泽说：“不过，西装有个缺陷。”
“什么？”
“没有领带。”
领带被林野单独带走，还放在抽屉里，
“领带在家，下次回来时给你。”
“管戴吗？”
“管。”
凌晨三点，本不该闲聊的时间，两个人都舍不得挂电话。
顾铭泽的声音很轻，能识别出疲惫，“最近在忙什么？”
“忙着做新专辑。”
“写给我的歌录进去了吗？”
“嗯。”
专辑内原有十首歌，林野半年多前就安排好了，最近又加上送给顾铭泽的那首，林野花了不少心思。
“什么时候发行？”
“最快也要两个月之后。”林野对待音乐严谨到苛刻，他宁愿往后推，也要保证专辑的品质。
“我很期待。”顾铭泽说：“到时候在我公司的商超酒店，每天循环播放。”
“神经啊你。”
“不逗你了，快去睡吧。”顾铭泽后面的语速放缓，显得更深情，“记得想我。”
“嗯，晚安。”
*
有了顾铭泽的激励，林野忙起来更没日没夜。他连续在录音棚住了一周，终于完成了专辑所有的制作任务。
比林野的预期提前了半个月，剩下的发行宣传由公司负责，林野向来放心。
“队长，队长不好了！”
清晨六点，录音室的门被杨宇推开，“队长，你快听听楚唯的新歌。”
“怎么了？”
“我草我也说不清，但我发誓，我真不是亲妈眼。”
林野打开音乐软件，开屏就是喻维专辑的宣传广告，他点开一首叫《月半小满》的歌曲。
前奏只播了不到十秒，熟悉的旋律像是过闪电，强行把人劈成两半。
他继续点开专辑内的其它九首歌，就像杨宇所说，这绝对不是单纯的亲妈眼。
楚唯专辑里的所有歌曲，和他们即将发行的专辑极为相似。
虽然歌词迥异，曲风也稍有不同，但主旋律的雷同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就像是一个人谱的曲，分别给不同人填词和编曲达到的效果。
林野有手写谱子的习惯，平时写完后，会随手把谱子塞进吉他包，包一直放琴房，而琴房两个多月前被盗过。
盗取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唯一的线索，只有醉酒的杨宇看到的黑色背影。
之前林野没发现，是因为谱子并没有被盗走，偷窃人应该只是拍下了照片。
“队长，你快看这个。”杨宇递来一段楚唯的采访视频。
他的新专辑刚发行三天，购买和点击率就直冲各大音乐APP榜首，众多新闻媒体争相报道。他和林野经常传出不和的消息，为了噱头，记者更喜欢在这方面大做文章。
视频画面中，主持人问楚唯，“是什么契机，让您能写出这么优秀的作品呢？”
“没什么契机，就是拼搏坚持和永不放弃。近半年来，我没日没夜地写歌，只为这张专辑。”楚唯的笑容官方灿烂，“我不聪明，只会努力。”
主持人：“但网上也有一些声音，说从您这些歌曲中，能听到林野的影子，不知道您怎么看？”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说法，但清者自清，我随时接受大众的监督和举报。”
“我草.他妈的狗.娘养的杂.种，他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抄袭狗，人渣，畜.生！”
“安静。”林野听不得杨宇的骂骂咧咧，但又觉得他骂得没错。
小视频播放完毕，林野顺手滑到下面的留言。
「我对他无感，但歌好听。」
「粉了粉了，爱了爱了。」
「还不是模仿林野的狗。」
「你们嘴放干净点，他这十首歌和NTP那张专辑完全不一样。」
「NTP这次真比不上楚唯。」
「主要是曲子写得好。」
「林野一年没歌，不行了吧。」
「楚唯赢麻了。」
林野退出留言，手机自动滑到下一条短视频，还是关于楚唯的采访。
主持人拿着话筒，“楚唯老师，关于NTP乐队近一年没出专辑这件事，您怎么看？”
楚唯保持微笑，整理衣领，“其他艺人的事，我本不该评判。不过，听说他们主唱最近忙着谈恋爱，大概没心思放在事业上吧。”
“虽然我也不能理解，但可能对于林主唱来说，找个有钱有势的人结婚，就是他人生的终点吧。”楚唯耸肩，“想不劳而获当套门阔太，也没什么错吧。”
「这火药味太重了吧。」
「他是在报之前的仇吗？」
「绿茶婊，好恶心。」
「他也没说错吧，林野现在不就这样，专辑好久不出，还拖累乐队几个成员，恋爱脑干脆退圈吧。」
「垃圾林野，江郎才尽。」
「林野滚出NTP。」
“队长，你别看了。”杨宇抢过手机，“你别信他们的话，你为专辑付出了多少，兄弟几个最清楚，咱们乐队一条心。”
实际上林野没太大感觉，但看杨宇急红的脸，还是决定安慰一下，“不用担心，我没事，你也消消气。”
这种负面新闻，林野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出道写歌组乐队，从来都不是为了名和利，自然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得知消息的徐雯急忙赶到公司，声音从电梯间开始传，“妈的，老娘之前没把那小子放在眼里，没想到他竟然玩阴的。”
“先别激动，总有解决办法。”碰到两个暴脾气的，林野只好担起安慰人的活，“警方那边有线索吗？”
如果能找到琴房曾被人盗窃的证据，他们至少能占据一些优势。
徐雯摇摇头，“没戏。”
当时除了喝醉杨宇看到的黑色背影，根本没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种情况，甚至达不到立案调查的起点。
徐雯抱着肩膀，“你有办法证明，那十首歌是你写的吗？”
“没有。”
前期，林野的曲子是手写在纸上的，没有留下任何时间线索。哪怕到后期，为了做好保密工作，也只有队员和极个别的工作人员听过。
就算他站出来大闹，也不过是空口无凭，还会被嘲讽是嫉妒或者狗急跳墙。
楚唯的专辑发行在他们之前，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目前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极为不利。
既然楚唯敢这么明目张胆发歌，显然做了极其充分的准备，并有常人不敢想象的心理素质，他料到林野他们找不出指控他的证据。
看来真的小看他了。楚唯这个人，比林野想象中还要有心机狠毒。
杨宇急得上蹿下跳，“妈的，既然歌被他抢去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咱们买点黑粉，黑他的歌，想办法弄死他！”
“蠢货你想什么呢？”徐雯一巴掌拍向杨宇后脑勺，“我警告你，别在网上发表激烈言论，也不要买黑粉黑他。”
“有点脑子，别把自己坑了。”
徐雯事发后第一时间调查了楚唯，作为一个选秀出身的流量艺人，又没有受过专业的音乐教育，能在半年内写出这么优质的作品，必然会受到外界质疑。
但这个人精明的可怕，他早在半年就拜入著名音乐人程松名下，这张专辑的填词、编曲，很多都是程松推荐的知名圈内大佬。
可他这种爱炫耀的人，却把这个消息隐藏至今。显然是在等，等林野指出他抄袭，或者找人黑他水平时，再爆出这个些消息。
程松在音乐界的地位顶尖，受到他的指点，自然不会太差。退一万步，就算这张专辑烂到要命，众人也会给程松个面子，更何况，现在专辑已经大爆。
对于林野来说，现在黑楚唯的歌，就是在侮辱他自己。他不仅不会黑，还要盼望专辑大卖，荣获大奖，把楚唯推向更好的位置。毕竟飞得越高，才能粉身碎骨。
但他也庆幸，送给顾铭泽的第十一首歌还在，没有被肮脏的人玷污。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杨宇头发挠成了鸡窝，“辛辛苦苦这么久，专辑还能发吗？”
“能。”
他的东西，任何人没资格拥有。
“行了，剩下的事交给我。”徐雯要镇定很多，“林野你从后门出去，司机已经在等了，这几天暂时不要出门。”
林野和楚唯本身就有一定话题性，外加对方估计挑拨，记者媒体必然会在林野身上大做文章。
*
林野到家不久，田昧就来敲他家门。
他气喘吁吁站在门口，眼圈也是红的，“小野哥不好了，你快去看新闻，你快看新闻呀。”
林野领他进来，随便点开一个新闻主页，头条赫然出现一行加粗文字。
【顾氏集团继承人顾铭泽，将于本月二十三号，与冯氏集团少爷冯嘉宁举办订婚宴。】
下方贴着两个人的合影，一个是顾铭泽，另一个是林野从没见过的年轻男性。
新闻下面的评论区，吵得热火朝天。
「他不是刚和林野复合？」
「恋综果然都是剧本。」
「一个顶级富豪，另一个是流量歌星，差远了好吗？」
「这不等于太子和戏子，林野再优秀也不过是个卖唱的，怎么能和富豪比。」
「顾总和这人才门当户对。」
「顾就是玩玩，林当真了。」
「拽王搞事业，远离渣男。」
「搞个屁，一年没出歌了。」
「他现在事业爱情全没了。」
后面的消息林野实在懒得看，他给顾铭泽回了条短信。等待五分钟，并没有得到回音，他又拨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小野哥，怎么样，你说话呀？”
“打不通。”
“顾大哥真的要订婚了吗？他真的不要你了吗？”田昧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不信，我不信！”
林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把田昧拉起来，再次确定顾铭泽订婚的时间和地点。
他走到窗边，从通讯录里翻出那条从没拨过的号码。
“有时间么，见个面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宝们，来猜野哥给谁打的电话，是出现过完整名字的人呀！猜对发大红包么么~
野哥“失恋”稳如老狗，田昧却哭成了单身狗【。
放心，不虐不虐不古早，不恩怨情仇大彻大悟~
这章总不会锁了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明天换榜，下午六点更呀，被锁怕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