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去学。”元庭笑了笑,温声说:“凡事总得有个第一次的。”
宋时微神色僵了僵,肩膀缩了一下,有些悻悻然。
不知怎么的,虽然元庭言语温和,却让他有种对方在讽刺他,这点事都做不好的感觉。
“噢。”宋时微低下头,闷闷地应了一声。也不算是沮丧,更多的其实是纳闷和不解。
他回想起方木说的“偶尔的依赖和不经意的撒娇”,在心里默默地画了叉。
“Alpha都是这种人,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喜欢死了。”方木一脸认真,干脆放下筷子,一门心思传经授道:“笨蛋美人谁不喜欢,你得激起他的保护欲啊,总那么强势干什么。”
所谓一个敢教,一个敢信,说的就是他们。
想到这里,宋时微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心里暗骂了这个馊主意好几遍。
什么笨蛋美人,根本就是瞎胡扯。
“怎么了吗?”
见宋时微许久没说话,元庭略微低头,目光探寻,带些疑惑。
宋时微连忙抬起头,摇了摇,说:“没什么。”
他收起摆在台面上的一次性饭盒,刚要转身把这些丢进垃圾桶时,就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就是在想,原来我对你那么不好,你是不是会很难过。”
这回轮到元庭说不出话了。
他觉得宋时微像是不太懂成年人之间的体面,总喜欢把话说的这么直接,明明也是个成熟的人,却一点都不掩藏自己的想法,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挺难过的,”宋时微扔完饭盒,没管元庭停滞的神色,自顾自地说:“因为我连让你说出难过的底气都没有给。”
“我跟你说过的,在我这里,你可以只做你自己。讨厌的话,可以直接说出来。”
元庭嘴角动了动,在宋时微灼灼的视线下败下阵来,别过头,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他是真的不习惯表达负面情绪,这么多年来,元庭充当的从来都是引导和安抚的人。与其说是不习惯,更应该说是不会。
前天晚上的那次示弱,暴露的那一点痛苦和脆弱已经是极为难得,格外少见。
宋时微看着元庭匆匆离去的背影,没有再追上前去。他知道这对元庭来说很难,知道元庭习惯了坚强,把自己围得紧紧的,什么都憋在心里。
这样很累,也是在内耗。
宋时微想,元庭也不是不会说,只是自己还不足以成为那个被他倾诉的人。他的爱还不够,所以元庭不愿意对他敞开心扉,这很正常。
但他可以等。
他愿意慢慢等,用余下的一辈子。对元庭,宋时微不缺耐心,也不缺时间,只要元庭给他机会。
“门禁卡一年需要刷新两次,请您收好。”物业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一只手将门禁卡推滑到宋时微那侧,说:“祝您生活愉快。”
“谢谢。”宋时微接过来,拿起手机对着它拍了张照,然后传给了元庭。
拍完照后他就收起来,在出小区门的时候稍作犹豫,脚步一拐,又到了那间房门前。
离婚后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因为太久没住人,屋内虽整洁,却不可避免地落了灰。
后来来的次数多了,落的灰也清扫干净,但一切都还是原样,什么都没有动过。
宋时微延续了元庭的那份自欺欺人,天真地以为只要让这里保持原样,就可以等到那个已经离去,不愿意回来的人。
上一次带过来的小桔梗还插在花瓶里,这会儿已经有些枯萎,花瓣周缘泛黄,叶子也卷了边。
宋时微想了想,拉开餐椅,坐在上面,临时叫了个送花的跑腿。
等花的过程中,他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给元庭拍了张枯萎的小桔梗照,絮叨日常一般地,跟着发了一条“花枯了,今天忘了买新的。”
他习惯了对着对话框自言自语,自从元庭把他加回来之后,遇上什么事,有趣的没趣的,开心的不开心的,通通都要说。
除了工作上的事,元庭基本没有回过他。宋时微也不觉得尴尬,没了之前的瞻前顾后,想到什么发什么,自己一个人发着,已经成为了惯例。
所以他没想到元庭会回他。
“不方便打理的话,可以用假花。”
听到特别关心的提示音时,宋时微瞬间坐直了身子。他撑着脑袋的手放下来,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而后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柔软,抿了抿唇,打字道:“我刚刚叫了跑腿,买了新的。”
“本来想叫个阿姨过来照顾的,但我又觉得不太好,所以没叫。我过来的时候都会买新的花,间隔很短,会一直新鲜。”
后来等跑腿将花送到,宋时微又把小桔梗的照片传过去,证明什么一样。
他眼巴巴地看着手机屏幕,有些期待对面的回复,不过这一次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特别关心的消息提示音。
元庭哪里能猜不到宋时微那点小心思,他听着接二连三的消息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那句“会一直新鲜”发了少时呆。
他觉得宋时微大概率是在暗示他,如果有时间,随时都可以去看那束小桔梗。可能自己还觉得自己的意图藏得很好,半点都没有暴露。
有点好笑。
元庭想,看着宋时微笨拙地示好和追爱,怪有意思的。就顺其自然的话,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会儿的元庭还尚且沉浸在自己的温馨里,完全没想到白天还岁月静好,偶尔碎碎念的宋时微,晚上会喝的不省人事,一边哭着忏悔,一边笑着朝他撒娇。