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钓系美人装乖指南>第76章 

  “啪”的一声, 吕少言将书包丢在了课桌上。

  放学时间,教室里人已经走了大半,苏釉从练习册上抬起眼来, 有些疑惑地看向吕少言。

  “怎么回来了?”他问, “不是说你哥哥来接你吗?”

  “他女朋友临时约他,就放了我鸽子。”吕少言愤愤地道, 又忍不住探头探脑地往外看了两眼,“这会儿人山人海的, 等会儿人少了我再走吧。”

  他气哼哼地坐下,骂道, “该死的吕少思。”

  吕少言是苏釉高一分班前的同班同学,两人的座位邻近, 后来熟悉后才知道, 吕少言家之前也住在旧街。

  旧街虽然很大,但都是同龄的孩子, 说不定小时候也见过,只是苏釉已经不记得了。

  不过, 自报家门后,两个人的关系迅速升温了起来,很快成了班里最好的朋友。

  “你怎么还骂你哥哥?”苏釉看着他,似乎是有点惊讶,又有点好笑地弯起了眼睛。

  “谁让他见色忘义。”吕少言愤愤不平道, “你是不知道, 为了谈恋爱他坑我多少次了,他读高中时, 有一次因为女朋友临时让他去买东西, 结果把我忘在了肯德基, 现在才大四,就已经在学校谈了三个了,每次分手我们全家都是低气压……”

  吕少言越说越激动,而苏釉又是个很好的听众,他便竹筒倒豆子般好一顿抖搂。

  “你哥还挺早熟的,”等吕少言好不容易消停下来,苏釉边翻练习册边下了结论,“高中时候就谈恋爱了。”

  “早熟什么啊,”吕少言说,“高中谈恋爱不是很正常吗?”

  又压低声音道,“咱们班都成了好几对了。”

  苏釉闻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无声地张大了些。

  “不知道了吧?”吕少言得意地仰了仰头,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学霸平时只顾学习,怎么可能会知道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们间的凡尘俗事呢?”

  又说,“高中谈恋爱不算稀奇,大学不谈恋爱才算稀奇。”

  吕少言说着话,不自觉往他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问,“今天隔壁班班花是不是给你递情书了,我都看见了。”

  他本以为自己抛出了杀手锏,胸有成竹地想看苏釉大惊失色的可爱模样,可苏釉却像根本没听到他这句话一般。

  “可我哥大学就没有谈恋爱。”他抿了抿唇,表情认真地纠正道。

  吕少言:……

  不是啊哥,我话题都走好远了好不好?

  吕少言刚要抗议,但对上苏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只得又把话收了回去。

  他本想说,你哥大学没谈恋爱,除了穷和丑之外应该不会有别的原因了。

  可刚一偏头,他的视线就撞上了苏釉脚上那双限量版球鞋。

  这样的鞋子,他们整个班级也没有几双,可苏釉好像有无数双,就算再好看的也很少见他重反复穿出来。

  有一次,他们班足球队的一个男生蹲自己心仪的鞋子蹲了好久,但最终还是失之交臂。

  后来看到苏釉穿了同款,便过来取经,问他是通过什么渠道抢到的。

  吕少言记得,当时苏釉好像愣了一下,很自然地反问,“这个还需要抢吗?”

  在班长的脸色变成猪肝色前,他又很抱歉地解释:“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因为我的鞋子衣服大都是哥哥给买的,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啧,他哥不穷,不仅不穷好像还十分有钱才对。

  至于丑,那应该也不至于,毕竟他面前的这位可是校草啊!

  实话实说,校草他哥就算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说不定你哥谈过,但压根儿就没告诉你?”吕少言终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我哥说他们班就没有不谈恋爱的,尤其是男生,个个都花的来。”

  “我哥才不会瞒着我。”苏釉说,可捏着笔的手却不自觉收紧了些。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吕少言说得话未必就不是真的。

  至少,路桥身边那些朋友,每一个都有了对象了。

  辛免就不用说了,和严鹤炀两人已经订了婚,当时他和路桥还一起陪桑晴去吃了他们的订婚宴。

  而郑铭成年后,身边好像就没有断过人。

  就连最稳重的谭淞,也早就恋爱了……

  好像确实只有路桥一个人,从没有提过这方面的事情。

  倒不是时间不允许。

  路桥很聪明,读书的时候,他好像随随便便就可以取得很好的成绩。

  相对而言,他放在学习上的时间,好像远没有放在双子研究组的时间和精力更多一些。

  他其实有很多空闲时间,但好像从来没有提过情情爱爱的事情,反而都放在了陪伴桑晴桑庭竹,以及陪他写作业上面。

  这种状况持续到了去年下半年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升入高中,而路桥也刚毕业不久,双子研究组的科研工作终于有了重大突破,科研成果甚至震惊了国内外。

  路桥跟着科研组忙到年底,之后就正式进入商泰,开始为外公分担公司的日常事务。

  虽然比读书时忙了些,但好像也不至于连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因为他仍是一如既往地,会刻意分出一些时间来陪伴家人。

  虽然回家的时间确实晚了,经常还会有应酬,但是苏釉在他书房里写着作业,也就把人给等回来了。

  才二十三岁而已,可他的生活里好像从来就只有工作和家庭,从未考虑过感情生活一般。

  可是这个年龄的人,怎么可能会对感情一点向往都没有呢?

  他晚归的那些日子里,是不是也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

  笔尖在纸上一滑,原本干净整洁的练习册上多了一道刺眼的划痕。

  “诶,不说你哥了,”吕少言没注意到苏釉的反常,他笑眯眯地撞了撞苏釉的手肘,“隔壁班花的情书呢?给哥们儿看一眼呗。”

  “我没收。”苏釉没有太多心事写作业了,就将笔盖扣上,从桌肚里取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

  今天苏怀民从外地回来,说要过来接他,晚上父子两人单独吃个饭。

  不过苏怀民一向都不是很靠谱儿,所以即便时间过了,苏釉也没有很着急。

  “啧啧啧,校草就是校草”吕少言斜眼看他,羡慕嫉妒外还多了几分不忿,“可真是冷酷啊。”

  苏釉看他一眼,虽然心里有事儿,但还是忍不住被他逗笑了:“跟那些没有关系。”

  “人小姑娘又漂亮又温柔,多少人排着队追,”吕少言说,“你这连人情书都不收,人多受打击啊。”

  “我不喜欢她。”苏釉解释道,“既然没这个打算,收了才叫不负责任。”

  他喜欢的是路桥。

  十五岁那年,郑铭带着人去路家玩儿的时候,那个男生在路桥肩头吹掉大贝的狗毛那一天,他心里就明白了。

  他对他哥的感情并不是弟弟对哥哥那么简单的依赖之情,也不是单纯的亲情……

  他对路桥的感情,是和许多年前,他无意间从路桥书包里掏出来的,那个画着浓烈火红爱心的蓝色信封的主人一样的,是一种让他这个年龄想起来就忍不住心跳加速面红耳热的情感。

  是想要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生死都不想分离的,很浓烈的情感。

  想明白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因为终于看清自己的心意而缓缓松了口气。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对路桥虽然有些时候会更亲近,但有些时候却会不自觉地有些躲避。

  就连总是一起游泳的时间,也被他微妙地错开了。

  因为他太了解路桥了,更知道他的原则性有多强。

  如果他已经成年,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地向他告白,他会理性的考虑,然后认真对待他的问题。

  可如果是现在,十六岁的他被他看穿心事的话,他说不定会把他送出去,送的远远的。

  也或者,他会选择自己搬出去独居。

  苏釉其实什么都不怕,但却怕他哥会失望,更怕两个人会分开,他见到他的频率越来越低。

  电话适时地响了起来,苏怀民终于到了。

  苏釉没再和吕少言多说,抓起书包先离开了教室。

  苏怀民这趟差出的时间挺长的,苏釉也确实有点想他了,因此他的步伐迈得很大。

  看到他父亲的那辆车子时,更是一路小跑着过去拉开了车门。

  “爸,这次出差还顺利吗?”苏釉笑着坐到副驾上,为自己系上安全带,很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苏怀民。

  苏怀民已经四十多岁了,眉目间已经染上了岁月的痕迹,但精气神看起来还不错,苏釉便放了心。

  受学历约束,苏怀民这些年一直都在商泰基层工作。

  前两年,他其实也生过转业务的心思。

  但业务人员除了要有很强的专业知识与能力外,还对情商有非常高的要求,应酬上就更是络绎不绝。

  别的倒都还好说,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苏怀民在商泰这么多年,在某些简单的产品上,他也未必就一定不能胜任。

  关键还是最后一点,让路桥没办法放心,怕一不小心他又会重蹈覆辙。

  所以,他最终驳回了他的申请,只为他提了待遇,让他跑跑外勤,偶尔跟着公司的维护团队出出差。

  “挺顺利的。”苏怀民笑着说,又解释自己来晚的原因,“下了飞机跟他们一起去了趟公司。”

  “见我哥了吗?”闻言,苏釉忍不住问道。

  “没见到路桥,”苏怀民说,“听说他今天有个约,一早就出去了,倒是跟桑老爷子打了个招呼。”

  “哦~”苏釉略有些迟钝地应了一声,眼里的光彩暗淡了些。

  外面的天光暗了,这样的光线下,苏釉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更是格外动人,可却让苏怀民不自觉又想起了洛颀来。

  每当这种时候,他心里总是会很不舒服。

  这也是这些年来,父子两人始终不是那么亲近的缘故。

  准确来说,是苏怀民始终无法像苏釉亲近他那样,毫无保留地去亲近苏釉。

  就算是今天父子两个单独吃饭,也是回来前路桥和他通话时提示了一句,苏怀民才不得不这么做。

  前半生,苏怀民虽然算不上坏,但也算得上是旧街那块出了名的小混混街溜子。

  喝酒打架对他而言几乎是家常便饭,踩着法律界限的事情他也曾经做过不少,说不上胆大包天,但胆子也绝对不小。

  可不知为什么,来到路家的这些年里,他不怕路潍州,不怕桑庭竹,更不怕桑晴,却独独害怕路桥。

  路桥犹如一头从未正式释放过自己威力的雄狮,只看他一眼,他心里就会忍不住打突,本能地开始自我反省。

  “咳。”苏怀民轻咳一声,默默将视线从苏釉那双眼睛上移开,“怎么了,找少爷有事儿?”

  苏釉没注意到他的反常,满脑子里都是“他今天有个约”这句话。

  “没有。”他笑了笑,想到已经很久没见苏怀民,便把心底的杂念压了下去,专心地和他父亲聊起天来。

  告诉他家里都发生了那些事情,他最近的成绩怎么样,参加了哪些比赛……

  都是让人听着就忍不住高兴的。

  苏怀民的心情也还不错,饭桌上多喝了两杯,回来时两人叫了代驾。

  因为代驾到的有点晚,所以父子两人回到路家时天色也已经不早了。

  下车的时候,苏釉特意看了一眼,路桥的车子已经停在了他平时常停的位置上。

  而三楼书房的窗户里,也泄出了一线暖色的灯光来。

  莫名地,他的心情就变得雀跃了起来。

  将醉醺醺的苏怀民送回副楼卧室,又为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后,苏釉就背着书包一路小跑着上了三楼。

  他在三楼楼梯口的栏杆处停下脚步,靠在楼梯扶手上轻轻地喘匀了气儿,才轻手轻脚地往前走。

  书房的门敞开了一道缝隙,有光线从门缝里透出来,打在走廊灰色的地毯上,切出一道亮痕来。

  苏釉悄悄往门缝上趴了趴,眯起一只眼来偷偷往里看,看到路桥正坐在书桌前,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

  房间里很安静,偶尔能听到他点击鼠标与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十分清脆。

  苏釉趴了好一会儿,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越抬越高。

  “进来吧。”不知道过了多久,路桥终于抬起眼来,似笑非笑地往门口扫了一眼,“在那儿趴着累不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苏釉惊讶地推门进去,来到路桥身边时,他不自觉弯下腰去在他颈侧闻了闻。

  “我……”路桥的声音蓦地一顿,身上的肌肉线条无声无息地绷了起来。

  “干什么?”他抬手将苏釉的脑袋推开,嗓音都跟着沉了少许,“怎么一点不学好,跟大贝学的?”

  “你骂我是狗呢?”苏釉板了板脸,没板住还是笑了。

  他刚闻过了,路桥身上除了淡淡的酒精和烟草气息,并没有别人的味道。

  “怎么了,我说错了?”路桥问。

  苏釉没回答,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淡了下去。

  “我听说,”他抿了抿唇,目光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般瞥开了些,“你今天去跟别人约会了。”

  虽然路桥身上并没有别人的气息,但是想到吕少言今天那些话,他心里还是有些纠结。

  路桥这个年龄,分分钟都有可能会遇到很优秀的追求者,而距离他的十八岁,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苏釉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自己明天就可以满十八岁,可以大大方方向路桥表白心意。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心里很明白,桑晴和外公是不会介意他的性别,更不会介意他的出身的。

  反而苏怀民那边说不定会有点问题。

  但是他也知道,苏怀民一向很怕他哥。

  这么多年他虽然有父亲,但实际上照顾他,爱护他,引领他的人,都是路桥,桑晴还有外公他们。

  苏怀民就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估计也就只敢在背后念叨几句,苏釉不觉得是什么问题。

  他们之间唯一的问题,就只剩下了时间。

  勾着书包带子的手指不安地上下滑动了下,苏釉偷偷抬眼看向路桥。

  听到他的话,路桥像是愣了一下,片刻后他问,“听谁说的?你爸?”

  “嗯。”苏釉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自然了些。

  “除了这个,你还听说什么了?”路桥好笑般问,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我爸还说,外公把留给你接班的十年时间换成了五年,是真的吗?”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也不好一直纠缠下去,苏釉只得把从苏怀民那里听到的其他的信息抖搂出来充数。

  不过这件事儿,他也挺关心的就是了。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不知道过了多久,路桥终于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靠在椅背上抬眸看苏釉抿紧的唇角,以及灯光下垂落的浓密眼睫,不觉隐隐有点头疼。

  苏釉十六岁了,肉眼看上去,和上次初入路家的那个十七岁的孩子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让路桥总是情难自禁地想起过去许许多多的甜蜜回忆来。

  而随着苏釉一天天和记忆中那人越来越接近,那些被刻意压制的回忆也变得越来越汹涌。

  他同样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来,他几乎每天都要很努力才能压制住心底那份过于炽烈的情感,勉强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更不用说,他其实明白苏釉对自己的心意。

  那孩子以为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可怎么可能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呢?

  路桥安静地看着苏釉,不知道苏釉为什么忽然问他约会的问题。

  是因为彼此年龄的差距,让他缺乏安全感吗?

  他沉默着想。

  “为什么这么快?”见路桥没有再说什么,苏釉只得强撑着往下说,“我以前听人说,咱们这么大的企业要培养一个接班人,怎么也要在公司磨练七八年后才能升到中高层,之后说不定需要很多年的培养和磨练,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接班者,外公定的这个时间是不是太紧了?”

  他抿了抿唇,抬眼看向路桥。

  可路桥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嗓音如夜晚安静的大海一样,低低的,但让人很有安全感:“我没有和谁约会。”

  苏釉愣住了,捏着书包带子的手收的极紧,听路桥又说,“这几年我也没打算谈恋爱。”

  苏釉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心脏在胸腔内疯狂跳动,跳得他近乎耳鸣。

  “哦,我就是问问,”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慌慌张张往外走,“我……我要下楼游泳了。”

  又说,“哥你喝酒了,早点休息。”

  路桥没说话,安静地看着苏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片刻后,他起身走到窗前,低头为自己点了支烟。

  而楼下被灯光镶了一圈金边的泳池里,那个修长雪白的身影正飞快地越游越远,之后又重新掉头,像是向他怀里飞速游进来。

  *

  时间说慢也慢,说快可也过的飞快。

  很快,苏釉正式成为了一名高三生。

  学习的任务越来越重,他每晚熬夜也越熬越久,以至于连以前日常的游泳都降了频率。

  路桥太强了,他可能在有些方面永远赶不上他,但在有些方面,他也不愿意输。

  苏釉用功,桑晴也没闲着。

  作为一名“高三家长”,桑晴每天的任务就是在网上扒拉营养餐,然后和刘嫂一起在厨房里忙碌,保证在物资供给上绝不拖苏釉的后腿。

  升入高三不久,就到了苏釉的十八岁生日。

  当天,他仍是按时去了学校,乖乖上了晚自习。

  可即便这样,路桥也觉得,他这次的十八岁生日要比上一次好了许多许多。

  没有忘记他生日的洛颀,没有虚情假意的路潍州,苏怀民没有死,也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伤害到他……

  晚上照例是周叔去接的人,车子刚一拐进大门,庭院上空就升起了灿烂的烟花。

  苏釉抿了抿唇,悄悄隔着书包摸了摸自己耗费了整个晚自习写给路桥的情书,心跳不觉快了起来。

  十八岁了。

  他终于十八岁了。

  他等着一天,真的等了好久好久。

  装情书的信封是他自己画的,上面飘着七彩的泡泡,每个泡泡里都画了一副温馨的画。

  惟妙惟肖的像是一张张合影。

  最小的泡泡里是十岁的路桥,弯腰抱起三岁的苏釉,将他抱进了去旧街接他的汽车里。

  第二个泡泡是路桥蹲下身来,在幼儿园门口张开手臂迎接刚出校门的苏釉,将他抱进了怀里。

  第三个泡泡,是苏釉刚学游泳时,因为呛了水被路桥高高地举起来,耐心的哄着。

  第四个泡泡,是小学生的苏釉坐在书桌前写作业,路桥手里捏着笔,倾身为他讲解难题。

  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

  泡泡里的孩童长成了挺拔的少年,而当初挺拔的少年则长成了长身玉立,气质高雅的青年,他们的面目来越清晰,可眉目间的亲密与依赖,却始终没变过。

  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泡泡里,他们相互偎依着,双手紧紧交握。

  那是他和路桥从最初到现在,一路走来所有的点点与滴滴,

  那每一点每一滴都是多姿多彩,明艳亮丽的,是充满了无数的快乐与幸福,让苏釉想起来就觉得满足的。

  犹如那漫天的烟火。

  “小少爷,生日快乐。”前面周叔含笑道,又忍不住有点感叹,“十八岁了,真快啊。”

  “嗯。”苏釉点点头,捏着信封的手指不觉微微用力,“谢谢周叔。”

  车子沿着小路一路前行,在尽头处徐徐拐了个弯儿,苏釉心心念念的那些人便尽数跃入了眼帘。

  桑庭竹,桑晴,路桥,还有苏怀民都已经在花圃前等着他。

  刘嫂,李叔,邱叔,还有大贝,也都在草坪那块儿翘首看着天际炸开的绚烂烟花。

  烟火一波又一波地冲天而起,照亮了所有人的脸庞和眼睛,每个人脸上都染上了快乐又明亮的笑容。

  “阿姨。”车子还未停稳,苏釉就跳下车去,扑进了迎上来的桑晴怀里。

  “生日快乐,柚柚。”桑晴笑着抬手顺了顺他后脑柔软的黑发,眼眶忍不住有点湿润,“恭喜你,成年了。”

  一直以来,她总觉得苏釉还是个孩子。

  可现在真的把人抱进怀里,桑晴才注意到,这一年苏釉竟然长了这么多,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都要多了。

  就是怎么补都还是瘦得厉害。

  “谢谢阿姨。”苏釉说,抬眼时,目光不期然撞进了路桥那双漆黑含笑的眸子里。

  他心脏漏跳一拍,过了好一会儿才叫了声:“哥。”

  又松开桑晴,走向桑庭竹,和老人紧紧拥抱了一下,听老人为他送上了生日祝福。

  最后他才和苏怀民抱了一把:“爸爸。”

  “嗯。”苏怀民点点头,在他肩头拍了一把,“今晚好好许个愿。”

  蛋糕上“1”和“8”的数字蜡烛燃烧起来,火苗在空气中轻轻跳跃,苏釉双手合十刚要许愿,却被路桥笑着打断了。

  他取了寿星的小皇冠,倾身很仔细地为苏釉戴上,又将他耳畔的碎发小心地抿到了耳后。

  苏釉的脸很小,眼睛里压着笑,唇角微微翘起来的样子,精致的像童话书中的小王子。

  “可以许愿了。”路桥低声道。

  苏釉重新双手合十,在自己最爱的这群人的生日歌声中,大大地吹出一口气去。

  随后,他在心底很认真很慎重地许下了愿望。

  他想要,路桥给他一个追求他的机会。

  “哥。”上到三楼的时候,苏釉叫住了路桥,按着书包中硬皮信封的手心出了薄薄的细汗。

  “嘘……”路桥回眸看他,漆黑长眸中装满了笑意,他握了苏釉的手腕,“我还有礼物要给你。”

  苏釉怔怔地,被他牵着手一步步向前,“可是,你在楼下不是送我了吗?”

  送了他一部最新款的手机,还有一支金笔,说祝他来年高考顺利。

  “那是能给别人看的。”路桥笑着推开了自己的房门,拉开自己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个盒子来,递到苏釉手上。

  “打开看看。”他说,含着笑意的双眸也像是隐隐带了一点紧张。

  苏釉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路桥了,那点紧张从他眼里向外蔓延,攀爬到苏釉心尖上,让他握住盒子的手好像不用力就会颤抖。

  一种莫名的预感漫上心头,让他心脏狂跳。

  他抿了抿唇,低头将盒子外面的绸带扯掉,从里面取出一个红色丝绒的小盒子来。

  里面的盒子比外面的盒子小了许多,苏釉将它握在手心里,无比紧张地抬眼看了路桥一眼。

  “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路桥说。

  “什么机会?”苏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飘起来了,说话的声音都飘得很远,像隔着什么东西一般不真切。

  路桥看着他,很低地笑了一声,用目光点了点他手心里的那个盒子。

  苏釉握了握拳,随即垂下眼来,用拇指指腹顶在盒子卡扣上微一用力。

  咔哒声里,那一对戒指便直直地闯进了他的视野里。

  如果苏釉和路桥一样有以前的记忆的话,他会发现,无论是那只笔,那部手机,还是这对戒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只是路桥把戒指提前送到了他手里而已。

  不算好看,但光泽盎然,让苏釉只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眼睛。

  “哥!”他抬起眼来,唇角抿得极紧,眼尾斜斜飞起一抹红来,像是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美梦。

  “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路桥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低低沉沉地响在耳边,“这一次我想要先追求你。”

  “哥。”苏釉又叫了一声,片刻后,那双漂亮的眼睛终于含着泪弯了起来。

  让路桥心底跟着升起一股汹涌的感动来。

  他终于,再一次,向自己的爱人表白。

  “这一次?”苏釉轻声问,“还有哪一次吗?”

  只是还不等路桥回答,他又笑中带泪地说,“我还用哥追求吗?我喜欢哥好多好多年了。”

  不知道从哪一年起,但十五岁那年他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可却苦苦等到了十八岁。

  路桥明白他的心情与感触,他等得更久,从十岁等到了二十五岁。

  但他什么都么说,只展开双臂,紧紧将苏釉抱进了怀里,微微偏头间,他将滚烫的唇瓣落在了苏釉耳畔光洁的皮肤上。

  不再是兄弟间普通的拥抱,而是有了更深也更热烈的情感。

  像以前很多很多次一样,那么熟悉,又微微有些陌生。

  怀里的人似乎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即红潮便从耳际迅速漫开,漫进了干净清爽的校服衣领里。

  “哥,”路桥听到苏釉轻声问他,“我可以吻你吗?”

  路桥没说话,只垂眸安静地看他,那双眼睛那么深,深到让苏釉一眼望不到底,近乎晕眩。

  片刻后,路桥的嘴角翘了起来,他低下头来,用滚烫的唇瓣衔住了苏釉微凉柔软的唇。

  “可以。”他说,嗓音低醇微哑,却让人恨不能一醉不醒,“我的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这一章解决掉的,但是我还是太废了,QAQ

  还剩下最后一章啦,本章还是会有小红包掉落哈,啾咪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