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钓系美人装乖指南>第39章 出息

  龙城今年的第一场雪就下得很大。

  漫天雪花的背景下, 路桥近乎凶狠地将苏釉按在自己卧室靠窗的沙发上亲吻。

  苏釉仰着头,如缺氧的天鹅般高高扬起自己的脖颈,他一手勾在路桥颈上, 一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旁边被束住的窗帘。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他们彼此间略显急促沉重的呼吸声外, 仿佛还能听到窗外簌簌的落雪声。

  “宝贝。”在苏釉几乎将窗帘整个从窗框上扯下来时, 路桥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里,结束了这个漫长到让人窒息,又忍不住沉迷的吻。

  “嗯……”, 好半天,苏釉才发出一点鼻音来,软得让人听了就忍不住耳尖泛红。

  他躺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皮肤被外面的雪光映成了莹润的白, 像甜蜜丝滑的奶油。

  半阖的眼眸水光莹然, 脑袋脱了力般,软软地搭在沙发扶手上,眼底有漫天飞洒的雪花。

  雪花被风扯着往下飘落, 苏釉觉得自己也像那些雪花一般,只是被路桥暖成了一汪春水。

  苏釉是沉溺于这种感受的。

  或许是因为平时太过清醒, 生活也过于残酷, 他很少有什么也不想的时候。

  但是和路桥在一起,他就可以什么都不想, 可以跟着他的节奏, 彻底放空大脑。

  他愿意享受这短暂的幸福生活, 甚至希望可以永远这样岁月静好。

  “冷吗?”路桥问, 指腹轻轻摩挲在他颈窝里那块刚留下不久的玫瑰色印记。

  刚上来时是冷的, 皮肤贴在冰凉的真皮上, 可是现在不冷,因为那片冰凉已经被他暖到滚烫。

  苏釉轻轻地摇了摇头,将细白的手指插进路桥乌黑的发中,不轻不重地在他发根处画圈,软绵绵地说:“我就想这样躺着。”

  路桥笑了一声,起身去取了条毛毯。

  他将苏釉抱在怀里,又将毛毯盖到只露出两人的脑袋,彼此偎依着看窗外飘洒的雪。

  不过是隔着一道窗,可这种对比却让人觉得更加温情。

  “哥,”苏釉的脑袋在路桥怀里转了转,“你以前是不是和别人做过这种事?”

  “怎么了?”路桥哼笑一声,垂眸看他,“要查履历了?”

  “就觉得你经验很丰富的样子。”苏釉抿唇看着他笑,“那你以前有没有和那人一起在初雪里这么荡漾啊。”

  “滚蛋。”路桥被他的用词逗笑了。

  苏釉就真的往下滚了一下,落在了自己和矮几空隙间的地毯上。

  路桥一把没捞住,自己也跟着掉了下去。

  像孩子一样,两个人裹着毛毯,在地毯的矮几与沙发的夹缝中,忍不住哈哈大笑。

  仿佛这世间,什么烦恼都没有一样。

  “明晚就真的不能接你了。”路桥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尽,低头将自己滚烫的嘴唇印在苏釉薄薄的眼皮上,“明晚要出去见个人。”

  “嗯。”苏釉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不是崔如意。”路桥又说。

  “我又没问你。”苏釉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想跟你报备。”路桥用手指绕着苏釉的头发玩儿。

  苏釉好像很不喜欢剪头发,总是到不得不剪的时候才进一次理发店,但他的头发又特别软,跟有自己的生命力一般,路桥总喜欢将它们绕在指尖再看它们自己挣开。

  “之前,你说如意姐要去叔叔的公司谈注资的事情,”苏釉拉了拉路桥玩自己头发的手,没拉动也就算了,“谈得怎么样?”

  “还成。”路桥的嘴角翘了起来。

  崔如意比他想象的还要能干,从路达手里要到的股权份额恰恰是路桥原先预想的最高值。

  “可是你的公司和叔叔的公司不是竞争对手吗?”苏釉问,“如果如意姐向叔叔的公司注资的话,那么对你的公司是不是不太好?”

  “别想这些不该你想的事儿,”路桥抬手捏他的鼻尖,“再怎么样,养活你的钱我还能赚到。”

  “哼……”苏釉托着长音哼唧了两声,“我这么好养活吗?”

  “实在不行我卖身。”路桥说。

  “去你的。”苏釉笑了起来。

  “说实话,以后可能会更忙了。”路桥收了玩笑,神色认真了起来,“或者不能有太多时间来接你了。”

  “都说了不用。”苏釉说,又质疑路桥,“哥,你不是恋爱脑吧?腻腻歪歪。”

  “滚蛋。”路桥蹭在他脸颊的手指改触为捏,苏釉受不住,只得一连声地讨饶。

  “你这是不知道你哥的手段,你要敢对不起我……”路桥看着他的目光暗了下去,深得连窗外的雪花都无法照亮。

  “你会怎样?”苏釉看着他。

  “我可不像我妈那么心软,”路桥低头在他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夸张道,“我会让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悔不当初,所以……”

  他顿了一下:“你最好别犯傻。”

  “嗯。”苏釉看着他,沉默片刻后翘起嘴角来:“那到时候,你一定要记得让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悔不当初啊,哥。”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因为路桥咬住了他的嘴唇,并恶狠狠地骂他。

  “别胡说八道,”他掐他的腰,重重地吻他,也低低地骂他,“小崽子。”

  ——

  经过上次和周姝的事情,路潍州几乎可以确认,自己背后确实有一双眼睛在盯着,随时都在等着置自己于死地。

  但他排查了一圈,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最值得怀疑的自然是他的前岳父,路桥的外公桑庭竹。

  只是老头儿现在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大约也没有了以前的魄力。

  最后,路潍州把目光放在了自己过去的那些情债上。

  只是这么多年过来,他早已不记得自己曾经交往过多少人,又或者都是什么人了,更别提锁定目标了。

  他不得不收敛了些,最近除了家里就是公司,再不怎么出门。

  路潍州在家里的时间多了,路升来的次数也就多了,几乎每次来,他都会为苏釉带些小礼物。

  有时候放在他门口,有时候挂在他门框上,如果晚上他回去的晚,恰巧能遇到苏釉回来的话,也会亲手交给他。

  苏釉虽然有心拒绝,但那些礼物都算不上值钱,看起来也很随意,不收倒反而太见刻意了。

  苏釉便也很用心的选了礼物回馈过去,中间有两次路升中午到附中周边办事儿,他还特意请他在学校周边吃了两顿饭。

  虽然不太适应这样的社交生活,但苏釉一直表现的很自然。

  毕竟对于路升,他从来都没有多想过。

  一来,他一直知道路升有女朋友。

  二来,除了学习和路桥外,他也没有太多心思关注别的人或者别的事情。

  所以,他也不知道路升是怎么看出了他和路桥之间的不对。

  毕竟,他们两个一直都很注意,就连路潍州那么敏感都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到了元旦。

  从初雪那天之后,路桥就真的忙碌了起来。

  他很少再能来学校接苏釉,连回家也比以前晚了许多,晨起很多时候都要在书房里忙一阵才下楼,连冬泳都很少了。

  以至于他人都瘦了一圈,下颌线的棱角更加分明。

  在大部分人看来,路桥已经不是足够成功,而是过于成功。

  他没像其他的二代们那样等着接家里的般,而是自己创立了公司,不仅如此,年纪轻轻的,还眼看就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所以,他还这么拼命,这么努力,反而让一部分人很难理解。

  甚至有人毫不避讳地开玩笑,说他再往上站,就要站到天上去了。

  只有苏釉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这么拼,因为他和他一起很努力。

  一套套的题刷过,一节节的线上课堂听过,一本本的笔记慢慢越堆越厚……

  路桥更将龙大各个专业的优劣一点点掰碎了和他分析讨论比较,以便于他的目标可以更加明确。

  表面上看起来,他们一起在往前飞奔,好像美好的未来已经可以触手可及。

  只是路桥不知道,在他不在家的时间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苏釉看的都是国外的学校。

  一点点看,一点点了解,一点点分析比较,根据学校和专业的特点,准备着他的申请。

  而且,他选的也不是大国家,都是不太起眼的小国,这样将来遇到熟人的几率也会大大减低。

  元旦前的三天,路桥临时有个很着急的项目出了点问题,需要出趟短差,虽说是短差,可这一去至少也要五天。

  两个人原本是计划一起跨年的,连吃什么玩什么都打算好了,这个项目猝不及防地砸过来,路桥第一次对工作产生了消极心理。

  “我很快就放寒假了。”苏釉倒没有很失落,反而笑着安慰路桥“到时候就有很多时间和你在一起了。”

  “去吧。”他说,将朱宇的工作都做了,主动帮他定了飞S市的机票。

  元旦的前一天下午正好是周五,下午上完课学校放假,周二正式开学。

  下午快放学时,路升打来电话,说路潍州和洛颀应邀外出,他便让刘嫂也休息了,晚上带他出去吃点。

  苏釉没有拒绝。

  可下午放学走出校门时,他却一眼看到了路桥的车子。

  苏釉愣住了,不觉往前走了两步。

  这辆车整个龙城就只有这么一辆,虽然远远地还看不清车牌,但苏釉也觉得自己绝不可能认错。

  更何况它还停在了平时来接他的那个位置上。

  苏釉跑了起来,心脏砰砰直跳,还未靠近,就见那扇车门如往常一般,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按在黑色车门上的那只手手指修长匀称,犹如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确实是路桥。

  “哥。”苏釉飞速跑过去,几乎是扑进了车里。

  因为冲力太大失去平衡,被路桥就势环住了腰身。

  “你怎么回来了?”苏釉又惊又喜,想坐直身体却被路桥强势镇压了下去,“不是说至少要在那边呆四五天吗?”

  “想和你一起跨年。”路桥看着他笑,“在那边怎么想怎么不甘心,就把计划压缩了下。”

  他眼睛里含着很浓的笑意,除了笑意,里面还有掩不住的血丝。

  苏釉的喉结滚了滚,半晌后才说:“哥,你以后别这么拼了吧?”

  他抿了抿唇,轻声道,“我很好养活的。”

  “不是说不好养活吗?”路桥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

  “我很好养活的,”苏釉说,“也不要名分……”

  “嘘……”路桥将自己的手指轻轻压在了苏釉柔软的唇瓣上。

  他垂眸看着苏釉,目光那么深沉,笑意浓重中又有些难以掩饰的忧郁与感动。

  “你要不要是你的事儿,”他说,“我给不给是我的事儿。”

  苏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可鼻尖却隐隐有些发酸。

  路桥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来,在他发顶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釉点点头,环着路桥的腰将脸埋在他颈窝里。

  片刻后他忽然一激灵:“我给忘了,今天叔叔他们出门了,升哥还在家里,他说让刘嫂歇着了,晚上带我出去吃点。”

  他说着,忍不住懊恼起来:“早知道我就不答应了。”

  “没事儿,”路桥说,“那就一起吃。”

  “可我想单独和你吃。”苏釉说,把自己的脸颊放进路桥的手心里滚了滚。

  路桥笑了,忍不住捏他柔软的面颊:“出息。”

  又说:“明天带你吃烛光,就我们俩,允许你喝半杯酒。”

  苏釉很容易满足,心情几乎是立刻就明朗了起来,弯着眼睛冲路桥笑,重重点头。

  但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明天吕少言要来,我俩本来还打算连床夜话呢。”

  “小崽子,”路桥闻言危险地眯了眯眼,捏苏釉脸颊的手用了几分力:“我不在的时候,你的生活很是多姿多彩嘛。”

  又命令他道:“推了。”

  “反正我和你睡,让他单独睡一间卧室嘛。”看他吃醋,苏釉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你能保证不和那天一样叫那么大声吗?”路桥十分不善良地问,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看着苏釉笑了起来。

  苏釉恼羞成怒,将脸埋进路桥怀里许久没有抬头,可笑意却在下车时都没能散尽。

  路升听到车声就迎到了主楼门口,看到路桥的那一瞬间,他意外极了。

  “小桥?”他惊讶道,“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忙完就回来了。”路桥微笑着上前,“哥,我上楼换套衣服。”

  “我也上去下。”苏釉跟在后面说。

  路升看了他一眼,见他棉服里穿着的是校服,便笑着点头:“不着急。”

  苏釉点点头,噔噔噔地跟在路桥身后上了楼。

  他把书包放下,又去换了套衣服,收拾好后将手机拿起来准备下楼。

  站在楼梯口处,他听到了路桥踩在木质楼梯上,不紧不慢十分有节奏的脚步声。

  苏釉刚要追上去,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手机壳不知在什么地方刮出了一道很深的划痕。

  他心头一惊,忙把手机壳拆开,去看自己藏在里面的那幅画和那张卡片。

  手机壳卡得很紧,他拆得也很小心,直到那张被叠成方形的卡片暴露在自己眼前,看到上面和放进去时一模一样完好无损时,他才松了口气。

  也是这时候,他听到了楼下隐隐的谈话声。

  路潍州夫妇不在,刘嫂他们也在副楼休息,因为天冷,门窗也都关着,整个房间里安静的过分。

  所以苏釉听清了路升的话。

  “小桥,”路升说,“趁小釉还没下来,方便和你说句话吗?”

  “哥,你说。”是路桥的声音。

  楼下有一瞬间的安静,苏釉轻手轻脚地往下移动了几步,声音传过来便清晰了些。

  “我觉得,”路升像是犹豫了下,“小釉好像对你很有好感。”

  路桥明明该否认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半天没有说话。

  “小桥,”路升说,“你已经有了崔如意了,小釉就让给我,好吧?”

  似乎是想更加合理地说服路桥,他的语速有点快:“崔家什么都有,你和崔如意强强联手,将来的前途不用想也能知道,小釉……小釉他什么都不能给你,我们的出身也相似,可能更有话题,生活也会更加合拍……”

  苏釉抿着唇,握着楼梯的手指默默地收紧了。

  “路升。”路桥忽然直呼其名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和周媚断了吗?断干净了吗?不想做另一个路潍州了吗?”他说,语气平淡,可每句话都像一根针一样。

  空气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我们前两天分开了。”路升最终还是说。

  “分开?”路桥像是笑了下,“你们在一起也没有多久吧?可据我所知也分分合合许多次了,你的分开有什么可信度?”

  “我……”

  “我不想听你的感情史,或者你和周媚分开的决心,再或者你想告诉我你有多喜欢苏釉,”路桥的声音稳稳地传过来,“我只想问你,苏釉是个物件吗,你让我让给你?”

  他这句话蓦地严厉了起来,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厌恶。

  “我不说苏釉喜欢不喜欢我,我只问你,如果你喜欢苏釉,你怎么会忍心把他当件东西一样和别人商量着怎么分配他?”路桥说,“路升,他是个活生生的,有感情的人。”

  “你要是个男人,喜欢就该去追求,把自己的心,自己最宝贝的东西捧给他,问他愿不愿意接受,你要真喜欢他,就该问问他是不是也喜欢你,有没有别的喜欢的人。”

  “你要真的喜欢他,”他继续道,“就该尊重他的选择,祝福他可以过得幸福,而不是把他当物件一样在背后要求别人让给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路升似乎也终于察觉自己话里的不对了,他忙着想解释。

  “哥,你有没有想过,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苏釉也不是非得在我们之间随便选一个,”他轻声道,“他那么好,能为喜欢他的人奉上整个世界,不是你说的什么都不能给我,他足以配得上任何人,自然也配得上我,想要让他喜欢你,就得把他捧在手心里好好爱护,不是你这样的。”

  路桥很厌恶路潍勤,可以从小到大,他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路升过。

  路升很不容易,自幼没有母亲,被父亲管得很严,没办法有更高更远也更深的见识,他的环境限制了他。

  路桥觉得他很努力了,所以对他也无比宽容。

  可是现在,他觉得失望透顶。

  “算了。”他说,“这饭不吃了,我上楼让苏釉也不要下来了。”

  “小桥。”路升叫他,可路桥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已经传了过来。

  苏釉怔了片刻,才发现自己脸上流了泪,他慌慌地抬手抹了一把,赶紧转身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靠在门上的一瞬间,他重重地闭了闭眼。

  从最初,他就觉得路桥这个人真好,是唯一一个平等看待他的人。

  可现在,他又知道,他远比他想象的更好,更纯粹。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焕发出的光芒比太阳还要热烈,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让苏釉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希望,希望他可以没有那么好。

  如果他像路升一样自私算计良多,或者像郑铭一样吊儿郎当,再或者像严鹤炀一样,沉稳懂得平衡,又或者像谭淞一样,老大哥一般宽容能干……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可苏釉都不看在眼里。

  如果路桥也像他们一样就好了,那么,他就不会哭,不会流泪,也不会惧怕自己的生命将会再次陷入黑暗。

  不会惧怕,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即将到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